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某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南宫睿带着护卫缓缓策马行在街道上。
青峰看着索然无味的南宫睿不禁觑着他沉沉的脸色问道:“这些日常巡查都是小事,无需王爷费心,王爷下月就要大婚,还是放心回去歇着吧,交给小的们就是!”
南宫睿目光幽幽掠过两旁的街道楼群语气寂寂说道:“如今皇上初等大宝,在这之前慎王的余孽除了秦扬之外还有其他隐在暗处的深藏不露,若是不将他们一一揪出来本王始终不放心!”
南宫睿话音刚落整个人就被远处的丝竹奏乐之声吸引。
循声望去,这个时辰早已经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唯有这一处歌舞升平热闹非凡。
“这是什么地方?”南宫睿蹙眉遥指着远处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的一处建筑疑惑的问道。
青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目光在那一瞬间闪了一闪随即慌忙答道:“回王爷,那里叫做醉仙居,如今是这京城最热闹繁华的地方,就连城北的聚香楼都被比下去了呢!”
“这醉仙居应该是酒楼吧!不过这样的莺歌燕舞倒像是勾栏里的景象!”南宫睿两道好看的剑眉依旧是紧紧皱着。
青峰觑着他的脸色急忙解释道:“听闻这醉仙居里的女子就是那些身不由己坠落勾栏中的苦命女子,这醉仙居的掌柜为她们赎身并收留她们,还有店里的那些女子都是些孤女,无依无靠才被掌柜收留!”
南宫睿听到这里不禁有些好奇起来:“这么说来,这个掌柜倒是个济危扶困之人!”
“王爷有所不知,这醉仙居的掌柜实则是个姑娘,这姑娘名字叫若依,王爷可有印象?”青峰试探性的小心问道。
南宫睿并不理会青峰的话,早已经径直催马往醉仙居的方向去了,随口丢下一句:“什么姑娘,本王怎么会知道!”
青峰听了这话神色一黯却又无奈,只得急忙策马跟了上去。
南宫睿带着青峰和远山好不容易找了一个空桌,南宫睿刚坐下耳边就传来一阵喧哗:“今晚是月圆之夜,依依姑娘会出来献舞一曲!”
“这位姑娘貌似天仙,舞姿更是美的无与伦比呀!”
“能赏姑娘一曲舞,也不负此生了!”
……
南宫睿耳边听着这些议论不禁更加好奇,转眼看着那乐声悠扬的台子。
灵兰看着微醺的许若依不禁无奈的低声劝道:“小姐今日心情不佳,又喝了这么些酒,还是不要出去献舞了!”
许若依脸颊微微绯红轻轻摆了摆手:“无妨,月圆人满,舞一曲又有何妨!我的酒量你是知道的,这几杯酒又如何会醉!”
灵兰轻轻摇头叹息道:“只怕酒不醉人人自醉!”
众人劝说终究还是没能阻止许若依上台跳舞。
南宫睿看着舞台上那舞姿轻盈的女子不禁微微出神,那样白衣胜雪的清丽脱俗,那样动人心魄的绝美舞姿,虽薄纱遮住容颜,但依旧让人眼前一亮。
踩着乐声,许若依尽情舞动芳华,无尽的旋转中她已然挥尽所有哀伤。
恍如展翅欲飞的白蝶,在那一瞬间却骤然掠过南宫睿的心间,原本平静的心海瞬间荡起微小的涟漪。
许是饮酒的缘故,许若依在旋转中越发眩晕起来,脚步虚浮竟踉跄着朝台下倒去。
人群中不禁传出惊呼,台子后面的灵兰和玉书也是惊出一身冷汗,这台子离地两丈多,若是摔了下去,必然是要伤的不轻!
许若依被重重的眩晕包围,整个人轻飘飘的不明所以,只听得耳畔一阵惊呼,却不知道自己的危险状况。
南宫睿见她直往台下倒去不禁剑眉微蹙,足尖轻点,他已然往台子上跃去。
许若依轻轻闭着眼睛,感受那眩晕过后有并不真切的触感包围着她。
再次睁开眼睛,她已经落在一个熟悉的怀里。
熟悉的体温熟悉的脸庞,熟悉的触感熟悉的气息……
一切都是她所熟悉的!
