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宫宴

大遥三五四年，腊月三十，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辞旧迎新，过了今日，明日又会是新的一年。
皇家的人，过年过节难免会举办宴会。皇上传来口喻，让尚子萧带王妃前去皇宫一家人年夜饭。
这两个多月以来，夏云兮没有踏出潇湘苑一步，尚子萧也没有来，苏玉姚第一是天冷了，第二是想不到有什么办法可以对付夏云兮，也就乖乖的待在她得凝和园养胎，她的孩子，算来也是有五个多月了，比夏云兮早两个月。
夏云兮的肚子已经有三个多月大了，略微凸显。她不让碧珠给她梳太复杂的装，更是不能带太多的首饰珠钗，怀着孩子不能太负累了。青丝只是稍稍盘起，用一根发簪扣住以致不散开来。她穿了一件宽松的棉裙，外边则是套了一件浅粉色的其腰棉袄。衣袖腰部处满是狐毛，有利于保暖。这样穿来，完全覆盖了她略微凸显的肚子。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已婚的女人，倒像是一个俏皮邻家小妹。
天色渐晚，要出发了。碧珠打开屋门，袭来的寒风凛冽刺骨。与放了炭火的温暖屋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此。真的不愿意出门，但是没有办法，毕竟是去皇宫赴宴。
碧珠与季娴两个人搀扶着夏云兮一步一步的走，地面湿滑，怕她一不小心摔倒。
萧王府外停了两辆马车，夏云兮走出来的时候，正好尚子萧搂着苏玉姚也出来了。苏玉姚穿得华贵艳丽，与尚子萧走在一起，不知道还以为她是正王妃。苏玉姚不正是这个心里吗？
苏玉姚五个月大的肚子已经明显可见了，衣服也是遮不住的，她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则是放在肚子上。看了一眼夏云兮得意洋洋的笑了笑，“姐姐，天冷，你可要多当心一些。”
说完，苏玉姚便在尚子萧的搂抱下上了前边的那一辆马车。夏云兮对于这些已经没有了什么感觉，平平安安的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便好，她在碧珠与季娴的搀扶下也上了马车。
季娴是一个杀手，整个人都是充满着杀气，名不正言不顺，是不能跟着夏云兮去皇宫的，只有碧珠这个贴身丫鬟一个人能跟着去。季娴再三嘱咐，碧珠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夏云兮，千万别出什么岔子。如今靠王爷保护，也不能怎么指望了。只能靠王妃自保。即使季娴不说，碧珠自是会拼了命保护夏云兮的。
马车走动了，夏云兮掀开车帘，朝季娴挥了挥手，“季娴，你快进去吧，别冻着了。”
季娴没有离开，依旧是顶着刺骨寒风站在原地目送夏云兮，她不能亲自保护，怎么也不放心。碧珠也是一个弱女子，若是真有个什么，怕是根本也阻挡不了什么。可是没有办法，所有她只能暗自祈祷，自家主子平安无事。
马车一直顺利的驶向了宴会地点长春宫。下了马车，苏玉姚是由尚子萧搀扶着进去，夏云兮是由碧珠搀扶着进去。很多认识她们的人，脸上都露出了惊讶得目光，怎么萧王爷不扶着萧王妃，倒是如此的宠爱侧王妃，难道外头的传言是假的吗？
有的人猜想，侧王妃生得柔媚，难为萧王会对她多爱一点儿，如今，已经怀有了身孕，比正牌王妃都要先怀上，这宠爱可就不是多那么一点儿了。看着侧王妃的打扮，雍荣华贵，像是一个正牌的王妃，若不是正王妃是镇国将军府所出，恐怕萧王妃是换人了。
他们又看看打扮的素净至极的夏云兮，她很美，她的眸子很透彻，纯净，她的美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萧侧王妃是很美，与她比起来，怕是只能用艳俗来形容了。
他们想为什么萧王妃不得萧王宠爱了呢，有人觉得萧王是身不由己，碍于丞相的面子，有人觉得，萧王爷天不怕地不怕，还怕一个丞相吗。王宫贵族，难免是明争暗斗，不是说长得好就能得到宠爱，还需要一点儿手段的。只可能是萧王妃太善良了，看起来就不像是萧侧王妃的对手，与侧王妃是斗不赢的。
这些人心里想得什么，夏云兮是不知道。只是在人们的目光之中走进了长春宫。
她们来得还是晚的，很多的妃嫔都已经坐好了。好在皇上和皇后还没有来，不然像个什么样子。
尚子萧与苏玉姚先进去了，夏云兮后面跟着进去的。进去的时候发现，尚子萧的身边已经没有她可以坐的位子了，不知什么原因，只准备了两个位置，尚子萧坐了一个，苏玉姚坐了一个。夏云兮就没得坐了。
