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发展总会有偏离轨道,不受控制的时候,就算是用尽了全部的力量,也难以挽回,难以拯救,难以改变。
被西陵国奉为珍宝的冥兽因为一场瘟疫,本就珍惜的冥兽变得更加珍贵,如今,竟只独独留下一公一母两头幼兽,对于这两头幼兽,西陵国人看做终生信仰,还指着它们能够繁衍生息,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人伤害它们的。所以,朱厚派去的人只能无奈地无功而返,朱厚虽然失望,眼里的兴味却更加浓厚,关于舞幽的事,他近日也是了解得清楚,他也想知道,那两个孩子,谁能更胜一筹,又会展开怎样的精彩故事。所以,虽然失望,却更是提起了兴趣。
相比之下,舞幽的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原本以为还有一丝希望能够有所改变的,可先给了她希望又让她失望,这种感觉,甚至比完全没有希望还要让人难受。
偷偷看过那两个要为了一块微不足道的冥兽之晶拼尽全力去准备考试的人,她每每湿了眼,却无能为力。很多次甚至想,要不就这样算了,反正生命对于她而言,也不是非要不可的。可是,每次想起那么多人为了让她能够继续活下去做了那么多努力,她又觉得这样浪费别人辛辛苦苦为她续来命太不值了。矛盾的心理充斥着内心,再加上毒素的蔓延,整个人更加憔悴了。
“小幽,若你不想,娘另想办法,无论如何,也要将冥兽之晶拿到手。”只是,付出的代价会比这还大,可是,女儿已然憔悴如斯,相比之下的那点代价,倒显得微不足道了。
“娘。”她的表现真的有那么明显吗,明显到,害得娘好不容易展开的笑颜被愧疚覆盖。
“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好男儿自当报效祖国,若能在朝为官,也是一大耀事,只是要被选为驸马之事让人为难……”怜玉公主也是一个妙人,可那两人的心都在这儿,若真成了驸马,也不知会不会演变成另一段孽缘。
秦舞幽也是久久陷入沉思,确实,在世人眼中,能够入朝为官是一件光宗耀祖的大事,不然四大幸事里也不会有这么一条,可是,若是以娶自己不爱的人为代价来光耀门楣,不知道这又是幸还是不幸。至少,她知道,那两个男人是不会开心的。
其实,她想这么多,还不如去好好了解,那两人是如何想的,不是吗?
夜已深,俊逸的男子还在埋头苦读,明明已经是深深烙在脑海里的东西,却是一遍又一遍地看,生怕一个不小心将它们忘却了去。毕竟,那个女子,已经容不得一丝失误。
佳人的容颜在脑海中一遍遍浮现,眼底的柔情多了几分,内心也跟着柔和起来。微眯的眼睛再度睁开,眼前突然多了一道倩影,一道久久挥之不去的身影,莫不是太久没休息出现幻觉了,不然,她又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呢?
“煦哥哥。”揉了揉眼,那道身影不但没有散去,还出现了喃喃的喊声,温柔的嗓音,比世间任何的声音都要美妙。
“舞幽。”温暖的怀抱,确认了眼前的真实。是她,她醒过来了,可是,还是这么难憔悴,他该死的还没有办法救她。
“煦哥哥,若你是为了我才去考试的,我希望你不要去。我的命自己会负责,不需要你去做不喜欢的事。”去追寻自己喜欢的东西的那个意气风发的煦哥哥,才是我喜欢的。
秦子煦淡然一笑,只是,眼中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苦意。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舞幽而在努力还是这原本也是自己的志愿。很小的时候,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只是,在爹爹的一次又一次阻挠中,将它淡了去。如今,借着这么一个机会,他正好可以知晓,自己的追求是什么。
“我们秦家的男儿,哪儿能输在这上面,不管是为了舞幽还是为了在天下举子面前拔得头筹,这次,煦儿都必须去考。”不知什么时候,秦仓出现了,脸上弥漫着前所未有的笑意,这是秦子煦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爹爹如此开怀的笑,好像世间的苦恼都消失不见了。
“为什么?”虽然征得了爹爹的同意,可这个同意毕竟来得太过诡异,让他有所怀疑。前几日还在大怒着阻止他的人,为什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改变主意,他看得出来,那不是因为舞幽,那么,是为什么呢?
“日后你自会知晓。”秦仓神秘的一笑,却未作答,惹得秦子煦心中的疑惑更是深了几分。
舞幽一直默默地看着他们,从这个男人出现到现在,目光虽然看似一直落在煦哥哥身上,但她总能捕捉到那向她投来的炽热目光。他阻止煦哥哥舞文弄墨的事,从小也看了不少,对于这次他的突然变化,舞幽同样吃惊,可是,她并没有表露出来,因为,他不愿说的话,再怎么问,也不会回答。
“舞幽,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家,还跑出来。”秦仓虽是在骂,眼里却透着浓浓的慈爱,那是对自己儿女的一种宠溺,一种不容他人欺负的身为父亲的骄纵。
“不要你管。”相比之下,舞幽就没那么客气了,这几日娘的黯然神伤她看在眼里,虽然不是这个人的错,但与他,却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想要就此摆脱,显然是不可能的。
听着女儿的出言不逊,秦仓还是笑着,就像是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会选择原谅,选择放纵一般。
“你愿意,让我见她吗?”良久,秦仓缓缓地说,眼睛直直的盯着舞幽,像一个做错了事请求母亲原谅的孩子,那么委屈,那么让人无法拒绝。
“你果然还是知道了。”舞幽冷冷地说。这些日子她也注意到客栈里总有些身份怪异又武功极佳的人,果然是他派来的。看来,她还是小看了秦家的关系网。
秦子煦原先不知他们在说什么,此时看舞幽的表情,又看着爹爹的样子,终于回过味来,爹爹,该是知道了云姨娘的存在了吧。怪不得,会露出从未有过的明媚笑容,明知不该,心里还是会有小小的妒忌,这是怎么多年他一直渴求的笑容啊,只因为那个一个人。不对,他应该为舞幽高兴的,现在,她的爹娘都“回来”了……
“她愿不愿意见你,是她的事,我不会阻止,也不会支持。”舞幽冷冷回了一句,秦仓却是欣慰地笑了,至少她不反对不是吗?
“谢谢!”这声谢,带着欣慰和一丝丝解脱,因为能看出来,女儿对他的恨意已不如初时那般明显了,只是,好像有些脱离他掌控的事,不知该不该在此时讲出。现在说了,他们好不容易缓和的父女关系又会不会重新回到以往的境地?
“好了,你们二人好好聊聊吧,我走了。”想了许久,还是决定暂时不说,他们的事情,或许也该是让他们自己解决的时候了,孩子大了,不由人啊。
秦子煦恭敬地行礼,舞幽冷冷地看着,心下还是有了一丝松动,知晓了更多的事情之后,再回想那些年的事,以往就不算浓郁的恨意其实更加稀薄了,只是,从来不曾亲热过,她不知该怎样与他相处。时间会证明一切,那些该有的不该有的表情与反应,会变成一种习惯,又或许会有所改变。
只是,煦哥哥,若是有一日你发现我骗了你,你还会原谅我吗?
两人同时陷入自己的思绪,他们都没有发觉,几道影子如飞鸟般在墙头移动,带着让人难以抵挡的惊人力量出现。是凶是吉,无从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