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三男一女

无瑕在缠着花季桓帮她找哥哥，归海无央却歪在端木涵的小木屋里过得非常自在惬意。虽然已经不好意思事事都要端木涵帮他做，但是在小屋里装着病，享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真的是太美好了。
没有东躲西藏，没有猎人的追杀，还有一个女人时不时地在旁边被你气得说不出话，而她又不会采取什么报复手段。
因为端木涵不屑于去报复这样一个人，她更对他身上的一些秘密没有兴趣，从来都不会去追问。
她的念头只有一个……最多收留他一个月，就让他老老实实从这里滚出去！
端木涵毕竟是筑紫宫地位仅次于宫主之人，她能坐到这个位置上，靠的不仅是她的武艺，更有她的坚忍，以及一些不为人知的潜力。
所以现在，她是一定能忍下来的。
这天午后，端木涵照例要去溪边清洗衣物，原本是要采摘一些食材回来，但自从知道无央与自己口味相同，这种收拾食材的事情便交给了他去做。
“那我采什么回来你就做什么哦？”无央笑眯眯地提起竹篮子。
“如果是有毒的，当然专门做成一盘给你吃。”端木涵已经抱着装满衣服的竹筐出了门。
归海无央虽然有点抱着恶作剧的心态，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拾掇了一堆到时候做出来又好吃又好看的食材。看看篮子里也差不多，他又顺手再摘了一把野蘑菇，便慢吞吞地走回去。
刚刚远远地看到木屋，却看到了两个陌生的男人站在门口，虽然不是一副很急切的样子，却能看出他们是想进去拜访。无央隐去身形，悄悄走去他们身边的树后潜伏着。
“太微使难道不在么？”发话的是较为年轻的男子。他看起来年纪大约二十七八岁，身上一袭灰衣更显得他的身材劲瘦，腰板挺得笔直，简直就像一杆枪矗立在原地，腰下挂着一柄狭长的刀。
再看他的面容，脸上棱角分明，竟然从右耳下到右边鼻翼，有一道明显的疤痕，让他原本有些清秀的面庞显得让人非常惋惜。
旁边的男子显得年岁大些，应该已有了四十岁，有着浓浓的眉毛和高挺的鼻梁，下巴微微有些胡茬，整张面容透露出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飞弘，你去门口看看吧。”他淡淡道。
“真想不到，二位竟然一同造访。”身后忽然传来镇定的女声，无央不禁微笑，女主人可算回来了。
抱着一盆衣服的端木涵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屋前的两个男人。年轻男子立刻向她躬身道：“见过太微使。”
“飞弘竟然也来了。”端木涵嘴上说着，却只是看着年长的男子，一躬身，“属下见过宫主。”
被称作宫主的男人笑了笑：“看到属下在这里过得这么悠闲，忍不住想来打扰打扰，分摊一下工作压力啊。”
明明这也是他批准了的么，端木涵为他这种无赖借口感到有些无语，从他们身边走过，忽然微微皱眉，那个归海无央竟然还没回来么？
一般都是他先回来的啊。
打开门将他们让进去，二男环视屋中一圈，“果然，有端木的地方都会变得一尘不染、有条不紊啊。”宫主不禁感慨。
“难道宫中的卫生需要属下去督促了么？”端木涵将衣服拿到后院，先给他们二人泡上茶，做了个“自便”的手势，便去后院晾衣服。
“这衣服数量，看起来倒不像是一个人的。”宫主忽然说了一句。
果然是因为归海无央的事情来的吧，端木涵心里微微笑，虽然自己私下里已经向他汇报过了自己收留一个少年的缘故，但可能宫里的某些有心人还是会在背后嚼舌根。
“阿端姐姐，我回来啦！”响亮的一声少年音响在正门口，三人齐齐看去，端木涵差点从台阶上一个跟头栽倒下去。
虽然那双眼睛还是归海无央，虽然脸型和容貌依稀确实还是他，可听到那清脆的声音，那有些稚嫩的五官线条，简直就像是出门前才十八岁，回来时却只有十二三岁！
提着竹篮子的归海无央有些蹦蹦跳跳地走了进来，看到屋内的两个人，故作惊讶地道：“阿端姐姐，这位伯伯和这位叔叔是谁？是什么时候来的客人？”
当真是好一个俊秀的少年人！虽然身上的衣服明显有些偏大，估计也是把端木涵的旧衣服拿出来换的，但俨然已经是一副英俊潇洒的模样。
“若是将来长大，定然是倾国倾城的样子啊。”宫主心里思忖着，下意识地拿来和自家徒弟比较了一番，不禁笑道：“端木，你倒是颇有些好运，漂亮的小男孩都喜欢缠着你呢。”
还有比他漂亮的“小男孩”？归海无央忍不住在心里翻白眼。
刚刚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出个“变得小一点”的办法来，免得给端木涵带来什么负面影响。他比无瑕多会的那么点儿法术，倒是很实用。
几天相处下来，看那些飞来飞去传递消息的信鸽，无央能感受到端木涵必定有一个所属的组织。
而在将来，也肯定会有人来进行拜访。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如果看到她一个单身女子竟然和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男人在一起，就算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什么，也肯定有人会说三道四。
但如果只是个十二岁的男孩子，便只会当她母爱泛滥，救下了一个小孩子而已。
