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落水后、夜思量

瑞嫔忙收回自己伸直的双手，故作镇定道：“毓婉仪姐姐莫……莫慌，不关我们的事！我们……我们先回宫吧！潋贵人是自己掉入水中的，与我们……无关！”说罢上前拉住毓婉仪手臂摇摇曳曳向着恩馨宫外行去，崔嫔也并未有半分逗留，由丫头簇拥着回离开八角亭。
许是因为池水太凉，或是结冰，约莫半盏茶功夫之后月童才把子娴从水中救起。两人早已冻得脸色发紫，话都讲不明白。
倚臻强忍住瑟瑟发抖的声音道：“小允子、小程子你们快把主子扶回宫。简梨，你熟识宫中各院落，速速去太医院传御医。玲衣，你回宫烧几壶热水。”吩咐完各自行动，倚臻再扶住近乎摇摇欲坠的月童回眷音阁！
一直到夜半二更时分，倚臻等人在寝殿中焚了三盆黑炭，并将子娴在热水中浸泡过足足一个时辰才略略回神，只是脸色依旧苍白，并发着高烧。
稍过一会，简梨从太医院回来，只手中提着两贴药剂，吩咐小程子如何煎药，回到房中望了望子娴，拉住倚臻到门边上小声道：“太医院听说是潋贵人溺水，都搪塞说有事，没有一个愿意来眷音阁诊治。主子现在怎么样了？”
倚臻将一扇窗户打开敞风：“还能怎么样。这会子身子才暖和了些，方才也喂着喝了些姜汤，也睁了眼，只是高烧不退也不肯与我们说话。”对简梨打量一回又道：“外边又开始下雪了，你也冻着了吧？快回屋换件衣服早些休息，今夜我伺候就好。”
倚臻折回屋见月童打着瞌睡，只叫她回去休息，自己守在内殿勤挑着烛火、炭炉，以及放在子娴被窝中的暖炉，整个眷音阁灯火通明。
不多会院外响起‘咄咄’的敲门声，玲衣欣喜道：“一定是小允子回来了，我去看看！”可是开门瞧见的除去一身湿气的小允子再无他人，玲衣又向外望了望，确定真的没人一阵失望，不觉呢喃：“怎么就你一人回来，不是让你去乾和殿通知皇上的吗？”
小允子取下斗笠忿忿甩了甩凝结的雪花道：“乾和殿的公公说皇上在皇后的凤恙宫，我去凤恙宫又说皇上去了毓婉仪处，琉璃苑那些个狗眼看人低的狗奴才，知道我是在眷音阁做事的，根本不让见皇上，让通传也不肯，只说……”
玲衣有些着急，喝到：“只说什么，你倒是说啊。”
小允子道：“只说等主子去了再去传。”
玲衣大怒，大了声音道：“什么叫‘只等主子去了再传’？那些狗奴才……”
“你们这么大声做什么，还怕主子听不见吗？还不快闭嘴。”倚臻听得两人对话忙到门口制止，玲衣、小允子忙住口不敢再讲话。
子娴闭了闭眼又微微睁开，视线中只有几盏泛着淡淡光线的灯彩，与冒着黑烟的炭炉，还有窗外一览无余的漆黑。方才玲衣和小允子的对话全数听了进去，原本滚烫的额头、干涸的喉咙与不舒服的身体越是觉得难受，道不出是何滋味。
琉璃苑的奴才不过是听主子的话而已，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与毓婉仪、瑞嫔的仇竟结的这样深。她们如今都是皇上最宠的妃，以后只怕像今日的冷落还多不胜数。不知不觉滚烫的眼泪滑落眼眶，落到绣枕之上，浸出大片湿润，那么一瞬间忽然觉得自己的决定是一个错误。
忽然想起皇上，那名温雅的男子，已经有多久不曾到过眷音阁了？他的爱恋还有多深？又或许不过是一时的倾心，自己性子烈不像其他人那样阿谀奉承，时间久了只怕不会被记得。
缓缓闭上眼，子娴脑海中尽是皇上淡淡的笑意，笑意越来越深越来越远，不过片刻之间皇上身后多出万千风度娴雅绰约多姿的女子……子娴大惊，瞬间睁开眼来，所有幻觉全数消失。
“咳咳……姑姑……”子娴咳了咳轻身唤道。
倚臻大惊抽身回屋，见子娴半仰头瞧着自己的方向有些措手不及，忙迎上关心道：“主子醒了，现在觉得怎么样了？”说着半扶起子娴靠着榻背微坐。
强忍住心中不适，子娴又咳了咳问道：“还在什么时辰了？”
倚臻为子娴掖了掖被子，回道：“快三更了，主子可觉得好些了，有没有想吃什么？”
子娴勉强着遥了遥头，面色异常苍白，“你去把简梨他们都叫过来。”
玲衣不知何意，呛口道：“主子找简梨做什么，奴婢伺候……”
倚臻打断道：“住口，主子有主子的想法，去把简梨、月童和小程子都唤进来。”
小允子、玲衣各自出了门，半盏茶功夫纷纷折回，一行六人站在床榻边沿。子娴蠕动毫无血色的嘴唇小声道：“麻烦姑姑把铜镜旁的小匣子拿过来，里面有些银子与首饰，帮我分发给他们。”
倚臻听罢取过匣子分配，子娴又道：“你们跟着我也有两个月了，虽时间不长，你们的性子我却是大概了解，我想我的性子你们也都清楚。本想过完元年再同你们商量此事，不过如今……”话到此处又咳嗽两声，接过月童手中的水浅浅喝下些继续道：“今日趁这样个机会我也把话给你们讲个清楚明白，若是想要飞黄腾达的今夜领了这些银子明日就搬出眷音阁，去寻一处更好的栖息处，若是想跟着我就该有心理准备，或许一辈子都会是这样凄苦的日子。”
子娴讲话是极其温柔的，到话的末端几人才听懂了意思，忙齐齐跪下，小允子先磕了一记头有些伤心道：“主子是想赶我们走吗？”
子娴才要说话又是两声咳嗽，倚臻忙为她轻轻拍着后背，对小允子道：“若是不想主子担心都快起来。如今眷音阁的情况你们也瞧的分明，主子只是想许你们个选择，若是不想留下的明日就走，若是真心想留下，以后就只能全心全意伺候主子，不得有他心。”说罢望了望简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