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国无储君

太子战死沙场，迎回尸骨，入葬皇陵，举国哀悼三日，轩盛寅也已经三日不曾上过早朝了。虽说他不待见太子，可到底是他的第一个儿子，是他的骨血，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等世间最哀伤之事让他心痛无比。连着几日茶饭不思、彻夜难眠，轩盛寅也迅速衰老下去，身体状况也变得更加令人忧心。
“皇上最近咳得厉害，听着真让人揪心。您说皇上年纪也大了，身体大不如前，现在又出了太子这档子事儿，整日休息不好，这做奴才的看着心里也不好受……”
薛珣伴随着身边刘安公公的唠唠叨叨踏进了御书房的暖阁中。正听着安公公说轩盛寅近日咳得厉害，就听暖阁中传来一阵咳嗽声。刘安公公赶紧踩着步子到了轩盛寅的身边，递过去了一盏茶：“皇上，您喝口茶顺顺气儿吧。”
轩盛寅扶着桌角，弯着腰咳得正厉害，哪里有功夫搭理安公公。刘安焦急地转向薛珣：“王爷，您快来给皇上看看吧，太医开了方子可就是不见效，您是神医，您快给看看吧。”
渐渐地，轩盛寅的咳嗽才慢慢缓了下来，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冲薛珣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你来了。”
薛珣这才俯身行礼：“儿臣叩见父皇。”
轩盛寅接过安公公递过来的茶浅啜了一口后点了点头：“起来吧。”指了指身边的座位道，“坐吧。”
“是。”薛珣上前在轩盛寅的身边坐下后很是真诚地表了表孝心，“父皇，请让儿臣来为您诊脉吧。”
轩盛寅很有威严地“嗯”了一声，表示同意，递过手去。薛珣搭脉，指尖上传来的冰凉触感让轩盛寅不由一皱眉头，唤人呈上了暖炉放到了薛珣面前：“马上就要入冬了，你怎的也不注意一些。朕已经快要病倒了，你可不能也病倒了啊。这云出国，可仰仗着你呢。”
薛珣诊好脉松开了手，捂住了暖炉道：“父皇言重了。”转头唤来了安公公，“劳烦公公给我拿下纸笔，我写下药方就可以吩咐御膳房熬药了。”
安公公赶忙递了纸笔过去，薛珣接过便开始低头写方子，口中继续道：“如父皇说的，眼见着就入冬了，您也要好好保重身子才是。人死不能复生，儿臣知道太子的事对您打击很大，但不好忧思过虑伤了身子。儿臣虽说是神医，但若是病人不配合儿臣也无法。”话语间薛珣就开好了方子交给了安公公，随即看向轩盛寅，“您才是国家的支柱，龙体康健才是国家之福。”
“呵呵。”轩盛寅发出一声轻笑，看向薛珣的眼神中带着些许的无奈和慈爱，“何时连你也这么会说话了？”
薛珣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轩盛寅一下又猛咳了几声，薛珣帮他拍背顺了顺气。好不容易平缓了下来，轩盛寅满面忧愁，喘着粗气说：“孩子啊，我今日就给你透个底吧。你方才也为我诊过脉了，对我的身体状况也是知晓了的，我有个预感——”轩盛寅抬眼望着虚空，目光有些无神，满是惆怅道，“我啊，活不久了。太子这件事对我打击太大了，我现在也不知道能不能从这件事中缓过来。”轩盛寅的目光缓缓落在了薛珣那张清俊冰冷的脸上，慢慢伸过手去握住了薛珣的手，紧紧的，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
薛珣静静地注视着轩盛寅，等着他的下一句话：“一个国家不能没有储君，太子已死，我也再没有比你更杰出的儿子了。这个国家，就托付于你了！”
轩盛寅一下激动起来，紧抓着薛珣的手，他的指甲深深地嵌进了薛珣的肉中；他的双目一下恢复了神采，略带浑浊的乌眸死死地盯着薛珣：“只有你了！只有你才能接手这个国家！”
薛珣淡淡地说了一句：“父皇，身子不好还是莫要激动。”相比起轩盛寅的激动，薛珣的反应更接近于冷漠。他趁着轩盛寅为自己的冷静感到错愕时收回了手，语气平淡，“儿臣不过是一个刚被迎回国都的皇子，您说要儿臣登得储君之位，可就是将儿臣往火坑里推啊。且不说其他的皇子，就是皇后娘娘也不会放过儿臣。”薛珣的唇角勾起一丝阴冷的笑意，“皇后娘娘可还有一子呢。”话说到这里就可以了，薛珣看着轩盛寅蹙起的眉头，眼中闪过的疑虑，薛珣就知道这太子之位是没有那位嫡次子的份了。
薛珣又开口循循劝诱道：“储君可是这个国家未来的君主，选得好了，这个国家自是平安无事，若是选错了，国无宁日。”
