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 哭泣的人

恩特看了一眼身后的人，皱了皱眉头，拉了拉肩上的行囊。
“这个孩子一定要跟我们一起走吗？”
听了恩特的话瑞亚不服气地挺了挺小胸脯：“我才不是孩子。”
“明明就是一个小鬼头。”恩特调侃地对瑞亚说，稍稍缓和了这临行前凝重的气氛。
他们此次乃是前去寻找绝望森林，摧毁那黑暗的力量，但是前提是没有人知道绝望森林在何方。
“也许我们能够帮上一些忙。”
那天在阿佛多的宫殿巴比雷特这样说到。他们来自北方无人之境，古老的被冰雪覆盖的大地，充满了各种古老的植物与动物。在恩特看来巴比雷特他们也是那样的与这个世界脱节，带着上古的气息。
“这次如果能够寻找到绝望森林也许会有危险，这个孩子还是留在厄多司坦吧。”欧费茵说道。她昨晚就对这次出行进行了占卜，祸星逼近，必然要有人流血。无论那个人是谁，都是她所不想看到的。
“瑞亚不怕危险。”
瑞亚昂着头，小手不自觉的握紧了巴比雷特的袖口。
“他执意要去就让他去吧，我会保护他的。”
“只怕到时候你连自己也保护不了。”洛基整理了一下背上的长枪，“该出发了。”
尽管恩特他们反对瑞亚的同行，但是瑞亚还是跟了上来，用巴比雷特的话来说就是“用危难锋利他的爪牙”。
阿佛多给了他们最好的马匹，逆着北方吹来的风，七天之后便再也看不到任何人工的建筑了，甚至连人的影子都难以见到，厚厚的积雪覆盖了整个大地，零星的屹立在雪原上的几棵墨绿的松树也是覆盖着厚厚的积雪。这已经是一片无人涉足的土地，安静到令人窒息。忽然阴沉的天空上一只孤独地寒鸦飞过，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
“我们这算是毫无目的的寻找吗。”恩特望着巴比雷特的背影问道。
“我族当中确实有绝望森林的传说，”巴比雷特骑在马背上，马儿缓缓的走，留下两排深深的脚印“如果没有意外，应该距无人之境不远。”
“无人之境，既然有你们生活在那里为什么叫无人之境呢？”欧费茵好奇的问道。
“因为除了我们，没有人能够穿越那片土地。”贝奥武夫抢先回答道。
“无人之境的冰层下面沉睡者古老的妖怪，夺人魂魄，吸食人血，我族的先辈曾战胜他们与他们定下契约，不论发生生么事都不可伤害苍狼族的族人。”巴比雷特说道，语调从容，有玉石一样的温和。
雪原上的夜，黑的更浓，浓的令人窒息，甚至产生双目失明的错觉。阴沉黑暗的天空上没一点的星光，也没有一丝的月光，像一颗巨大的黑曜石镶嵌在他们的上空。
一行人牵着疲惫的马匹，寻到了一块巨石。贝奥武夫清理开了石头前的积雪，点起了一堆篝火。火燃烧了起来，融融的暖意顿时迎面扑来。巴比雷特从行囊中拿出毯子铺好，将已经在马背上睡熟了的瑞亚抱下来，替他盖好身体，忙完了一切自己才在篝火旁坐下。
“为什么一定要带上这个孩子呢。”恩特一直不能够理解。
“冥冥中的缘分吧。”巴比雷特烤着火，他身上黄金狮子的毛皮大衣闪耀着金色的光点。
“起风了。”洛基嗅了嗅空中的气息，目光望向那跳动的火焰。
“今晚会是个寒冷的夜吧。”巴比雷特轻轻叹息，“这里已经接近无人之境，地下的冰灵随时可能会破土而出，我们需要一个守夜的人。”
“公爵大人，我来吧。”贝奥武夫说道。
巴比雷特摇了摇头：“你去休息吧，白日里你为我们寻路已经很累了。”
“我守夜好了，我对妖怪的气息很敏感的。”洛基说道。
巴比雷特望着浓重如墨的夜空：“你们都去睡吧，第一夜我来守，以后的夜，还长着呢。”
巴比雷特默默坐在篝火旁，他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你怎么还不睡。”
“你怎么知道我还醒着。”恩特站起身，走到巴比雷特身边坐下。
“睡着的人呼吸很绵长。”
“你不像是一个公爵。”
“为什么这么说。”
恩特伸了个懒腰：“艾希纳克的公爵们一个个慵懒无所事事，养尊处优，什么都不会做。”
巴比雷特微微一笑：“赫诺勒又何尝不是，只不过我与他们不同罢了。”
“什么意思。”恩特开始对这个目光如春风温暖的少年感兴趣起来。
“苍狼民族生活的环境是很艰苦的，我们不仅要对抗风雪，还要对抗野兽，这就注定我们不能有慵懒的步伐，我们要成为的是从容的猎手，而不是狡黠慵懒的猫。”巴比雷特话未说完忽然猛烈地咳嗽起来，一丝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流了出来。
“你还好吧。”恩特被吓了一跳，声音有些发颤。
“你看到的，不要说出去。”巴比雷特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说道。
“你的身体……”
“老毛病了。”巴比雷特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熟睡的贝奥武夫与奥尔布达，“只怕他们能跟在我身边的时间不长了。”
“什么意思。”恩特顿时警觉起来。
“与你说也无妨，你不过是个外人，也权当故事听吧，”巴比雷特望着火光，灰色的眸子变得金光闪闪，“早在我出生之前，母亲患了一场大病，我从小身体就不好，但是看上去与一般的孩子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苍狼族的继承人必须是最强壮的那一个，为了让我继承公爵之位，父亲与母亲向所有的族人隐瞒了我的事情，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够守护我的族人太久，这次我受召南下也是想给迦那一个机会，让他帮我照顾好苍狼城。”
“迦那？”恩特想起那个干瘦的少年，与巴比雷特相比，迦那更像一只不会被驯服的野狼。
“没错，他的能力，能够替我照顾好苍狼城，只不过现在的他还不明白一些事情。”
恩特还想再说什么，忽然间听到风中送来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依稀像是，哭声……
“是谁在哭？”恩特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这黑夜当中还有什么人在？
“不，不是哭声。”巴比雷特站了起来，“这是哀声鸟的叫声，绝望森林就在附近了。”
恩特竖起耳朵辨别着风中的声音，心里一种浓浓的悲哀包裹着他的心脏，令他窒息。哀声鸟，给人带来绝望的精灵。
被从睡梦中叫醒，所有人的目光都有些朦胧。
“发生了什么事？”欧费茵揉揉眼睛。
“绝望森林就在附近了，顺着这声音我们就能找到它。”恩特兴奋地说道。
“声音？”欧费茵仔细的听了一会，“谁在哭？哭的好绝望。”
“那是哀声鸟的叫声。”
打点了行装，每个人都点起了一支火把，循着那风中飘飘渺渺的哭声前行着。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一种散不开的忧郁。那声音像是有魔力一般操纵者他们的情绪，而他们的心又何尝不是在与这魔力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