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地牢中、述情由

叶影继续：“姐姐你看看这些伤口，还有这些……他们杀死伍更衣就是想陷害我，买通狱卒对我施行只是想即刻置我于死地，连明日也等不了。姐姐，我知道你与婉贵嫔交好，可是你真的了解她吗？你以为她真的，如今整个皇宫我能相信的人只有你，你也一定要相信我，要救我啊！”
子娴眼神微闪，思量着叶影言语中的真实性，却得不出任何结论，望着叶影满面的伤痕，只有一阵阵的心疼。
叶影许是看清楚子娴的犹豫，继续道：“姐姐，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如果真是我杀的人，我大可放下点心就离开，完全栽赃给厦鹅，何必等着小季子来抓我？厦鹅在身上找出一包毒药，为何那么笃定就是我的？还有小季子，平日里几乎没有人打频央宫外过，为什么今日那么巧，偏偏打那里经过，难道不像有人事先安排好的嘛？姐姐，你一定要相信我啊！”说着又是一阵嘤嘤的哭泣。
子娴脸色凝重，不得不承认叶影所言字字如细雨般打进自己的心口，掀起内心深处的重重迷惑与猜疑。可是，婉贵嫔是自己的姐姐，从前对自己多有照顾、怜惜，甚至包容一切的姐姐啊！怎会对同样是结拜的姐妹如此残忍？
“我一直以为我们三人还是如进宫时的相互依恋，并爱护对方……”子娴心伤，不觉又落下泪来，定了定止住泣声，心伤般低语，“到底为什么、究竟打什么时候开始，你与婉姐姐的关系竟恶化到如此程度？”
“依恋、爱护？哼！”叶影冷哼一声，再次掀起衣袖，恨道：“你以为她真的待我为她的妹妹吗？那我手上这些旧伤口又是怎么来的？”狰狞鲜红的伤疤下淡淡旧伤可见，若影若现不清晰。
不错，是被新伤口掩盖的疤痕，虽大部分已经痊愈，却留有深深的印记，细瞧之下仍可见，或是刀划过的平平整整，或是重物击打后的淤肿。
子娴虽早已知晓叶影在乐潇苑被一群奴才欺负，却也不曾想她的身上会有这么多伤口，定了定神色缓缓道：“倘或是你本本分分当差，又何以受这么多的伤？”
“本本分分？”叶影表情带上几许惊愕，“你以为我在乐潇苑每日都做什么？你当真相信婉贵嫔说的待我如亲妹妹？瞧瞧我的双手，到今日裂开的冻疮还没见好，每晚都是我为她守夜，无论冬夏严寒酷暑必须睡在回廊底下。每日她都要新鲜的露珠洗面，我寅时起榻为她收集露水，冬日露水全冻成了冰，我就得从枯枝上一滴一滴取下冰条，再使凉水将其融化。姐姐，我知道你素来疼惜你的奴才，婉贵嫔她如此折磨我，你觉得她真心待我是她的妹妹了吗？在她面前，我连一条狗都不如！”最后一句粗话，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吐出。
子娴别开眼，不敢看向叶影因寒冷冻伤的双手，“所以你就趁婉姐姐不在，魅惑皇上？”
叶影有些语结，“我……我不是故意的！那晚皇上本是招婉贵嫔侍寝，婉贵嫔说去探望柳懿贵妃，留我一人在乐潇苑，傍晚时分，皇上到来时仍不见回来，我一时鬼迷心窍才……才爬上床榻……但是我有何错？我们一同入宫，同为秀女，为什么你们就能得到皇上的宠幸，步步高升，享尽荣华富贵，我为什么就不可以？”
子娴面上心疼之色慢慢缓解，换上一抹淡淡的怒气，“皇上脾性刚正，容不下自己有半点瑕疵，我相信就算那晚他临幸了你，也不会给你任何的封赏。”
“没有试过怎么知道成不成？我不像你们，打小受尽千般宠爱万分关怀，我身边没有一个人真正关心我，欺辱凌厉我都必须自己承受，挨饿受冻没有任何人怜悯，无论做什么，我都必须靠自己的双手去争取，我要用我的双手为自己创造未来。”
子娴微愣，转而厉声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要骗我们，说你家乡在扬州，说你被恶棍欺负，家人受连累，不得才已入宫？”
叶影似有所触动，低下眉想了想道：“我是孤儿！那日因为实在太饿，晕在路边，遇上一位姑娘，她送我吃的穿的，后来得知她是前年的秀女，但是她不想进宫，出于救命之恩，我代替了她进宫。那位姑娘就是真正的顺城知县之女——叶影！”
子娴有些不敢相信，又想起早间婉芳仪的一句话：‘因为伍更衣也是廊坊人’，问道：“婉姐姐说的没有错，入宫之前你就认识伍更衣？你们是同乡？”
叶影答非所问，“伍更衣父亲是廊坊的县臣！”
“那姜贵人呢？你与她是不是早已熟识？”子娴眼神犀凌，望着叶影面颊一瞬不瞬。
仿若被人看穿心事般，叶影不敢直视子娴的眼眸，撇开眉心小声道：“不……不认识！我是奴婢，姜贵人是主子，我怎能与她熟识？”
子娴将叶影躲闪的神色尽收眼底，一时也觉得没有什么再问的，停了停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吃些点心吧。明日一早我会再去求皇上……一切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说罢迈着深沉的步伐出了地牢，身后隐隐约约传来叶影的低咛：“姐姐一定要救我啊，我是冤枉的，我不想死……”等字眼，响彻整个地牢。
回眷音阁路上，子娴一直紧锁着眉心，面色如水洗般难看，望着路两旁若影若现、浮浮沉沉的烛火，怜惜着叶影，又不肯相信伍更衣为婉贵嫔所害，思来想去更象是陷入沉沉深渊，左右各有一道光亮，却辨不清那边才是真正出口，令人窒息的感觉。
许久，子娴问身旁倚臻道：“姑姑觉得叶影的话，可信不可信？”
倚臻想也不曾想，直道：“不可不信，也不可尽信！许久以前主子不是已知道婉贵嫔与叶影不睦吗？叶影姑娘为了取信于主子，总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言语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