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竹筱的呼吸越来越重,越来越急,声音越来越弱,忽然她急喘两声,喉咙一紧,咳嗽出声,沿著嘴角溢出的血丝,很快流入脖子。
卓思晨慌忙替她擦掉那抹碍眼的腥红色,阻止她道:“别说了筱筱,别说了,你需要休息。”
“再不说,我就没机会了。”白竹筱艰难的吐出一口气,出口的话语几近无声,“小晨,我知道你很自责,你自责自己辜负了我,也自责自己害死娄笑哥,你错了,娄笑哥是被害死的。”
卓思晨眸光惊颤,紧紧锁住一点,几乎忘了呼吸,虽然他已闻到阴谋的气息,但被证实,他依然无法置信。
“证据,我已经拿给阿焱,他会给你看,只可惜了那本地下账册,我差点就拿到了,结果功亏一篑。”
还是不甘心呐,她恨!
卓思晨吻住那双越来越冷的手,心疼的替她擦干眼泪,“别说了,休息一会儿吧。”
白竹筱松了口气,她留恋的摸著他的脸,贪婪的一看再看,想要将那张脸烙印到自己心上,她环上他的脖子,无需用力,那人已经顺著她倾过身子。
“小晨,宝宝不是早产,他是顺产的,我是怀胎十月生下他的。”
卓思晨一愣,不明其意的有些迷茫,他不明白她的意思,却也没有多问出口。
白竹筱继续提醒他,“还记不记得在大宅的那晚,你几天都不愿好好吃饭,芯姐才把我叫来。”
卓思晨又愣了一愣,随即惊愕的瞪大双眼。
见他已理解进去,她知足的笑了,她又拉下他一点,在他脸颊印上一吻,凑到他耳边,“我们的宝宝很安全,我已经将他……”
卓思晨呆愣的听著她的吐息声,感觉缠住他脖子的手臂轻轻滑落,无力的搭上被沿,他咬牙闭上眼,将脸埋入她的脖子里,久久没有反应。
直到鹰爷的出现,他才抬起头,低唤:“义父。”
白飞鹰安抚的拍拍他,绕过病床,在另一边坐下,有些颤抖的手抚上那张已经没有血色的脸,只是轻轻叹气。
威震四方的鹰爷,从来都挺直的脊梁弯了不少,人也苍老许多,卓思晨忽然脸一沉,起身就走,阿焱敏捷的快他一步拦住他。
“小晨。”白飞鹰叫住他,声音里掩不住的哀恸却依然威严,“事情我已经清楚了,不愧是我白飞鹰的女儿,我没有白生她,有情、有义;有胆、有谋,只可惜终究是个女儿身。”
假如身为男儿,此刻躺在这里的,或许就会互换角色,“筱筱的事,我会处理。”
“义父。”
“我不想百年过後,没脸见你父亲,我不容许你手上沾到腥味。”
“义父,你未免太小看我了,收拾一个人,未必要手染鲜血才能解决。”
卓思晨冷笑,要一个人死很容易,要一个人生不如死,那才难,况且,为了他爹地,甚至是娄笑哥和筱筱,他并不介意自己的手上被鲜血喷溅,他正好以他们的血,来祭奠亡灵。
“这事我有分寸,我会让你消气的,你等我的消息就行。”
卓思晨不甘心,他想再说些什麽,却发现他义父突然往门口看去,他转头,刚巧和走进门的人碰了个正著。
“逸轩,你……”他见他身上到处都是血渍,眼一缩,立马担心起来,韩逸轩不答反问,“你,白小姐她……”
早上接到局里电话的时候,事态非常紧急,一早就有人报警,称曾伟然行凶伤了自己夫人,赶到现场的时候,先行到现场的同事已将伤者送往医院,而他们这组人则留下追查凶手。
报警电话是阿焱打的,当时,白竹筱要他将小少爷藏好,等他赶回来的时候,刚好看见曾伟然用刀插进她胸口,他晚了一步,拔枪的时候,他已从另一边逃跑,为了抢救小姐,他没有去追他,而是立刻报警拨打120。
顺著车牌号,一路设卡,通过同事的协力合作,韩逸轩他们很快找到曾伟然的车。
伤白竹筱完全是突发事件,曾伟然知道快待不下去,他稍作整理,忙了一天,准备回去销毁账册,带著他们母子俩一起离开,他没想到她会背叛他,因为怒火攻心,他失手就用刀捅伤她。
因为毫无准备,他逃的很狼狈,韩逸轩追到他的时候,他就躲在一间废弃仓库里,玩了半天猫捉老鼠,因为对仓库地形的生疏,又被他逃走。
韩逸轩等人一路追著他来到码头,堵截的他无路可逃之下要他投降,可他却强硬拒捕,甚至开抢打伤文杰,韩逸轩果断的射杀那个行凶者。
这会儿,文杰已被送到手术室,他也才有空跑过来看看他。
只是,看到躺在病床上已没有生息的人,他心下一沉。
离上次见面已经很久,他陪他们一起去墓园拜忌娄笑,那个时候她还怀著七个月的身孕,那张脸是青春亮丽的。
此刻,却是死气的惨白,那双跳脱的黑眼珠也不会再胡乱转动,更不会在见到不远处的他时,对他淡淡的眨眼,那时候她甚至不认识他,单凭卓思晨那时不时关照他的视线,她就认定他们一定会认识。
“你身上怎麽回事,你受伤了?”
感觉手臂被人抓住,韩逸轩回神,抽回手,“不是我,在追捕曾伟然的行动中,我同事被他打伤了。”
“曾伟然呢?”
“因为拒捕,已经被当场击毙。”
卓思晨皱眉,听了这个消息,他似乎并不开心,反而失望更多,“他人呢?”就是鞭尸一顿,他也会爽快许多。
“中枪後,他就掉入海里,打捞队还在找寻他的尸体。”
逃到码头,曾伟然就是想乘船逃离,他只是没想到警察会追得这麽紧,他前脚到,他们後脚就跟上,曾老大怎麽可能会束手就擒,被警察抓去吃牢饭,他宁愿跳到海里喂鱼。
白竹筱的後事办得很简单,除了家人,只有和鹰爷关系甚好的红爷出席葬礼,他们甚至连追悼会也没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