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情动诱人

他忽然有想法，且先在这里养着伤，找妹妹的事不妨先放在一边。反正她虽然有点小笨蛋，似乎也不会蠢到被猎人抓住。
尤其，当他看到满桌子的素菜时，更是两眼放光。
“你也是素食者么？”端木涵瞥了他一眼。
炒笋片，蘑菇汤，手撕包菜，竟然还有一坛米酒。无央忍不住惊叹：“真是好菜。”
端木涵淡淡道：“个人爱好，见笑了。若是吃不惯，去外面打只野鸡来给你……”
“不用不用，阿端姐姐的这些菜我很爱吃。”无央笑嘻嘻的，果然抄起筷子大口大口吃起来。
当杀手久了，没有任务的日子里，便对血腥非常敏感，端木涵于是渐渐成了一个素食者。
曾经照顾花季桓时，自己这一手素菜让他新鲜了几天，马上就分外受不了，缠着要吃肉，端木涵只好放任他随筑紫宫里其他人一起吃饭去。
至于归海无央，虽然作为妖精的本体是荤素不忌，但因看到那么多的猎人捕杀同类，渐渐也倦了，更加钟爱素食。
这一点上，他和无瑕是一样的。
只是无瑕却从此迷上了人类的各种甜咸糕点罢了。
米酒清香，无央连喝了好几杯，端木涵还没喝完两杯，一坛酒剩下的就被他喝了个干净。
“小孩子不能贪杯。”她不动声色地挤兑他。
小方桌对面的少年微微眯起眼，俊逸非凡的脸上似笑非笑，身子软软地斜趴在桌上，衣襟不知怎的又敞开来，露出健硕的胸膛。
其实，这个场景当真挺诱人的。只是，她端木涵早已经过了小女孩的情动期。
“阿端姐姐，你在关心我呢……”归海无央忽然觉得，做一个被人疼爱关心的“小弟弟”还挺好的，不用操心那个笨蛋妹妹，还有人对自己心疼照顾。
端木涵终于忍无可忍，伸手一把将他点了穴道，把他拎起丢到床上。“给我老老实实睡吧！”她有点恶狠狠的语气。
无央瞪大眼睛，分外委屈。端木涵转身去收拾桌上的饭菜，看着空空的酒坛，不禁有些头痛地摇起头。
一定要尽快把他轰走，一定。
这间小木屋是宫主特地为端木涵准备的，若是她觉得心情不好时，就会来这里小住几日，远离宫里是非。这项特权自然来历悠久，容后再叙。
而今是夏末，天气依然有些炎热，因此也不用担心被褥不够的问题。为此无央很是遗憾，不然，还能和她挤在同一个被窝里取暖呢。
端木涵当然不知道这家伙的念头。她自己洗过澡，便在屋里打好地铺，也不理那边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的某人，自顾自倒头就睡。
她是真的有些累了，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梦里，又是曾经的那个朦胧的影子，那个小小的身影，看不清面容，远远地在她前方奔跑着，却时不时回过头来，发出清脆的笑声。
“娘，你快来追我呀！”他笑着，“娘，你可不能再丢下我了……娘，这回，你记得一定要追上我呀！”
“孩子……”明明知道，这十四年的梦里，没有哪怕一次抓住那个小小身影，她仍然忍不住追了上去。
那是她的孩子，那个十四年前还没来得及出生便夭折了的孩子！
跑不了几步，忽然脚下一绊，她立刻摔倒，脚踝上剧烈的痛楚让她苦笑，这一次，还是追不上。
“涵师父，您不要哭。”花季桓的声音忽然出现，她有些错愕，容貌妖孽的少年不知从哪里出现，快步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轻轻揉弄她的脚踝。
分明是八年前与他初次见面时的模样，那个带着些怨恨又茫然无助的小男孩花季桓。
她嘴唇动了动，小花季桓忽然站起身急速后退，又消失在了四周的茫茫一片中。
连他也避开自己了？
她支撑着身体想要再站起来，“很痛吗？”陌生但温热的大手自后面伸出，一把将她横抱起来，向前走着。
“你是谁？”有些熟悉的声音，有些眼熟的身材，来人却看不清面容。端木涵的声音却依然很冷淡，挣扎着要跳下来。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梦啊……
那陌生的却也看不清面容的男子似乎微笑起来：“休息吧，醒来就好了。”
他的袖子一挥，端木涵便整个人昏了过去，在她自己的梦里，又沉沉睡去。
女子的脸上还有些浅浅的泪痕，无央弯腰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将一边的毯子为她盖上，微微摇头。
他的法力刚刚恢复，正轻而易举地冲破了她的点穴，却看到她蜷缩在地铺上喃喃地念叨着“孩子”。
喂人类女人，就算睡觉，也应该认真些吧。无央俯身，伸手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唇角扬了扬。
因为归海无瑕这个粘死人的家伙，花季桓最近是实在没法去青楼溜达了，只好气闷地和她一起在家里蹲着。
不然，去到大街上，这小妖精不知道又要勾搭上哪家男人，非把他气到半死。
