北城枫看着墨绫躺好,替她掖好了被子便悄悄的退出了房间。等着北城枫出门,墨绫安静了一会儿,便起身出去,想要自己查探一下周围的状况,她那天晕倒在山脚下的时候,记得是在卫境内,怎么会进入楚国内呢?
墨绫自从上次不知道被灌下的毒酒究竟是什么,虽然喝了夙谦给得解药,可是为何过了这么多天依然觉得体内有两股真气在乱窜,以至于自己的内力都使不出来,虚弱的很。
墨绫缓缓得走了下床,刚将门推开一个缝隙,便看见两道人影闪了出来,阻在门前,态度却恭谨道:“姑娘身体初愈,主人吩咐奴才照顾姑娘安心静养,外面风大,望姑娘少出门走动。”
墨绫心想这明明是变着法子在软禁自己,这个北城枫是打算将她当鸟养在笼子里一辈子吗?
墨绫心里想着,可是脸上却依然天真无害的笑道:“我只是肚子饿了想找吃的,劳烦你们替我取些好吗?”
其中一人忙道:“姑娘客气,奴才们失职,怠慢了姑娘的膳食,还望姑娘饶恕,奴才这就去安排。”
墨绫轻轻应了一声,便将门合上,这些个人态度倒是好,可是不知道他们这么关着自己是为了什么。
墨绫刚回床上做好,就听见门外一声轻唤:“姑娘,膳食已经备好,奴婢们进去可方便?”
墨绫应允一声,便听门开了的声音,接着进来了两列侍女,一列奉的是清粥小菜,令一列奉的是山珍海味,墨绫疑惑道:“这些都是为我一人准备的?”
零头的蕙兰道:“回姑娘的话,城主临行前吩咐的,醒来不知食欲如何,清淡的和浓郁的都让奴婢们备着,以便姑娘享用。”
墨绫挑了挑眉,笑道:“城主想得真是周到呢,只是浪费了这么多食物,我一人用不完,你们饿不饿,叫大家进来一起吃吧,我自己吃也无趣。”
蕙兰忍俊不禁道:“姑娘真是说笑了,奴婢们不能逾越了本分。姑娘慢用,奴婢们在侧陪着您。”
墨绫跟她们也不熟悉,也不想和她们多推辞,看着满桌菜肴,脸上是喜色,心中却是疑虑,按理说北城偏僻孤立,物资本就应不富足,再加楚国连年征战,国库空虚,百姓食不果腹,可是为何这里的吃穿用度还这样华丽奢侈呢?难道那北城枫也是个极尽荒诞奢靡之辈?那么可真苦了北城的百姓了。
墨绫想着便所食无味了,看了眼蕙兰,道:“城主去哪了?”
蕙兰迟疑了一下,道:“应是去处理城中索务了,晚上应该就能回来,姑娘在这里等他,城主一定四处牵挂着呢!”
墨绫道:“你怎么知道你们城主牵挂着我,他总和你提起我?可是我醒来的时候,你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蕙兰的眼神立即有些慌乱,忙跪下道:“奴婢看见自姑娘进府,城主的心情便大好,揣摸着姑娘在城主心里一定很重要,所以才妄加揣测的,奴婢多嘴,请姑娘饶恕奴婢。”
蕙兰说着竟跪下央求墨绫,墨绫看着她惊恐的几乎要哭得样子,实在是难以想象这个蕙兰平时过的是怎样的生活,说错了一句话便吓成这样,看来这个北城城主并不是对每个人都是那么仁慈的。
墨绫许了她个安心的眼神,道:“快起来吧,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瞧把你吓的。”
蕙兰见墨绫不再追问,脸色才恢复平静,她倒不是怕这女子迁怒自己,她怕的是事后若是因为自己语失而说漏了什么,城主怪罪下来,自己就不是没命那么简单了。
墨绫又不动声色的瞄了眼侍奉与两侧的侍女,一个个谨小慎微的,这北城城主府压抑神秘的氛围倒真有当年醉烟楼的感觉呢,想不到自己误打误撞就找到了敖风的主子,他不是以为自己死了吗,怎么会在卫境将自己捡回来呢?那个地方按理说与慕家军的管辖范围倒是很近,他为何会经过那里呢?
墨绫想想自己走的事最为偏僻崎岖的山路,难道,他要剑走偏锋,从那样难以行军的险途潜入卫国,偷袭慕家大营?
墨绫的心“咯噔”一下,如果这是真的,不知道慕家军能否应对的了,墨绫迫不及待得想要出去看一看,尽快了解到她想知道的所有状况,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入夜,北城枫安排好了外边的事,便直奔回府,听下属禀告墨绫一醒来就想出门,目光微凝,去了墨绫房间。
墨绫估计着北城枫该回来了,便趴在桌子上无聊的玩弄着发簪子,北城枫一进门看见墨绫两眼发呆,一脸无趣的样子,知道了她的心思。
屏退了下人后,坐到墨绫身侧道:“怎么了,无聊吗?”
