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很疼对不对？

无瑕顿时想到了那满身浓烈脂粉味的女人，想起那白花花的身体，顿时浑身僵硬，紧紧地闭上眼。她竟然还真的这么老实了，花季桓微微有些意外，但也挑不出刺来，自己也只好闭上眼入睡……
关于后天的秋猎，他还有些事挂在心里，到时候再说吧，他今天挺累了。
到了秋猎这一天，看着磨磨唧唧收拾的妖精少女，花季桓忽然一拍大腿，果然有些事情没有想到。“小东西，你会用法术变换容貌吗？”他一把将无瑕搂了过来。
无瑕茫然地看着他，点点头。花季桓捏她的脸：“你赶快把自己变得丑一点，绝对不能这个样子出去。”看她还是茫茫然的，他揪了一把她的鼻子，“要是你这么漂亮，人家就会怀疑你是妖精，就会把你抓起来……”
“我知道了！”无瑕惊慌着，脑子里迅速回想丑女的模样，默默在心里念了个咒语，又是“砰”的一声，她的脸上腾起一阵白雾。
水四猜想着少主又想起了什么要交代，忽然看到花季桓一把放开了无瑕，后退几步后，终于抑制不住地狂呕吐起来。
“少主！”他叫了一声，石一却已经先他一步冲进了屋里。
幸好所有的侍女一般都不被允许留在屋内，所以现在屋里只有无瑕、石一、花季桓三人。石一上前把花季桓扶住，等到他看向无瑕，顿时面色也有一瞬的扭曲。
水四狐疑地跟进来，还不忘顺手关门，“难道我变得不对吗？”无瑕疑惑地转过头来，水四顿时也掌不住，也“哇”地吐了出来。
这满脸麻子、招风耳、大鼻孔和厚嘴唇的女人，难道是那“美若天仙”的无瑕姑娘么？尤其那皮肤的粗糙样子，鼻子上也尽是黑头，还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在屋里吐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人，顿时有些火大：“花坏坏，难道我变得不对么！”
屋子里弥漫起诡异的味道，花季桓这才收住，接过石一递来的手帕抹了嘴：“那个……你变得对，就是变成这样……”说着胃里又开始翻滚，“你，你把耳朵、鼻孔和嘴唇给变正常点好不？麻子……也少一点。”
无瑕依言修饰了一下，果然容貌稍微普通了些，虽然依然是毫不起眼的样子，但幸好已经没有刚刚那么恶心。
花季桓清了清嗓子，这才把嘴擦干净：“秋猎期间，我就叫你‘归海’吧，别让雷霆知道你的身份，不然他就知道你会法术，了解？”
“会法术”就是无瑕的死穴，是她最在乎的一点。
皇家猎场依着楚凉城外的尧山而建，坐落于龙首原之上。秋猎已经是每年的惯例，无瑕骑马紧紧跟在花季桓身后，看到那些带着自家鹰犬的贵族少年们，个个意气风发想要拔得头筹。
无瑕不禁微微打了个冷战，他们以猎杀别人的生命为快乐和攀比，杀生到这种程度，他们难道不会夜里做噩梦吗？他们为什么就能那么狠心呢？
“小心些，别从马上掉下去。”花季桓凑到她耳边说道。无瑕哼了一声，她才没那么差劲，至少，这匹坐骑不会让她失望。
虽然昨天才被花季桓抓着恶补了骑马技术，但她学得很快，上手感觉很好。况且，她归海无瑕好歹也是一只妖精，就算普通动物不会说话或使用神识交流，她却能和它们交流。
我说得没错吧，白风？无瑕摸了摸胯下白马的头，白风欢快地打了个响鼻，表示自己绝对不会辜负她的期待，决不让她失望。
远远地能够看到明黄色的仪仗，那是奕国的年轻皇帝所在的位置。无瑕心不在焉地在那候着，听到那皇帝似乎说了些什么话，便宣布今年的秋猎开始。
“少主今年想摘得头筹么？”石一在旁边问。花季桓故作嗔怒地看了他一眼：“‘花花大少’怎么有这个实力，石一你可别埋汰我了。”
但既然狩猎开始，就不得不参与进去。
皇帝命人放出一只黄兔，禀特地在这只兔子的耳朵上打了标记，若是谁猎到这只兔子，自然就能得到一大笔的赏赐。如此美事，当然个个都想争取到。
无瑕看着被皇帝提在手上的兔子，一双后腿死命地乱踢蹬，一边又在一个劲地哀叫着救命，顿时心里分外痛苦，拽住花季桓的袖子：“坏坏，他好可怜，我们帮他吧，你抓到他，我们把他放生。”
花季桓摸了摸她的额头，冷冷道：“你没发烧吧？黄兔由陛下亲手所放，是今日共同追逐的目标，也是给胜者的最好彩头，你怎么敢叫我放弃？”
旁边有少年在探头探脑，看到无瑕的这副模样，顿时脸都吓得拉长了似的扭曲。花季桓又低声劝道：“不是叫你少说话么，免得惹人注目。”
无瑕松手，垂头不语。石一在一边冷眼看着，也不发一言。
皇帝一声宣布，所有的年轻人们便纷纷放出手中鹰犬，自己也一夹马肚，向着树林里冲过去。
无瑕看到了不远处的雷霆，作为奕国年轻人中的佼佼者，他以如此年轻的岁数成为一国大将军，早已让人艳羡不已。看他一身戎装，当真英姿飒爽，无瑕的目光下意识地就想着他飘去。
