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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士人行

曾取闲愁半日乐 素素的白烟 2025-01-14 19:20
“诸位可有听说,五皇子不日便要出征北疆了!”
“的确如此,没想到此次居然是五皇子带兵出征,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
“说的正是,咱们南王可是战无不胜的,皇上怎么没派他去呢?”
“其实话也不能这么说,五皇子虽然平时顽劣了一些,可武功也不弱,比起南王也不一定会差啊!”
中原楼中,诸多士人才子三三两两而坐,口中讨论的竟都是近几日传的十分热烈的出征北疆的事情。这里面提到最多的,当属五皇子廖钟鸣和南王廖钟南了。
“萧兄,方才怎都不听你发言,可是有什么不同的想法,说出来让我等听听如何?”
被指名的清秀少年正端坐在中原楼的一角,先前众人讨论的时候他并没有说话,只是淡然笑着,一身白衣更衬得他十分清雅。此时见有人出言询问,他也只礼貌一笑道:“诸位兄台都是才富五车、见地高远,小弟实不敢妄言。”
“萧兄言重了。”士子们显然对少年的恭维十分受用,可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谦虚了一把,却都不再强求少年多说些什么。少年微笑颔首,做出一副认真倾听之状,众人显然十分喜欢少年的谦逊,也乐得显示自己的“高远见地”,便更加地侃侃而谈起来。
“各位兄台有所不知,其实这北疆之事乃是另有隐情。”见众人众说纷纭,争论不休,一个身着华服的年轻男子站起身,将手中纨扇潇洒展开,可眼下已到深秋,这附庸风雅之举到让人感到了几分不伦不类。
但此时众人却只被他的话所吸引,因为此人,正是礼部尚书方浩亭之幼子、煌城三大才子之一,方靖云。方尚书权位之高,众所周知,而他的这个二儿子向来只在诗书上有所造诣,才子之名倒是响当当。只可惜缺乏谋略,虽被孙家上下极其宠爱,但却不得重用,倒是他的大哥方靖宇城府极深,深受圣上赏识,已经入朝为官,虽才名不胜幼弟,但却比之更有所建树。
方家能出如此两个杰出子弟,方尚书自然是喜不自胜,经常明里暗里地讽刺吏部尚书崔林之子崔昊顽劣不堪,也让方靖云和崔昊私下没少争锋相对。而这几日崔昊不在,朝堂上的大事自然只有方靖宇能给透露给众人。
此时方靖云一说话,不光他那一桌的人,全中原楼一楼的人都看向他,让他好不得意。
看到众人期待好奇的眼光,方靖宇故作潇洒地轻摇纨扇,缓缓道:“诸位兄台有所不知,五皇子出征北疆这事,还是有一段隐情的。本来那日朝堂之上,诸位大臣都在弹劾五皇子。没想到五皇子反口一咬,将崔昊的事给抖了出来。本来这事也是不了了之,可那厄岭果竟然非要惩处五皇子。”
说到这里,众人都露出一丝赞赏,厄岭果刚正不阿,这正是这些士人们所推崇的,此时听到方靖云如此说法,都对厄岭果十分崇拜赞赏。
“就在皇上十分不耐之际,你们猜怎么着?”没想到方靖云说到重点,竟卖了关子,径自摇起了扇子,让一众士子十分着急。
果然,有人急不可耐地起身说道:“方兄就不要卖关子了,还请方兄告知我等吧。”
方靖云得意一笑,方又继续道:“没成想忠王和南王竟同时觐见,而且所报竟都是同一件事,也就是刚才诸位讨论的北疆战事了。”
一楼的方靖云侃侃而谈,二楼的包间内今日也是来了不少人,中原楼二楼如今的设计十分独特,包间清雅不说,却也可以将一楼看得一目了然,而且包间外围设了西域秘制的的琉璃窗,不想被外界的声音打扰时只需关了琉璃窗便可。
当楼下的方靖云高谈阔论时,楼上两个开了琉璃窗的包间也是将他的话听得一丝不落。
说了大概半个时辰,终于说到弄臣在朝堂上的诸多失礼之处,一众士子哗然,纷纷议论开来。而之前的少年仅淡淡笑了笑,并不以为意,只觉得这方靖云虽有才名,可也竟是毫无头脑可言,看他刚愎自负的样子,少年断定,此人必成不了大器。
与他想法一致的还有中原楼二楼的一间包间中两个人,这两个人一看就是气宇轩昂之辈,自是不喜与底下那些乱嚼舌根的人为伍,可此时一听方靖云竟大庭广众下罔议朝堂,均是暗自摇头不已。
少年笑着抬起了头,目光停在那两个人身上,而两人也正好向楼下看去,正好与少年的目光相撞。两人对视了一眼,均是一笑,当下便有一人吩咐道:“去把楼下那位白衣公子请来。”
话音刚落,就有人应声而去,不过半盏茶功夫,楼下的那位少年便跟着前来,看两人气质高雅,也仅仅是拱了拱手道:“小弟萧扶,久仰两位公子大名了。”
两人一听这话不由好笑,之前吩咐请人的公子说道:“萧兄弟知道我二人?”
