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逸轩有个不好的童年,七岁以前在他的记忆里只有父亲的打骂,妈妈死後伴随著他的就是无始无终的饥饿。
那时候,他最喜欢蹲在学校门口看对面小卖部进进出出的同学,拿著他想也没想过的玩具零食,开心的边吃边玩,他很羡慕那些小朋友脸上的笑容,那种得到心爱东西的心情可以让他兴奋三天。
可能真的是越难得到的东西越好,那个时候,几乎没有他买得起的东西,在他眼里,所有摆在商品柜里的东西都是最好的。
第一次吃到糖葫芦是一位大哥哥送给他的,那天他像平常一样蹲在校门口,眼巴巴的看著小朋友手里拿著不一样的零食大快朵颐,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时的自己正在流口水,所以引起了那位比他高几届的大哥哥的注意,他只记得他是笑著将那串糖葫芦递到他眼前。
他的笑很灿烂、很亲切,他没有接受那串糖葫芦,他只倔强的对那位大哥哥摇了摇头。
大哥哥对他说:“吃别人的东西不倒霉,吃用自己好心换来的东西更不倒霉。”
韩逸轩当初不明白他的意思,等到大哥哥跟他讲完前因後果,他才想起有一次期末考试,那人的考试用笔不知怎麽不见了,刚巧被他碰上,他把新笔给了他,自己就用旧的那支,事後因为没有再碰到过,他也忘了这事。
可他听完後,依然没有接过糖葫芦。
大哥哥又对他说:“人不能太自卑,我没有可怜你,更没有同情你,没有永远的富人,也没有永远的穷人,只要你努力,就一定会成功,吃了这串糖葫芦,你会永远记得这句话,相信我。”
这是韩逸轩听到过的最动听的话,也是吃到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从此,他迷上了那酸中带甜,甜中带酸的感觉,他喜欢吃糖葫芦,可是他没钱,每次看著卖糖葫芦的吆喝而过,他只能擦著嘴巴,咬牙不看。
唯一一次狠心买了一串,还是在他妹妹的生日,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人在童年时候记住的东西,往往令人难以忘怀,只是成年後的思想不会如年少时般太过渴望,就如上次,卓思晨特意为他买回来的糖葫芦,他虽然有一瞬想到过去,但也不会真的再去吃这种小孩玩意。
可他依然感激他。
韩逸轩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碰巧,他总是时不时的戳中他的弱点,他不明白,为什麽他总是阴魂不散的缠著他,他越来越害怕,却总是逃不开他。
那天,他从宿醉中醒来,恍恍惚惚想起前一晚的事,差点想抽自己两个耳光,如果没有周元风的闯入,他可能真的完了,他越来越怀疑自己的性取向,他难道真的要变成同性恋吗?
韩逸轩纠结著这个问题,已经连续几天睡不好觉,只要一想到那个害他变得快不是自己的人,他就恨得咬牙切齿。
花冲的案子一直没有进展,曾伟然狡猾的很,自从上次坏了他的大交易,他就再也没有其他动作,内线没有一点消息,帮派里的小打小闹奈何不了他,韩逸轩头痛的紧。
今天,他接到齐奎的电话,约在射击场见面,他匆匆忙忙的赶到约定地点。
齐奎是个神秘的物体,在韩逸轩眼里,他是个无所不能的人,除了电脑,他的枪法极准,说他是神枪手,绝不辱没这个称号,他这个警校每年度射击冠军也是师出於他。
他曾经猜测过他的职业,或许他是一名杀手,可他在他身上找不到半点杀手的气质,更闻不到一点血腥味道,他又否决了自己。
或许,他只是天生聪明,学东西超於人前。
齐奎很少外出,吃得全叫外卖,穿的一次性把几年的衣服都买回来,算起来,他出门的次数大多都跟韩逸轩有关,今天忽然打电话让他出去,他有点不安。
进到靶场,站在最角落边的齐奎正打完一轮,他双手撑著枪台,韩逸轩走到他身旁也不出声,他盯著越来越靠近的靶子,咧开嘴角,“真是百年不变,永中红心。”
齐奎瞥了他一眼,让出位置,示意他继续,韩逸轩笑了笑,迅速装弹进匣,单手平举,停留三秒种,啪啪啪啪,连发数枪,卸弹匣的同时,齐奎摇了摇头。
韩逸轩察觉到他细微的表情,心里也有数,有一枪射歪了,“奎哥,突然找我出来,有事吗?”
