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噩耗

云出国与西戎在边境的一场大战是一场硬仗，两国势均力敌，今日一小战我胜，明日一小战你胜，打得倒是持久，但如此僵持只会让双方的死伤加重。而且柯察木也在逐渐失了耐心，云出国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耐打，旷日持久的战争可不是他想看到的，何况为了这场战役他几乎动用了全国的兵力，且后方支援明显有些跟不上。
已经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
营帐中，柯察木深邃的眸凝视着挂在身后的地形图，心下暗暗下了决定。
是夜，西戎国对云出国的阵营发动的夜袭，云出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很多士兵都是刚在喊杀、喊跑的混乱咆哮中醒来就丧命于敌人的寒刀之下。云出国的营地陷入了厮杀的混战之中。
轩洌虽说上了战场也见了不少血腥的场面，但是眼前这血流成河、尸首遍野的场面还是令他震惊不已，一股恶心之感涌上了心头，直直冲上了嗓子眼。轩洌连忙捂嘴，却发现想找个赶紧点的地方吐一会儿都不行。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尸体。轩洌再也忍不住，哇唔一下弯腰吐个不停，好半天都直不起腰来。
“太子殿下我们赶紧走！”陈国公派来的军师一把抓住轩洌就跑，哪里还顾得上他在吐。守卫的将士们也围了上来，掩护太子和军师二人离开。
敌人怎么让任何一个人从这里逃出去，没多久他们就被发现，一大群人围攻了上来。守卫将士拼死搏斗，好容易护得太子二人逃出重围，却不料太子直接被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跑出来的外族士兵砍掉了脑袋。
军师眼睁睁看着前一秒还好好跑在前面的太子，后一秒就飞了脑袋，鲜血喷洒了他一身，一股浓厚的铁腥味冲进了他的鼻中。
“太子！！！！”
军师发出的撕心裂肺的嘶吼是他此生所说的最后一句话，他的生命最终定格于那张惊恐的表情之上。
“报——！”
清晨上朝，皇帝正与众臣商议国家大事，就听殿外传来带着焦急的通报声。
轩盛寅的脸上露出些不悦：“殿下何人。”
伺候在身边的刘安立马用他尖细独特的嗓音嘶喊道：“殿下何人？”
“末将乃边境罗玉城的守城将军！有大事通报！”
刘安向轩盛寅低头请示，轩盛寅一抬手：“上前来。”
“是！”得到允许，一个身着戎装的黝黑壮汉快步走上殿前来，郑重地向皇帝行跪礼后，脑袋深深抵在大殿的石板之上：“禀报圣上，太子所率领的征西大军……”说到这个，壮汉将军竟有些哽咽，声音中满是悲愤，“征西大军全军覆没，无一生还啊！”
“你说什么！！”这个消息对轩盛寅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如惊雷一般在他耳边爆炸，炸得他耳朵嗡嗡响。轩盛寅一下站起身来，指着殿下的壮汉吼道，“你再说一遍！”
壮汉将军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只好又道了一遍：“太子率领的征西大军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轩盛寅身子一颤，几欲晕倒过去，幸亏刘安眼疾手快扶了一把，不然他定将在文武百官面前晕厥过去。这边他方方定了神，就听得群臣一阵骚乱。
“老国公！老国公！”
“陈国公！醒醒啊陈国公！”
成国公毕竟年纪大了，听得长孙去世的消息对他的打击无疑是极其沉重的。老人一下没支持住，眼一闭，身子一倒，堪堪晕了过去。站在他身边的大臣们连忙手忙脚乱地扶住了他，还有大臣乱喊着“太医呢？太医在哪儿？！”
朝堂之上顿时乱作一团。
看着眼前如此乱象，薛珣的唇角爬上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他正想同不远处的弟弟来一个心神交会的眼神交流，但在他俩视线相对的那一瞬间薛明迅速转过了头去，不愿搭理薛珣。薛珣这才想起前些日子二人断绝了兄弟关系，薛珣不禁皱眉，他们虽不同其他兄弟一般亲密，但也是友好和睦，他们兄弟之间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薛珣不禁对自己那日的行为感到后悔。
结果半天太医都没赶来，薛珣觉得戏看得差不多了也该出手相助了，便走到昏倒的陈国公面前，冷声道：“让我看看。”
