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不要妄自有所动作,你怎么总是不长记性?这样下去,吃亏吃苦的只是你自己而已。还是你想逼我对你施用禁魔术?不让人省心的女人。”男人说着状似威胁的话,偏偏语气里依然不含半点威胁。
他伸指点在冰凌的几次大穴上,也不知他用的什么手法,冰凌只觉得身上一暖,所有逆流的气血被封死,便再也无法喀血。
这下好了,虽然男人还没有对她施用禁魔术,但她法力被封死、与生俱来的魔族血脉被封死,效果同被施用了禁魔术也没什么差别!彻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连自绝都做不到!
冰凌极想怒气勃发地大喊:“你有种杀了我!不然——只要让我自由,我定毙你于掌底!”
她豁出去了!从来不曾这样全无还手之力地受制于任何人,她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偏偏她的穴道被封,连说话的能力都没有!
所以只能睁着一双内里如冒怒火的绝美眼眸,像凶狠的狼一样残忍地盯住男人。男人却不咸不淡地瞥了她身/下血流成河的床铺一眼,随手将已经染成粉色的药泼到了地上,挥手一招便将一个熬汤药用的药罐状器皿招进了屋子。
男人再度从药罐里倒了一碗药出来,继续原样凑到冰凌嘴边灌到她口里:“喝药。”
冰凌被迫顺着男人的力道将整碗药吞咽下肚,那涩中带腥的味道随着时间的推移,缓缓融入她的血脉。想到不久之后将要面临的境遇,这素来唯我独尊、傲慢狂妄的魔尊终于恢复了一丝正常女子应有的秉性,心头忽然开始生出点点滴滴的害怕。
然后,害怕从微不足道化成风暴,变得再不可控。一股无法掌控自我命运的虚无感也随之逐渐放大。
怎么办?如果她即将成为这个男人的禁/脔……她该怎么办?惊骇如滔天巨浪,侵蚀了她全部的刚硬,她甚至产生了这一辈子还没有起过的一种念头:如果有谁来救救她……
然而,这个想法还未成形便被冰凌自己讽笑着,将之驱散了。哈,哈哈!想她冰凌自一万余岁便孤身一人悍然杀上魔宫起,至今执掌魔族已过万年。
一把开山大刀雄霸四方,征服四散诸魔、降伏妖族奉己为主,令之所至,莫敢不从!就连天庭也长久不敢撄其锋!想到这样高傲强势的自己如今却要落得如此下场,冰凌未免有些悲从中来。如不是因为伤势……如不是因为这该死的伤——
呵,不过,无论如何她绝对不会打落牙齿和血吞,哪怕最终要同归于尽,她也绝不吝惜和自己的敌人拼命!所以……想收她为禁/脔,也要有那个命去享受!
冰凌身上所有的煞气、悲愤、绝望在这一刻缓缓收敛。她只是像蛇一样冷冷冰冰地、带着嗜血的残杀看着眼前的男人。任何人被这样的目光盯住都会心惊肉跳,冰凌眼前的这个男人却无所谓地伸手在她身上轻拂了几下。
下一刻,冰凌感觉那些曾经僵滞的、淤塞的血脉已经重新恢复了故往的活泼。这个人……解了对她的封印!然后,也不给冰凌半点缓冲的时间,男人便从容自若丢开碗,将手掌贴在了她的背心:“我帮你运功化开药力。”
什么?!
冰凌没来得及喘口气,一股浑厚平和的神仙法力便源源不断地自后背涌进了她僵硬的身体中。
“闭眼运功。”男人冷冷淡淡地道,命令的语气,却并非居高临下的恩赐。冰凌心头一跳,这才对此人生出些多余的心思。房中的药味一时不散,冰凌吸吸鼻子,面色便是一变。
虽然其他药材的味道很浓,不过冰凌还是嗅出药味里含着一股典雅而清淡如初的莲花香。能不被旁的药味沾染的莲花……她心底一动,这不会是天地至宝冰玉水莲吧?
传言此物八荒六合都难寻,却是治疗陈年旧疾的最佳灵物!也唯独这一类温和的药草比较适合她目前的状况。如果骤然让她服用药性霸道的灵丹妙药,很可能会适得其反,反而加重了她的伤势。
冰凌苦笑,她已经喝了药,再无法拒绝这个人——无论是好意还是歹意,就算心有不甘也没办法。与其自讨苦吃,她索性就好好受着!等借助此人之力医好内伤再取他性命不迟!
她叹息着闭上眼,顺着在她体内游走的暖流运功疗伤。
宛如被一个巨大的火炉所环绕,浑身上下都是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轻松自在。冰凌有些畏惧这样的松懈,可意识还是无法遏制地陷入温暖的深渊。因为,这温暖像极了在娘亲怀里的感觉。
冰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念头——她明明没有娘亲,怎知娘亲的怀抱为何种感觉?
良久,男人收回自己十指修长的双手,随手拂过地面和冰凌所躺的床,红艳艳的血迹便消失不见了。男人也不多理会冰凌,自顾自将她重新安置回床,缓步离开。
冰凌一下子脱出了某种幻境似的清醒过来,她眼角余光望着男人潇洒的背影顿时气绝——你好歹先给姑奶奶我解开哑穴啊!是,封印是消了,可哑穴还没解呐!
