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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一诺千金(下)

初见帝王误终生 云端彩虹 2025-01-19 20:58
我悠悠醒转,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定了定神才看清四周,四面墙壁密封,只在右前方处开了个石门,室内空气稀薄,只在角落点了一支昏黄的蜡烛,墙壁上挂着的刑具看一眼便叫人毛骨悚然,这里的环境已经并不陌生,从昨日到现在我已经领教了这里的残忍之处……
我微微动了动手腕,安静的屋内便发出一阵稀里哗啦的铁链碰撞之声,又忍来我的一阵呻吟,还记得昨日一进慎刑署便被吊在这阴森的屋子中受鞭刑,手腕处的铁链内壁竖满了倒刺,狠狠扎进皮肉之中,双脚悬空,行刑的嬷嬷用力抽打,我的身子便在空中摆动,手腕处的铁刺便扎得更深,疼痛深入骨髓。
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见我受了如此酷刑依旧不招供她们才悻悻离去,也不知今日会不会放过我。
没过多久,“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昨日那面目凶狠的嬷嬷便出现在我眼前,身后跟着两个唯唯诺诺的小太监,我见到她面露凶光,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又引起一阵钻心的疼痛,那嬷嬷见状,笑道:“看来娘娘已经领教了这慎刑署的厉害之处,还不打算招供吗?”
我抬起眼与她对视,额前的碎发带着一丝血腥味让人作呕,“我若招供了你们会放了亦灵启吗?”
那嬷嬷长相并不丑陋,反而有几分姿色,蛮横起来是让人畏惧,但笑起来又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美丽,“两国之间,不斩来使,亦大人已经放了,如今娘娘的口供只是关系到您自己的生死,本来这宫嫔私通是要诛九族的,不过娘娘没有九族便也不做此考虑,只处以腰斩之刑,所谓腰斩,便是将人拦腰斩断,上半身至于桐油板上,血一时流不出来,不会立即毙命,只会慢慢痛死。”
她云淡风轻的说出这一席话,却像是说一个笑话那样简单,在我听来却是冷汗四溢,她见我慌张的模样,又笑道:“不过娘娘若是招了,奴婢定当替您打点好,给您个痛快。”她说着,眼珠微微转了转,缓缓走近我,又道:“您若是不招,接下来还有各式各样的刑罚,什么骑木驴、幽闭……都是用来惩治淫乱之罪的妃嫔,娘娘只受了鞭刑就撑不住了,奴婢为娘娘考虑,您还是招了吧。”
招供?说我与亦灵启私通?我一个人死了不要紧,若是因此连累了亦灵启和秦月国,又该如何?况且我这样死了,并不能算是为了挚爱而死,那我的魂魄无法回到现代,又不知会有什么样的岔子。
我闭了闭眼,缓缓说道:“嬷嬷,我没做过的事,是不会招认的。”
那女子见我害怕的瑟瑟发抖,本以为如此说来我定是会投降了,却没想到我仍然抵死不认,她冷笑一声,挥手示意身后的小太监将我放下来,说道:“带出去!”
小太监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一用力便打开了铁链,铁刺被拔出的瞬间我痛得低呼了一声,便直直倒了下去,两个小太监将我半抬半拖到了外面,按在了一张椅子上,背靠着墙绑住,丝毫动弹不得。
莫名的恐惧感油然而生,那嬷嬷从后面墙上取下一根一指粗的竹条,交给旁边一个小太监,另一个小太监会意,立即脱下我的鞋袜,露出一双雪白玉足,在阴暗的牢房内倒像是美玉般散发着光辉。
“娘娘,脚心上穴位多,这竹条打下去可是没准儿的事,更何况您这细嫩光滑的玉足,奴婢都不忍下下手,您还不招认奴婢可不客气了!”
我看了她一眼,也不反驳,只闭着眼等待疼痛降临,“打!”
“啪!啪!啪!”
一声声脆响在牢房中回响,显得万分阴森可怖,我双手紧紧抓着身下的目瞪,指甲几乎都要被我抠出血来,脚心本就敏感细腻,沾了水的竹条抽打上来只觉得火辣辣的疼,竹条上有些小刺并未剪去,一下下扎在皮肉之中只觉得万箭穿心之痛,我的双腿颤抖的越来越严重,全身几乎都已经麻木,意识也渐渐迷失。
“够了够了,小心出了人命。”
“好像又晕过去了。”
“把她泼醒。”
耳边不断响着他们的对话,接着便是一盆冰水浇了下来,让我瞬间恢复了意识,只是双脚早已失去知觉,在幽暗的烛光中显得肿胀不堪。
“带她去骑木驴!”
我全身上下毫无力气,任由他们将我腰间的锁链解开,将我拖起来换到下一个行刑之处,那室内更加狭小,高一点的人几乎要弯着腰才能进来,我被两个小太监左右架着,完全站立不了,疼痛侵蚀着我的神经,让我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
房屋中间立着一个木头制成的驴子,背上有一坚硬的凸起物,有干涸的血渍浸在木头之中,万分骇人,那嬷嬷走向我,将我拖拽到那物体旁边,说道:“您若是受了这个刑,这辈子怕是就再也无法与男人同房,更别提生下孩子了。”
我听出了她画中的意思,再看一眼那刑具,瞬间知道了用法,只吓得瘫倒在地,“不!不要!不要——”
那两个小太监架着我就要起来,我慌忙挣扎,口中叫喊着,但全身剧痛几乎毫无抵抗的力气。
“嬷嬷,彩萍姐姐来了。”
一个狱卒的声音在外头响起,便闪进来一个蜜合色宫装的女子,她容长脸儿,皮肤白净,约摸二十左右的年纪,虽是宫人打扮,却显得端庄秀美异常。
“彩萍姑姑怎会到这儿来?”
