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会谈

韩子皓离开后的第二天，苏易涵带着文磊去见李敬琮，就像她预料中想得那样，还没到他的办公室，人家秘书就打来电话，说李总有事暂时不方便见客，没办法，他们俩只好坐在酒店大堂等他自己现身。
两个人等到中午，才看见李敬琮的身影，苏易涵看到文磊起身走过去跟他耳语了几句，开始他似乎没有立即回答，后来不知道文磊说了什么，李敬琮抬头往这边瞟了几眼，远远地凝视着自己，因为距离有点远，苏易涵看不清他变幻莫测的眼睛中那些情绪的变化，只是微笑着点点头。
酒店的包间里，苏易涵微笑地迎着李敬琮上下打量的视线，挺直了腰板，琥珀色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情绪，过了半响，文磊抬头瞟了眼苏易涵，冲她点点头，扭头微笑地凝视着李敬琮，朗声说：“李总工作繁忙，还愿意赏光跟我们一起用餐，真的是让我们受宠若惊啊。”
李敬琮一侧头，迎着文磊的目光，似笑非笑地说：“文总说得哪里的话，想当初你还在风神集团做项目部总监的时候，我就已经听别人谈论过，说文总年轻有为，行事果断，跟秦亚风不相上下，可是后来……”他意味深长地瞥了眼苏易涵，又不着痕迹地将视线转移到文磊身上，脸上的笑意更深，“没想到文总竟然会离开风神，而且，还是跟苏小姐在一起，我可是听说苏小姐跟韩氏集团的总经理关系不怎么简单，所以这点很让我困惑，不知道二位？”
看到他嘴角勾着的那抹笑，苏易涵心下了然，李敬琮因为海外市场的投资与古子乔交情颇深，而当初文磊因为标书的事情离开风神，又让古子乔损失惨重，前段时间欧风又大量收购了泽威集团的股票，这一连串的事情发展下来，很难不让人怀疑这里面的问题。
“李总，我和苏……”
“没想到李总竟然对我的私生活这么感兴趣。”苏易涵打断文磊未完的话，含笑地盯着李敬琮，“就是不知道李总还听到过关于我的什么事情，不妨说出来让我也听听，正好我也可以给李总解解疑惑，省得那些道听途说的东西把李总给绕糊涂了。”
李敬琮听到她的话，哈哈大笑起来：“真没想到，都说‘简’餐厅的苏老板是个冷冰冰的人，可我看苏小姐这不是挺会开玩笑的吗，跟我听到的可是天差地别简直不像一个人，不过，这话又说回来，像苏小姐这样，不但人长得漂亮，能力手腕更是不输男人，我想只要是男人，都会肖想吧？”
“你……”恼怒地瞪向他，文磊刚想站起身，被他身边的苏易涵一把拉住，又重新坐到椅子上，放在腿上的双手紧握成拳。
面对他轻佻的语气，还有不停在自己和文磊身上巡视的意味深长的眼神，苏易涵侧头目光直直地盯着李敬琮，薄唇轻抿，似笑非笑：“怎么，难不成李总也是这么想的吗？”
李敬琮呆了一下，被她的话震住，看到她脸上认真的模样，一时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坐在身边的文磊也是紧皱着眉头，瞠目结舌地看着她，半响都反应不过来她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苏易涵看到李敬琮的样子，笑着说：“跟李总开个玩笑而已，千万不要当真，我可是听说夫人年轻的时候也是貌美如花，而且从李总白手起家的时候就帮着李总处理公司的事务，这么多年，两位的感情可谓是鹣鲽情深，让许多人羡慕，我想跟夫人比起来，我这点本事又怎么上得了台面呢，您说是吧，李总？”
李敬琮嘴角边的笑容微微一滞，身子猛地一僵，抬头目光如炬地盯着苏易涵，静静地凝视着她脸上淡然冷漠的神情，他想了想，又重新微笑着说：“不过都是些道听途说的东西，苏小姐不要在意。”
苏易涵瞟了眼文磊，看到他在桌子下面偷偷为自己竖起的大拇指，嘴角抿着抹淡淡的笑，虽然她胸膛里突然窜出来的那股火还没有完全消散，可她还没有失去理智，完全忘记自己今天到这里的目的，淡淡地回答：“既然李总说这些都是道听途说的东西，我自然不会介意，可您也清楚，有时候就是这些道听途说的东西反而会坏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而我并不想让自己的合作伙伴听信这里面的谣言，不辨是非。”
“苏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李敬琮敛去笑意，黑色的眼睛里隐藏着戒备。
“说了这么多，我也就不再跟李总绕圈子了，我的意思是，欧风想跟东方实业合作做比生意，不知道李总是否感兴趣？”
“什么？”李敬琮笑起来，“我没有听错吧，苏小姐想跟我合伙做生意？”
“怎么，李总不相信？”苏易涵脸上的表情始终没有什么变化，依然笑眯眯地盯着他。
