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国,廖钟离与另外两个人分散开走,廖钟离带着扶桑做的人皮面具,不光面容、就连举止都像是普普通通的百姓。
终于过了蒋国最难过的关卡,廖钟离也终于不再做悠闲之态,带上两个死士寻了最好最快的马赶回尹国。
三人整整骑了一天一夜,即使是人撑得住身下的马也是疲惫地不愿再挪步子,在天将亮未亮时终于寻到一家客栈,将掌柜的唤醒,几人终于找房间睡了一觉,也是给马休息的时间。廖钟离归国心切,这一觉也没有好好睡,两个死士自然也不敢睡得太死。所以几人只是小憩了一会儿便骑马上路。
马跑的并不是特别快,在傍晚时分踏进了一片小树林。小树林此时十分寂静,倒有几分诡异的味道。可惜几人行路匆匆,并没有感觉出来异常。廖钟离还算警觉,但当他发现不对劲时,也已经晚了。
十几个黑衣人在他们冲过来的一瞬间突然出现,将他们三人紧紧围了起来。座下马匹虽算是宝马但并非战马,而这几个人浑身凌人杀气,马匹受惊,差点将三人掀翻下来。
“你们是谁?”廖钟离眯起眼来打量。
黑衣人不说话,但却在廖钟离想出手之时,同时抽刀扑过来。
刀锋凌厉凶狠,都是冲着要害而来,刀刀致人死地。廖钟离武功虽不比廖钟南和廖钟鸣二人,但也不差,见这些人刀法狠戾也没有丝毫惧怕,只是抽出腰间宝剑与来人战作一团。
另外两位死士的功夫都是在常人难以负荷的重压下训练出来的,比这些黑衣人要强上不止一点半点。此时也是护在廖钟离左右,几下便将几人砍倒在地。
转眼间本来看似明朗的局势更加明朗,黑衣人原本自信满满能将廖钟离斩杀,此时却只剩下五个人,他们知道绝对不敌,对视了一眼后迅速撤退。
廖钟离愣了一下,似乎没能理解这几人为何会突然离开,一个死士在他身后笑道:“这些人大概是贪生怕死,所以才逃走了。”
若是平时有手下这么开玩笑,廖钟离一定会十分不悦。可他们来自扶桑手下的那只暗杀队伍,虽然平时训练极苦,但因为跟了扶桑这个有时爱开玩笑的主子,都没有普通死士杀手的严肃。
廖钟离倒是很想相信他们几人只是因为贪生怕死才逃开,可是他毕竟不是那天真的理想主义者,所以他反问那个死士道:“如果扶儿派去去刺杀某人,你会因为怕死而逃跑吗?”
那人明显一愣,然后脸刷的红了:“不会。如果逃了,就算夫人不惩处属下,属下也会自裁谢罪。”
廖钟离点了点头,叹道:“杀手最忌逃跑,不成功便成仁,战死总比被当做逃处死要好。小心些吧,恐怕前面还有埋伏。”
廖钟离猜得没错,这批人只是来试探他们几人的,等他们快出树林的时候,等在那里的人是之前的三倍,而且身手也在之前那些人之上。
廖钟离轻叹了口气,原本以为带着扶儿做的面具会相安无事,没想到……
苦笑,难道今日竟会死在这里?
可是,廖钟离扬起眉,就算是死在这朕也要拉你们陪葬!
这次廖钟离先发制人,出手一剑便将一人的咽喉挑破,黑衣人没想到他会出手如此得快,都不仅愣了愣,这一愣神间便又有两人死在他的剑下。
廖钟离邪邪笑了一声,大喝:“想拿我廖钟离的命,就拿自己的命来换吧!”
所有人被他身上凌冽的杀气所摄,但又怕一时疏忽被他夺了性命。
廖钟离和两个死士就算再视死如归也敌不过那么多人,只能奋力斩杀,到最后几人身上都被划了不少伤口。一把剑将他的人皮面具挑开,露出他原本那张清雅却不失英挺的面容,只是这张面孔却如同地狱的修罗,浑身的杀气都仿佛是有形的刺得人不敢近前。
转眼间六十人只剩下了十几人,但这些三人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当廖钟离将剑刺到一人身上时,那人的剑也穿透了他的身体。
扶桑……
他喃喃而语,努力地睁了睁那双黑的发沉的眼眸,而黑暗却渐渐吞噬他着他的希望。
“皇上!快救驾快救驾!”有人在高喊。
廖钟离最后看了一眼,终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心在昏迷的那一刻终究是安了下来——看来是死不了了。
这天晚上,已经快到凌国的廖钟南睡得十分不安稳。
只要一闭眼,都仿佛会看到大片大片的沙漠和一个清丽的鹅黄身影。
她从前最喜欢鹅黄,偏爱地近乎偏执。
她笑着问他:钟南,你见过一望无际的大漠吗?你可知道,大漠所特有的生机与希望,足以让每一个读懂他的人,流连忘返……
他亦笑着告诉她:扶桑,如今我已身居大漠,开始了解养育了你的一方圣土。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会如此地深爱这片土地……
仍记否,当年红香软玉抱满怀,独有你一人,颔首而立,青衣幔纱,却让人无法移目。万千花丛中美人无数,都不及你清丽脱俗。
“抬起头来。”听到我冰冷的声音,你轻轻言“诺”,缓缓抬头。一丝惊慌在你的眼中一闪而过,却瞬间隐于眼底。
是你!你可知我看到你时的惊愕?
