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殊死猫、计心来

子娴仍是迷惑，“你觉得叶影还有事瞒着我？”
“如今伍更衣已死，婉贵嫔与叶影姑娘相互诋毁，她们都不承认，自是无法知道真正凶手。容奴婢问主子一个问题，主子觉得究竟谁才是杀害伍更衣的凶手？”倚臻不答，反问。
子娴思量，眼迹浮现与婉贵嫔和叶影相遇、相知的种种，定了半会才回道：“我与婉姐姐结识这么些日子，姐姐表面瞧着温柔，心地着实强硬，对旁人宽和，却不能让自己受委屈，进宫后步步为营，吃了许多苦，坐上如今的位置实属不易。伍更衣曾推婉姐姐入水，可事情过去这么久，姐姐纵是怀恨也不至于到如今才将她杀害吧？”话到此处止住，停下脚步靠着一旁石凳坐下，继续道：“叶影心思缜密、善良，吃得苦头，若说她因为与伍更衣是同乡，怕伍更衣讲出自己的身份而加害伍更衣，也着实太牵强了些。叶影柔柔弱弱，连牲畜都不敢伤害，何况是一个人。”
倚臻在子娴身旁站立，“弑杀伍更衣的凶手，必是婉贵嫔与叶影当中一人，想来主子心中已有公断了。只是奴婢有一句话，素来人都有同情弱者的心理，现在叶影姑娘关押地牢，属弱者，主子心地善良，心头必是偏袒她一些。奴婢在一旁看得分明，主子问叶影姑娘是否与姜贵人熟识时，奴婢见她愣了片刻，想必有所隐瞒。”
“我也注意到了！”子娴微微点头，“回宫之后命小允子来地牢外头守着，若是叶影与姜才人熟识，姜才人定不会见死不救，一定会来监牢看她。”
“奴婢明白！”倚臻躬身。
子娴请叹一声，“想当初进宫时叶影那般青涩的模样，一转竟要赴黄泉，想着心中着实难受。”
“虽叶影姑娘是奴才，主子却真心待她，相信就算明日她活不了，她也会庆幸有你这位姐姐记挂着她。”倚臻宽慰。
“希望如此吧！”子娴依旧言语轻轻，“无论怎样，我是她姐姐，不希望见她身首异处。明日一早我再去求一求皇上，希望能对她从宽。”说罢抬头望着监牢的方向，心口道不出滋味的苦涩。
这一夜因为皇上歇在柳懿贵妃的瑰暇宫，第二日子娴起了个大早，宣来小允子询问，得到的结果是：小允子在地牢外头苦守了一夜，没见到任何人进去。
子娴当即收拾妥当向瑰暇宫而去，临行前不忘吩咐简梨做些糕点送去天牢。
因为才是初春的天色，时辰又尚早，灰蒙蒙天色连两旁树木还看不太清，行到半路忽然匆匆忙忙跑过来两位小公公，迎面与子娴重重相撞。
随行的月童见自家主子被撞，有些急躁，不禁大声喝道：“鲁莽的犊子！你们匆匆忙忙的是要做什么，撞了娘娘还不快跪下。”
那两位公公听罢大惊，见撞上娘娘，微红的脸色顿时铁青，忙跪地叩头不止：“参见潋容华！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请娘娘恕罪！”
子娴一心只想见皇上，招了招手道：“无碍，你们起来吧！”说着拉着月童继续前行，才走两步又停住，两只眼睛盯住一旁地面露出的半个脑袋，褐色毛皮，毛茸茸的头部和一双尖尖的耳朵，嘴角挂着一丝丝鲜红的血迹，双目紧闭，竟是一只死去的猫。
“这是什么？”子娴故意问道。
两位公公才平静的心顿时再翻滚，将眉头压得低低地回道：“回娘娘的话，是姝皇妃养的猫。昨个儿夜里不知吃了什么，今儿一早死在院子里头，奴才怕皇妃见着触了霉头，所以趁着天色尚早，拿去扔了，不想惊扰了娘娘，奴才该死！”
月童不饶人，“你怕触了姝皇妃的霉头，就敢撞我家主子，不怕触了我家主子的霉头吗？”
那公公听月童一言顿时脸色更不好看了，忙又磕头，请罪，“娘娘恕罪，奴才不是故意的，娘娘饶命啊！”
月童还想说话，才开口讲出一个“你”字，被子娴拦住。子娴道：“这只猫你们要扔到哪里去？”
“回娘娘的话，出宫门西行二十来里有一处乱葬岗，所有动物死后都扔到那里。”
“动物？”子娴轻声自语，忽然想起什么，又问：“那宫里死的人都葬在哪里？”
“有亲属的就通知亲属认领尸体，没有亲属的一样扔去乱葬岗，并没有一一安葬。”公公毕恭毕敬回道。
子娴如吾般点了点头，招招手道：“好了，你们去忙吧！”说罢继续前行，向着瑰暇宫的方向而去。不曾才到娄金阁，定瑶姑姑告知皇上已上朝去，忙又辞别，转向去朝堂，远远站在转折犄角下，细细听着殿内大臣们与皇上的声音此起彼伏，望着东方圆日渐渐升起、越来越高！
不知过了多久，子娴仰望着身后越来越短的影子，不觉大急，额头也不知不觉浸出细汗。眼光盯住远处飘渺的天空一瞬不瞬，一朵如花般的白云缓缓前移，愈来愈靠近前头更大的云彩，不多会的功夫两朵白云合为一体，如花蕊般美艳动人。
子娴忽然计上心来，猝然转头唤来倚臻，将自己所想全数告知，倚臻听着面色有些为难，又不敢忤逆，不得已点了点头，匆匆离开，向着后宫快步跑去。
一直到巳时左右，太阳照过半个脑袋，朝堂内缓缓涌出黑色官袍的朝臣们，见子娴立在廊下一角，均有好奇的神色，却没有一人上前攀谈。子娴早已急的面色苍白，侧门进到内殿，躬身对皇上一拜，“臣妾参见皇上！”
皇上许是不曾料到，儒雅的身子微愣，瞬间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子娴抬头，未语泪先流，皇上瞧着眉头不觉紧锁，走近子娴放低声音再问：“这是怎么了，昨日朕瞧你还是好好的？”
子娴拭泪，抬头望着皇上褐色眼眸，定了定‘扑通’一声跪地，祈求道：“臣妾有事求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