李敬琮半挑着眉凝视着她，过了会儿，深看了她一眼，客气地说：“那倒不是，只是跟苏小姐合伙做生意，恐怕我还得再好好考虑，毕竟前段时间你以雷霆万钧的气势迅速入主泽威集团，一朝一夕间就让这么大的集团公司风云巨变，你做的那些的事情我可还是历历在目。”李敬琮后背倚靠在椅子上，闲适地说：“东方实业走到今天不容易，我可不想跟古子乔那傻小子犯同样的错误。”
苏易涵说：“李总多虑了，我说的生意，对您来说几乎没有任何损失。”
李敬琮呆了一下，慢慢坐直身子，手搭在桌沿一下下没有规律地敲着，凝眉望着苏易涵，笑着问：“是否合作我还要考虑清楚，不过我倒是很好奇是什么生意竟然可以让苏小姐夸下海口，保证我没有任何损失？”
“既然李总好奇，那不管最后我们是否合作，我都愿意跟李总探讨一下，”苏易涵看了眼文磊，让他把准备好的报告拿给李敬琮，看着他接过去后从头开始翻看，苏易涵脸上的表情始终都是带着淡淡的笑，看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什么。
开始的时候李敬琮还会在某些地方提出自己的意见，可是越往后翻看他越是沉默，直到最后合上报告，他一抬头，看到苏易涵正摇晃着手里的酒杯，跟她身边的文磊低声谈论，轻咳了声，他们的目光移到自己身上，李敬琮再也掩饰不住自己隐藏在黑色眼睛里的兴奋，疑惑地问：“如果欧风真的能做到报告上的让步，对东方来说的确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只不过，”他把报告往桌面上一拍，手指点着文件，“我很怀疑苏小姐为什么会如此大的手笔，这不会是苏小姐设下的陷阱吧？”
苏易涵低头望着酒杯里的深红色液体，看着酒杯外面映着的自己脸上的神情，微笑着说：“李总有这样的疑惑很正常，可是你还没有听我的条件，又怎么确定这是不是陷阱呢？”
“那你的条件？”
“我要李总取消与合宴的合作。”
“什么？”李敬琮震惊地看着她，过了会儿，却满脸嘲弄地说：“原来你的目的也是那块地？既然苏小姐也知道那块地的价值，那你认为我会答应吗？更何况我与贺总有约定，只要他能拿下那块地，东方会和合宴共同开发，可是现在苏小姐却让我单方面毁约，你要知道违约金可是不小的数目。”
苏易涵放下手里的酒杯，盯着李敬琮笑眯眯地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李总会不会答应，至于李总提到的关于违约金的问题，李总大可放心，到时您绝不会成为违约的一方，更何况有件事我好像还没有跟李总说清楚。”
李敬琮看到她的表情，放在文件上的手慢慢地收回去，挺直了腰板：“什么事？”
“您不是对我和文总的关系很好奇吗，那我来告诉您，文磊是风尚的总经理，而风尚是欧风的分公司，而我却是土生土长的A市人，而您一直想得到却又得不到的那块地，也就是那间福利院，旁边就是我的家，现在李总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李敬琮彻底被她的话震住，半响都没有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然后就听见她接着说下去：“而且我已经调查的很清楚，凭借李总现在的实力，单独开发城中城项目绰绰有余，可就是苦于得不到那块地才不得不让步，答应合宴的请求共同开发，而我让文磊接近您和杨先生，就是想了解你们对得到那块地到底有多少把握，可是看样子，杨先生并没有把全部的实情告诉李总，既然现在我们都已经把话说开，我不妨再给李总透露个消息，就算是古子乔那件事，我对李总表达一下歉意。”说话间，苏易涵又让文磊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李敬琮，“我希望李总看完这份文件，能够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李敬琮的脑袋里还没有完全消化刚才的信息，看到文磊递过来的文件，他迟疑了下，才伸手接过去，低下头仔细地翻看，可是看到最后的签名时，他一下子瘫软在椅子上，过了半响，他才颤着手合上文件，干笑了两声：“我一直以为古子乔那件事，不过是你幸运恰好碰巧而已，可是今天，我是真的领会到苏小姐的厉害，能做到这么多年忍而不发，确实有做枭雄的潜力。”
苏易涵笑：“李总真的是太抬举我了，欧风能发展到现在的位置，只不过都是老天眷顾而已，不知道李总对于我提出的合作有没有兴趣？”
李敬琮苦笑了几声，拿着手里的几份文件：“我想不到还有拒绝的理由，苏老板给我准备的这几份惊喜，让我毫无准备，我是个商人，肯定不会做有损于自己利益的事情。”
