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诱敌深入

目送着萧牧天把车开远，我转身回家。机智的我当然没有选择按门铃，而是自力更生地用钥匙把门打开。
原因自然不用说，就是怕老妈严刑逼供，然而，事情却并不如我所想得那样轻而易举。
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客厅反常地一片昏暗，我心底暗暗自喜，打算直接溜回楼上自己的房间，可刚光着脚拎着拖鞋还没走几步，一楼的灯瞬间全部亮起。老妈正老神在在地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柠檬汁。（……）
计划告破，我也不再做无谓的挣扎，把手里的拖鞋无所谓地扔到地上，趿拉上就昂首阔步往沙发走去，同时在心里安慰自己：所谓“论持久战”。
顺手从茶几上拿起另外一杯显然是给我准备好的柠檬汁，温度刚刚好。我心里暗暗感叹，老妈这时间掐得也太准了吧。
不过，她不说话，我也不说话，反正好奇的是她。
我低头悠闲地呷了一口柠檬汁。
“你不是说解释么？我等着听呢。”老妈终于沉不住气开口问了起来。
“你想从哪儿听？”
“你就从头讲吧。”老妈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估计是打算彻夜长谈了。
我翻了个白眼，也在沙发上蹭了蹭，换了个姿势。
以我对老妈的了解，我要是不给她事无巨细地完整描述一遍事情的经过，她是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她可以不管陆氏的股票和财务报表，但她绝对不会放过我和萧牧天的一切八卦。
我没放弃挣扎，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废话：“如果从头说的话，嗯，这应该是一个长长的故事……”
“我不怕，你开始吧。”
老妈从沙发的另一边捞了一个抱枕递给我，我只好认命。
“你走之前，我不是说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了嘛，其实就是跟萧氏“联姻”。啊呸！跟萧氏合作。”
“嘿嘿，那你为什么偏偏要找萧氏呢，轩辕也不错啊！袁邵城可是看着你长大的。”
看着老妈“你就假公济私吧”的表情，我一时被呛得一口气没倒上来，手里的柠檬水也被我的大动作晃出了一部分。
我故意停了下来没有继续，伸手扯了几张纸巾擦了擦粘在手上的柠檬汁，同时思考着要以怎样的委婉的方式来告诉老妈，陆氏的问题就是姓袁的那一老一小狼狈为奸搞出来的。
“亲爱的宝贝女儿，编借口也是需要动脑子的。”老妈慈爱地拍了拍我的头，脸上却是一副“小样儿你跟我斗”的表情斜眼看我。
我再次低头喝了口手里的柠檬汁，思考着要不要告诉老妈真相。
“你说话啊，你袁伯伯跟我可算是大半辈子的朋友了，我不信这么一个毫无任何成本和损失的举手之劳他会不帮！”
我懂。
其实老妈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从我口中听到她想要的答案，但是……
我放弃坦白，正式开启鬼扯模式：“是啊，我要是找轩辕的话，不仅袁伯伯，袁默宇也不会袖手旁观的。可我这不是为色所迷嘛。萧牧天长得比袁默宇帅，人又有气质有风度，而且又是袁默宇亲自介绍我们认识的，所以，在解决公事问题的基础上，我又不动声色地满足了一下我自己的私欲。”
我没有抬头，故意让老妈以为我是因为“情窦初开”而害羞，而事实上，我是在极力掩饰自己因为说谎而闪烁的双眼。
以老妈对我的熟悉程度，她绝对一眼就能看穿我的小眼神儿。
“小样儿，就你那点儿小心眼儿我还看不出来？”
老妈眼底的得意完全掩饰不住，我也暗暗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后来，说来也奇怪，萧牧天在我还没找他的时候就主动联系我，要跟我合作。然后我就顺水推舟，’勉勉强强’答应了他。”
“那他父母呢？就这么直接给陆氏注资还整这么大的阵仗，聪明人一眼就会看出他在胡闹。”
“我见过他父母，跟你一样，早放权了，而且都不干涉内政。”
“你见过他父母？”
