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两个星期的治疗,韩逸轩的身体已基本无碍,只需回家将养,这让他大出一口气。
躺在医院就跟要了他的命差不多,那家夥又不许他这里动,那里走,他活脱脱只能当个植物人,任他摆布。
他身上都差点长出蛆虫。
回到卓思晨在东京的家,很享受的在那张大床上先睡上一觉,韩逸轩觉得全身筋骨才舒服起来。
高兴之余,他倒是想到一个问题。
他在东京居然也有家,既如此,当初他为什麽会住到井上神野的老窝去?谈生意也不必非要住在别人家里吧?
他不相信他是为了他,才陪著去那里冒险,绝不信,他还不想欠他太多。
还有,他到住进医院才後知後觉发现,他竟然会说日语,还假麽三道的带个翻译过去,幸亏他没在别人面前故意说他坏话,否则,那人还不记仇记得他到死?当初,他是真存过这个想法的。
他也没忘了那些账目表,卓思晨说他已经派人把它送去警视厅,听到这个答案,他骂了他一顿,井上神野在里面有人,只有他知道怎麽给到总监手上,他这麽随便交出去,万一被人截了怎麽办?
不过,这些天的动静,又让他安心下来,听说警察已经封了井上神野不少地盘,虽然没能彻底捣毁他的老窝,让他一无所有,但也惙去他不少羽翼,让他大伤元气。
黑社会多的是黑吃黑,一旦势力削弱,趁机落井下石的人很多,井上社团现在可谓是四面楚歌。
但井上神野也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自然有应付的办法,真正给予他致命一击的,还是另外一股不明人士的袭击。
看过一场午间新闻,韩逸轩睡了一觉,起床时,觉得口有些干,他遁去厨房,打算兑杯开水。
出院前,医生交待过他,让他近些日子最好只喝白开水,而且要温的,有助於他身体恢复。
他自己是觉得身体已经大好,本来想出院就回国,无奈那家夥不给通行证,他只能耐著性子在这里待下来。
出房门,没走出两步,他就听见客厅有人在说话,应该是那个女孩。
左忆函坐在沙发上,神色不是很明朗,卓思晨坐在她对面,似乎正在生气,“我说过让你把他抓来,怎麽处置我自有分寸,谁让你擅自做主的?”
那天在医院,他要她想办法说动曼威,让他趁机对井上神野下手,也可抢过他的生意,虽然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要的,是他们两败惧伤。
他知道曼威那小子对忆函觊觎已久,虽然不明白他怎麽就那麽喜欢那小妮子,但他知道,只要忆函开口,他一定会听。
否则,当初那妮子就不会去投靠他,来报复自己。
他说过,要她把那老贼抓起来交给他,可她居然就这麽把他给杀死,她也太鲁莽了。
“他是一切事情的的罪魁祸首,他甚至还害了卓叔叔,就算我不杀他,你也会杀,谁动手都一样。”左忆函嘴硬,满脸不服输的表情,真像一头倔牛。
“是你亲手杀的?”卓思晨皱眉,她只是一个女孩,而且还这麽小,她怎麽下得了手?
“不是我亲手杀的,但是我亲眼看著他们把他杀死,剁成肉酱,然後拿去喂狗的。”
“什麽?”卓思晨惊愕的瞪圆眼睛,他不敢置信的摇头,去摸她的头,“忆函,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她才十九岁,这种血腥的东西,她竟然不仅参与,还从头看到脚,他不相信。
左忆函扭头,她咬唇忍了半天,猛的甩开他的手,站起身,声音带著哭腔,“你根本就不了解,你什麽都不懂,你不懂娄笑哥哥对於我来说是怎样的存在,五岁那年,要是没有他,我也许早就不在了,是他把我从无边的黑暗中拉回现实,他是我的命,是我的命啊,他们拿走我的命,就该给我偿回来。”
卓思晨依然摇头,眼里却多出心疼,他走过去把她搂进怀里,轻声叹气,“跟我回国,我会帮你找心理医生,你需要有人好好聊聊。”
或许,娄笑的决定是错的,放任她一个女孩那麽小就漂洋过海,孤身一人生活在外。
又或者,是他关心的她太少,没有尽到做哥哥的责任,他应该好好反省。
左忆函被那双大掌一安抚,心头一热,泪珠扑簌簌往下落,她委屈的抱住他,开始抽泣,“晨哥哥,对不起。”
温馨的场面没有持续多久,韩逸轩的出现,立刻停止住他们的认亲。
“你醒了。”
卓思晨丢开左忆函,上前去扶他,结果被他响亮的一巴掌打回,韩逸轩斜他一眼,有些生气,“我不是病人。”
医生都说他已经没事,他这算什麽?他还没弱成这样。
卓思晨无奈,眼睁睁看著他头也不转一下,就走入厨房,他明白他在介怀什麽,这麽一想,他又想到一件事,立马开口问一旁的人,“忆函,那件事你查得怎麽样?”
