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溯源路漫漫

帝释天行出一段距离才记起，自己似乎忘记归还那个女子的灵魂碎片了。他将那一小缕灵魂碎片从衣袖中取出来看了看，发现它在阳光下呈一条细线状，通体赤红，好像是……情丝。
不过这根情丝现在看起来有些很明显的破损，帝释天想着，他不如将这个东西修补好了再还给那个女人吧。
……
红绿极度无语地盯着帝释天来去同样潇洒的背影，觉得神龙见首不见尾这句话真是恰如其分，这位爷不就是？
直到帝释天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中，红绿才有些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心中默念，好漂亮的剑啊，可惜都没能抱上一抱……
是的，请不要误会红绿小姐对帝释天产生了什么不必要的想法，她完全是在肖想湛泸而已……
好吧，接下来寻根。红绿旋即脑门冒青烟地想，谁来告诉她，要怎么样——找感觉？！
感觉，感觉……我现在好想睡觉……
于是红绿一头栽倒在云层上，正打算睡个昏天黑地，却听见不远处似乎有人在大声吵嚷着什么，因为距离有些远，所以她听得不甚清楚。
红绿的好奇心一起，指使自己的云朵飘了过去。等云朵飘近，便有断断续续的言辞随风刮来，点点滴滴清晰入耳：“……你给我……滚……”
“……我就不！”
“妖妖，算我……求你……”
“要死就一起死啊！有什么了不起？！”
“妖妖，只要你不在这里……我就有脱身的把握……而且，你忍心让我们的孩子陪我们一起死？”
“暮哥，你有没有后悔自己爱上了一个妖？”
“妖妖！你这是什么话？！就算我不如帝尊，我还不至于丧失一个男人的骨气！”
“如果不是我……你现在还是明武天将……”
“和你没关系，这天庭他/奶奶的越来越乌烟瘴气！老子忍不下这口气！帝尊当年连天帝的宝座都不要了，天庭居然还要逼他！而且到现在都算计他！妈/的！”
“暮哥，那依你看……魔尊陛下她……”
“哼，凤凰那个鸟/人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魔尊之前之所以会死得那么惨，不就是因为她么？凤凰？呸呸，晦气，晦气！草鸡都不如的畜生而已！”
“可怜帝尊还被蒙在鼓里……”
“不，依我看，帝尊也有可能是要整顿天庭也说不定。帝凌虚那个老家伙想算计他，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红绿的小云朵飘飘悠悠地在空中打了好几个旋子，不多时她便看到了一座云烟缭绕的山。
这座山距离她原本在的地方不是很远，但厚厚的烟雾倒像是天然的结界，所以里面传出的声音才会听上去有些小。红绿没有仔细听这对男女在说什么，倒是对这座山的外景很有兴趣。
她回忆了一下之前来时的路，霍然惊怔地发现，之前她来来回回寻了很久都没有找到这座山！而事实上，这座山既然离她原先的位置不远，也就是说，她居然在原地来回打转了半天才算看到近在咫尺的这座山！
红绿不觉得自己的眼睛或者感官有毛病，那就是这座山本身的神奇了。她散去云朵，一头栽进厚厚的云雾中，循着声音往那对男女所在的地方行去。幸好那两人还在喋喋不休，不然她没准会迷路。
红绿对此无比庆幸。
“暮哥，你看霞光是不是快出来了？那时这座山就藏不了人了。”女声很是担忧。
“落霞山、落霞山，也就只有在落霞时分才能看见的山……妖妖，我们再等会儿走吧，你还怀着身孕……”
“嗯，又要逃亡了……可惜父王糊涂，居然和天庭硬干，最后连累整个部族丧命，不然我们还可以回去躲一躲……”
“妖妖，我以人格保证，下‘魂飞魄散’那个命令的人一定不是帝尊！”
“我知道，帝尊最是正直公正，你不是说帝凌虚那个老家伙总对他灌输灭魔戮妖的观念吗？可他哪一次不是手下留情了？”
“嗯……什么人？！”男人应了一声，突然暴喝，倒把刚刚靠近两人的红绿吓了一大跳。
“唰”，浓重的云雾中，一把锃亮的钢刀狠狠朝着红绿斩来！红绿险险躲开，为了消除眼前这一男一女的敌视，忙不迭地套近乎：“喂喂，我叫红绿，你们是在躲谁啊？”
男人不答，虽然有些惊讶这个人竟然躲开了他的第一刀，手下的动作却是不停，接二连三的持刀砍落。
“喂！我不是你们的敌人啊！”红绿狼狈不堪地就地一滚，堪堪避开刀锋，却被随刀劈出时袭来的罡风刮疼了脸颊。她本不至于这么无用，这不是之前刚被帝释天打伤了本源嘛！