“呃……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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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个。”我随手把刚刚那朵奇葩的简历扔到了碎纸机里，无奈地喊出了今天下午的第N声“下一个”。
Susan去了创意部，我忍受了一周的秘书荒，终于忍无可忍之后开始了今天的面试，然而看到手里的资料显示的姓名，我不得不使劲揉了揉眼睛，本来被之前面试者搞得很糟的心情更糟了。
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然后是极富节奏感的敲门声，千金范儿十足。
“进。”我故意装出很忙的样子，头也没抬对着走进来的人公事公办地说：“坐。”
“滕滕姐。”
女孩儿娇柔的声音传入耳际，我抬起头，很“惊喜”地的看着对面的人，然后马上恢复僵尸脸，拿起手边的简历对对面的女孩说：“袁小姐，我手中的简历显示你应征陆氏集团总裁秘书一职，不知你对这个工作有什么看法？”
“滕滕姐……”
“袁小姐，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滕滕姐……”
“我希望看到你的专业水平而不是仅仅会叫我滕滕姐。”口气冷硬，我已经打定主意坚决不录用袁婷婷。
“好。”袁婷婷有些赌气，声音也变得蛮横起来，“我想做你的秘书！”
“原因？”我四两拨千斤。
“当然是因为牧……因为我想要学东西啦。进了轩辕集团，大家都拿我当大小姐供着，我根本学不到任何东西。”
理由很官方，但刚刚那个停顿，任谁都知道是“牧天哥”，我心里暗暗吐槽。
“那么，袁小姐凭什么觉得陆氏会接受轩辕集团的千金做总裁秘书，如果轩辕怪罪下来，陆氏可担当不起。”说完这句话我自己都有点鄙视我自己，明显在欺负人家小女孩儿年幼无知嘛。
“不会的，我爸爸和哥哥都同意我来陆氏工作的，尤其是爸爸，他经常会在我和哥哥面前夸你，说你有能力，有担当……”说着，她还害怕我不相信，直接从她那价值千金的限量版手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他哥哥的电话。
我心里想杀人灭口的心都有了。
她哪里是年幼无知？根本就是扮猪吃老虎嘛。
袁邵城和袁默宇会不同意她留在我身边？
我决定收回刚刚对袁婷婷的四字评价，这一局她明显把我给将了。
电话刚刚接通，袁婷婷就把手机塞到了我的手里，我硬着头皮接起了电话。
“婷婷，怎么了？”
“袁哥，我是陆滕。”
“小滕啊，有什么事儿吗？”
“你不知道婷婷来我这里面试了？”
“呃……她没跟我说啊。”
哎呦，真难得！这机会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一定要抓住。
我瞟了一眼坐在对面略微紧张的袁婷婷，对电话那头的袁默宇故意放软了语气：“袁哥，婷婷今天来陆氏面试了，正坐在我对面，说要当我的秘书。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劝劝婷婷，她轩辕集团的大小姐来给我当秘书多不合适啊，陆氏也不能随便就录用她，更何况只是让她当个总裁秘书。”虽然是商量的语气，但是我已经摆明了立场。
“小滕，你能不能把电话给婷婷，我跟她说两句，了解一下情况。”
杀人灭口的想法再次涌现，袁默宇刚帮助他老爹算计完陆氏之后，再跟他妹妹一起打我的主意，真够忙的。
我把手机递了回去，却无意听他们兄妹的谈话，把桌子上的文件锁进抽屉里之后走出办公室，自己倒了杯咖啡。
此时的我前所未有地舍不得Susan。我就纳闷了，同样都是兄妹，同样是集团千金，这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在我抱着咖啡杯还沉浸在对Susan的无尽怀念中时，袁婷婷直接拿着手机走了出来：“滕滕姐，我哥同意了。你跟他说吧。”小语气无比骄纵。
我不再看她的表情，接过了手机。
“小滕，我跟婷婷聊了一下。她说想跟在你身边学东西，我这个做哥哥的总不能拦着妹妹进步吧。所以，拜托你看在我的面子上给婷婷一个机会，毕竟你们也算是一起长大的。我已经和婷婷商量好了，你可以先录用她，然后给她设定试用期期限，时间到了再做最后定夺也不迟啊。”
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再不松口也太不够意思了，而且现在这个阶段绝对不能跟袁家撕破脸皮。我咧了咧唇角，勉强开口：“那好吧，就按你说的。细节方面是你替她把关，还是婷婷直接决定？”