“你说的是，是该好好想想。”薛珣一语点醒梦中人，轩盛寅感觉神智一下清楚了起来。在他来说，只有薛珣这个儿子最是堪当大任，但是其余几子或多或少在朝中有些实力，而薛珣的靠山就只有年迈的薛国公，说起来也是可怜。
轩盛寅摆手：“你先退下吧。”
薛珣行礼：“是，儿臣告退。”
看着薛珣离去的背影，轩盛寅陷入了沉思。
暗杀薛珣的事情没有成功，皇后冲着陈琳等人发了一通脾气，大骂废物气得是火冒三丈。就是在椒房殿中，也不曾给过身边人一个好脸色。
在皇后见谁拿谁撒气的这段时期，郑王轩淩本不大想去向母后请安，生怕做了她的出气筒又被骂个狗血淋头。但想到兄长逝世，母后心中也不好受，自己就是再浑也不能不去探望。于是，轩淩硬着头皮进了宫，走进了椒房殿去向他母后请安。
当他前脚刚跨进椒房殿时，就听得里面传来瓷器碎地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他母后的骂声。
“……连个茶水都沏不好本宫还要你何用？！来人！把给她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
“娘娘！娘娘！求您饶我一命吧娘娘！”
轩淩进了椒房殿，就见一小宫女紧紧拽着皇后的衣摆苦苦求饶。小宫女姿色不错，此时哭成了个泪人反倒能让人瞧出几分“梨花一枝春带雨”的模样，加上她哀求时那瑟瑟发抖的嗓音，端的让人生出了几分怜爱。轩淩本就是好色之人，此时更是心痒难耐。
皇后冷着一张脸，看也不看那脚边哀求的宫女，大骂道：“你们都是聋了吗？还是想造反？本宫的话你们都敢不听？！”
宫中伺候的宫女太监们赶紧快步走上前去，手忙脚乱地拉着那个宫女就往后扯。
“慢着！”轩淩再看不下去，想着自己再不出口这小美人儿怕是要香消玉殒了。轩淩赶紧向母后行了一礼，说道，“母后若是嫌这宫女粗苯，不好在您眼前使唤，不如将她交给儿臣好好调教一段时间，到时定还母后一个乖巧可人又贴心的丫头。”
皇后看着轩淩冷冷一笑：“你这孩子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看在你的面子上，本宫今日就不杀她了。”
轩淩松了口气，还美滋滋地想着这美人马上就要到手了，正乐呵呵地笑着要向皇后道谢，就听得她说：“郑海，这宫女，就交给你们处理了。”
轩淩惊愕地看着皇后，似乎不相信她会这样做。以往他看上了椒房殿中的哪个宫女，母后虽说会训斥几句，可还是会默认他同那些宫女的关系，也不过多干涉。他想要什么，母后就会给他什么。
郑海是伺候在皇后身边的太监，在宫中也是颇有权势。虽说是个太监，却也是好色之徒，有时轩淩还会和他交流交流心得。轩淩也知道郑海在女人方面的那点嗜好，这小宫女落到了他的手里，可还有好？
就在轩淩愣怔之间，郑海带着一帮太监宫女的拖着那犯了错的小宫女消失在了椒房殿中。经过了这场风波的椒房殿内，静悄悄的，在皇后的低气压之下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剩下的宫女太监都站在原地，身体忍不住地打颤。
皇后狠狠一拍桌子：“都死了吗？！还不快将脏东西收拾了！也不怕污了郑王的眼！”
宫女太监们又唯唯诺诺地赶忙收拾被皇后娘娘碎了一地的茶器碎片。
“母后……”轩淩这才敢出声。
“哼。”皇后冷哼了一声，“亏得你记起了本宫还是你母后。”
见皇后的冷冰冰的面色多有缓和，轩淩赶忙上前去，讨好般的给皇后捏肩：“一个卑贱的笨丫头而已，不值得母后您为她动那么大的气。您消消气、消消气。”
听着儿子的这番话，皇后的心中多有宽慰。她叹了口气，伸手覆在了轩淩的手上，语重心长地说道：“若是平时，你想要哪个丫头，你讨去便是。只是现在你兄长早逝，咱娘俩少了一个靠山，万事皆要小心。你也不好再沉湎女色，你哥去了，你就该担起大任，莫要再让你娘伤心了。”说着，皇后泣不成声。
虽说轩淩有些害怕他这个厉害的母后，可到底母子连心，他哪里舍得看母亲掉眼泪。他忙伸手擦去母后脸上的泪珠，信誓旦旦说：“母后放心，今后儿臣会连同兄长的份一起好好为您尽孝的。”话是这样说了，只是能不能做到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乖儿。”皇后很是欣慰地摸着轩淩的头，“我会让你外公在朝上提起储君之事，定要让你接任你兄长成为太子！”皇后这样说时，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太子只能是她的孩子，那个薛琴的孽种休想争得太子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