夏云兮想，许是皇宫以为只有她自个儿与尚子萧来，苏玉姚坐得那张位子是她自个儿的。她看着苏玉姚笑容满面，坐上去也不觉得不自在吗？
人多眼杂，现儿务必还是要找一个位置坐下来。满屋子都是坐满了人，她扫了一眼，发现人群最后排的角落里有一个空着的位子。她带着碧珠往那边走去。
这个位置是一个角落里，很后，而且光线很暗。夏云兮坐了下来。碧珠觉得很不甘心，王爷身边的那个位置是自家主子的，侧王妃凭什么坐上去。应该让出来。
碧珠撅着嘴巴，说道，“王妃，那位置明明是你的，您为什么要这么委屈求全坐在这里。”
“没事，坐哪里都是一样的。”夏云兮淡淡的说道。
“王爷真是过分，难道不知道您没有座位吗？侧王妃也是的，也好意思坐。早知道，咱们就不来了，让侧王妃来。她不是很喜欢出风头吗？”
“不来人家就有理由说我们的不是了。说我们架子大，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碧珠又道，“您坐在这个角落里，没有人能看到到您，还不是一样吗？侧王妃坐了您的位置，人家还以为您是故意不来呢。所有的好名不又是让侧王妃给拿了吗？”
“话虽如此，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咱们来了呀，只是没有让人家占了位置而已，要是人家问起来，我们不还是可以答话嘛，对不对？”
碧珠想了想，虽然还是很生气，但是觉得夏云兮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已经成这样了，若是现在跟侧王妃去抢位置，以侧王妃那阴险，指不定又是被人家说成斤斤计较，没有一点儿王妃的大度了。
皇上和皇后出来了，宴会便开始了。每一次的宴会都是看看歌舞什么的，一家人在一起也就是图个热闹。
宴会已经开始了许久，甚是乏味。盯着眼前的这一排排人，黑压压的。大殿中央翩翩起舞的歌妓，她也只能看到了大致。都被人给抵挡住了。旁边坐着的女子，夏云兮不认识是谁，猜想应该是皇上的妃嫔。
这些女子是一些不受宠的妃子，一年也就只有那么一次出席皇家宴会的机会，自然也不认识夏云兮。她们也当夏云兮如她们一样。
“唉，今年的宴会不是单纯吃个饭，热闹热闹而已。”一个女声道。
旁边的女子疑惑了，哪一次的宴会不是吃饭，图个热闹？于是问道，“那是什么？”
“听说，离开皇宫去灵露寺八年的淳宜公主今晚回宫，这个宴会也是用来迎接她的。”
“淳宜公主？”一个惊讶的女声。
“是的，现在这个时候了，本该是要到了，可是还没有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倒是想见一见淳宜公主长什么样了。”
淳宜公主？去了灵露寺八年？夏云兮疑惑了，她不知道还有一个淳宜公主。她去了灵露寺一次，也没有听过这个公主。
“呕”突然，腹部一股暖流冲到了喉咙处。夏云兮拿着帕子微微捂住了嘴巴，碧珠连忙拍打着她的后背。已经过了恶心干呕的时期，怎么还出现这种情况，莫不是刚刚吃了一棵酸葡萄，吃坏了肚子。
碧珠焦急不堪，“王妃，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夏云兮轻轻摇了摇手，“没事，只是酒气浓烈，闻着肚子有些不舒服罢了。”
大冬天的，屋子里摆了炭火炉子，大殿上挤满了人，喝得喝酒吃的吃东西，空气流通，不光是酒味，是所有的气味都混合在了一起，闻着自然也就不怎么舒服了。
碧珠这才松了一口气。
夏云兮又道，“你陪我到外头去透透气。”
去外头透透气？碧珠不怎么情愿，“王妃，现儿外边这么冷，您又有孕在身，冻着了可怎么办？”
“不出去，闻着这酒气怕是会越来越不舒服。就出去一会儿，没有事的。”
碧珠想了想，“好吧。”
说完，把夏云兮从椅子上小心翼翼的扶起，“小心点。”
就这样，夏云兮出了长春宫，她坐在那个角落里，没有人注意到，还以为她是没有来到皇宫。自然也就没有人发现她离开。
外边儿的空气果然是清新的，闻着心里边儿都舒服。冷是冷了点，可总比在屋里闻着酒气好。她站在长春宫的台阶上，双手合在一起，搓了搓，取暖。道路上三三两两的宫人来来往往。
刚出来萧王府的时候天空下着鹅毛大雪，现儿已经停了，不知道是下了多久。看着远处假山，宫殿屋顶上点点泛白，东一块，西一块的。猜想，应该是没有下多久或者是不然，应该是布满一层厚厚的积雪了。
踏在青石板铺的道路上，发出“哧哧”的声音。那是踩在雪上边儿，回头一看，雪上留着一个个的脚印。碧珠小心翼翼的扶着夏云兮，生怕她一不留神就摔倒了。