今日朝堂上发生的大事自然也传到了皇后的耳中，当她听见自己的儿子死在了战场时，一下失了心神，泪水立马就涌了出来哗哗地流个不停，口中不住地喊道：“儿啊，儿啊，我的儿啊……我的儿啊，我的孩子啊！！”到了最后，皇后几乎是嘶吼着的。
身边伺候的宫女实在看不下去，也一边小声啜泣着一边劝道：“娘娘，凤体要紧啊。”
“你懂什么闭嘴！！”皇后满心沉浸在丧子之痛中，一把推开身边的宫女，自己也倒在了地上。立马围了一堆宫女就要扶起皇后，皇后却胡乱挥着胳膊打着那些宫女，“滚！滚！滚！不要碰我！不要碰我！”皇后像个小孩子一样坐在地方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一副歇斯底里的模样，“我的孩子啊！！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啊！！”
得知太子战死的消息，轩盛寅也是满心的悲痛，于是早早退了朝。本欲直接去御书房，想想还是改了主意去了椒房殿中。他刚走进椒房殿，就见皇后失了仪态坐在地上哭得歇斯底里。
轩盛寅不禁有些怒意，叱责道：“皇后！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皇后这才注意到轩盛寅来了，只见她一下站起来冲向轩盛寅，揪住他的衣领就吼道：“你还我儿子！你把儿子还给我！还给我！”
轩盛寅费了半天的力气才推开神智接近崩溃的皇后，吼道：“你这个疯妇！你难道想杀死朕吗？！那也是朕的儿子，是朕的嫡长子！悲痛难过的不只你一个，朕也很心痛好吗？！”
皇后恶狠狠盯着轩盛寅，平时淑婉大方的模样不再，红着眼眶、眼神凶恶、牙关紧咬的皇后此时看起来竟如一头野兽：“你心痛？！你一心偏爱薛琴那贱人的孽种，你何时将你的一点点关心分给过洌儿！哪怕是一点点！现在孩子不在了跑来这里当慈父了？轩盛寅！这世上有没有比你更虚伪的人！你个混蛋！”悲愤欲绝的皇后也不再顾忌，直呼着皇帝的名讳对他破口大骂。
被人指着鼻子骂是人都受不了，何况轩盛寅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他一气之下狠狠地给了皇后一巴掌。
“啪。”掌声清脆。
皇后捂着被打疼的脸，哀怨地看着轩盛寅，泪流不止：“你打我。”
轩盛寅也是有些惊诧，方才一时冲动才动了手。他别过眼不再看皇后，低声道：“抱歉。”
“你害死了我的洌儿现在又打我……”皇后已是泣不成声，“轩盛寅，你会有报应的！你会有报应的！！会有报应的……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皇后直接瘫倒在地，哭得不成样子。
继续待在椒房殿也只是徒增怨气罢了。轩盛寅看着哭倒在地的皇后深深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太子之死是薛珣最想看到的结果，今日得知太子死讯自是暗喜不已。回到了景王府，同成颜说了此事。成颜有些讶异，心中却暗道糟糕。皇后必会因太子之死受刺激，若是提早执行任务的时限可如何是好。
薛珣没有遗漏成颜面上一闪而过的慌乱，关心又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了？”
成颜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子瑾，你说皇后今后会不会待你更加刻薄？甚至会加害与你？”
薛珣的表情仍旧是淡淡的，似乎毫不在意：“要取我的性命也要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
成颜勉强扯着嘴角牵出一丝微笑。
“对了，朝中出了如此大事，我们的婚事是不是要先搁置一段时日？”
说起这个薛珣的眸光有些暗淡：“说起婚事有件事我必告知你，我只能迎娶你做侧妃。谢华清不可休弃。”
虽说听薛珣这样说成颜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但还是强颜欢笑装大度：“无妨，王妃的身份特殊，若是休弃了怕是要惹上不少麻烦，我不想让你困扰。”
薛珣静静地看着成颜，良久将成颜搂入怀中，轻声道：“委屈你了。”
成颜依偎在薛珣的怀中，一脸的幸福满足，心中却是五味陈杂。
薛珣怀中搂着成颜，心思却不知飘去了何处。他没告诉成颜，从一开始他都没想过要休掉谢华清。不知道为什么，他仅仅是对“谢华清”这三个字就感到一股莫名的亲切感涌上心头，明明……明明他是那么得不待见她。
谢华清。
我对你到底是抱有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薛珣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