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升平的乐凌殿里,南宫睿坐在皇帝左手边的座位上,下面依次是乾元朝的大臣和铁牧的使臣。
边境多年战火如今一向好战的铁牧族终于肯俯首称臣,这不得不归功于能征善战的雍和王南宫睿!
东方肃一身明黄龙袍已然有些微薰,他朗声笑着道:“今日是可喜可贺之日,叫我们的雍和王陪你们多喝几杯,朕不胜酒力先回去了,你们尽兴!”
众人齐齐行礼送走了东方肃。
皇帝一走宴席上的气氛瞬间放松了不少,大家都久闻南宫睿酒量极大,故而都围着他推杯换盏起来。
青峰就在这样的场合下骤然闯进了殿中,所有人都吃惊的看着一脸慌张立在殿前的人。
“何事如此慌张?这样冒冒失失的!”南宫睿的语气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青峰上前两步跪倒在殿前:“王爷,王妃身中剧毒……已经……”
青峰抬眼看着南宫睿瞪大的黑眸,后面的话已然说不下去了!
在那一瞬间,南宫睿忽然觉得左边心口像是被生生掏空了一样犀利的疼着,那种疼叫他几乎承受不住。
他下意识的伸手捂住了心口,另一只手本能的撑在了桌子上。
身旁的大臣急忙上前扶住他,可他却骤然甩开众人的手大步掠出了殿外,青峰紧跟着冲了出去。
殿内众人皆是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枣红色汗血宝马风驰电掣般疾驰在夜色初起的京宫门外,马上那一袭海水蓝朝服身姿挺拔的男子脸上却一片彻骨阴寒。
南宫睿手中的马鞭一遍又一遍抽打在马背上,他不能解释自己心中为何有这样浓烈的不详的预感,他也不清楚自己的心为何竟然是这样窒息一般的惨痛。
他唯一清楚的就是此刻他只想在第一时间赶到她的面前,眼前总浮现着她那样带着淡淡哀愁的眼睛和那清浅如薄暮日光般和煦的笑颜,他却总不能看的更加真切。
一阵强似一阵的闷痛不断撞击着许若依的胸腔,她的身体越发无力的靠在灵兰的身上。
许久,她一直瞅着殿外的目光终于垂了下来,脸色也瞬间如同死灰一般衰败。
她等不到他了!他不会来了!
见最后一面的机会老天都不肯留给她,连亲口说声再见的机会都没有了!
殿前的琴案上那架古琴依旧安静躺在那里,这是他送她的第一件生辰礼。
许若依永远忘不了颐宁堂殿外那片晴朗的天光,那是她历尽此生记忆中最温暖晴好的日光,那样俊魅如魔的男子就踏着这样漫天的眼光朝她走来,薄唇勾起温暖而清浅的笑意,就这样一步步走向她……
岁月的风沙垂落了记忆的年华,万水千山终究还是模糊了你的容颜。
许若依眼中的光彩一点点消失殆尽,灵兰眼中的泪已然克制不住的涌了出来。
有力的脚步声带着一丝急迫远远传来。
“是王爷!王爷回来了!”
不知道是谁欣喜的喊出了这句话,许若依眼中死灰复燃般亮了起来,转头看着殿外大步而来的身影。
是他!她终于还是等到他了!
熟悉的清冽气息夹着夜色微凉的寒气瞬间灌入殿中。
他径直走到她面前,想也不想俯身将她抱紧在怀中。
感受到他塌实温暖的怀抱,许若依扬起满足的笑容,她语气已经极度虚弱却依旧强撑着开口:“你回来了!”
南宫睿松开手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这才发现她的脸上早已是一丝血色也没有的惨白。
他伸手轻轻覆上她的脸颊语气好似平日一般轻柔:“不要怕!没事的!”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许若依心中却已经是满的快要溢出的感动!
城南猎场她被刺客追上围住,他挡在她身前镇定自若:“不要怕,没事的!”
临潼关土匪寨子里她被逼触墙自杀,他抱起她轻声细语:“不要怕,没事的!”
台州城楚王将她抓走灌下情蛊,他紧紧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不要怕,没事的!”
护城河上她被慎王当作人质,他隔着波涛汹涌和千军万马:“依依,不要怕,没事的!”
灵江崖壁下她被秦婉儿推下悬崖,他死死抓住她的手坚定决绝:“不要怕,没事的!”
……
原来,她这一生,每一次的性命攸关,每一次的身临险境,护着她,陪着她的人都是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南宫睿阴冷的语气让人不寒而栗。
灵兰一下跪倒在地:“灵兰该死!今日王妃吩咐将太后赐下的血燕熬成燕窝粥,多做两碗送到两位夫人那里,灵兰做好之后将粥分成了三个食盒,分别是赵夫人一盒,敏夫人一盒,另外一盒是拿回依悦轩给王爷和王妃的,因为膳房离敏夫人的寝殿最近,我就带着丫头先给敏夫人送去,送去之后敏夫人亲手将三个食盒都打开看过然后才留下其中一盒,没想到回来后王妃刚刚喝了几口燕窝粥就中了毒!”
南宫睿黑眸定定的瞅着灵兰:“你确定是敏夫人动了手脚?”
灵兰无畏的点头答道:“那燕窝粥是灵兰亲自看着熬的,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除了敏夫人没有任何人经受,灵兰可以断定一定是敏夫人打开食盒时动了手脚!”
“青峰!立刻带入将钱氏带来!”南宫睿不假思索的厉声吩咐着。
青峰已然领命去了。
南宫睿转头看着白太医问道:“怎么样了?”
白太医目光掠过许若依复又下低头:“老臣已经用银针封住了毒气上涌,只是此毒极其剧烈,若一个时辰内还找不出解药,那么毒气蔓延到五脏六腑,就是神仙在世也无力回天了!”
南宫睿的黑眸灼灼盯着白太医:“那解药该如何配制?”
白太医磕头答道:“老臣该死!此毒乃是从一种西域毒蛛身上提炼出的剧毒,此毒毒性剧烈又极其罕见,天下恐怕能配制出解药的人屈指可数呀!”
南宫睿眸光中闪烁着迫人的寒光:“本王不相信没人能解此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