走了一段路，已经没有刚刚出来得时候那么冷了。身子倒还有些发热。她穿过一座假山，一片小树林，来到了一片小池塘的边儿上。
池塘上架着一座平坦的小木桥。池塘边上栽种着四季青，为冬天的池塘增添了一抹绿色，四季青上落着皑皑白雪，犹如裹上了华丽的银装。
她走过去，走在小木桥上，倚着雕刻着青龙的栏杆上，看着池水，水面冒着若隐若现的点点烟雾。水底里还有几条小鱼游来游去。皇宫的鱼池会是经常换水，换成鱼儿可以承受的水温，一年四季都可以看到鱼儿。
“真好看。”碧珠眼神跟随着水底游来游去的鱼儿。
“是啊。”
“要不，碧珠去取些鱼食来。”
“嗯，好啊。”闲着也无事做，不妨在这里喂喂鱼。
碧珠正要转身去取鱼食，突然又停止了脚步。皇宫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地方，稍不留神就出了岔子。知道自家主子是萧王妃的倒是不敢做什么，难免有不知道的人，有了不测那可怎么办呢。
“还是不去了。不能让您一个人待着这里，不安全。”
“我一个待在这里不会有事的，再说取个鱼食也用不了多长时间，我自个儿会当心，你就放心吧。”
碧珠想了想，取鱼食的地方不算太远，去前边不远处宫殿里，跟里面的宫人要一些就好了。快去快回。碧珠拔腿一溜烟的就不见了人影。
夏云兮抬起头，看到不远处有一片梅花林，红梅开的正好，孤芳自赏。她定睛一看，梅林下边站着一个穿着雪白孤皮衣的女子。正在采摘梅花，在夏云兮注视的那一会儿，她已经采集好了。
这姑娘数了数手中拿着的梅花，然后低头又在地面上寻找什么，看到她不知所措的神情，难道是刚才折红梅的时候丢了什么东西在地面上？夏云兮朝她微微扬起了嗓子喊道，“姑娘可是丢了什么东西。”
那姑娘听到夏云兮的声音抬起了头，摇了摇，说道，“不是的。”
这姑娘容貌生得极好，浓眉大眼，放着机灵。看她得这一身打扮不像是一个宫女，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夏云兮朝那姑娘走了过去，“那姑娘低头是在找什么？”
那姑娘疑惑的眼神看了一眼夏云兮，问道，“你是谁？你在这里做什么？”
真是好生谨慎的一个姑娘，说起话来毫不让路，夏云兮笑了笑，“我是萧王……”
夏云兮还没有说完，那姑娘眼里闪过精光，“我知道了，你是萧王府的丫鬟对吗？”
萧王府的丫鬟？好吧，那自个儿就是萧王府的丫鬟吧。夏云兮点点头。
那姑娘放声一笑，“啊哈，真得猜对了。”她是看着夏云兮这一身极其朴素的装扮，觉得应该是萧王府的丫鬟。
夏云兮也随之笑了笑。
笑了片刻，这姑娘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刚才不是问我，在找寻什么吗？”
夏云兮看着她微微睁大了瞳孔。
这姑娘继续说道，“我是在找可以与这红梅相匹配的草。”
“为什么呢？”夏云兮问道。
她叹了一口气，“因为等一会儿我要在长春宫舞蹈，名儿为红梅傲雪。特地来折些红梅来与一些绿草，但是不知道怎么用。”
原来折了红梅是用来跳舞的，夏云兮惊讶“哦？”了一声，继续道，“可有伴舞之人，你可否与我说一下，你跳得是一支什么舞蹈。”
这姑娘看了一眼夏云兮，似乎不怎么想说，但是又特别想让夏云兮给她想一个办法，抿了抿嘴，“我与你说了，你可不许告诉别人，我这舞蹈是要成为一个惊喜。”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舞蹈，倒是有些好奇的想看一看了。夏云兮点点头，“嗯，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这舞蹈有二十一个人为我伴舞，我则是躲在一个大球里边儿，开始的时候我不出来，二十一个人舞动着球，到了一定的时刻，我就从球里蹦出来。我手里拿着一支梅花，让二十一个伴舞的人手里也拿着一支梅花。名儿虽为红梅傲雪，我这个做法，我觉得太过傲了，我还想带着点柔情。”
“姑娘何不把这些红梅弄成花瓣，与你一起都在大球里。当你从大球里蹦出来的那一刻，花瓣随你一起，红梅花瓣飘散在整个大殿之上，你翩然起舞，这既有红梅的傲气，又不失女子的柔情。”
这姑娘听了，激动不已，看着夏云兮，只差落激动的泪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这姑娘很满意这个想法，夏云兮自然也就很高兴。
“你真是太聪明了。”她把手中的红梅握了握紧，“我先回去准备一下，我们肯定还会见面的。”说完，跑开了，急急忙忙去准备她的舞蹈。
肯定还会再见面？夏云兮也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