左忆函眨眨眼,说:“我已经问过曼威,的确是他要俞斐这麽做的,他早看你不顺眼,这次,他正好……”她下定决心般点头,“不管怎样,这件事是我起的头,我会负责到底。”
正好,她也看见韩逸轩从厨房里走出来,手中还拿著一杯水,她半路截住他,理亏的向他鞠躬,“我从没想过要把伯父害死,但事情既已发生,我不会逃避,我会和晨哥哥回国,到时候如果你要告我,我会承担责任。”
韩逸轩顿了顿,他朝旁边扫去一眼,见那人不知低头在想些什麽,他轻哼一声,回到房间。
告她?她那个宝贝哥哥会同意吗?
答案是否定的。
他问过他,如果他把她送进监狱,他会不会恨他?
那人回答他:我不会恨你,因为我不会让她有进监狱的机会,逸轩,娄笑哥就这麽一个养女,我不可能让她出事。
他不能对不起远在天国的娄笑哥,所以,他会选择站在另一边。
韩逸轩自嘲的笑了。
也罢,左右他父亲也的确不是她杀的,杀他的人叫俞斐,而指使他的人,是那个曼威?琼斯。
他是想把俞斐送进监狱,可惜他只是一名小警察,他不是万能的神,他现在相信齐奎的话了。
俞斐是James的手下,而James在黑手党中排名数一数二,他虽然自信,但他还没自恋到以为自己可以与黑手党一较高下的能力。
俞斐那家夥如果只在国内活动,他也许有把握捉住他,可他来去无踪,这会儿又已回了意大利,他又能怎样?
那天,他听到他们说井上神野死了,他本该很解气,可是,他却开心不起来。
井上神野的确该死,千刀万剐都不为过,可是他知道井上瞳和井上里奈却是无辜的,警察办案不会祸及家人,但是别人就难说了,他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安全。
只是,他已经没有机会多想他们,因为他们很快就要搭上回国的班机,回自己的家乡。
还记得那名腼腆的男生,卓思晨当初把他带出来後,就问过他的状况。
他双亲健在,他本是日本某大学二年级学生,当天晚上因为替一名学生补习功课,在回家途中被人劫走的。
卓思晨见男生品性端正,听他说家境堪忧,便有意栽培他,供他出国留学,条件是学成归来,专门替他办事。
今天,他也来送机。
左忆函不愿和他们一起走,说是还有事得处理,完事後,她会马上回去。
对於卓思晨为什麽会把那卷录影带随身带著,她其实很疑惑,她没有想过那个人的心思远不止她想像的那麽远。
她知道他的行踪,又怎知道,他对她的行踪也是了如指掌,她一下日本的飞机,那边已有人通知他,卓思晨早料到她的心思。
机关算尽,谁更胜一筹?
回到阔别半年的家,韩逸轩的心有些五味杂陈。
这次若没有那家夥,他恐怕是真回不来了。
虽然真的感激他,但他却没有开口对他说过一个谢字,他知道,若是他说出来,那人指不定屁股会翘上天,什麽条件都要开出来,他可没这麽笨。
理所当然,好过感激涕零。
知道他们回国的消息,第一个上门拜访的就是他的亲妹妹,的确,他让她担心了。
半年前的短期出差,突然就消失无踪,任谁也受不了,他也是无奈为之。
韩灵珊清瘦了不少,父亲去世不久,唯一的哥哥突然消失无踪,无处追寻,她急得险些吐血,如果没有卓思晨的安抚,也许韩逸轩没事,她倒先有事了。
人凑得很齐,卓思晨决定晚上回大宅吃饭,那边电话早已通过,他的管家秘书警告再警告,如果晚上不回去,以後都别再回去。
当然,他还不想见不到儿子,反正大家一起也热闹,他们如约的在指定时间内,回到绿顶山。
只不过,好好的一顿接风晚宴,却因为热情过头,导致状况连连,韩逸轩反正是习惯了,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倒是韩灵珊被那两名疯狂的女人吓得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