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不来这儿……”
冷媃动了动,总算有了转醒的趋势。
君简喜上眉梢,愣是握着冷媃的手,等她睁开眼睛。
冷媃醒了,却是喊了一句话,一句让君简深思的话,冷媃的涟涟泪水划过脸颊,落在枕头边,声音闷闷的地说,“简溯,别走……”
眼角的那滴泪水,似是锋利的刀刃,狠狠地划伤君简原本坚硬的心,君简傻在原地,却怎么也不清楚他的女儿为什么会喊这样一个人,一个名字。
这是谁?
他不知道。
是男是女,也不清楚。
可是能让冷媃如此惦记的人,还能有谁?
君简突然觉得自己有点为此吃味。
苦笑三分,然后深深地藏起,抿着嘴角,他安抚似的诱哄她冷静下来。
冷媃缓缓的睁开了眼,朦朦胧胧地看到君简,以为是简溯,于是呜哇一声哭了出来,似乎是发泄着多年来积蓄的苦涩,种种负面情绪如同潮水一样汹涌,君简措手不及,只能把女儿抱在怀里轻轻地安抚,内敛的眉目中难掩的忧愁。
君简深深地叹了口气。
冷媃无法平静,抱着君简哭了一阵,才好不容易缓过来,被君简抱在怀里,轻声地抽泣。
君简多么难受。
甚是心疼。
最近总是想起那个面瘫似的少年,是否预兆着些什么?冷媃本身也不清楚,她知道的事情太少,更别提别的事情。
感受着君简给她的温暖,冷媃的气息情绪也逐渐平复下来,却不愿意抬头看君简,或许是入情太深,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和君简面对面吧。
别忘了……她的爹地,有着和那个面瘫的少年十之七八分像的面庞,在她这个时候的情绪波动下看到,难保她不会更加疯狂地思念那个男孩……
那会让她更难过。
明明就在眼前,却不是同一个人,不是她想要的那个他……
这比看得到得不到又有什么差别呢!?
冷媃觉得心好疼。
良久,她扯了扯君简的衣袖,碎碎的声音让君简的心都被狠狠地提起,冷媃说,“爹地,我饿了。”
这是她说的最多的话。
她饿了,所以想吃东西了。
只要开心,她会想要吃东西,给人一种无声的提醒……她很快乐。
只要悲伤,她也是会想要吃饭,想把所有的不愉快借着吃饭狠狠地吞回肚子里去!这时候的她总是沉默,给人压抑的感觉,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她的忧伤,只能看着她的行动,证实她会不会做出某些偏激的事情。
君简深深认识了他的宝贝女儿,估摸着知道是因为那个名为简溯的人,倒是也没说什么,便让人传膳食去了。
冷媃窝在君简怀里,闷闷地哼着,“爱过的这几段滋味尝过了就算等不到话说完晚餐结束就买单好风光坏时光差别只是精神上对不上好磁场宁愿空着这扇窗还有甚么值得遗憾如果爱情已在20几岁那年绝了版还有甚么可以试探偶而还会想起谁的时候突然哭一场总会等到下一个人将我的寂寞推翻即使我也明白相爱过程大致上都一样我这一点伤感不是因为无期的空窗……”
听着这歌声,悲凉得让人觉得自己都心疼。
君简微怔,很是诧异女儿的这种歌曲,不只是调调不是他们国家原有的风格,就连歌词,都显得忧伤悲哀,她君冷媃,只是带着忧伤的情绪哼唱的歌,可是还是让他都有些失神。
经历过什么样的感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君简一概不知,却因为这首歌想起,二十岁那年留下两个儿子独自离开的妻子安缦轻……
心里泛起淡淡的苦涩。
缦轻啊,你可安好?
没有我在,是否快乐?
撇头看着自己的女儿,冷媃还在继续哼唱着那首让她落泪的曲目,辛晓琪的空窗:“转个弯回头看暂借过谁的温暖精采的都短暂带一点心有不甘没打算要绝望只是也不想勉强看不见好风光宁愿空着这扇窗还有甚么值得遗憾如果爱情已在20几岁那年绝了版还有甚么可以试探偶而还会想起谁的时候突然哭一场总会等到下一个人将我的寂寞推翻即使我也明白相爱过程大致上都一样我这一点伤感不是因为无期的空窗……
还有甚么值得遗憾还有甚么可以试探偶而还会想起谁的时候突然哭一场总会等到下一个人将我的寂寞推翻即使我也明白相爱过程大致上都一样我这一点伤感不是因为无期的空窗偶而还会想起谁(痛哭一场)
(总会等到下一个人)
将我的寂寞推翻即使我也明白(相爱过程大致上都一样)
我这一点伤感不是因为无期的空窗——”
她的上一辈子,空窗是她最爱听的歌曲,也是让她最想念他的一首情歌……唱出了哀伤,唱出了悲凉,唱着唱着,泪水就仿佛是不受她的泪腺控制,一滴一滴地落下,落在君简的胸前,再一次湿了他的衣。
冷媃止不住她心里的那份要命的痛,要命的愁。
她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对他的感情不知不觉中已经深入骨髓。
这几年下来不曾淡忘,越积越多,多到让她压抑着,硬是不让自己爆发。
她喜欢他,又有什么办法说忘记就忘记?