少年笑了笑,道:“看两位气度仪容便可知,必是煌城三大才子中的另两位杨李和傅铭礼无疑了。”
另一个人听了少年的话,却冷笑了一声道:“不过虚名而已,在下何德何能,又怎能与方二公子齐名?”
先前那人一听这话有点责怪少年的味道,便抬手制止了另一人,道:“萧兄弟莫要介意,傅兄向来出言爽直,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萧兄见谅。”
少年也不恼不燥,只说道:“傅兄所言并无不妥,小弟自然不会介意,倒是小弟唐突了。”
傅铭礼见少年如此说法,反倒感到一丝不好意思,也对少年拱手道:“是傅某冒犯了,萧兄弟好雅量。”
少年笑了笑,问了一句:“还不知两位寻小弟来有何见教?”
傅铭礼也跟着一笑,伸手招呼少年坐下,杨李则顺手将琉璃窗关上,也随着坐了下来。三人斟茶品酌,倒也是觉舒服雅致,且三人又都是面容俊朗、风姿卓越之人,各自看了也赏心悦目,一时之间竟都没有言语。
过了片刻,杨李才道:“方才杨某看到萧兄弟在一楼大堂只是含笑倾听众人讨论,不知萧兄弟是否有甚高见?”
少年闻言轻轻摇头,笑道:“杨兄误会了,实是小弟不才,不敢妄言,不过小弟倒认识几位公子,或许能为两位解惑一二。”
杨、傅两人早就认定少年非等闲之人,本就想知道少年的来历,如今又听到少年竟有极其推崇的人,都愣了一瞬,又转而笑道:“既然如此,不知萧兄弟可否为我二人引见?”
“这是自然,我那几位兄弟也都对两位敬仰已久,眼下,只怕也身在这中原楼中。”
两人一听,均是一喜,自古之士皆爱求贤结雅,否则这两人也不会请少年上来,现在又听到少年所说之人就在中原楼中,都十分高兴,当下便让少年引见。
少年也不推辞,直引了两人出了包间,却又转身入了另一个包间中。门声轻响,包间里的人显然没想到会有人来,都惊愕地抬起了头。
其中一位气质如玉的男子最先从惊讶中转醒,一见来人,便起身迎了上来,微笑着看着少年道:“扶儿,原来是你。不知这两位公子是?”
少年一笑,道:“三哥竟这么没眼力,这二位便是杨李和傅铭礼两位才子了。”
男子一听,忙拱手道:“原来是两位公子,在下萧令,久仰久仰。”
听到少年的介绍,座中的两人也站了起来,萧令笑着介绍道:“这两位是我们家的二公子和六公子。”
二公子笑道:“众人一向称我二人钟二、钟六,我二人对两位公子也是久仰已久,今日一见,二位果真是不负盛名!”
