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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此非归宿踏雪去(一)

邪魅乱天下 钟鼓楼 2025-01-23 12:51

一个白影瞬间出现在我的面前,继而单膝下跪将头垂下,随即一个恭敬无比的低沉男声传至耳边:“属下绝无恶意,不想惊扰了少宫主,属下此番前来只为请少宫主回宫!”
来得好快,我心下冥思着,然而又的确是时候该他们出现了。如今的萧城民不聊生,满城百姓都沉溺在疫症的痛苦中,乱葬岗上的焚尸一日日增多,难道现在这种情形不比二十年前的可怕吗?
轩辕奕成啊轩辕奕成,你这样心狠手毒究竟是为何?只是为了武林盟主之位吗?须知,你毁的不是皇甫山庄,你毁的是无辜的黎民苍生!虽然无毒不丈夫,但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细细想来,普天之下似轩辕奕成的人如此之多,倘使他们成为天下之主,那谁来帮就黎民苍生,谁来平抚江山社稷?沧澜回旋安离宫,连狂澜都可以轻易挽转的安离宫,看来确是我该归去的时候了!
假若轩辕奕成当了武林盟主,假若像他这样的人为主天下……我实在无法想象下去,不,不会有假如的,只要我在这里一天,武林之中就不允许有这样的武林盟主!
我的心志顿时坚毅无比,却听到白衣男子突然惊呼道:“少宫主莫要动怒,若少宫主另有他事,属下就先行回去禀告宫主,少些时日再来接少宫主回去。”
为何他会觉得我动怒了?我心知此时决不是纠结该否动用无极石的时候,所以我直接念动无极灵力看透了白衣男子心中所想,一切事情瞬间明了,曾经的离忆雪和我是截然不动的性格,她行事不会过多的思考,单纯天真且温和寡言,真正是人们口中的大家闺秀。
但就在她少数的动怒时分,每每总会出现火眸之状,一如我此刻,双眼剧烈的焦灼感不容我忽视。犹记得第一次火眸出现时翎羽亦是惊叫,可我后来用摄神法将她的记忆除去,而今安离宫的众人皆知此事,然仅限于宫内之人。
惟一不同于第一次的是,火眸焦灼感久久不消,随着我内心愈渐增加对轩辕奕成的愤怒,随着我心中愈渐坚定地要让明君坐定江山、扫洗天下佞邪,眼中的焦灼余温悠悠,未几便听到白衣男子怔怔地说了句:“少宫主火眸生定。”
他的话语让我怔忡片许,我心明自己的眸色不再是往日的栗色,而今已经全然变成了火焰之色,红的就如后世方存时那个路边的疯妇交与我的无极石的火色。想到这里,我脑中忽然掠过些什么,眸色,就是这不同的眸色。对了,轩辕奕成的眼眸是海蓝色!
觉察到这一点,我不禁联想到往时我无法洞看轩辕奕成之事,眸色异常身质异常,难道说,轩辕奕成也拥有无极石的灵力!
这个想法如长空霹雳般从我脑海中一击逝过,我不由得全身轻颤,一个心肠毒辣之人本自城府精明也就罢了,现今还拥有非凡灵力,“呵呵……”我无奈苦笑出声,这究竟是上天对世人的作弄,还是对我此生还魂离忆雪的考验?
“不必了,我现在就可以跟你回去,但是我当日身出意外记忆全失,这段时间里你们一直无人来寻,为何今日竟寻我至此?”我的声音清冷无澜,要说安离宫外传神宫,早前就应该顺利寻到我的踪迹,怎么会拖延至今?
狐裘轻振,我挥袖转身看着白衣男子,这一袭素白倒是和我衣着同风,看来安离宫的所有人都是身穿素白,怪不得我从内心极爱雪色,想必也和安离宫对原本离忆雪的影响有所关联。
白衣男子终于起身,我方感觉到他的身材高大,待他抬眸之刻我竟发现他眉眼之间有几分达亚的风韵,乌瀑长发束起成冠,白衣飘然外罩裘袍。
他低眉信首,却因身材极高使我抬眸就可看到他的面容,这男子面容温和谦逊,眸光深邃却眼含恭敬,只听他抿唇说道:“少宫主恕罪,想那日您独身出行遭奸人所害,宫主和安塞这段时日都在追查那个对你下手的贼人,安卓就奉命寻找你的下落。”
“安卓?你的名字?”我开口轻问道,随即云步至他的身旁,正巧对上他抬眼探看的眸光,随即他又慌忙将眼神垂下,不禁引来我的浅笑。
掠过身上裘袍,安卓双拳微攥,他高大的身影遮住了我头上的一片日光,不觉为这严冬更添了一分冷意,待他觉察到我的轻颤快速将自己的身躯移开,我忽然觉得这个男子今后对我会十分重要,不仅是他,我感到安离宫对我,异常重要。
安卓颔首,感叹道:“不错,在下确是安卓,少宫主究竟遇到了何事,竟会落的记忆全失?宫主如今正追拿凶徒,待将凶徒抓到,定要将他求生不得!”说到这里,安卓的虎拳传来“吱吱”的脆响,看得出他此刻心中对那歹人的愤恨。
我勾起樱唇轻笑摇头,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真不知道对那个歹人是该谢还是该恨,虽然很想知道他为何会如此狠毒地去杀害单纯温顺的离忆雪,但若是离忆雪没有被害身亡,我又怎么会移魂至此?
思及此处,我足尖轻点踏出落雪忆痕直飞向柳园,身后安卓紧紧跟随,我宁愿自己的离去对皇甫宜道来说是个迷,也不能告诉他我和安离宫的关系。
即便是皇甫宜道,我也不能给他借助安离宫为事的机会,更何况皇甫宜道知道了,不担保我的事情不会泄露出去,那时整座安离宫便会处于危难之中。而身为安离宫少宫主的我,便会成为所有野心家的众矢之的,安离宫世称神宫,历代宫主都身怀灵力,虽不知轩辕奕成为何也身怀无极灵力,但既然事已至此,我就要将危患减至最低。
大哥,我的大哥,我是不可能再留在这里助他成事了,只愿今后有缘再会,届时我一定报还他的善待之情。身处柳园之中,脚下踩着细碎的积雪,满园草木干枯凋零,只可惜我无法呆在这里亲见它们复苏。
今时今刻,我还有什么舍不掉的呢?太多太多以至难以数尽,我舍不掉这园中往日嬉笑,舍不掉衣柜中翎羽亲绣的罗衣,舍不掉柳园踏雪舞剑,舍不掉那白墙之上的苍遒墨迹,舍不掉这一番似家温情……
我将皇甫忌辰的狐裘叠理好放在桌案上,抬手轻挑穿上君无心赠与的白虎绒裘,此刻玉簪环发,彼时锦囊在身,今日墨珠饰腰,现下凤唳在手,足矣。只愿日后得见,你们还是现今的你们罢。
转身挥袖,我一身白裘素衣,在安卓的引领下一路落雪忆痕离开皇甫山庄。年光将近,这住了数月之久的皇甫山庄,而我却毅然离开,终于,连足迹也不曾留下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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