她缓缓将头靠进那个让她无限眷恋的怀里,轻轻闭上眼睛,任由一滴清泪滑落在遮住脸颊的薄纱上,她轻声低喃:“玄睿,这样的梦永远不醒来该有多好!”
南宫睿怔愣了片刻,本能的抬手取下她脸上的薄纱,乍然看见她的容貌,心中竟然有种莫名的悸动。
怎么会是她!
怀里她的睡颜安恬,如同受了委屈的孩子找到依靠一般带着深深的眷恋就这样睡去了,悠长的睫毛上兀自挂着一颗晶莹泪滴。
灵兰匆忙奔出的脚步被青峰伸手轻轻挡住。
看着南宫睿一跃接住了许若依,灵兰不禁也松了一口气。
周围有唏嘘感叹的声音,可是他们却都恍然不觉。
一个是沉溺在了那个深深眷恋的怀抱里,另一个则沉溺在了那摄住他心魄的泪光中。
灵兰轻轻退后几步,目光欣慰的看着南宫睿抱起许若依由丫头引着往阁楼上走去,语气诚恳道:“灵兰代我家夫人谢谢你!”
青峰回眸瞅着她定定说道:“夫人选择这条路,必然存了极大的决心,只是如今很多事已然回不到过去,我能做的也仅此而已!”
灵兰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纵然万般艰难,夫人要走下去,灵兰必定要伴在夫人左右!”
看着眼前灵兰坚定的背影,青峰只有沉默着不再多说什么。
晨间,曦微的曙光缓缓穿过薄薄的窗纸透进屋子。
南宫睿轻轻动了动已然有些酸麻是手臂,一睁眼就看到桌案上燃尽的红烛竟流了一案子烛泪。
想起昨夜的境况不禁急忙侧头看去,果然,那清丽睡颜依旧沉沉埋在他的臂弯中。
想起昨夜,丫头引着他将她抱回了这间卧房,可是睡梦中她紧紧攀住他的脖子不肯放手,像是执意耍赖的孩子。
许是那任天下男子都不忍拒绝的清丽容颜,许是那睡梦中的哀伤泪痕,总之,南宫睿只觉得被触动了心底最深处的柔软。
合衣而卧,他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安然沉睡。
南宫睿不由自主的伸手轻轻拂上她沉静安睡的脸颊:青峰说,她是他的故人!
既然之前有过交集,他为何却半点印象也没有!
一想到过去,他的头脑中就一片浑浑噩噩,竟然一丝头绪也理不出!
南宫睿用力闭上眼睛却又快速睁开,他眸光深沉看了她一眼然后轻轻抽出了手臂。
刚出内室,就见一个年长些的丫头躬身请安,然后带着几个小丫头服侍南宫睿洗漱,而青峰和远山就侯在门外。
南宫睿看着几个丫头动作极轻又极利索,对于他的习惯竟然也是极熟悉的,不禁微微皱眉:“你们以前都见过本王?”
灵兰从南宫睿手中接过擦手的帕子目光淡然答道:“王爷之前惯常来我们小姐这里,自然是见过的!”
南宫睿目光带着微微的困惑:“你们小姐到底是何人?为何本王丝毫已经不记得!”
灵兰福身答道:“我们小姐是王爷的人,王爷受伤之后前面的事尽数忘记,如今我们小姐对于王爷就是陌生人,只不过王爷忘的轻易,我们小姐却是轻易忘不了王爷而已!”
灵兰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极是大胆,青峰和远山对视一眼不禁也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南宫睿却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灵兰一眼,这才淡淡说道:“本王还有上朝,晚些时候再来看她!”
“是!恭送王爷!”
灵兰面不改色的答应着,几个丫头也都跟着福身行礼,目送着南宫睿大步走了出去!
“晚些时候再来看她?”灵兰心中反复思量着南宫睿的这句话,眼中不禁闪过一抹明朗。
而帷幔之后,那一袭白色身影却始终凝视着南宫睿远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