“桓儿，那日你在街上，可是和大将军遇上了？”巫令尘为了上次的事，还特地叫了他去书房谈话。
花季桓“恭敬”地回答：“季桓认得出他是大将军，因此不敢不答话，也不敢与他多做攀谈。”
都知道在朝廷里，大将军雷霆和宰相巫令尘政见不和不是一两天。
二人都是年纪轻轻即登高位，或许，正是因此才互不服气。
而作为宰相侄儿的花季桓，若是和大将军走得近，不免要引人猜测一番。
“事件起因，似乎是因为你的那位新宠么？”巫令尘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花季桓心中一凛，马上装傻地惊叫出来：“什么？难道他看上了那个女人，想托姑父来向我讨？不行，我还没玩腻，怎么能给那个雷霆？”
巫令尘笑道：“竟然有这事？想不到桓儿的眼光这么好，怀中新宠竟连大将军也都把持不住么……大将军还真是当街闹了大笑话。”
谁都知道，奕国大将军雷霆今年已是二十五岁，却依旧单身，无论皇帝或是作为贵妃的妹妹多次相劝，都被他搪塞过去，让楚凉城中多少的待嫁女子枉断肠。
花季桓笑嘻嘻的：“季桓不知真假，大将军的事，侄儿可不敢过问。”心里把雷霆给好好耍了一把，不禁有点小得意。
巫令尘也不禁心情大好，便随意将花季桓放了回去。花季桓脚步轻快地回到夜来院，门口的水四却来向他报告了什么，顿时眉头紧皱，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口，一声大喝：“你要做什么？”
正在收拾东西的小妖精顿时一哆嗦，一见是他，理直气壮地双手叉腰站起身盯着他：“当然是收拾东西啊！”
“你要去做什么？”花季桓跨到她面前，冷冷地凝视她。无瑕别过头去，哼道：“我去雷霆那里。不然还得等到你玩腻味了，把我送过去？我自己过去不就好了。”
可恶的花坏坏，竟然想把她送人，还要等到玩腻之后……原来是把自己当玩具啊！
不过，如果是送给别人她就没这么好气了，但既然是雷霆，那么她可以考虑考虑……也不用花坏坏“送”了，她自己过去不就好了？
她又不是没有脚，只是变不回原形而已，只要能给她指路，走过去那个什么雷霆的家里她自己也会啊。
看到她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花季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妖精偷听他们谈话就算了，居然还想临阵叛变，甚至还叛变到才见了一面的男人身边去。
“刚刚我是……骗人的。”花季桓咬牙切齿，过去将她抱住，“我怎么会把你送人？”
就算要送也不会便宜了雷霆那个混蛋，他忽然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无瑕看了他半天，似乎是在确认他的诚意。“坏坏，我的哥哥不见了，我只有你了！”她“哇”的一声大哭，眼泪鼻涕全往花季桓身上招呼。
明明是个妖精，怎么这方面的毛病和人一样……花季桓真恨不能抓狂，这样很脏的，她到底知不知道？
门边的水四默默退了出去，石一看他脸色古怪，正要问他，水四已经掌不住地噗嗤笑出来。
跟了少主近八年，能看到少主这么困窘的样子，除了以前被太微使逼着吃青菜的时候，就只有眼下了吧！
原本他的性格就和石一不同，属于表情多变性格机灵的类型，因此才被端木涵从九方卫里挑选出来，互补一般照顾着花季桓。
石一虽然知道了是什么原因，但看水四笑这么欢快，他还实在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他只有一个念头……这个女孩子实在太麻烦了些，过一阵子，他一定得和太微使或者宫主禀报一二，别让她太耽误了少主的大事。
又赔进了一大盘的桃片糕，可算是把这个小东西哄好了。“花坏坏……你别想欺负我。”无瑕吃着桃片糕，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
“我……法力恢复了哟！你要是……欺负我，嗝……我就让你好好出糗！”
花季桓正暗自恼火，忽然似乎听明白了什么：“什么时候恢复的？”
“被你亲了后，过十二时辰就能……啊！”被他套出来了！
如果他问“你为什么会失去法力”，这个小笨蛋肯定会察觉；换一种说法，果然就一语中的。
无瑕气得红了眼睛，狠狠地盯着花季桓，花季桓登时一惊，就见她的眼睛放射出莫名的光芒，身子似乎有些僵硬了，慌忙大叫：“且慢！”
如果现在这里的是归海无央，是肯定不会停下的。但无瑕却真的停止了运功，又抓来一块糕点掉放进嘴里，摆出一副“有话快说”的样子。
花季桓定了定心神，一把将她拽进怀里，无瑕急得又要运功，“你难道想让别人都知道你是妖精么？”他淡淡地在她耳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