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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鱼沉雁杳天涯路

邪魅乱天下 钟鼓楼 2025-01-23 12:59

当我知晓冷思寒背着我与十二他们已经上路,我心中虽然难过,却明了这一切皆事出有因,怪不得别人,只因着是我当众拂了冷思寒的面子。
我与幽涯和幽时几人围坐在舞樱轩中,琉璃悻悻然道:“寒王此去不知会否安好,若是宫主能够跟随便最好了。”
“琉璃这话说错了,宫主自是愿意襄助寒王,却不代表宫主只能襄助寒王。宫主自有思量,寒王也定有自己的顾虑,你莫要概以言论了。”幽涯在安琰几人疑惑时为我托辞,想来幽时他们皆以为我在等待时机。
念及冷思卿与冷思湛已经往南疆去了,可是吐谷浑还在南疆,虽说阿伦耶慕不会刻意侵犯圣朝兵士,却不代表冷思湛他们没有自己的心思。
我凝眸望向安琰道:“安琰,我需要你星夜赶往南疆,不需去见湛王他们,取道荆州后方直接去见吐谷浑可汗阿伦耶慕。若是可汗问起,你只说是我让你带给他一句话,告诉他南疆寒已去,让他兀自小心。”
安琰闻言颔首退出四月楼,他当即纵马往南疆赶去。安玖见状问道:“宫主,可是需要我做些什么?”
“我需要你派几个手下为我打听寒王的战报,另外,帮我去圣宫请一个人。”我手抚桌上的茶盏,细细沿磨着杯盏上参差的纹路,脑海中不断思索着我在明曦能够做些什么。
安玖听罢抬眸向我,沉眸问道:“什么人?”
我指尖停顿,眸光肃正道:“明帝身边的太监总管,周培海。”
安玖领命离去,琉璃疾声问道:“宫主,若是叫了周公公来,我们岂非是对外暴露了我们的身份?”
“言之差矣,我们把周培海请过来,他不一定会知道自己是被谁请来,也未必晓得是被请到了什么地方。”幽涯自得地端坐品茗,他对于我的计策心中明了,自是懂得隐藏自己的身份。
我本意便是请周培海过来小坐,但是与他相谈的并不是安离宫宫主,也不是昔时已故的平阳公主,而是前合欢国的公主。如今这时候,也该惊一惊明帝平静已久的心了,冷氏王朝安坐甚久,他们甚至对后人隐瞒了前朝的变故。
“谁?你们究竟是谁?为什么要绑我?”周培海自从坐进了四月楼的暗室中便一直不老实,他虽双眼被遮,却对自己的身份绝口不提,仍口口声声问着我们的来历。看来周培海也是老谋深算得很,他似是担忧我们是冲着明帝而来。
我头戴面纱缓缓步入房间,幽涯与琉璃皆在门口守候,不会让周培海看到他们的模样。我抬手步至周培海身边解开他身上束缚的绳索与眼上的蒙布,故意轻声道:“周公公奈何火气这么大,我不过是想请公公小坐一下罢了,得罪之处还请公公见谅。”
周培海在蒙布被取下时先是用手遮挡了一下眼睛,许是眼睛被蒙了太久,因而不适应室内烛光的刺眼。待他能够看清暗室中的环境,便语带讥讽道:“姑娘要请老夫喝茶,何必如此遮遮掩掩,还选在这样一个不光明的地方。”
听罢周培海的言辞,我心中更生愤愤,反驳道:“周公公说笑了,这间暗室是特地为公公准备的,圣朝的一切都太不光彩,若是在一个光明的房间里,反而衬不起公公圣朝总管太监的身份啊!”
“一派胡言!”周培海拍案而起,他额上千回百转的沟壑拧作一团,稍嫌凌乱的华发无不显示着他心中的愤怒,只听他怒声道:“我圣朝一向国泰民安,历代君王全是礼贤下士造福社稷,何来不光彩一说?你究竟是何人?竟然对我朝君主公然污蔑!”
我闻声不急不躁,端起一盏茶递至周培海面前,轻笑道:“周公公何必大发雷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圣朝的是非功过并非你我能够定夺,然而我却想知道周公公对合欢国是如何覆灭的可有兴趣?”
周培海随即语塞,他不安地往四周顾看,验证了我的疑虑。圣朝的子民无一人知晓合欢国的事情,然而历代君王和亲信却对此了如指掌,只为在危急关头能够有所应对。
未几,周培海垂眸低声道:“老夫从未听说过什么合欢国,更加不了解什么覆灭之事,你若是想从老夫这里顾略到什么,那么姑娘这一步是失算了。要杀要剐老夫都悉听尊便,只求姑娘给老夫一个痛快便是了!”
“啪啪啪!”我抬手为周培海的悲壮直言鸣掌,随即摇头笑道:“哎呀,周公公对圣朝真是忠心不已,小女子实在是敬佩。只不知如公公这般的忠贞之士,你们的主子可否能对你们全然尽信啊?”
“什么尽信不尽信的,老夫只求问心无愧!人人都说太监是没根儿的东西,但我自心里知道我受我家主子的恩惠,无论他们如何看待我,老奴自是无愧于天地!”周培海看也不看面前的茶,只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的境况,苦心等待逃脱之机。
然而周培海不料,他的言辞已然似有似无地向我表明了他确知合欢国的事情,我暗自凝眉道:“周公公一片忠心天地可鉴,小女子今日不会为难公公,我们是如何完好地将公公请来的,自会好好地将公公送回去,必然使公公毛发无损。只是要告诉公公一句,入秋了,虽然天气愈渐寒凉,但是合欢花开得却正盛,是重现人间的怒放。”
周培海听罢当即将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不解地问道:“姑娘为何要将此事告诉老夫?老夫不过是一个奴才,不知道究竟对姑娘有何利害?”