苏易涵将酒杯里剩下的红酒一口饮尽，微笑着说：“那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李敬琮也端起桌上的酒杯，向文磊点头致意：“合作愉快。”
“不过这件事还希望李总能帮我暂时保密。”苏易涵说。
李敬琮不解地望着苏易涵：“保密？为什么？”
“因为我还不想贺家任何人知道有关于我们合作的事情，至于杨先生和贺先生提出来的条件，我也希望李总能够暂时答应，不过你放心，针对前期投入的宣传费用，风尚会自行承担。”
“我真的是被苏老板搞糊涂了，你既然想投资开发，为什么不让他们知道？难道苏老板还有另外的打算？还是说你想单独揽下这桩生意？不是我危言耸听，如果凭借欧风之前的实力再加上风尚在当地的影响，当然苏老板又是本地人，你想单独揽下这桩生意我可能还不会有任何异议，可是现在欧风刚刚入主泽威，如果再贸然投入，恐怕资金方面肯定会出问题。”李敬琮脸上的神情认真，不似刚才的嘲弄。
苏易涵的心里有点惊讶，她没想到李敬琮的转变会这么快，看来韩子皓给她的忠告完全正确，这个人虽然不能成为完全的朋友，却也决不能和他站在对立面成为敌人，她轻轻地笑了声，说：“谢谢李总给我的提醒，只是我并没有投资开发的打算。”
“不打算开发？那你花费这样的时间和精力，甚至放弃自身的利益让我退出合作是为了什么？”李敬琮听到苏易涵的决定很是惊讶。
“既然李总答应跟欧风合作，我也就不隐瞒什么，十年前我离开这里的时候我父母已经过世，刚才我也跟李总提到过，福利院旁边的院子就是我原来住的地方，也是我自小长大的地方，对我来说没有永远的利益，可是却有长久的感情，所以……”苏易涵微笑着，脸上露出抱歉的神情，“如果给李总带来什么困扰，还希望李总能够多多担待。”
李敬琮摆着手，笑说：“苏老板太客气了，既然你不想告诉我其中真正的原因，那我也不勉强，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不过有一点我倒是很好奇，还希望苏老板能解解我的疑惑。”
“李总尽管说。”苏易涵笑对着李敬琮说。
李敬琮看看苏易涵，又看看文磊，一脸兴味地问：“当初文总因为标书的事情离开风神，这其中到底跟苏老板有没有关系？”
苏易涵倒是没有想到李敬琮会这样问，侧头瞥了眼身边的文磊，看他脸色不是很好，眼睛直直地盯着李敬琮，像是要从他身上盯出两个血洞来，然后就看见他靠在椅子上，抿着薄唇，幽幽地说：“真没想到，李总也有一颗八卦的心啊。”
李敬琮先是愣了一下，看到文磊脸上不自在的神情还有苏易涵嘴角边似笑非笑的模样，顿时心下了然，笑着说：“苏老板还真是不简单，不过我还有一件事……”
“李总？”文磊目光灼灼地盯着李敬琮，咬牙切齿地说：“既然我们已经成为合作伙伴，那接下来是不是该庆祝一下。”
“庆祝？”李敬琮满头雾水，“可是苏老板不是说……”
文磊微笑着对他说：“李总从欧风手里接过这么大单生意，难不成连吃顿饭都要我们自己掏钱？”
“那怎么可能，这顿饭当然要记在我账上，算是我对苏老板的答谢，”李敬琮爽朗地笑起来，“不过我还是想不明白，既然苏老板手里有这样的王牌，那不管我们现在做什么样的努力，最后都是功亏一篑，甚至损失惨重，到时候可谓是一箭双雕，那你又为什么？”
“李总是想问我为什么会选择这种时候跟东方合作？”苏易涵问。
李敬琮沉默地点点头，就听见苏易涵含笑地说：“因为我明白在这个圈子里既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而像李总这样白手起家将公司发展到这样规模的前辈，有很多地方值得我们年轻人学习，更何况，我也没有给自己树立敌人的爱好。”
李敬琮摇着头笑起来：“真的是后生可畏，不服老都不行了，说句实话，我很庆幸你没有把我当成敌人，既然苏老板把我当成前辈，那么作为前辈我还想送你一句忠告，在这个圈子里，虽然没有永远的利益，可是太过于感情用事，只会让自己的心蒙蔽了自己的眼睛。”苏易涵呆了一下，笑着回答道：“谢谢李总的忠告，我会铭记在心。”
几天后，一则爆炸性新闻传遍了整个城市，据闻，前段时间被传出产品涉及质量问题的合宴在相继接洽几间公司后，正打算将公司原本的生产工厂全部转卖，而且有可能会参与到市中区城中城的开发建设中，而最具质疑的声音，就是城中城的开发涉及福利院的是否迁址，一时间各种声音充斥着各大媒体网络之间，然而在这个过程中，身处舆论焦点的合宴公司，也曾含蓄地表达出公司的确有向房地产开发方面投资的意向，有时候遮遮掩掩的似是而非反而比大张旗鼓地宣传更有效果，没有几天，传出确切消息，称合宴公司的高层已与东方实业及风尚达成合作意向，共同开发城中城建设项目，并且三家会在月底同时召开新闻发布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