“你跟婷婷商量吧，我知道你这个当姐姐的一定不会亏待她的。”
我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字：靠！
然后，我对着电话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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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萧牧天送我回家的时候，我把这件事跟他絮絮叨叨地完整说了一遍。
“所以，袁婷婷要接替小野成为你的新秘书？”萧牧天总结立论。
我无比虚弱地回答：“是的……”
萧牧天看了看我的表情，笑了起来：“丫头，你面子这么大你家里人造不？先是萧氏隐形非公开千金潜伏你身边，给你端茶倒水，开肩揉背，接着高升合作案负责人，官职比他哥都大。然后是轩辕集团千金，主动送上门来让你捏在手里，任你摆布。我今天才发现我女朋友这么牛呢。”
我一直斜躺在副驾驶室装死，听了他的话，突然坐直了身子：“你再说一遍。”
萧牧天脸上写满了“我懂的”，然后调笑着说：“我今天才发现我女朋友……”
我直接打断：“前面一句！”
萧牧天略微想了一下：“然后是轩辕集团的千金，主动送上门来让你捏在手里，任你摆布？”
“哎！我怎么没想到呢，都被你给气糊涂了，生了好久的闷气。嘿嘿，袁婷婷来当我秘书，我就可以监视她的一举一动，甚至在必要的时候借她的手、她的嘴给轩辕那边递资料传消息。反间计，妥妥的啊。哈哈哈哈，智商都被你弄没了，郁闷了我一下午。”
“你找秘书把智商拉低了跟我有什么关系？”萧牧天嘴角咧着一个大大的微笑，笑容里充满了玩味。
我扫了他一眼，不甚在意，根本没过脑子脱口而出：“袁婷婷醉翁之意不在酒，某人别装不知道！”但说完我就后悔了，马上转过头看窗外，并且暗暗祈祷，希望他没听出来。
“你的意思你因为我而乱了方寸？”萧牧天故意问出来。
“……”我装死。
萧牧天也没再说话。
车子一路开到家门口，为了避免尴尬，我一秒也未多呆，推开车门就要逃离现场，但萧牧天可没打算放过我，他抓着我的手腕把我扯回到座位。
我低头。
“丫头，我很开心，但同时我也要告诉你，要对你看中的人充满信心。”
我抬头，看着他映着我倒影的双眼，再一次陷了进去。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快回去吧，好好休息，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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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我躺在床上翻滚来翻滚去就是睡不着，拿过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晚上11:36。萧牧天临走前跟我说过的话一遍又一遍在我脑中单曲循环，像魔咒一样让我难以入眠。
以后绝对不能再像今天这样自乱阵脚了，这是兵家大忌。
我是谁？陆滕啊。陆滕从来不会为任何一个人乱了自己的心，也不会爱任何一个人超过爱自己。陆滕永远理智谨慎地面对发生的一切，绝对不能因为别人而失去自我，更不要说这个别人是萧牧天。
我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警告自己，但大脑却并不服从指令，不断涌现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萧氏夫妇说明会上变相承认我和萧牧天的关系、和萧家人一起吃午餐被拍、在陆氏大楼下被萧牧天强行夺去初吻、萧牧天见老妈、我在后海湖边冲动的告白……
我抓过身边另一个枕头捂在了脸上：“先让我死一会儿！！！”
“陆滕，你够了！再这样下去你自己怎么被自己玩儿死的都不知道！如果你不想以后有一天会人财两空，就马上收手！现在舍不得，以后有你哭的！”
我把枕头紧紧地压在脸上以减小嘴里嘶吼而出的声音，可当反应过来这些话中的含义时，我浑身的温度一下子降到了冰点以下，脑子也冷静了下来。
拿过放在床头的手机，我再次打开时钟，再次把时间截屏。
