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的顺着明倾的目光望去,不过黎阑的手还是没有放下,诧异于她突然对电视节目感起兴趣,可是再接触到电视的画面时带给他的是更浓重的不解。
早间新闻,没有太多特别,除了是紧急的些,却也仅此而已。
“···目前船上有没有人员伤亡还不清楚,据赶到的海上救生人员称,早晨确有一对年轻人租赁船只出海,但暂时没有找到有人生存···”
“明姐,怎么了?”忍不住问出了声,黎阑实在是没有看出这新闻有什么不对,直到结束,明倾的视线也没有收回,更是不解。
房内三人离开的声音已经落下,一下子房间显得异常安静,明倾站在那里盯着上方的电视,新闻已经过去转播别的,可是···刚才有一瞬的镜头,她似乎看见一个身影觉得有些熟悉且奇怪,帽子拉的那么低没能看清脸,可是尽管只见过一次还是觉得,有些相似。
“走,去海边。”宁可错不可放过,如今寻找林子琪进入死角,既然看到相似,还是去看看确认为好,不然的话,总觉得不大安心。
咸咸的海水呛的人喉咙都一阵紧痛,连连的咳嗽声在木质的地板上空响起,像是被谁掐住了喉咙一般,那咳声到最后几乎都把体中的一切吐出似的,那白皙的小脸涨的通红,额间齐齐的刘海不规则的贴着面颊,一片湿漉。
“好了好了,芥兰!”柔声的呼唤,申尧凡努力的轻轻拍打着怀中之人的背部,似是要将她的猛咳抚平,低头看着她本来惨白的面色因为短暂窒息憋得通红,且明显没有笑容,在睁开眼一刹那有些害怕似的紧紧抱着自己的胳膊,不禁又是软下几分的将拍转换为轻抚,“没事了,没事了。”
这话,不止是对怀中之人所说,也是对将将经历了惊险的他自己。
那爆炸声在入水后不久便响起,那时的他们甚至没来的及完全脱离危险附近,热流还是将两人打昏,好在死里逃生的他早些醒来,只是搜寻芥兰,用了他很长一段时间,那时的急切,那种害怕失去的恐惧,险些就要将他的理智吞没,好在她还在,好在她终于睁开了眼。
“没事了?”喃喃的轻语,从芥兰口中发出,因为猛烈地咳嗽,她的嗓子出现短暂性的沙哑,原本因为窒息以为会死去的害怕感,此时却被深深的迷茫所侵袭。
刚才那一瞬,她以为自己会那么死去,可是没有,脑袋反而比平时更加清楚,她想到了许多东西,有许许多多的画面在大脑失去意识后闪现,她忘记了求救忘记了紧紧的抓住什么,可是如今醒来,脑中那原本清晰地东西反而又变得有些模糊,是什么?总觉得隔着些东西,想要打破,可就是打不破。
隐隐的,似乎有那么一个画面,有那么曾经的一刻,自己也似乎这样抱着一个人,对他轻轻的说着‘没事了’,谁呢?
“嗯,没事了。”申尧凡以为芥兰是死亡的恐惧还没散去,继续紧紧抱着她轻抚她的背,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安慰,只是本能的这样做,仿佛如此,连自己心底的惧怕都能一并抹去,因为她切实的在自己怀里,切实的还有温度。
“没事了。”又是一句,近乎呢喃的重复,芥兰嘴唇微动,闭上眼睛,似乎那景象越来越熟悉,那是个女孩儿,自己怀中抱着的,是个女孩儿,天很黑,什么都看不见,可是自己就是知道,女孩儿似乎说了很多话,可是,说的什么?不自觉的伸起手想要将头按住把思想按住,可是试了才知道手没有一点力气,可能是脱力了。
“醒了就好了,醒了就没事了!”一个有些浑厚的男声,那声音的主人似乎对于芥兰能够苏醒也显得很是高兴,再次开口声音又大了几分,“外面凉,快进去歇着吧!”