“你在看哪里？”花季桓不禁有些恶狠狠地说。无瑕不服气地瞪他，“姑娘现在还是听话些，出事了可担当不起。”石一也来火上浇油。
他们三人已打马进入树林，花季桓的猎鹰只为他们指出一个大概的方位，但花季桓原本也没想过要抓住那兔子，便很悠哉地随着猎鹰奔走。
旁边时不时传来动物的惨叫，对于花季桓他们来说是无所谓，可对于无瑕，却无异于是地狱之声。
她很想捂住耳朵，可是她却又忍不住去听，她想知道这些残忍的人类究竟杀死了多少无辜的生命。人类，都是这样的吗……
前方草丛里似乎有些奇怪。无瑕忽然听到花季桓的猎鹰扶摇这样嘀咕了一句，下意识地对它放出神识：扶摇，你看到了什么？
空中的猎鹰瞬间扑腾着翅膀，一副差点要掉下来的模样，显然是受到了惊吓。“扶摇？”花季桓伸手招呼它下来，猎鹰仍然盘旋着，惊恐地看着他身边的女人。
你既然发现异常，就有责任为主人去打探清楚。无瑕义正言辞地同扶摇交涉。
你究竟是什么人啊？扶摇咕咕叫着，果然还是拍着翅膀继续飞行，它的目标不再是捕捉黄兔，而是搜查异常。
花季桓狐疑地道：“扶摇怎么……”“坏坏，可能稍后会出事。”无瑕忽然很小声地说，“你注意着点。”
“诶？”居然要一只小妖精太提醒他注意安全？花季桓哭笑不得，正要再问，忽然听到前方树林深处的一声低吼，无瑕脸色一变：“雷哥哥！”
原来目标不是皇帝，却是雷霆？花季桓脸色也变了，二人几乎同时往马屁股上抽了一鞭，迅速赶了过去。
借着狩猎进行杀人勾当，似乎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只是要看，部署杀人命令的究竟是皇帝，还是皇帝的对立面。
周围已经横七竖八躺了五六人，看衣着应该是大将军府里的侍卫。一击得手，那些黑衣人似乎就不再恋战，迅速组织要撤离。
石一请示了花季桓，立刻拔剑冲了过去，花季桓也拔出自己的剑，冷冷凝视周围的环境。
无瑕却已经下马扑了过去。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雷霆身上最重的伤在腹部，除此之外大腿上一刀似乎已深可见骨。
他整个人倒在血泊里，但还有点略微的意识，看着泫然欲泣的少女，眸中精光闪过，轻声道：“你……无瑕？”
“是的！”无瑕呜咽，学着花季桓他们用金疮药和绷带要给他包扎，“是花坏坏要我改装成这个模样的……哥哥，很疼是不是？”
雷霆笑了笑，花花还真是各种程度上考虑很周到啊。忽然传来了喊杀声，花季桓认出那是京师卫队的服饰，近百人的卫队冲了过来，对那群黑衣人更是手下毫不留情地屠杀着。
“大将军！”就听到车骑将军谢衍一声惊呼，带着他的十几个随从冲了过来，却看到花季桓在此处，微微有些错愕：“花公子……”
“立即用担架把大将军送去本营。”花季桓挑眉看他，“本少没带几个下属，谢将军应该有带这种东西吧。”
谢衍也不含糊，果然组织人立即组装出一副担架，轻轻将雷霆放上去，“没想到，黄兔没打着，还把自己赔进去。”雷霆笑嘻嘻的。
谢衍哭笑不得：“大将军，您还是休息吧，等会陛下那边止不定怎么龙颜大怒呢！”
“说不定……黄兔，已经打到了哦。”花季桓忽然冒出来一句。
雷霆看了他一眼，终于还是扛不住失血的虚弱，昏倒在了担架上。谢衍向花季桓一欠身，一群人带着雷霆走了，花季桓一招手，他们主仆三人也跟了上去，直到看他们安然地将雷霆送回了大帐里，他们才去了自己的帐篷里休息。
无瑕看着自己手上的血，整个人有些呆呆的。“……雷霆不会死的。”花季桓忍了半天，才气哼哼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她还真是担心她的“哥哥”啊！
“为什么，你们围猎，不是打动物吗？”无瑕哽咽着道，“为什么……你们连同是人类的同伴都不放过呢？”
花季桓从温水盆里取出毛巾拧干，把她手上的血渍擦掉，又顺手把她腮边沾到的一点血也抹掉。
“有时候，我们只能算同是‘人类’，而不能算‘同伴’。”他的声音很清冷，就像他双手上的温度，让无瑕感到一阵寒意。“不算同伴吗？”她喃喃了一句，抱住自己的双肩。
虽然花季桓无官无职，没什么资格去直接面见皇帝，但雷霆受伤时他们主仆三人却是第一目击者，过了一会儿，便听到太监在他们帐篷外喊着：“陛下召宰相之侄花季桓觐见。”
那公鸭嗓子把无瑕给着实吓了一跳，不禁扯了扯花季桓的袖子：“这种声音怎么……”“不是叫你不要说话么？”花季桓一把掐在她的脸上，又赶紧松手，在衣服上把手擦了两下，“等会也不许说话，我来说就好。”
无瑕委屈地点点头，和石一一同走在花季桓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