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眠不觉晓,晨曦才刚刚透进一丝光线,暖阁的门外已经有青峰极小心的语气轻轻说道:“王爷,时辰差不多了,早朝后皇上还有事要跟王爷商议呢!”
南宫睿轻轻睁开眼睛,低头却对上臂弯里她晶亮的黑眸。
“你怎么醒的这样早?”他的语气带着晨起特有的暗哑。
“我总以为是梦,并不敢真正睡去,害怕醒来王爷还是跟以前一样根本不在身旁,这里又是只有我自己!”许若依的语气带着孩子样的撒娇。
南宫睿脸上骤然漫过宠溺的笑容:“以后不会再离开你的!本王为你起誓,如此你就可以安睡了吧!”
许若依痴痴望着那俊朗笑颜轻轻点头:“我服侍你更衣!”
穿戴整齐,梳洗完毕后,许若依陪着南宫睿进了早膳,这才将他送出门外。
如此,他们的交集才算是再一次真正重新开始。
“那石案太凉,以后再写字从屋子里写就是了!”别院门前的梨花树下,他握着她的手低声嘱咐。
许若依浅浅微笑调皮的说道:“以前王爷还会跟我一起在月光下临摹诗词,那时王爷说过,书法贵在意境难得呢!”
南宫睿只觉得眼前那抹明媚笑容照亮,仿佛春日晴朗日光,暖人肺腑。
许若依摇着他的手:“王爷快些去吧!莫要耽搁了早朝,没得叫满朝文武笑话咱们的睿王殿下!”
南宫睿轻轻颔首,松开她的手往等候在门口的车子上走去。
刚刚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转过头来:“晚上本王来陪你用膳!”
许若依满足的笑着点头:“依依等着殿下!”
散朝之后,南宫睿就被宣进了养心殿的暖阁里。
促膝而坐,东方肃吩咐内监取来了棋盘。
“还有几日你就要大婚,准备的怎么样了?”东方肃抬眸看着南宫睿。
“太后都吩咐人准备妥当了,倒不用我操心,我也乐得清闲!”南宫睿极随意的回答。
“旁的都不重要,你喜欢就好!”东方肃语气深沉,目光转回棋盘。
南宫睿眼睛眨了眨,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东方肃横了他一眼斥道:“有话直说!”
南宫睿摆摆手:“罢了!等微臣先想好,自然会跟皇上说!”
东方肃瞅了他一眼继续埋头棋盘:“学会卖关子了!”随即也就摆开阵势不再多问。
自此以后,醉仙居那个偌大的后院中常常有王府的守卫日夜守在院外,一些人认出那些守卫乃是雍和王府的家丁,不禁都是匆匆离去,然后背后却低声议论纷纷。
纵然如此,别院中琴萧合奏的乐声也是不绝于耳。
三月十五,月圆之日。
许若依怔怔立在院内的回廊上,目光尽头是远处残阳若血般妖艳。
“小姐,晚间起风了,您快进去吧!”灵兰上前为她紧了紧斗篷。
“过了明日,他就是旁的女人的夫君了!”许若依语气轻的几乎不可闻。
虽是他们相识相爱在先,但如今那两个女人终究是无辜,她以这样的身份存在着,无疑就是在破坏旁人的婚姻家庭。
只是,这条路,她没的选!
“小姐现在纵然后悔也已然来不及了!王爷如今对小姐极是看重,就为小姐说喜欢梨花树下练字的意境,王爷就遣人连日制了这青玉案送来,上古青玉本就极罕见珍贵,如今用这价值万金的青玉制成书案,就只为触手生温,好叫小姐免受练字手冷之苦,依灵兰看来,王爷如今对这番心思和以前的有过之而无不及!小姐如今纵然想要离开,王爷也断然不会放手!”灵兰看着许若依的脸低声开解着。
只是这番话却并不能叫许若依有丝毫的欣喜,她的脸色依旧是笼罩着淡淡的哀伤:“那夜我为他抚琴,琴声悠扬中他有些恍惚,目光也不似寻常,我只当这琴声能唤回他某些记忆,可来不及惊喜他已经头疼难忍,只疼的汗珠都流了下来,我实在不忍他受这样的苦!”
灵兰看着许若依凄苦的脸色不禁轻轻握住她的手劝道:“王爷失忆之事乃当今太后的意思,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无人知道,虽有各种谣言传出,却终究只是猜测,不过既然是太后出手,想来要恢复怕是无望,小姐何必要在不可能的事上自寻烦恼,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只能往前看!”
许若依转眼看向灵兰带着淡淡的愁绪:“这条路,也许会伤害很多无辜的人!”
“老祖宗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姐的心善,世态炎凉,小姐纵然委屈自己也难以周全所有人,即是如此,那就只能周全好自己,旁的原也顾不了那许多!”
灵兰一边说着一边馋着许若依轻轻转身往屋子里走去:“青峰刚刚来回过了,王爷有事今晚不过来了!叫小姐自己用完膳后早点歇息!……”
许若依听了只是低头不语。
明日就是雍和玄睿亲王大婚之日,今夜自然是不能过来的,这样大的喜事理所当然的拌住了他,只是,从今以后,只怕王府中这样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羁绊只会越来越多!
三月十六,天降微雨。
然而京城大街道上已然有许多撑着油纸伞看热闹的人。
睿亲王迎娶两位侧妃,都是当朝王公嫡出之女不说,还是皇上亲自赐婚,那自然是隆重异常。
热闹非凡的人群中自然也少不了悄声低语的议论,这位睿王之前也是一双侧妃同日入府,只是不过短短两年侧妃秦氏横死,另一个备受宠爱的侧妃许氏却没了踪影。
只是这些议论极是隐秘,断无人敢将此话传进睿王耳中。
许若依怔怔立在院外,绵绵不绝的雨丝早已将她衣衫尽数打湿。
一众丫头皆是坐立不安的在回廊上急得团团转。
“这样的天气在外面淋着,定是要淋怀身子的!”
“姐姐,咱们去把小姐劝进来吧!”
“是呀!不然咱们陪着小姐一起淋着!”
……
几个丫头都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只有灵兰始终紧紧握着手一言不发。
过了许久,玉书她们已然是再也看不下去,拿着伞就要冲出去。
直到这时灵兰这才颤声说道:“今日外面这样的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小姐心里的难过如何能忍受,咱们何必再叫她更加烦!纵然闷坏身子,倒不如这样淋个痛快,风寒易治,心病难医呀!”
几个丫头听了这番话,眼眶里泪珠直打转却终究不再作声。
傍晚十分,雨并未停,雍和王府中的热闹场面却丝毫不受影响。
南宫睿乃是皇上面前最信任之人,在乾元朝和军中的威望都是无人能及,如今睿亲王大婚,自然是滿朝官员皆来恭贺。
两位新娘都已经在各自的寝室等侯,南宫睿穿梭在宾客之中敬酒,被诸多王侯大臣缠住竟是无法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