终于可以安心地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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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牧天，把中午的时间空出来吧，我有话跟你说。”我坐在车里，犹豫再三后还是把留言发了出去。
到了44层的办公室，袁婷婷从秘书室走了出来：“滕滕姐。”
我皱了一下眉头，想起了昨天答应袁默宇的事情，说：“你进来，我有事儿要说。”用钥匙打开了办公室的门，我径直走到了办公桌后坐了下来，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坐。”
她微笑着坐了下来：“滕滕姐，有什么事儿你说。”
我顿感无力，真是没见过这么不会察言观色的人。再次板了板脸，我摆出了当初面对Susan的脸色：“袁婷婷，从现在开始，我希望你把你的态度放端正，严肃地对待工作。如果你不能接受，我真的劝你早点回轩辕历练去。”
对面的人点了点头。
“既然你说你来陆氏是来学东西的，我就会像要求其他员工一样要求你。我只给你5天的时间，如果你不能适应，我就会不顾我们私下的交情直接辞退你。你是轩辕千金应该知道总裁秘书犯错的代价有多大。”
我用钥匙打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份合同还有一份公司规章制度递给了袁婷婷。
“绿色的这份是你的聘用合同，昨天人事部拟好的，包括这五天的适应时间，后边两个月的试用期，还有转正后的相关事宜都在里边，一会儿你可以自己拿回去看，要不要签决定权在你自己。还有下面那份蓝色的是公司规章制度，我劝你先看下边那份。”
“不用看了，我现在就签。”我抬头看了她一眼，有些意外：“你想好了，签上字了之后就有法律效力了，如果以后出了问题，我一定公事公办。”
“我已经决定了，为了牧天哥，我一定好好努力。”
我只是笑了笑，心里并没有昨天听到她欲言又止后的那种别扭。
看来我是真的想明白了。
袁婷婷看着我的笑容，突然发觉自己说错话了，声音立马软了下来：“滕滕姐，我没别的意思。”
“无所谓。”我平静地吐出三个字。
袁婷婷显然没料到我会有这样平淡的反应，仍然不放心地偷瞄我。
我摇摇头，到底还是小孩子。
“决定了就签字吧，工作要有效率。”
她果断地拿过笔筒里的黑色签字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收回合同，再次锁入抽屉里，然后抬头对她说：“一会儿我会让我之前的秘书跟你介绍一下你的常规工作，该注意什么她都会告诉你。就这样，你可以出去了。”
袁婷婷出去后，我拿起电话打给Susan：“Susan，一会儿需要你来一下我办公室。袁婷婷现在是我的新秘书，你们要尽快做一下交接。还有，我放在你那里的文件一会儿你都送到我办公室就可以，只需要告诉袁婷婷我生活上的安排就可以。还有，电脑中的文件别忘了清空。”
“好的，总裁。”
听到这四个字，我更加后悔把Susan放到创意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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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进。”我看了一眼抱着一摞文件进门的Susan，“坐。没想到你这么快。”
“这是必须的，嗯，就算是为感谢总裁的栽培吧。”
我笑了笑：“别客气了。一会儿你就告诉她我生活上的一些习惯就好，教她安排我的schedule，最好能让她把咖啡煮到你这种水平。Bytheway，如果你什么时候想我了，我随时欢迎你回来。”
“好的，总裁。”
“好的，总裁。”
我和她木着脸同时说出了同样的一句话，然后相视而笑。
“我就喜欢你这点。好了，赶紧去忙吧。”
“总裁，还有一件事儿。”Susan一边说着一边单独推给我一个文件夹，“这个是我做的计划书，闲来无事写的，您可以抽空看看，希望能对陆氏有帮助。”
我蹙眉：“不会是萧氏和陆氏的另外一个合作计划书吧？”
Susan意味深长地一笑，然后对我缓缓竖起了大拇指。
我开始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