“暮哥，且慢！”那个女子突然出声阻止了男人。
“怎么？”男人倒是很听她的话，当即收回了自己的大刀。红绿轻吁一口气，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道：“你们在躲人？”
她的话音刚落，突然浑身一僵，原来，一条软糯的东西不知何时缠上了她的脚踝。
“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这里的？”女子发问，如果她没有算计错时间的话，现在应该还不到落霞时分啊。
“我看见云雾缭绕的山就进来了，如果不是你们俩的声音，我估计自己会迷路。”红绿很老实，虽然她不怕脚踝上的东西，但终究感觉心里有些毛毛的。
“看见？！”女子一声惊呼，这等夺天地之造化的灵山异峰和法力高低并没有直接联系！除非天赋异禀或者吃过仅仅产于此山的护山灵果才有可能在非落霞时间看见这座山！
“对啊，满眼都是雾嘞……”红绿扯着自己乱草一样的头发道。
“刺溜”，红绿感觉自己脚踝上的东西不见了，忍不住有些奇怪地问：“你们这就相信我了？”
女人回答：“你身上没有天庭那股子让人作呕的虚伪。”“诶？”红绿继续扯自己乱草一样的头发，“可我不久前才从天庭里面出来……”
她话未说完，“唰”，锃亮的大刀片子又对准她的脑壳砍了下来，伴随着男人的高喊：“天庭的杂碎！纳命来！”
红绿有些着恼，虽然她的话的确容易让人误会，可为什么总是不听她说完整呢？
她一手攀住大刀，一个空手入白刃，居然将大刀从对方手中夺了过来！“砰”，男人一时不察，因为出于惯性保持着握刀的姿势而向前扑倒。
“暮哥——”女人惊喊。
“……我没事。”男人安慰自己的妻子道。“……真没事？”女人的嗓音有些发颤。
“没事，就是摔了一跤。”男人爬起身来握住了身旁人的手。
“咳咳……”红绿无辜地表示，她不是故意打断这对男女打情骂俏的，而是……刚才夺刀的时候太用力，牵动了之前的伤势。
“你到底是谁？”女人防备地问。
“我叫红绿……这个名字是很土没错，但你不能忽视它呀！”红绿嘟着嘴巴道。男人才不管什么“红绿”还是“绿红”呢，他直接忽视了红绿整个人，对自己的妻子道：“妖妖，我们走吧。”
他豁出去了，因为他发现，自己二人就算联手都未必会是面前这个“红绿”的对手，如果这个女人是敌人，他们两个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嗯。”那个妖妖很乖巧地应了一声，跟着男人离开。红绿扛着大刀跟在两人身后。
感觉……感觉……唉，还是没有么……
出了云烟翻滚的落霞山，红绿才算看清对方二人的形貌。那个女子生得很是妖冶，骨子里都透着一股媚色，十足十的天生尤物。而男人长相威武，举手投足都显出一种与生俱来的豪迈，倒是与那女子很般配。
就她在打量两人的时候，那个女子也在偷偷打量她。
模样俏丽，肤色微微有些黯淡，透出几分疏狂潇洒。灵动的眉眼最是让人难忘，偶尔发笑显得有些贼，却意外的不惹人讨厌。
女子收回目光，不知为何，感觉有些似曾相识，可她肯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号人物，估计是哪个荒山野岭刚刚修炼功成、不谙世事的精怪或者是某个飞升不久的人间散修吧。她见红绿确实没有恶意，最后就默认了身后有这么一条尾巴。
就这样，三人颇显诡异地腾云驾雾了很久，最后那对男女在另一座人迹罕至的山上停下了脚步。红绿自然还是狗皮膏药一样地黏糊了上去，丝毫不觉得自己跟个电灯泡一样黏糊着人家夫妻很不道德。
“呐，你的武器还给你！”红绿在山上站稳后便将扛了一路的大刀奉给那个男人，旋即没脸没皮地虚心请教，“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你不知道？”那女子有些惊讶。红绿扯自己的头发：“我应该知道？”
“这是青霄山。”硬邦邦的声音，出自那个男人。可以理解，把夺过去的武器再以这种方式还回来，无疑是一种赤/裸裸的打脸。男人会不悦自然很正常。
“哦！名字挺好听啊。”红绿无甚诚意地随口夸赞了一句。
男人一扯嘴角，和自己的妻子对了一下眼，心想，果然是一个不谙世事的主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