这是一艘,木制渔船,与这里海岸上停靠的没有太多区别,简单普通,是这里渔民最常用的一种,要不是他的经过,可能申尧凡与芥兰两人,还要在海上漂一阵子。
“谢谢。”将浑身湿哒哒的芥兰抱起,申尧凡难得的对一个平时见到恐怕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普通人道着谢,他从来以为以他的能力,不需要再对任何人说谢,事实上这么多年也确实除了芥兰的母亲明倾,没有一个人,担得起他的谢字,这一次,算是第二次,他是真诚的表达着谢意。
那看起啦很是憨厚模样的渔民笑着,又是招呼两人往船舱里进。
这艘船并不算大,船舱的位置看起来还有些低矮,不过确实比外面要好很多,六月未出的天气,纵然阳光再好,此时两人湿透的浑身,尤其是芥兰,也担不起那外面清凉的海风。
“我以为我会死。”仰头静静的望着上方,同样发丝打湿了一片的申尧凡,芥兰的语调出奇的平静,她的脸上没有初醒来时的那种害怕,是一种申尧凡从未见过,也看不懂的神情,淡淡的,似乎什么情绪都没有,只是在叙述着,一件稀松平常的事,那话中,连颤抖都没有。
申尧凡,却突然怕了。
“不会的,你不是还没看到外面的世界吗?怎么会?”申尧凡尽力的让自己的面色看起来轻松些,微微的笑着柔声说道,他从没有一刻试过这样温柔的对一个人说着什么,不过当这样做到了,才陡然发现不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是啊,外面的世界。”带着轻微叹息的尾音,芥兰扭过头望向半开着的窗口,外面海水的荡漾依然按着它无规律的程序,她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可言。
申尧凡揽在芥兰腰间的手,忍不住收紧了几分,神情无波没有变化,可是申尧凡就是感觉的到,那种隐隐浮现的淡淡伤感,张张嘴想说什么,末了,却是什么都没能说出,他的心,有些颤抖。
“尧尧,等我们回去了,就去外面的世界转转好不好?”感觉到身边人的动作,芥兰猛地扭头,脸色虽然恢复出水时的苍白,不过却是大大的展露出一个笑颜,“去很多以前没去过的地方,都走一遍,好不好?”
那笑容看起来无比的纯真,一如连月来申尧凡所见到的那样,从来他都不喜欢芥兰对他如此称呼,可是这一刻不知怎的,听到面前的她叫他‘尧尧’,却是莫名的松了口气。
“嗯。”轻轻的应着,环着她腰间的手也松了些,伸手将她额前凌乱的发拨到一旁,露出额头不想让那湿漉让她不适。
“来来来,喝点儿姜汤!”有些年纪的女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大碗热腾腾的汤,声音的洪亮将这边渐现的浓情打断,“哟,来的不是时候?”
女人看起来与那外间渔夫一般年纪,四十出头不算很大,不过很是淳朴而不花哨的装扮,看见这边相视而笑的两人,忍不住出了调笑的意味。
芥兰先是一怔,转而不好意思的冲这人笑笑,将疑惑的视线递给申尧凡,显然不明白这人是谁。
“看你咳嗽像是要醒了,就给你去赶紧弄了碗姜汤。”女人说着,将手中的碗交了过去,却是申尧凡接住,这一来又对申尧凡询问,“小伙子,你也来碗吧,仓促些,可总算暖暖身子。”
“我喝不完的。”
只见申尧凡已经拿勺子往芥兰嘴里送,芥兰却是连连摇头,对着这么个跟脸可比拟的大碗皱眉呐呐道。
“喝吧,能喝多少是多少。”申尧凡显然对这么个碗也很是无语,不过还是带着劝说意味的坚持把勺子伸了过去,见芥兰眉头紧蹙一副喝药模样的抿了一口,这才又舀了一勺,继续哄骗似说道,“再喝点儿,喝不完的我喝。”
这姜汤的味道,确实太过浓郁,让人很难接受。
“得,我看也不必再问,你们小脸口腻呼着,老婆子我不在这儿做什么灯泡了。”女人哈哈笑笑,说着就弓着身子往外走,笑声爽朗响亮,芥兰又是一股浓浓窘意浮上。
“你喝一口我才喝!”抬头,注视到申尧凡似笑非笑的目光,芥兰顿时有些窝火的纠缠,扭头别过他的勺子,紧咬牙关就是不肯松口,这模样像极了怄气的孩子,让申尧凡又是一阵无奈。
也不管,申尧凡真的就着勺子舀了一大勺送入口中,喝完却来了一句相差太多的评价,“挺好喝的。”
心里确实股股反胃,他承认,姜汤大致是世界上难得难喝的食物之一,难为他还要睁着眼睛说谎话。
见此,芥兰有些怀疑的又将鼻子凑近那碗,深深的吸了口气瞬间掩鼻,那浓浓的姜味儿简直都是船外面估计都能闻到,可看申尧凡的神情似乎真的似这东西好喝一样,不甘心的又自己试着尝了一口,发现还是难以下咽,伸着舌头眼睛都要被这味道熏得眯起。
“咳咳,申尧凡你的品位真是太奇怪了!”
这么喊完,才发现那原本享受的当事者,此时正是一副戏谑的模样看向自己,终于明白过来,这···又被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