“出枪的时候心不在焉,你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奎哥,我是你教出来的,又哪能跟你比。”
“阿轩,你在逃避我的问题。”齐奎离开靶位,走出射击间,来到休息室坐下,“什麽事情让你这麽集中不起精神。”
韩逸轩摇头,“奎哥还记得我前段时间跟你提过的花冲吗,我想尽办法追查,到现在还是找不到案件的突破口,曾伟然那只狐狸太狡猾,而那个井上神野,除非去日本查他,否则,我根本没办法。”
“阿轩,不要去惹井上神野,他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最主要的,他在日本,你在中国,你根本奈何不了他,不要试图以卵击石。”齐奎将桌上的水杯移到他面前,韩逸轩没理会,只皱起眉头,“可是这个案子难道就让他成为无头公案吗,那死者不是很冤。”
齐奎讽刺的笑出声来,“阿轩,这个世上不平的事太多,你是警察,不是救世主,警察不是万能的,别让自己太累了,花冲本来就是黑道上的人,你能保证他没有做过坏事?手上没有人命?出来混的,迟早都要还的,这是注定的,也许就是他的仇家雇人来杀他的,能不留线索的杀手,就一定不简单。”
“至少他留下了那块徽牌,还有那颗子弹。”
“那代表不了什麽,Xanthus可以排除,井上神野根本不是你能抗衡的,即便真的是他派的杀手,你也抓不了他,你根本就不知道,连日本警方也奈何不了他,他在里面有人。”
韩逸轩移开视线,他受不了齐奎那能穿透人心的眼神,他明白他是为了他好,他也明白井上神野的厉害,沈默半天,他还是抬起头来,“我不甘心。”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阿轩,要相信古人的话,不要枉做肉靶。”
“可……”韩逸轩忽然住嘴,他迟疑片刻,古怪的看向对面,“奎哥,你好像对那些人很熟悉?”
齐奎没有惊讶,也没有其他表情,他一脸平静的从口袋里掏出烟,点燃,“阿轩,我要走了。”
我要走了。
韩逸轩似乎还没理解他的意思,他盯著他,回味著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之後才猛的睁大眼睛,“走?”
“或许,我不会再回到这座城市,阿轩,以後你自己要多保重。”
“奎哥,这是怎麽回事?为什麽突然要走?在这不是待的好好的吗?”从他救下他的一刻起,他几乎在这安了家,多年来他根本已经把他当成亲人,他这麽毫无预警的给他扔出一颗炸弹,叫他如何接受。
“阿轩,远离井上神野,不要妄想挑战他的势力,他的手段和可怕之处,你只要尝试过,会宁愿选择下地狱,而且,他有一个特殊的癖好,不幸的是你正好是他喜欢的类型,相信我,离得他越远越好,这是我给你的忠告。”
“奎哥你……”
齐奎从口袋里拿出一枚戒指,抓起他的手将它套上他的食指,“送给你的临别礼物,记住,不到万不得以,不要用它,它可以保你一命。”
齐奎拍拍他的手背,轻叹一声,起身离开。
韩逸轩想说什麽,却已来不及,他的耳边只回荡著那声似不舍,似无奈的叹息,这是他第一次知道他也会叹气。
他搞不清楚发生了什麽事,突然之间跟他说些有的没的,又是忠言又是临别礼物,他傻了,如果他一直都想离开,不该在过了这麽多年後才突然说要离开,那麽,究竟是为什麽?
他对井上神野他们如此了解,跟他们到底有些什麽关联?他到底是什麽人?
韩逸轩回过那间出租屋,可是那里已经人去楼空,除了电脑,齐奎什麽都没带走,他不是开玩笑,他是真的走了,他是厌倦这里的生活,还是厌倦了他?
