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华清第一次有一种想杀人的冲动。她看着成颜那张满是即将成为母亲的慈爱面孔,看着她轻抚着小腹,一种名为“嫉妒”的感情“腾”的一下涌上心头,越涌越高,甚至开始逐渐占领自己的理智。
谢华清紧握着手中的毛笔,指甲泛白,强压着自己的怒火恨声道:“出去。”
成颜也不再多说,微一点头:“该说的都说了,告辞。”转身就离开了谢华清的书房。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谢华清再也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手中的笔折断了,手边的算盘也扔了出去,只要是书桌上摆着的东西都被她疯了一样的清扫了出去。“呜……呜……呜……”谢华清忍不住发出了几声呜咽,后来干脆任自己趴在已经空无一物的书桌上,放声大哭。
令堂的!老天爷一定是看她前几年过得实在太舒心了,就派了薛珣来专门磨练她的!
红枫庄的林大夫在薛珣的指导下施针,帮着他逼出了蛊虫。面色苍白的薛珣将那蛊虫仔细观察了一番,进一步确定了这是情蛊中的雄蛊,那么雌蛊就应该在成颜体中了。如今雄蛊一死,成颜也该出问题了。
这时东方莲正好奇地看着那蛊虫:“你是说,你之所以变脸要娶那个成颜是因为她给你种了情蛊?”
薛珣点头,有些有气无力地答道:“正是。”
“那你跟成颜……真的没什么?”东方莲狐疑地打量着薛珣。
薛珣的面上多有愧疚之色,垂眼沉默不答。怎么可能没什么呢?那日同成颜大婚,虽然心中有些排斥她,却还是同她有了夫妻之实。但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都是他对不起谢华清。
东方莲心中已然明白,冷笑一声,转身就要离开客房。沈玉觉得不对,急忙叫住他:“东方,你干什么去?”
“我去找那成颜好好算这笔账!”东方莲想到那女人用这么卑鄙的手段要拆散薛珣和谢华清,他就满腔的怒火。
沈玉一把拉住他,薛珣也用力喊住他:“不可!”
东方莲转头,恶狠狠的目光直直射向薛珣:“你在护着那女人?!”
薛珣也冷着一张脸,厉声道:“我以知心好友待她,她却用这般卑鄙的手段来对我,并且通过我狠狠伤害了清儿害我险些要失去她。这样的人,我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但是,对付这种小人直接找她对质她反而会一口咬定没这样做过,我要等,我要等她亲自来找我!”
薛珣刚撂下狠话,哭得两眼通红的谢华清走进了客房,几人觉察不对刚想开口询问她的情况,就听她略带着哭腔道:“薛珣,写休书吧。在我动手杀人之前,好聚好散吧。”
动手杀人?什么情况?刚才不是还安抚好了吗?怎么突然一下就变脸了?薛珣急切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谢华清别过脸去,泪水又盈满了眼眶,恨声道:“你同她连孩子都有了,还留着我在你们一家人跟前晃荡做什么?!是想羞辱我还是想给自己找不痛快?!”
薛珣彻底惊到了,他一脸惊讶地看着谢华清:“什么孩子?”
谢华清抹去泪水,吸了吸鼻子,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成颜刚才来找我,说她怀孕了。”
“成颜!”薛珣几乎是咬牙切齿般说出了成颜的名字。她竟要害得他原本好好的一个家散了!
“写休书吧。”谢华清几乎是带着绝望的口吻说出了这句话。
薛珣摇头:“我不会写的。”
谢华清紧咬着唇,点点头:“好,你不写,我来写。”说罢转身离去,任凭薛珣怎么喊她,她都不予理会。
喜欢一个人好累,她不想再喜欢谁了。趁着她对薛珣还有那么些好感,赶紧散了。也许以后老时,说不定还能当做年轻时珍贵的回忆怀念一下。
她累了,她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见谢华清走了,薛珣也累得倚在床边抬头望着床帐,双目有些失神。东方莲和沈玉觉得有些尴尬,想想要走却被薛珣叫住了。
“其实这次来红枫庄是有事相求。”
薛珣逼出了雄蛊又整死了它,雌蛊在成颜体内不会没有反应。当下,成颜就感觉中了雌蛊的部分如针刺般疼痛无比,冷汗就那么冒上了额头,脸色也唰的一下苍白起来。
恰巧这时有弟子来报说薛珣受了重伤,正在后院客房,成颜一下站起身来,着急忙慌地就跟着弟子前去查看薛珣的伤势。成颜一踏进客房,见薛珣虽是面色苍白,却还有精神,又听闻情况稳定,只需好好调养便可才终于松了口气。只是关心薛珣情况的这根筋松懈下来,成颜自身的痛苦就被不断地放大。她深吸了一口气,装作无事的样子在薛珣身边坐下。
“真是担心死我了。好端端的在红枫庄内受了伤,这就是他们的待客之道吗?”
