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松了一口气

青丝盘起，一件黑底白色刺绣的的双排扣大衣，里面是拼接格子棉衬衣，配着麋皮窄脚长裤，一双经典的红底鞋，此刻的任莞尽显时尚干练，依旧耀眼得如同太阳。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大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的记者，甚至还有不少情绪激动的，自称是购入了PB股票的股民。他们拉起了横幅，在店门外示威呐喊。PB中国的服装卖场和工作室是连在一起的，卖场的门按着任莞之前的吩咐已经关上了。好在地下停车场有电梯直升到工作室，停车场的保全果然是出了名的负责。
任莞走进工作室时，相较于外面的喧闹，办公室实在是安静得有些过分，任莞轻轻扫过每个人的表情，果然，原先光鲜亮丽，体面得不得了的办公室此刻已如一盘散沙。大家看似忙碌的不得了，实际上都是在看着她的脸色。任莞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如常日般进了办公室。
不出意料，任莞一进办公室，办公室外的人已经炸开了锅。众人纷纷议论已经被无数次添油加醋了的所谓事实，说到底，都是在为自己的前途担忧着。金融危机，再一次触动了所有人的神经。
任莞站在玻璃巨大的落地窗前，手里端着倒好了红酒的高酒杯。身后是昨日就已经收到米苏的讯息，早早在任莞办公室候着的各部门的总监。看着他们各位的表情，想必一定是“不小心”看见了她桌面上的那份总部发来的裁员通知。
PB在法国的名号响亮，但在中国，知道的人并不多。中国市场是近几年才开始开发的，不是没有精心设计过宣传活动，只是收到的效果并不强烈。即便是坐拥弥川市最繁华最高端的地段，PB中国的销售业绩一直不如人意。打量了会工作室外的记者，任莞勾起一丝冷笑，有不少都是传媒界知名的机构。老实说，看外面几位自称是PB股民的人的样子，确实不像是能买得起PB股票的样子。再说了，就算真的有股民闹事，也不该是出现在这个地方，PB的巴黎总部似乎是个更好的选择。看来，是被人预谋好了的。不错的机会，对于送上门的肉，任莞一直都秉着来着不拒的原则。
“各位都是各行各业的菁英，我和你们职位相等，不过也只是受雇于人，今天本没有这个权利让各位聚集到这块地方来，只是有几句话受白先生之托，向给位转告。”任莞抿了一口酒，优哉游哉的开了个头。
“在场的各位若是要按资历、人脉排队，我任莞一定是最后一名。各位在PB的时间都比我长，经验也比我丰富，来之前，老爷子特地告诉我，各位都是为PB牺牲了不少的大将，没有各位，就没有今天的PB中国。”
“任总监，抬举我们的话你就别说了，我们今天来，就是想问个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销售总监先开了口，30多岁的中年人，是PB历史上第一位中国大陆级的销售总监，在产品营销方面很有一套，之前在PB总部做过。对于这个年纪轻轻的创意总监，周铠心底到底是不服气的。也是，任莞在巴黎打响名号的时候，他就已经回国，开拓中国市场了。
“Ok，我今天既然来了，就没想着隐瞒什么，没错，PB这回确实遇到了大难题。”看来顾伟分析得没错，不过这只是个铺垫罢了，也好，直奔主题省的麻烦。
“请各位平心而论，从各位来到PB的第一天至今，PB有没有犹豫过一次，你们应得的发展机遇；有没有不人道的处理过你们的私人问题；有没有一次为了顾全公司利益逼你们放弃个人合理的权益？！”看着几位总监面面相觑，任莞松了一口气，果然，比起公司有没有亏待过你们这样抽象的问题，实际点的，比较能引起共鸣。
“我和你们的立场是一样的。”任莞朝着他们几位举起了手中的红酒杯，“那年，我还在念书，白老爷子抬举，我才有了在PB实习的机会。PB的企业氛围是我见过的最友好的，至少，我能感觉出大家都是在享受着他们的工作。”任莞的话，把总监们都带进了自己的回忆里，想起了自己刚入PB时的情景。
“那时候的我很笨，总是出错，但负责我的那位职员很有耐心。我出了错，他总是笑着跟我说没关系，有几次，还因为我背了黑锅！那时候，我都不敢抬头看别人，害怕被别人嫌弃和排斥。他告诉我要相信自己，相信PB，还很热心的把我介绍给所有人认识。”