去的时候,他看见房东正在整理屋子,齐奎几乎足不出户,很多衣服都还是新的,捡了这麽个大便宜,他看房东的嘴都快咧到耳後根。
屋子根本不脏,韩逸轩自己没空过来,也会打电话让家政公司的阿姨过来替他整理,离开时,因为阳光折射的缘故,他发现簸箕中的一颗彩色圆玻璃珠,珠子小到不够小指大,他从没看见过那麽精致可爱的珠子,本想捡来看看,房东却快他一步将整簸箕垃圾丢进刚好经过的垃圾推车里,他无奈的笑笑,本来还可留作纪念,这个房东。
齐奎对於韩逸轩的意义不一般,他教会他很多东西,在生活中,他是他的老妈子,可在其他方面,他却是他的良师益友,视如兄长的人,突然之间消失,而且可能永远也见不到面,他的情绪一时低落到零点。
颓丧的从西街一直走到东街,他拖著沈重的双腿回到家,客厅一片漆黑,清亮的月光透过窗户夹著朦胧的霓虹灯光射入屋子,照的白色地砖闪著光泽。
关上门,他伸手想开灯,却被突如其来的力量给抵在门上,唇也被堵住。
想出手的同时因为熟悉的气息,他松出一口气,继而开始愤怒,张嘴,话没说出,对方的舌头便霸道的闯入,他气得双手掐上他的脖子,一把推开他,啪!开关按下,整个房间瞬间大亮,也将那张可恶的笑脸照的清清楚楚。
“你发什麽疯。”韩逸轩疲惫的靠上沙发,头搭沙发沿轻柔的按著太阳穴。
“我说过我还欠你一顿饭,愿赌服输,你既不肯去我那,也不愿出去吃,我只能来你家。”卓思晨欠扁的笑著,每次电话打过去不是直接拒绝,就是电话忙音占线,他如果不追到他家来,他哪来的机会和他烛光晚餐。
韩逸轩不屑的冷哼,忽然扑面的热气让他感觉到危险的来临,他愤怒的睁开眼,伸手一推,“你到底有完没……”
因为不防,卓思晨被推的手臂弯转,空气中,一团白色物体划过小小的抛物线,落在茶几上,韩逸轩盯著那团丝絮般的东西慢慢瘪下,一时回不过神来。
卓思晨张著嘴巴足有一分锺,在叹出一口气後,才回到原位,嘴角挂著苦涩,“真是的,这棉花糖就是棉花糖,经不起一点摧残。”
韩逸轩感觉喉咙有些发干,为了避免尴尬,他转移话题,“你是怎麽进来的?”他确定没有给过他钥匙,他家大门又没有被撬的痕迹,他可不认为他能爬得上十六层楼高的窗户。
“我让珊珊帮的忙。”
“你去骚扰我妹妹?”韩逸轩低喝,刚刚的尴尬一下又被愤怒取代,他怎麽能去找他妹妹?该死的,早知道他就不该在那天把备用钥匙给她,她怎麽这麽好骗,就不怕他是坏人?
“我只是在楼下跟她刚好遇上,又让她先回去而已。”
“鬼才信你。”
卓思晨无奈的再次叹气,“我没有骗你,今天是你生日,这是她送你的生日礼物。”
韩逸轩大脑有片刻停摆,他机械的接过塞到他手里的礼物,努力回想著今天的日子,他难道已经进入老年时期了?连自己的生日都忘了。
可是他妹妹怎麽就这麽听话,没等到他就回去?今天可是他生日,最重要的是,那个王八蛋怎麽知道他的生日?他也没告诉过他。
没有容他想出个一二三来,灯忽然黑下,他吓了一跳,轻音乐跟著对面跳动起来的生日蜡烛随後响起,他看著那个渐渐走近的身影,有瞬间的恍惚。
“happybirthday!”卓思晨站在离他一拳距离处,宝蓝色的小锦盒摊在手心,韩逸轩顿了很久,终於接过东西,哑声道:“谢谢。”
卓思晨哂然一笑,平举的手并未放下,跟著前倾身体,“这位先生,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韩逸轩像被定身似的,直盯著那个下弯身体,看不见表情的人,他没算过他立了多久,只知道那人在他未答应之前就没抬过头。
跳舞,韩逸轩只记得在大学毕业舞会上的时候,被一直暗恋他的女生邀请著跳了一回,他甚至还记得那名女生当时的表情,带点羞涩,带点开心,又带点伤感。
那时候搂著她跳,除了以解无聊,他没有任何感觉,倒是那名女生从头至尾都红著脸。
高中以前他是不会跳舞的,入了高中,这样那样的舞会多起来,他是被介辉硬拖著学会的,当时和他跳的时候他不觉得有异样,只记得自己老是踩中他的脚,被他从头骂到脚,今天和另一个男人搂著跳blues,他居然莫名的有些紧张,真是见鬼。
心不在焉的他没有发觉另一人有意的将他慢慢引到生日蜡烛旁,长时间由它亮著,不多的蜡烛已快燃尽,五颜六色的烛油滴的白色蛋糕上到处都是,卓思晨忽然从後搂住他,在他耳边道:“许个愿吹蜡烛吧。”
茫然清醒时,韩逸轩才发觉两个人的暧昧姿势,想出手撩开围住他腰的手臂,却鬼使行差的按住桌沿,无法动作,他极力忍住後颈的骚痒,隐忍著开口,“女人锺爱的玩意,你还真是了解的透彻。”
卓思晨只勾了勾嘴角,没有回话,贴著他颈肌的鼻子轻轻一滑,唇印上,极尽厮磨,舌尖顺著他颈侧的青筋一路蜿蜒而上,直到耳根,他轻轻吐气,含住微红的耳垂开始吮吸,怀中的身子轻颤,他探手划入他衣内,触上他完美的腹肌,移至胸口。
跳动的心脏,似要蹦出胸腔,卓思晨满意的刚想再接再厉,手腕被韩逸轩捉住,他顺著拉他的力度将他扳过身,不等他反应就抢占他的说话工具。
两个人纠缠著滚到沙发上,肢体间的摩擦,使两人体温迅速飙升,韩逸轩的呼吸越见急促,喷出的热气让另一人开心的舞动灵巧的指尖挑开他的皮带。
激烈的深吻让两人大脑同时有片刻缺氧,却没人愿意放弃,控制上位者利用娴熟的吻技,翻卷著另一人的舌头,与之共同缠绵。
韩逸轩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回应,他将十指插入他的发丝,用力收拢,两人的身体紧密的几欲融於一体,滚烫的躯体蒸腾著血液开始沸腾,炙热的欲望透过布料,传递著讯息。
唇终於分离,转移至锁骨,轻轻吮吸,卓思晨拉下扣住自己後脑的手,带它来到自己身下,引导它拉开拉链,去解皮带,忽然,他的动作一滞,带著欲望的眼睛盯著那枚精致的戒指,语气生硬的问道:“谁送的?”