她能做到的只有压抑着自己。
不去想,不去怀念。
但是至今的种种让她再也无法压抑,典型的不在压抑中爆发就在压抑中死去!
此刻,君简抱着冷媃,心里思绪万千,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只能独自叹着气。
冷媃也慢慢地喘过气来,略有歉意的看着君简。
她可总算抬头了!
君简心里泛起安心。
于此之时,冷媃的小肚子“咕咕咕”地发出抗议,君简一愣,噗呲一声笑出声来,冷媃羞涩地脸红了,囧囧的看着自己的父亲,闷闷地绞着手指,说,“真的很饿……再这么下去,都可以吃午餐了,爹地。”
君简闷声笑着,“乖,饭菜就来了。”
除了点头还能干嘛!!
冷媃撇嘴,捂着肚子,苦着脸,真的很饿很饿,她本来就是一顿不吃饿的慌的范儿……还是个大清早的。
君简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爱怜地问她,“怎么这么娇弱呢,一撞就就倒了,还流血?”
冷媃一怔,明知道君简是心疼自己,冷媃却干巴巴地笑了笑,“不晓得呀。”
拉着君简的手,看到君简的表情有点僵硬,冷媃连忙讨好似的撒娇,君简耐不过她,无奈的一声笑出,坏了先前的气氛,也破了气势。
冷媃的心情,原先是很不好的,可她这样的女孩子,也不是那种总把难过的事情放心里的人,就那么短短的时间里,她就已经把先前的不愉快通通忘记了。
嗯……其实也就是那种,典型的没心没肺!
君简寻觅着女儿的眉眼,似乎是看到了安缦轻的神色,他有些忧伤,却是平平淡淡地说,“明天要出发了,对吧?”
您是有健忘症吗?
冷媃撇自家老爹一眼,主动忽略君简的语气里那股哀愁,默默地,嗯了一声,才说,“嗯,爹地不让我去?临时反悔?”
君简忘了自己不开心的忧虑情绪,连脸都黑了,君简说,“媃媃,在你眼里你爹我就是这种人???”
冷媃闻言却是憨憨地笑,“当然不是啦……嘿嘿。”
“笨丫头,一路小心才是,眼下朝里事多不方便,晚点日子爹地去找你,在那之前,你也给我安生些,去安起郡后除了公事,其他的可不能不听你洵叔啊!我会让你洵叔看着你的。”君简伸手宠溺而又无奈地敲敲女儿的额头。
冷媃吃痛,“啊呜”一声怨看君简,惹来后者噗嗤一笑。
很帅气,很阳光的帅气!
冷媃很喜欢看到君简脸上的笑容,记忆里的男孩很少笑看到君简总能想起他来,虽然君简比那个男孩年龄上大了很多,却有着八九分相像的脸,让她倍感亲近。
不过,血脉里的传承,还是起着很大的作用的。
侍女端着早餐走了进来,冷媃又一次吃了一顿温馨的早餐,虽然晚了些,却很开心,这对君简而言是极好的。
午休时分,安少洵携带檀卿急急赶来,听闻君简传话说冷媃已经无大碍了,心底里为她高兴,也按捺不住来看看冷媃。
一见到午睡的冷媃脸上表情甜滋滋的,俩夫妇也就真的松了口气,檀卿看着桌边批阅奏折的君简,有些犹豫,却听到君简开口,“有什么问题就问吧,关于媃媃这一次的意外,你就算不太怪罪与我,我也会好好检讨嗯。”
檀卿无言,听了君简的自嘲后反而有些平静了,现在的她只想好好看看冷媃。
君简见檀卿没说话,也就不发表见解,自己专心做事。
安少洵无视他,坐在一边不远处的太师椅上,神色疑虑,“你确定明天让她去像安起郡那么乱的那种地方?”
君简未曾抬眼看他,嘴里轻咬几个字眼,“让她去……算作她的历练。”
安少洵抿着嘴,没有回复。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所以我也有三点要你承诺。”
君简轻轻的放下手里的奏折,面色沉静,“第一,时刻确保媃媃的人身安全。”
“万一耍脾气咋办?”安少洵像是故意刁难他一样,咬文嚼字。
君简抬眼,眸色冷清,“你说呢?”
安少洵露出可怜的表情,嘀嘀咕咕着说,“让她揍我一顿出口气把气消了?”
君简一声冷哼,“第二,不要让她太过于接近那里的某些人,能避免的尽量避免。”
安少洵无言以对,默默地盯着君简,听着他的要求,“第三,是最重要的一条,你们尽量早点回来,记住,我只看结果,媃媃要是有半点差池,你自己看着办。”
安少洵彻底没了表情,严肃地看着君简,半响才问道,“怎么你还介意他的事?小妹和他早就没有关系了不是?”
君简皱眉,语气听不出情绪,“不关这个事,我只是不想媃媃跟他们接触。”
“多点人际关系不好吗?”
“我的意思是,他们那种人是我女儿君冷媃不需要的!”
“……嘿,这茬儿还哽着呢,那么多年了还吃味啊?”
君简没了任何的表情……
安少洵在君简漠然地表情下僵住了。
呜呜……君简你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