“明明看起来就很蠢的问题，他们还是会笑着解释给我听，介绍专业的资料给我，甚至，毫不避讳私人技巧。”任莞回想起与白理共事时的情景，“我真的很感激PB，也很珍惜在PB工作的日子。因为，不是每一家公司都愿意给新人机会，不是每一家公司里跟你共事的人，都能做到无私的帮你。”
“我相信，PB里此刻跟你我有着同样心情的人很多很多。中国有句古话，叫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没有阻止各位为自己着想的权利，我只想告诉大家，此时此刻，如果我们能团结在一起，那么，我相信，PB一定能安然度过这次的危机。”
几位总监都是人精，又都是从PB本部直接任命过来的，恶意收购的消息知道的估计比任莞还要早上一步，说不定连后路都找好了。
开胃的小菜都上干净了，是时候该上主食了，“白先生让我转告你们，他，PB尊重每一个人的选择，也会保障每一个人应有的权益。如果有需要，他会亲自为你们些推荐信。”
“Miss任，我选择跟PB站在一起，我相信，PB一定会度过这次难关的！”最先表明态度的，是来自加拿大的广告总监，中年男人，打扮入时，是在座中在PB呆的时间最久的人。
“谢谢！”任莞握住了他伸出来的手，这个人在PB可谓是举足轻重的角色，有了他的支持，就能省下不少功夫。果然，搬出白老爷子还是有一定好处的，这位可是在场的，与白老爷子接触得最深最久的人了。当初若不是白老爷子慧眼识才，给了因被人排挤而失业的他进入PB的机会，估计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喝西北风呢！今天，就算是任莞不说这一番话，他也绝对会站在PB这一边。
不愧是最资深的角色，有了他的支持，剩下的几位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这一关，到底是有惊无险的过了。
“接下来的事，就麻烦各位了！”任莞认认真真的鞠了个躬，白理，有这么多对PB忠心耿耿的人愿意支持你，真好。
总监们有些沉重的点了点头，知道任务艰巨，没有客套，出了门就开始想对策，召集自己的人马了。任莞瘫坐在椅子上，面对这几个在PB工作有一段时间的人并取得不错成就的人，同情牌还是有效果的。任莞刚才的一席话，翻译成大白话就是：你们能有今天的成绩都是PB给的，现在必须跟PB站在一起。
而他们接下来要面对的，可是一群融入PB时间并不长的“新人”，这同情牌还真就不好打了。任莞自知没那个本事，显然，这一点顾伟看得很是透彻。松了松关节，米苏正好敲门走了进来。
“公关部的发言人已经在处理门口的记者了，情况出现了好转。那些股民的情绪还是很激动，其中的几个人，出现了做出极端行为的趋势。”看来自己想的不错，现在只希望给白理的那笔钱能尽快解决眼下的燃眉之急。赔违约金，就不只是钱的问题了。以白理的能力，只要钱的问题解决了，想必其他的问题一定不难。抱歉，以你的名义，演了一出狐假虎威。
“总监，总部那边传来消息，白先生召开的记者发布会已经开始了。另外，白先生指定您为他不在中国的期间内的总负责人，全权处理一切事务。任命通知已经通过邮件的形式通知了所有经理级别以上的职员，传真的版本马上就到。”
“很好，马上通知公关部，立刻对发布会现场进行实时转播。”还好赶上了，这几天应该没有出国的机会了。算了，虽然不能亲自看他过得好不好，但，能听到关于他的消息，也就足够了。不过，Jack，你这次的担子也太重了吧，看来我就是扛不起来，也要让别人看见，我扛起来了啊！
任莞闭上眼，回想起了Jane发给自己的邮件。原来，一切都只是个骗局。这样会让你好受一点吗？在我面前，和一个因为利益才在一起的女生若无其事的装成幸福的样子，这样的话，你会好受一点吗？傻瓜，我只想看你幸福啊！
是我太健忘了吗？那些甜蜜竟然我差点忘记，你身上的重担，你早已经不再属于你自己。可是，看见一个女生，愿意这般豁出一切的去爱你，哪怕知道你跟她在一起无关爱情，我觉得好高兴。原谅我的自私，就算只是为了让我安心，请你，早日找到一份，你愿意为她付之一炬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