薛珣没接话,只是冷冷地看着成颜。成颜被他这样盯着心里有些虚,不禁问道:“怎么了?”
薛珣忽的唇角勾起一丝笑意,伸手就扣住了成颜的脉:“我倒要看看,这喜脉何在。”
成颜一惊,立马就想收回手,可是薛珣力道太大,疼痛又占据着她的身子,实在无力与之抗衡。
“哼。”薛珣冷笑,“喜脉是假,气血不足倒是真。怎么样,雄蛊死了,雌蛊在你体内可好?”
成颜瞪大了眼睛,她不知道薛珣怎么会知道情蛊的事情,头脑一时间混乱起来。她双目中露出惊恐之色,声音也不由发颤:“你、你、你怎么会……”
薛珣冷笑一声:“成颜,你若是没有做出这等阴险卑鄙之事,我还当你是知心好友。可你现在不仅妄图控制我,还伤害清儿,那就休怪我将你当做仇人!”
成颜见被拆穿,狠狠一咬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道:“我虽是侧妃,可也是你的妻子。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薛珣气极反笑:“夫妻?你给我下蛊控制我,还好意思说我二人是夫妻?我薛珣的妻子,从始至终只有谢华清一人!”
成颜也干脆卸下了伪装:“这么说,你打算休了我?”
薛珣的笑容中是满满的恶意:“休了你?休了你都是便宜你了。我薛珣向来心眼儿小,当然不会就这么简单得算了。”
听薛珣这样说,成颜心头的恐惧又多了几分:“那你想如何?!”薛珣以前待她虽不说多温柔,但态度也是温和的。极少在她面前露出这种凶狠之相,使得成颜几乎忘记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心有多狠,手段有多狠。但凡是江湖上得罪了这位神医谷谷主的人,基本没有好下场。成颜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懂这个男人,也第一次对这个男人充满了恐惧。
“红枫庄的地牢,还是很欢迎你去做客的。”不知何时,东方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成颜身后,还不及她做出反应毫不犹豫地一手刀下去劈晕了她。
东方莲打横抱起成颜,抬眼看薛珣:“那她就交给我们了?”
薛珣点头:“麻烦了。”
“那我们不管怎么折磨她都可以了?”东方莲试探着问道。
薛珣笑道:“我随身携带了不少毒药,一会儿就差人给庄主送去。”
于是东方莲很满意地走了。
送走了东方莲和成颜,薛珣疲惫地闭上了双眼。成颜这个麻烦暂时告一段落,但是谢华清那边可是个大麻烦啊。他好累啊,短短不到两个时辰之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他就是再厉害,也有些无法消化。可是谢华清那里不能拖,要赶紧解决才好。不然这误会越积越深那就无法挽回了!
这样想着,薛珣勉强自己睁开双眼,忍着身体和精神上的疼痛从床上支起身来,想要下床。只是太久没有休息好的薛珣一下像失了气力一般,眼见着就要往地上倒。客房中并无弟子随侍,薛珣暗叹一声又要添一处痛苦,连摔地上的心理准备都做好了,忽然感觉道有一双冰凉的手接到了她,紧张着是一片冰凉的柔软。
是谢华清!
薛珣猛然睁开眼,就见双眼通红的谢华清一脸着急地看着自己。薛珣也顾不得许多,立马伸出双手紧紧抱住她,将头深深埋在她的怀里。搞得谢华清是满脸通红,听得她咬牙道:“松手!”
薛珣不傻,好容易谢华清自己送上门来了,松手才是傻子。不仅没听她的话,反而将她抱得更紧。
“我去……要断了!你那么用力,我的腰要断了!”谢华清又疼又气,鼻子都气歪了。
薛珣想起了石英小时候撒娇的模样,虽说这么大一男人学小孩撒娇多少觉得有点恶心,可是如果能让唤起谢华清对他的同情,能让他们二人间的气氛有所缓和,撒娇这个法子薛珣还是非常慎重地考虑了一下。是娘子重要还是面子重要?两相权衡之下,薛珣决定向石英学习。
于是他虚弱得用轻飘飘的声音道:“我好痛。”
听薛珣这样说,谢华清一下就不挣扎了,就静静地站在那里任薛珣抱着。
一见有戏,薛珣在心中偷笑,难怪小孩子爱撒娇,到底还是有用。于是他再接再厉:“为夫一想到你要休书,为夫的心就好痛。”
这时听得头上传来轻轻一哼声:“哼,分明你先对不起我的。”
薛珣叹气:“为夫有罪,此后一生都让为夫赎罪好不好?”
于是头顶上没音了。知道谢华清心软,薛珣又赶紧说道:“若是失去你,为夫的心也就死了。哀莫大于心死,若是连心都死了,那为夫也不知道是不是要继续活下去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谢华清的声音听起来阴森森的。
“不,”薛珣紧紧抱着谢华清闭上了眼,“为夫是在告诉你——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