粗重的喘息过後,韩逸轩消化完那三个字,才注意到那枚戒指,他皱眉,沙哑著答道:“朋友。”
“朋友!”卓思晨急喘一口气,神色捉摸不定,在咬牙过後就要强行去摘戒指,韩逸轩生气的立马收拢拳头,抽回手,气道:“你干嘛?”
“干嘛?谁准你收别人的东西,给我扔了它。”
韩逸轩被他专横的行为气醒,脑中的欲望瞬间清了个空,他不屑道:“凭什麽?我怎麽就不能收别人的礼物?我为什麽要扔?”
“我说扔就得扔,这是什麽地摊货,你若喜欢,我送一打给你。”说著,他倾身又来抓他手腕,试图摘戒,韩逸轩一恼,捏住他腕骨咯啦一声,将他侧推到一边。
“我还就是喜欢地摊货,你的东西我不稀罕。”
毫无防备的攻击,卓思晨跌倒在沙发沿,手腕麻了好半天,挑衅的话更是气得他起身就一拳撩过去。
本是非常美好的浪漫之夜,就因这一枚来的不是时候的戒指,破坏怠尽,甚至拳脚相向。
“不稀罕也得稀罕,由不得你说了算。”
“我可不是你手下员工,我的事我自己说了算,你没资格管。”
斗了半天,势均力敌,两人相互牵制著手腕,怒目而视,卓思晨佞笑著问:“你再说一遍?”
“你没资格管我。”
“那谁有资格管你。”
“这不关你的事。”韩逸轩聚力一推,喝道:“你给我滚。”
卓思晨被推著倒退两步,小腿撞上茶几角,他面无表情的点著头,一脚踹得茶几撞翻对面沙发,几上的东西也全被惯力甩到地面。
客厅瞬间漆黑,韩逸轩一回神才发现生日蜡烛实在抵不住时间的摧残,终於殒落。
看不见那人离开的身影,他只听到一声愤怒的摔门声,他跌坐回沙发。
闭眼缓过劲来,他起身打开大灯,入眼一片狼籍,摆好沙发,他蹲下身,看著茶几上黏著的絮状物,忽然他伸出一根指头,带起仅剩不多的还撑著竹签的棉花糖,放到嘴里。
妈妈,棉花糖真好吃,好甜,就像妈妈一样甜。
小逸要是喜欢吃,妈妈天天给小逸买。
妈妈,小逸又不想吃了。
为什麽?
因为不好吃,妈妈以後不要再给小逸买了。
那天,他第一次看到妈妈哭,即便以前在家里被爸爸打得晕死过去,他也没看见妈妈掉过一滴泪,可是那天,虽然妈妈故意转过身,但他还是发现那滴掉落在地的泪珠。
那天,也是他第一次违心的把这麽好吃的棉花糖摔到地上,轻如丝絮的棉花糖,很快粘到满是泥土的地上,凝结成一团,就像茶几上的形状,扭曲难看。
他其实很想把它捡起来,可是又怕妈妈知道自己撒谎,他只能事後偷偷的舔著手上残余的糖屑以解馋虫。
那个王八蛋,为什麽总是喜欢揭他的老疤,他摸到那枚惹祸的戒指,慢慢取下它,包进手心,起身的时候他发现那只躺在地上的宝蓝色小锦盒,盒盖已经甩开,腕表的表带露出一截,他走近几步捡起盒心,在看清盒里的东西後,激动的连手指都开始抖动。
这块表,这块表是他弄丢的,是他妈妈生前一直带著的腕表。
他怎麽知道这块表的,又是从哪找来的,他记得当时他把它当了後,等到想赎回来已经找不到那家当铺,他究竟是怎麽知道的。
韩逸轩一遍又一遍的摸著那转已经脱落大半颜色的表带,还有早已停摆的指针,他深吸口气,小心的放好手表,走进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