墨绫淡淡的瞥了眼北城枫,又自顾自地玩着簪子道:“房门都不能出,自己一个人睡醒了吃,吃饱了发呆,简直无趣透顶!”
北城枫扳过墨绫生着气得小脸,让她正对着自己,道:“你这是在生我的气了吗?我是今日见你下床便跌倒了,担心你到处走再跌倒,你不要想那么多了,等你体力回复了,你随便出去走动好了。”
墨绫听了他这话,心情微微转好了些,转而又道:“我为什么会觉得很没力气呢?我是怎么昏倒的?你又是如何救我的?郎中可跟你说了我得的是什么病?”
墨绫之所以一直内力发不出来,是因为那日行刑时敖风给她灌下的并不是毒酒,而是被慕锦寒暗自换了的假死药,夙谦不知情,所以事先给墨绫服下了能克制毒酒的解药,结果因为喝下的是假酒所以根本没中毒,解药更是没发挥药性,而是与慕锦寒的假死药相冲,让她血气不通,压制住了她的内力,更至使她虚弱无比。
北城枫原本以为墨绫死了,伤心欲绝,回北城后越想越是恼火,一时冲动有了不顾一切直接强攻北关的想法,可是去查探军情时,竟然让他碰见了昏厥的墨绫,欣喜若狂之下便将其带回府中,经诊治得知她并未喝过毒酒的事,北城枫想那卫国之中能神不知鬼不觉偷换毒酒的并且在乎墨绫的人,应是那慕锦寒了。
北城枫不想让好不容易能来到自己的身边的小黑知道曾经还有过一个叫慕锦寒的人,他相信小黑失忆是上苍的旨意,小黑本就该属于他的。
北城枫知道自己的谎言既然开始了,就要一直填补下去,于是北城枫道:“有居心叵测之人知道你对我很重要,想要害你,给你下了毒,最后虽然毒解了,可是余毒未清,你得身体不能尽然恢复,你安心静养,我一定会找最好的郎中为你解毒。”
墨绫觉得好笑,这个北城枫编得理由倒是很圆满,若不是自己没有失忆,真的会相信他呢。不过墨绫内心自始都没有对北城枫的谎言有多少抵触,在她心里,北城枫好像依然是当年那个固执倔强爱面子的小冰块,这么多年,再见时他好像还没有长大,只不过外壳变得更厚更坚硬了。
这一点这个北城枫与慕锦寒倒是很像呢,如果楚国和卫国没有战争,如果相识的时候是没有国仇家恨,那么他们或许会是很好的兄弟,可是没有如果,他们都被身世堆砌了厚厚的外壳,都给自己披上了沉重的盔甲,相见时总要隔阂重重。
背负着这么多,好沉重好累,真失忆该多好,所有人都失忆该多好,你只是你,我只是我,他只是他,世界从最初的宁静开始。
墨绫沉静了许久,忽然问道:“我失去了记忆,将你忘记了,你如果有一天也失忆了,会不会也忘记我?”
北城枫看着墨绫明亮的眸子,心里沉甸甸的,认真地看着墨绫道:“我不知道这样的事情会不会发生,但是小黑,如果我将你忘记了,你可不可以找到我,跟我说,我们曾经在一起,很幸福,其余的都不要说,只需要告诉我,我们曾经很幸福。”
北城枫的话让墨绫听得有些心酸,墨绫点点头,北城枫,你若真的失忆了,我会去找你,告诉你,我是小黑,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我们曾经在一起很幸福,其余的都不会说。
北城枫深深地叹息一声,看天色不早了,对墨绫道:“你累了的话,早些歇着吧,明日我带你出去走走。”
墨绫一下子没缓过神来,高兴道:“真的吗?你陪我?”
北城枫见墨绫开心,脸上也绽露了笑颜,道:“嗯,明日我什么事都不做,只陪你。”
翌日,北城枫牵着墨绫的手,墨绫想去哪,他便陪着她去哪,只是脸上一直带着面具,百姓知道他是城主,所有人都不敢抬头看他。
走到人少的地方,墨绫问道:“你带着面具,百姓都被你吓到了。”
北城枫看了墨绫一眼,眼神有些冰冷,也有黯然,道:“我不想让别人看见我的伤痕,我是王者之后,只能是强者。”
墨绫惊诧道:“你是王者之后?你是王子?可是为什么大家都叫你城主?”
北城枫示意墨绫小声,楚人皆知楚王九子很神秘,楚人也知楚北之城有一城主人称北城枫安境有方,但是不知道楚九王子与北城城主是同一人,是楚王室言论的禁忌。
北城枫不想让墨绫卷进自己过多沉重的身世中,只是道:“王上严政让百姓畏惧,王族的权势也压迫着子民,他们知道城主是王子,会生活在恐惧之中,见到我恐怕就要叩拜行礼了,否则按律法当斩。”
墨绫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原来你是为了百姓着想,幸亏你带着面具呢,否则他们知道你是九王子,真是要下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