彩萍瞧了我一眼,微微一笑说道:“太后娘娘让我将汶贵嫔带回凝晖堂。”
我暗自惊讶,这后宫中何时有了个太后?是了,从前我似乎听莫绝尘说起过,先皇薨逝,太后便住在凝晖堂为先皇守陵,可谓伉俪情深。
“这汶贵嫔犯了淫乱罪,未结案之前不得出慎刑署,这——”
彩萍看了那嬷嬷一眼,丝毫不理会她的话,说道:“此案已经结了,秦月国的亦灵启大人说是他对娘娘一厢情愿,与娘娘是清白的,已经挥刀自宫说愿意今生今世留在皇宫以赎罪孽。”
听到此话,我瞬间瘫倒在地,亦灵启——挥刀自宫?我犹如五雷轰顶,万万不敢相信,我再也顾不得全身剧痛,爬向彩萍,艰难的拉住她的裙摆,在她干净的布料上印上了一排污秽的血渍,“亦灵启他怎么了?你说他怎么了!”
彩萍与那嬷嬷对视一眼,并未嫌弃我,而是蹲下来握住我的双手,柔声安慰道:“叫娘娘受苦了,太后娘娘垂怜,一听说此事便做主恕娘娘出慎刑署,奴婢这便带娘娘出去。”
我挣脱她的手,依旧不死心,眼泪早已模糊了双眼,“亦灵启他到底怎么了?他为什么!为什么——”
彩萍一把捂住我的嘴,将我整个人扶起来架在肩上,在我耳旁轻声说道:“娘娘莫要伤心了,一切等出去再说。”
我哪里还顾得了能不能出去,我的脑海中全是她说亦灵启挥刀自宫的画面,他那么完美,那么开朗,那么单纯,怎会如此作践自己!我哭喊着,哪里能接受得了这样的事实,痛哭了一阵,只觉得天旋地转,终是不省人事。
热!四周弥漫着火烤般的燥热,我像是在沙漠中行走的人,全身早已筋疲力尽,却不得不寻找着水源,我动弹不得也呼吸不得,只想就这样沉沉睡去,再也不要醒来,只要指尖传来一丝疼痛才将我拉回了现实。
视线晃了晃才终于看清,头顶是湖水绿的纱帐,正中悬挂着一个檀木镂空挂饰,垂下两根大红色流苏,四周窗幔皆是清一色湖水绿,上头绣着繁复却并不十分瑰丽的十二铜人像,身下的褥子是柔软的玉琴锦缎,空气中只有浓重的药香弥漫,全然不似女子闺房。
“醒了醒了。”
我闻声抬头望去,见到床边围了一群人,其中一端庄女子坐在床边,其余人均垂手而立,那女子看起来四十左右年纪,通身是藏青色素色长袄,只用暗金丝线挑绣出朵朵逼真灵动的昙花,发髻上也只以青玉珠翠点缀,虽然素简,却仍然让人觉得贵气万分,她面容姣好,粉黛未施,却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她眼角微微向下,没有一丝一毫的桀骜与戾气,更像是母亲般慈爱的看着我。
彩萍在一旁出声提醒:“这是太后娘娘,娘娘晕厥后,太后娘娘一直陪着您。”
我回过神来,连忙就要起身行礼,却又牵扯的身上伤口剧痛,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太后连忙扶住我的胳膊,笑道:“哀家这个太后本就是个摆设,况且你又病着,就不闹这些虚礼了。”
我看着她温柔的面庞,不知她为何待我这样好,于她而言,我不过是身负淫乱之罪的妃嫔,她爱重儿子的名节,更不该救我,太后似是看出了我的疑虑,向太医说道:“易太医,你便随彩萍去开方子吧,这儿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记得开了方子去告诉皇上一声儿。”
“是。”
一屋子人退了出去,寝殿内更显得庄重肃穆,太后见我有所畏惧,笑道:“不用担心,这儿没外人,也没人能伤害你。”
我见太后这般和蔼可亲,也不扭捏,只道:“太后娘娘为何会救我?您不觉得我与帝国特使私通,妄图加害皇上吗?”
太后微微一笑,说道:“说这事之前哀家想问一句,哀家是该叫你小沫还是汶彧呢?”
我暗暗震惊,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这个初次谋面的女人,怔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她嘴角上扬,牵出眉眼间几条细纹,“别那么惊讶,也别觉得哀家是足不出户就能尽知天下事的神仙,只是当年你入殓的那天,哀家去看过一眼,别人也许瞧不出,但哀家一搭脉便知道那是服了天蚕蛊,如今出现了一个你,不是汶彧难道还会是旁人吗?”
我万万没想到太后竟会知道,一时默默,太后见我低着头,又道:“未建国之时,我哀家与先皇,你父亲与你母亲,素来是最要好的,你刚生下来我还抱过你呢,本不打算让你来这个鬼地方,为了大局着想却又不得不让你进宫,我见到绝尘那么爱你,以为他会好好保护你,却没想到还是让你受了这么多的罪,孩子,不怪娘吧?”
“娘——”我呆呆的艰难的发出这个单音节的词,瞬间有种重返光明之感,这个女人我虽然第一次见到,却有着说不出的亲切。
我真的太累了,如今,我只想安心的在她的臂弯停靠一阵,再也不去理会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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