“瞧公公这话说的,小女子今日将公公请来,自是有敬佩公公之处,待到哪日公公想通了,随时可以在居所的墙壁上绘一朵合欢花的图样,我时刻静候着公公的造访。”我言间点燃了房中的安息香,随即缓步走出了房间。
我与安玖和幽涯静静地听着房间中一声瘫倒的声音,方知是安息香起了作用,这才让安玖走入房中,待安玖肩扛着周培海步出房间,我取下面纱轻声道:“将他放置在宫外的墙角处即可,周公公自会认得归去的路,不需要我们护送至回。明帝现在也该发现周培海不见已久,省得你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幽涯颔首道:“看周培海的样子确是知晓合欢国的事情,只是为何他会将合欢国的事情与忠心和生死相提并论?”
“我见周公公似是比我出宫时憔悴了不少,可怜公公年事已高,也不能像寻常的老人般安心地度个晚年。”琉璃言辞间不无露出感伤,她自是对周培海心存怜悯,却不知周培海心思更是复杂。
我听罢他们的言辞抿唇轻笑,定神道:“确实,但是周培海的言说倒是让我有一个设想,圣朝的冷氏皇族似乎和合欢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具体是什么我现在还不能确定,但是他们必不是异军突起。合欢国上下一夜之间消失着实可疑,我也并不相信无极石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你觉得冷氏本就是合欢国的臣民?”幽涯道出了我一直压在心头的疑问,这的确是我最大胆的假设,但我并没有十足的证据,所以不敢妄下论断。
“这正是我所担忧的,我本是想借周培海了解宫中的情况,却不想知晓了这样的幕后,看来冷氏开辟圣朝,并不像我们所想的简单。这件事情不要让幽时他们知道,否则我担心……”我忧心幽时他们急于复辟合欢王朝,我虽是他们口中的前朝公主,但毕竟君命有所不受。
琉璃应声往楼下去关照四月楼的营生,幽涯待琉璃下楼后摇头道:“你与寒王还真真命途多磨,他上次不告而别,不知是否与你心生误解?如今又牵涉出冷氏皇族与合欢国的关系,只怕寒王心中更会多思。”
我唇间苦笑,一手抚上了低垂的额发,阖眸轻叹道:“我已经尽力了,如若不是最后一刻,我定不会轻言放弃。原本我的心意便是让他坐上龙椅的位子,直到那时,无论他再对我如何多思,只说明我们缘分不到,我会说服大家一起避居逐雁山,此生不再与他相见。”
“你似是忘却了你是为何来此,并不是为了让冷思寒成为皇帝,而是为了了却与他的命缘!”幽涯言说中示意我往舞樱轩步去,他眉宇紧锁对我的心思很是担忧。
“活到此时我才知道,命缘一说本不是由我做主的。缘分本由天定,若是上天允许,我便与他多度一时,若是不允,我们便缘止于此。不妨告诉你,我现在并不想与冷思寒续缘,我只愿能够成全他足矣。”我轻揽着肩上的青丝,真道是缘愁似个长。
幽涯揽过我的肩头,意在对我有所安抚,他低声道:“我知道你心中担忧什么,你一则担忧冷思寒既成为帝,即便是他想,众朝臣也不能允许他一心相守。二者,你是忧心自己的心疾,你怕他担心你,故而不如怀念。”
我闻罢轻笑道:“最是不喜与你一起,你总能猜到我的心思。我也知道你担忧我的心疾,所以我不会勉强自己,也不想让冷思寒对我有何忧愧之心,相信你能明白我的思虑。”
心中不断庆幸,我难以想象若是身边没有幽涯,我如何敢对冷思寒倾心相授?我只怕是没有这样的思量,更不会有万全的把握。幽涯虽说是护宫神使,却真真像极是上天赐予我的守护人。
“可若是你不与冷思寒言说清楚,只怕你们之间的误解会越来越多。到最后,我只怕你们会到不及相见的地步。”幽涯将顾虑言出,唯恐我没有思量周全。
只是幽涯忘却了,我既是说出,必定有所思量。我轻拍了拍幽涯放在我肩头上的手,轻声道:“我何尝不知道,若是我与他到了必须分离的地步,反倒不如多些误解,也是断了我们彼此之间的念想。”
幽涯未在言声,只是在入门时低低念道:“你呀,真真是舍得对自己狠心,女子当真是可怕。我向来闻说最毒妇人心,却不想毒来毒去,竟是毒在了自己的身上。”将将入门,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幽涯擅长闻声断人,笑道:“安琰不负所托,归来了。”
果不其然,回眸间但见安琰疾步云来,他见到舞樱轩的门开着便直言道:“回宫主,安琰完成托付,阿伦可汗问顾他的妹妹,又让我把这个带给你。”
言罢,安琰从腰间取出一个香囊,我伸手接过问道:“一个香囊?里面是什么?阿伦可汗有没有话带给我?”
安琰闻罢摇了摇头,幽涯却直直笑道:“瞧你这疑惑的样子,打开一看不便知晓了?没的胡思乱想什么!”
我听罢取开香囊,一阵樱花的幽香之气飘然而出,仔细看去果然有几片白樱的花瓣,我轻手在香囊中小心探寻着,将触及手掌略有尖锐的物体取出,竟是一支钿合金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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