这就是人类社会的一些可笑但无奈的东西，无央好歹也活了几百年，多少知道一些。所以，他就委屈下自己，勉为其难地帮帮他的“恩人”吧！
只是，在稍微变小一点儿之后，衣服又会显得大了，无央只好又在外面忙活了一阵把衣服收拾好，这才大大方方地跨进门来。
邪门了邪门了，端木涵忍不住地揉了揉眼睛，好容易才确认这个确实是归海无央，只好顺着归海无央这么一出变化继续演戏下去。
“无央，还不去把菜洗干净切好。”她便趁着这个机会颐指气使一下，“等会我来做菜。”
“好的！”少年继续用清脆的声线回应道，向宫主和云飞弘一躬身，便径直溜达去了厨房。
云飞弘曾经听道筑紫宫里的有些传言，还以为是一个小白脸似的人物赖在端木涵的身边，早已憋了满腔的怒火，却看到这么个小男孩，顿时为自己的激动感到失笑。
归海无央不禁偷笑，看来这个变身战略倒是歪打正着。
宫主看端木涵和无央的忙碌样子，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依然是全素么？”他问。
还没等端木涵开口，小小厨房里的男孩笑道：“是的伯伯，阿端姐姐和我都爱吃素！”
云飞弘按着刀柄站起身：“若是宫主想吃，属下便去外面打一只山鸡回来。”
“打回来的话你自己收拾。”无央又插嘴道。
嘿……这小子怎么这么让人窝火呢？云飞弘脸上阵红阵白，连那道伤疤似乎都在轻轻颤抖。
宫主却大笑起来：“没事没事，客随主便，偶尔一顿全素席，也能有养生之效啊。”他狡黠地一眨眼，“飞弘若想吃，自己打只鸡去屋外烤吧。”
“……属下还是愿意享受太微使的手艺。”云飞弘笔直而僵硬地坐了下来。
“宫主和飞弘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见识。”端木涵擦干净双手，立即走进了厨房，伸手一把揪住无央的耳朵，他差点失声叫出来。
微微一俯身，端木涵在他耳边咬牙传音道：“对这二位，你给我放尊重些，不然我立刻把你赶出去。”
摸了摸有些发红的耳朵，无央吐了吐舌头，一把抱住她的胳膊：“不嘛，我要留在厨房帮你做饭，之前几天不是一直是这样的吗？”想教训他，还嫩了些。
“……”要不是宫主在这里，端木涵实在想发作出来。她只好扭过头，狠狠地甩了两下胳膊，语气尽量平和地道：“你……就在这里打下手吧。”
无央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欢呼一声：“我就知道阿端姐姐不会丢下我的，因为阿端姐姐是最好的啦！”说着上蹿下跳真的很像样地开始帮她做饭。
还是没法把那个俊美的年轻人和这个小男孩等同起来啊……端木涵感到头痛。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人根本就是一个会法术的存在……虽然她知道，这片西涯大陆上会法术之人定然是存在的，但不曾想，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就有这样一身实力。
不，既然他能将自己改头换面成十二岁少年的模样，那么先前的样子，很有可能也是经过变化的！
顿时，端木涵陷入了这样一种无休止的逻辑混乱中。
四盘素菜，两坛米酒，三男一女。
归海无央反正已经决定装嫩到底，索性作出一副小孩无理取闹的模样，时不时让端木涵为他夹菜添饭，当然，他也有很“乖”很“有礼貌”地回夹给她。
“阿端姐姐，我今天摘的蘑菇味道好吧？”
“阿端姐姐你要少喝酒。”
……
看到端木涵一脸吃瘪的样子，宫主难得心情大好，一直唇边带笑，不经意间也多喝了几杯酒，云飞弘倒是脸色黑黑地坐在归海无央的对面，却始终一眼都不曾看过对面的少年。
一时间酒足饭饱，“无央，还不去洗碗筷！”端木涵终于找到了发泄口，几乎有些咬牙切齿地道。无央站起身，一言不发非常乖巧地抱着碗筷进了厨房。
“飞弘，既然都吃了人家一顿饭，就帮人家做做事吧。”宫主笑着指挥道，云飞弘身上顿时一僵，机械地点点头，慢吞吞地也进了厨房。
端木涵跟在宫主身后，二人走到院子里，今夜月亮很明亮皎洁，给院子里披上一层银纱。“看到那个孩子，就感觉到……你还是没有放下。”宫主淡淡道。
“……”实在不知道今天归海无央竟然会来这一手，端木涵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宫主的话。
“还在为那个孩子伤神么？”没有听到身边人的回复，他继续说道，“端木，有时候觉得……你未免太过不能忘怀。你应当开启新的生活。”
端木涵嘴角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装出笑容来：“有时候想想，我的孩子如果还在，长到现在，也就……比他大一点点吧。”
她的神思不禁有了些恍惚，好像无央真的只有十二岁，而她十四年前夭折的孩子摆出一副哥哥的模样，和无央坐在一起嬉笑玩闹。
看她突然就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宫主不禁有些懊悔自己说到了这么伤感的话题，咳嗽一声，正要再说什么，头顶传来翅膀扑扇的声音，他抬起头，伸手接住了那落下的鸽子。
拆下鸽子脚上的纸卷，看了上面的内容，宫主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起来。“宫中有什么要紧事么？”端木涵立即回归状态，有些紧张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