她的想法也就在脑海里转了一圈,男人已经如有所知般负手弹出一道近乎透明的光亮。光亮打在冰凌的身躯上,一下子就为她解开了穴道。
“……你什么意思?”明明是想先威胁恫吓的,因为这样才比较符合她魔尊的身份,孰料冰凌一开口却是问了这么一句带着微微颤抖的话。
话一出口,她就忍不住想抽自己,颤什么颤?!抖屁个抖!没想到这具素来强健的身体现在会无力成这副熊样子!一思及从今往后她也必须学那些凡尘间大户人家的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冰凌就有种灭顶之灾将至的痛苦。
“嗯?”男人离去的脚步未顿,没什么意义地应了一声才道,“冰息术的效用有限,而且总是封着对你的伤势不好。”
冰凌“呼哧呼哧”地大喘粗气,谁问他这个了?!姑奶奶问的是为什么要好心给姑奶奶疗伤?!法力越弱的禁/脔不是越容易控制吗?这个男的想找点刺激?还是为了从她身上获得征服的快/感?
女子笑得阴阴柔柔的,慢慢抬起尚显无力的双手将自己沉重的身体支撑起来——那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刺激。
可惜,男人似乎脑后长了眼睛道:“躺好,不要逼我再对你施用冰息术。”冰凌僵在当场,不是做贼心虚,而是气的。
天庭的人果然两面三刀!妈/的,你一个逼人者居然在这里委委屈屈地说什么“不要逼我”,哈?那我这个被逼者颜面何存?!
她从来就不是藏得住话的那一类人,何况最近已经憋得狠了,当即破口大声道:“老/娘有求你吗?你给我等着——”她话未说完,男人已经轻飘飘的折了回来,二话不说再度制住了她,对于她的威胁却仿佛半点都没有放在心上。
待瞳孔望进冰凌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生动灵眸,他才漫不经心地回道:“等你自由了再说吧。”
男人伸手覆上冰凌的双眼,迫使她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上了眼睛。沉入黑暗,无事可干的女子只得安生休息。
冰凌第二次醒来的时候,身躯依旧不能动弹,且发现这一次自己浑身上下竟连一件蔽体的衣物都没有了。她堪堪心头一跳,思量着,该不会是对方终于憋不住了要露出真面目吧?
就见那个可恶的男人正坐在床沿给她施针……原来想岔了。女子忍不住有些讪讪然,还有一点儿因为没有猜中对方的意图而产生的隐隐失望。
她并没在意自己的赤身裸/体,倒是观对方从容自若、意态闲适的神情,本就不舒服的心情突然变得更为恶劣。想她接连被此人威胁得肝火大动,几乎要时时跳脚,而他照旧万物不凝滞于心,如何能不让她着恼到极点?
观她冰凌这一世在天地之间畅游、纵横,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就算是她自己伤残所致她也不允许!
“喂——”冰凌发现自己可以开口了,结果还没吐出第二个字,忽然就感觉肩上一痛,这话自然就无法再说下去了。她抬头凉凉地看向眼前的男人,眼神中的不怀好意十分明显。
扎了这么多针却独独这一针出了问题说明什么?
——这个臭男人是故意的!!
男人只当作没看见,估摸着冰凌老实了,便顺手将插在女子肩头的银针给拔了下来,然后眉眼不抬继续施针。直到一套针法施展完全,此男才用他特有的冷淡嗓音问:“你刚才想说什么?”
“你是谁?”冰凌没想到自己的第一句话竟然会是这个。她话一出口就禁不住自嘲,没想到自己也会问出如此俗套的一问。
“帝释天。”平平淡淡的声音,真正做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冰凌呼出一口气,心中忽而浮沉起落跌宕,忽而便空荡荡的一无所有,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滋味。
果然啊,能轻易将她制住的男人、能让她束手无策的男人,也就只有这个和她旗鼓相当却素昧平生的天庭第一战神。她也独独想起了此人。
“你知道我是何人?”女子再问,自我感觉又是一个无比俗气的问题。
第剖析女主性格(可不看)
关于这个我有考虑要不要写出来,因为这貌似是剧透的一种……但是据众多好友闺蜜反应来看,我还是决定解释一下。
其实,关于女主的性格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一开始也担心按照我的这个设定,会不会写出来以后冰凌就给人自大愚蠢的感觉——哦,明知道不敌还一而再再而三地自我伤害,就为了出一口气,那是脑子长泡吧?!
按照常人的理解,识时务什么的应该是做人最基本的素养,没错吧?但是如果你按照常理去想女主那就错得太离谱了。
我说句难听点的,其实女主就不会做人,因为她的出身与经历决定了这一点。
我说得明白些,一个人在做皇帝之前他起码是自己看过、学习过如何当皇帝的吧?但是女主没有,她会当这个皇帝的原因一开始也不过是因为那个皇帝逼婚,然后她不爽了,出手教训人家,把人家干掉了。
接下来呢?
女主的初衷无非就是这样的——“当头头,谁都听我的,我可以更加随心所欲肆无忌惮”!她这么一想就觉得特别爽呀,那好,我当!
她本身异常强大,当皇帝的过程中又是顺风顺水,如果不是因为伤病的话,根本来去随心,谁都拿她没办法的!那你觉得,这样一个从来都不知道妥协为何物,唯我独尊、无法无天惯了并且性格刚烈的女人,她竭尽全力反抗又有什么不对?
真要说她“蠢”,那也不过是她已经定势了的固有生存理念所造成的,说实话,这个一时半会儿要改,真心困难,搁谁身上都一样。
而且我相信所有看文的各位亲应该都清楚女主的立场是魔,我没让她怎么邪气,但我给了她“喜怒无常”与“桀骜不驯”这两个性格特点。一言不合动手杀人,没有是非观念……貌似也比较正常吧?
让大家看这么多啰哩叭嗦的闲扯,无非是想令各位对本文人物有更深的认识,这样看下去就会觉得顺理成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