伫立一旁的人此刻身形却是晃动起来,不是因为身心疲惫体力不足,只是为了这寥寥六字,“过得还习惯吗”,他何曾用这种口吻与自己说过话吗?不,不曾,因而他决然不是因为自己才露出关怀,而他如今的些微温和看来其实是因为,呵,只是因为他此时心情不错罢了。
低眉信首的人现在才一改平日的柔声细语,冷声说道:“回少主,六年都快过来了,还谈何习不习惯,属下只知道为少主效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卿本佳人,这是我之后时常挂在唇边、放在心里的话语,总觉得对身边经历的一个个女子怎么说也说不尽。我总是不明白,身为女子,尤其是此世的女子,自当好好安分嫁夫从夫,虽然我心中不同意这种世俗看法,然而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这便是女子极好的归宿。
轩辕奕成听着机械式的回答,眉头微皱,这是个极为得力的帮手,想在武林江湖中至尊至圣,少了她真是万万不能。这种思考在他脑海中只是一瞬的停留,随即他便会平日中冷漠的面容,漠然开口道:“冒险来找我有什么要紧事?”
“回少主,属下已将你交代的事情办妥了,特来回命。此外,少主让属下收集关于忆雪姑娘的情况,属下已基本探清,因来禀告少主。”不死男子刚强健硕,却较男子更为办事稳妥,这个自称属下的人有着娇弱扶风的身躯和甜美讨喜的外表,没错,她本是女子。
并没有多大的撼动,轩辕奕成不再抬眸,摆弄着手中的茶盅,将茶盅里的茶叶滤到一边而后凑到杯口请嘬一口,微微偏头咋舌显示对此茶的赞叹,然只道了一个字:“讲。”
于是对面恭敬的女子便将皇甫宜道如何救下忆雪,忆雪病愈失忆在皇甫山庄暂住,之后与皇甫宜道结为异姓兄妹,却因忆雪不记得原来的事情,所以外称其名为皇甫忆雪,再往后皇甫忆雪与皇甫庄主见面并得到庄主的赞赏,她待下人和善平素多行义事,索尔被百姓称赞不已……
这种调查可以说是全方位且无孔不入的,然而却不够满足轩辕奕成的要求,他听罢女子的陈述,眼神中浑然不为所动,只掠起长袍走向锦床,道:“看来我并没有把你锻炼合格,这么多年你为我办事,却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还是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女子被这话惊得突然跪倒在地,一点也不敢抬眸看向那个她心中奉为神明的人,她连连说道:“属下该死,属下办事不力,请少主责罚!”
轩辕奕成抬手抚向床帏,修长的手指指节分明,从松缓抚摸到紧紧握住,轩辕奕成的指节用力地有些发白,他沉了沉道:“既然知道自己该死,就去将功补过吧,现在你该明白我想知道的是什么了吧?”
女子低头沉默,少时低声应道:“属下,属下,属下,还请少主明示!”此语一出换来轩辕奕成的皱眉,他低喃道:“终究是个女子,你说是不是我对你期望过高了?”杏目圆睁,女子惊骇地喊道:“属下该死,请少主明示!”
轩辕奕成叹气摇了摇头,语含疲惫道:“你先走吧,只怕这超出了你的能力范围了,这件事我会另作安排。我要安歇了,你赶快回去,省得惹起怀疑。”
女子应声点了点头,平复心绪回了声“是”,而后转身打开房门走向园内,瞬间踪影全无。轩辕奕成在女子离去后抬手挥袖,房门应势阖上,确定周围没有隔墙之人后,终于和衣睡下。
骄阳高挂,积雪尽化,在严冬之中这是少有的天气,北风依旧呼啸,但因阳光普照便使得此中夹带了一丝温暖。
原本应当是恁的一个好日子,皇甫宜道却在听到信使的汇报之后再也高兴不起来了,而我看到他迷离涣散的眼神,顿时也有些明了。翎羽看到我的眼神示意,点头应和抓住从旁经过的信使一同出门。
一番询问过后,我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脑海中始终回荡着信使说的一句话:“方圆百里的多户农家都得了瘟疫,得了瘟疫,得了瘟疫,瘟疫,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