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温暖

寒冷的夜晚，来往匆匆的行人都裹紧了身上的大衣，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前段时间刚刚回暖的天气一下子又变得寒冷起来。前面大步走着的韩子皓，一手插在风衣口袋里，似乎心情不错，唇边抿着极浅的笑容，在江边晕黄的路灯下略显迷离，苏易涵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她不明白明明两人从餐厅出来的时候不是这样的，为什么只是过了个马路，她的手便被紧紧地握在他的掌心里，虽然过马路的时候她确实因为失神差点被疾驰而过的摩托车刮蹭到，想到刚才的情形，她还是有些后怕。
从餐厅出来，韩子皓说要去江边散步，本来她不想答应，井泫那边早就打来电话，说古子乔资金方面出了漏洞，想找她商量接下来的事情，可是看到他眼底强打着精神的疲惫，她怎么都不好意思拒绝，毕竟这些都是因为她。
马路上行人、车辆来来往往，苏易涵脑袋里不断盘旋着井泫发给她的那些数据，抬头看到信号灯恰好变成绿色，抬脚往前走去，只是这一步还未落地，她的手已经被拽住，下一秒身子已经往后倒去，一辆摩托车却呼啸着从她身前驶过，恍惚中她似乎看到那个戴着头盔的男人侧脸看了她一眼，意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她的身后是韩子皓温热宽厚的胸膛，等她回过身来，韩子皓脸色苍白的看着她，“怎么样，没事吧？”
她也是一身冷汗，甚至目光里还带着些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沉默中，韩子皓牵起她的手，带着她随着人潮向马路对面走去。过了马路，她已经回过神来，看到前面的韩子皓没有松手，刚想自己抽出来，他却猛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望着她。
没想到他会突然转身，没有防备，两个人直接撞到一起，头顶上隐隐传来一丝笑声，苏易涵有些恼怒地想退后一些，韩子皓的手却直接搂住她的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更近，甚至能清晰地听见他的心跳声，她有些惊讶，韩子皓虽然看上去温和有礼，可时间越久苏易涵越清楚，其实那只不过是他用来拒绝别人的方式，只是大庭广众之下，他们这样的姿势，真的……没有问题吗？
“放开我。”苏易涵挣扎了下，却发现根本就是徒劳。
“虽然我一点都不介意你的投怀送抱，可是如果你再敢乱动，我就一直这样抱着你。”
虽然听上去是威胁，可里面赤裸裸的暧昧还是让苏易涵红了脸，身子都有些僵硬，韩子皓无奈地苦笑了下，松开环在她腰上的手，握着她手的五指逐渐收拢。
韩子皓牵着她的手，走在江边的步行道上，因为刚才的事情，两个人都有些安静。吹着冷风，看着江对面的璀璨霓虹，苏易涵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是她心里明白有些事情的发生，已经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她也清楚，韩子皓一直都在等她的回复，虽然他未曾明确的表示过，可他们都已经成年，彼此都明白对方的想法，深吸了几口气，她定了定心神，拽住他的手，而韩子皓也恰好停住脚步，侧身看她。
“你……”
“我……”
两人相视一笑，苏易涵安静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能不能告诉我，你和……古子乔之间的故事？”韩子皓问得小心翼翼。
苏易涵慢慢地抽回自己的手，吃惊地凝视着他，唇角的笑容凝固，琥珀色的眼眸里闪烁着戒备，她从未想过从韩子皓嘴里听到古子乔的名字，清冷的夜晚，江边寒风凛凛，苏易涵拢了拢身上的大衣，避开他的视线，向江边的栏杆走去。
韩子皓看到她的表情时，微微一怔，他幻想过无数次提到这个名字时她脸上会出现的表情，可惟独没想过会是这种冰冷的戒备，他站在原地凝视着她在路灯下单薄的背影，看着她周身泛起浓重的悲哀。
望着波涛汹涌的江水，苏易涵突然觉得脚下虚浮，内心奔腾的悲哀压得她摇摇欲坠，身子轻轻一晃，一双有力的大手已轻轻扶住她。
过了半响，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干涩地开口：“为什么你会认为我和古子乔之间有故事？”
“因为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见到古家兄妹的反应很奇怪，后来因为竞标的事情，你跟亚风说严井泫是你弟弟，而欧风放弃与风神集团的合作又是你属意的，再加上后来发生的这些事，我能猜想到的就只有一点，”韩子皓停顿一下，试探着问：“他是你原来爱的人？”
没想到，苏易涵唇边抿着抹讥笑，望着江面的眼睛氤氲着一滩水光，冷冷地说：“爱的人？恐怕他还不配。”
又是一阵沉默，两人之间惟余彼此清浅的呼吸以及仿似遥远的阵阵涛声。
片刻之后，苏易涵轻声嘟哝：“长久以来，你对我的好我清楚明白，可是却一直不敢面对，总自以为是的认为离你远一点，接触少一点，你就会慢慢淡出我的生活，直到前不久阿远过生日的那天晚上，我坐在车上看着后视镜里的你离我越来越远，才猛然发现，原来离不开的始终都是我。”她苦笑了声，假借着揉眼睛的动作，拭去眼角的泪水，“从未跟你提起过的我的过去，也恰好是我想远离你的理由，你的意思我很明白，只是……”，她转身面对他，昏暗光线下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痛苦，半响后问：“有没有兴趣听听那段过去？”
韩子皓抬眸，凝视着她，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如果那些过去回忆起来只会让你更痛苦，那我情愿那些对我来说是一辈子的秘密。”
“可是我已经不想一个人去面对那些漫无边际的痛苦。”
清冷的夜晚，闪烁的霓虹灯下，韩子皓不明白她深沉如海的眼底，那些晦涩难懂的情绪到底是什么，眨眨干涩的双眼，总感觉有什么东西想流出来，轻声说：“那好，我陪你。”
涛声阵阵，寒冷的夜风中，苏易涵仿佛透过眼前的时间，又看到了十年前那个站在医院门口，无助又彷徨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