我早知你是西域之人,你却以中原之人的身份出现,我自然是会对你怀疑。而我更是知道,我们兄弟中除了我只有廖钟离曾去过西域。但我不敢肯定,所以我决定诈你一诈。
“二哥真是舍得,你这样的清丽佳人,也千方百计地送来给我,我这个做弟弟的,看来也得好好回礼了!”我听到自己这么说。
当时的我多么希望你可以告诉我不是这样的,告诉我你是清白的,可是你却默认了。
虽然把你拉入这场争斗的人并不是我,但却是我,把你推向了进退两难的境地,让你从此深陷在我们兄弟二人的明涛暗浪中。而你,却以一介女儿身,在一场场阴谋中依旧如初阳般,照亮了清晨混沌的虚空,让我们丢失的所有情感,穿过黑暗,破晓而来……
“你叫什么?”他问。
“扶桑。”她答。
真的是你,已经被识破,连慌也不必撒了吗?还是说你已经忘了,当年曾与你执手共游,许下终身的人?
廖钟南戏谑地看了眼前的女子一眼,缓缓开口:“你很大胆。”
“走上前来。”
扶桑徐步走到廖钟南的身前,行伏首大礼。此时的廖钟南慵懒地斜靠在软榻上,微微眯着眼,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他捏住扶桑的下巴,让她抬头看着自己,压低声音说道:“难道你的主子就没告诉过你,我是一个很冷酷的人吗?你以为,被我识破之后,你还会有命吗?"没错,扶桑早就听说,六皇子廖钟南冷血无情,曾将一名四皇子派来的奸细,当场斩杀在南王府的照壁之前。那名奸细,也是名倾国倾城的美人,曾藏身于一班戏子之中,被已封为南王的廖钟南看中。廖钟南将其带入府中时,却发现了她不小心掉下的一方绣着四皇子名字的绣帕,便将她当即斩杀。
鲜血染红了那块做成照壁的蓝田美玉,女子的眼中也满是诧异。她曾经信心满满,可以将眼前的男子迷得神魂颠倒,以助他的四爷打败强敌,登上皇位。却不曾想,就此,香消玉殒。
只是扶桑知道,她不能死。一旦她失败,她的亲人会有性命之忧,他们的仇也不能再报。廖钟南看着缄默的扶桑,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紧紧地握住她柔弱无骨的小手,直到她轻轻地哼出了声。他面无表情地抱着她,右手却探入她的衣衫,旁若无人地揉捏。
扶桑惊呼一声,在他怀里挣扎,奈何任她拼命挣扎,也摆脱不了他的钳制。他重重一哼,将她压在身下,低声愠怒道:“老二不是已经将你送给我了吗,难道你还要为他留守贞洁不成!”
他将扶桑往软榻上一扔,拂袖而起,背对着她说道:“即日起,你便是本王的侧妃,这几日便老老实实地呆在我的寝宫中,好好学学南王府的规矩吧。”说罢,头也不回地甩手离去。
寝宫内的众人慌忙跪下,齐声道:“恭送王爷!”
而此时,众人的心里却一片茫然,王爷居然把刚进府的美人封为侧妃,还让她暂住自己的寝宫,这等恩宠,怕是连嫡王妃也不曾有过。但看王爷的神情,似乎又极为恼怒,当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扶桑从软榻上起身,整理好衣衫,心中也是一片茫然。
他出去时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却只看到她神态自若地整理凌乱的衣衫,好像对方才的一切都浑然不在意的模样,心中的怒火更甚。
扶桑,扶桑!你不仁,也休怪我无义!
也许就是那时,他下定决心利用她的吧?
三日之后,远在西域的扶桑收到一封飞鹰传书,那只鹰是廖钟离所养,他们曾约定,只有十分紧急的事情才会用这只鹰。
扶桑急忙拆开信,只见信中说道:“扶儿,有人能辨识出你的易容,凡事多加小心。”
只是一句叮嘱!扶桑心中一软,知道那人始终拿自己是最重要的,面容终于有了些笑意。看来没事了,她暗想。
“扶儿,这里有一封尚离宫送来的加急信件。”萧令推开门,将一个黑色的信封递给她。扶桑皱眉,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展开信,扶桑刚瞥了一眼,就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昏了过去。
信上写着:“皇上途中遇袭,身受重伤,险些丧命。多亏救援及时,今日刚醒转,只嘱咐人通知宫主,有人能识破宫主的易容,请宫主小心行事。”
她强忍着看完,又猛地抓过先前那封信来看,见信上果然不是那人笔记,心中大骇:是伤得有多重,连字都写不得?
萧令看她失常,也忙拿起信来看,脸瞬间煞白。
“扶儿?”
“他居然,伤得这样重……”她低喃,周围的一切慢慢变暗,终于变得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