“钟二公子谬赞了,我等也只是附庸风雅之人,今日见到萧兄弟已是惊为天人,又能在此处见到两位公子和萧三公子,也真是不枉此行了。”
听几人互相恭维,先前的少年却冷笑了一声,道:“原本以为你们几人见面能够免俗,没成想竟也如此,小弟尚还有事,不叨扰各位了。”说罢竟要推门而去。
一言一出,众人都变了脸色,细想下少年说的也十分在理,纷纷道歉不迭,唯有钟二公子上前拉住少年道:“扶儿,今日我等难得聚首,你可不兴使脸子,这可不是家里。”
少年也不着恼,笑道:“二爷说的是,那诸位还不入座?”
见少年笑得得意,众人都恍然大悟,感情这小子是看不惯这些虚礼,故意使脸子好让大家随意一些,也亏得钟二能够看出来,要不还真能让这小子给绕了进去,以为惹怒了他。
众人都失笑,都随意坐下,畅谈诗赋歌曲暂且不提,倒是只有钟六和少年一直不怎么说话。少年偶尔也会说几句,但每说一句都是恰如其分、不急不躁、不恭不维,只谈诗书,不谈政事。让杨李和傅铭礼二人愈加佩服。而钟二和萧令的才华自不在二人之下,众人一番谈笑,竟生了惺惺相惜之感,各自欣喜不提。
“方才我等在包间之中,只看到扶儿在一楼,并不见两位公子,想必二位公子也是在二楼包间了,不知两位公子为何换了扶儿前去?若有什么疑惑,我等也可为两位公子解惑一二。”
一直未语的钟六见气氛十分融洽,便把今日众人心中的疑问摆上了台面。本来两人心思也都在这上面,可见其他人不提,也都没有说起。此时见钟六说出,也都精神一振,便把刚才的事情说了出来。
一旁的少年轻笑不语,只是与钟二对视了一眼,而两人的对视,却全都落入了萧令眼中。
萧令面上不变,只是给诸人各添了一杯茶,等添到少年身前时,手却抖了一抖,将茶水洒出了些,少年一怔,望向萧令,伸手将茶壶接了过来,笑道:“三哥不想给弟弟斟茶便说,还故意把茶水洒了。”
少年径自摇头不已,又道:“方才方靖云所说之事,想必两位公子也是早有耳闻,其实也不瞒两位,我等与两位公子所想相同,弄臣当道,对朝堂、对百姓,都是一大祸事,只是单凭我等,自然不能成事。方靖云虽无脑,但此举对我们也是极有裨益。虽然知道两位公子向来不喜虚名,但毕竟此时非同小可,还请两位公子动用煌城三大才子之名,煽动士人联名上书,以镇妖邪。”
少年之话,不可谓不直白,众人一听,也都是面上一凛。片刻杨李才讪讪道:“萧兄弟所言有理,可这煽动士人之事,若是办得好了当真能为民除害,可若是一个不小心,这可是造反的罪名啊!”
少年闻言轻笑,目光却投向钟二钟六两人,两人会意,只见钟六起身道:“我二人姓廖,不知是否能解两位公子的后顾之忧?”
两人一听,都霍然起身,向两人行礼道:“原来是两位王爷,草民冒犯了!”
廖钟离笑着起身,儒雅潇洒的气质浑然天成,与廖钟南的冰冷果决形成鲜明的对比,两人一冷一热,倒也相映成趣。只听廖钟离笑着说道:“两位不必如此,今日这里没有什么王爷,还请两位公子能为扶儿刚刚所言之事说些见解,我兄弟二人自是感激不尽。”
“钟二公子言重了,我等自会尽绵薄之力。”杨李最先回礼道。
而傅铭礼却开始重新审视自称萧扶的少年,只见他淡然而立,一丝脱俗随意流转在眉间,却有让人无法仰视的迫人之感。这个少年,竟与方才的气质有了截然不同的变化。高贵,这个少年所表现的高贵竟丝毫不弱于两位王爷。
而萧令,他的温和如玉,他的恬淡似竹,让人一看便知绝非凡人。可从他身上竟让人有一种捉摸不透之感,仿佛一切探寻落在他身上都绵软无力。萧家的这两个人,却不知是站在哪位王爷那边的。有这样的两个人做助力,那个位置岂不是唾手可得?
一时间,众人竟心思各异,各自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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