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施暴1

夜沐白眸光晃了一下，冰冷的面容闪过一丝痛意，转瞬间又变得毫无一丝感情。
他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变成那么残忍可怕的样子！
“夜沐白……你是不是失去理智了？你清醒过来……我是诗诗，诗诗啊……”她慌乱地往后退，唇瓣抖动着呼喊道。
他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又慢悠悠地道：“我现在很清醒。”那眸光冰凉冰凉的，看过来令她浑身都似是铺上一层霜寒，冷得彻骨。
她忽然感到心头升上一丝无力，这不是往常的夜沐白，见他如今的表情，根本是头随时要撕毁眼前一切事物的野兽，狂性大作的野兽！可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要怎么反抗？而且……她根本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你，要做什么？”
听到这话，夜沐白靠近的身形一下不动了，面上也浮现出异样古怪的色彩来，那种似笑非笑，又带着迷离和一丝狂乱的表情，在脸上交错相织，竟显得有几分魔魅的艳媚妖冶。
可眼神微微一抬，望向她时，却又熄灭了那隐隐的火苗，变得冷漠。
“我要你。”
她？钱诗诗惊愕地瞪圆杏眼，一对美眸中满是猜疑和诧异，如果她没有想错……他是要自己的……肉体吗？虽然以前在一起时常常开玩笑似得占她便宜，但她也从未真正放在心上过，可这一次……却教她不由地从心底散发出浓重的寒意。
这一次，他不是在开玩笑，是真的……要得到她。
为何心竟如此疼，她一直以来早已把他当作是朋友看待，他教她武艺，逗她开心，偶尔会买些小东西给她惊喜，这种关系让她觉得很舒服，可为什么……他要打破，不是的！现在这个夜沐白不是他，一定是被恶魔附身，被魔鬼侵占了心灵！可若他恢复后，她又该怎么去面对他呢？
她简直难以想象……
“夜沐白！你清醒一点！你清楚你要做什么吗？你这样做你不会后悔吗？不会后悔么！”她大声地吼叫着，期望能够引起他的良知，可他却充耳不闻，径直朝她走来，就在她绝望欲要闪避时，快如闪电般捉住了她纤细的臂弯，将她一下摔在地上，随后覆身压住。
“你不可以！夜沐白！你不可以！”她拼命地用双手捶打他，尽管知道于他而言不过只是蚂蚁般的力道，但她只想他清醒过来，如果真的发生了，那么就再也挽回不了！
她不要！
仿佛胸口有什么急需宣泄，却在这一块地域生生挤满，再没有迂回的余地！脑袋里一片混乱，她不想自己产生恨意，恨叶氏，恨浩天，恨杀死夜大哥的那个男人，到现在，又将会恨眼前这个真心对自己好过的人！
但此刻，似乎又只有恨才能令她狂乱跳动的心平静几分，在阴郁潮湿的地方衍生出一丝扭曲的隐晦念想。
他的铁臂将她紧紧锢牢在胸怀，暗光下，那对冰凉的眸子毫无一丝波澜起伏。
“我会恨你的……”她昂着头，眸光的神采渐渐地暗下去。
他遽然将她腰肢搂紧，一只手拉扯着她的头发，将那张带着痛恨，不甘，悲哀的脸蛋拉近自己，心头在沉寂的黑暗中仿佛生出一丝诡异扭曲的抑怨。
为什么你偏偏喜欢的是那个男人？他宁愿你心中爱的人是花默容，也不愿是他！他今日的荣耀都是建立在母亲凄惨的死亡之上，而现在，他又想坐享齐人之福，再次独占你是吗？
他夜沐白……绝不会让他如愿！
冰雪般清远寒冷的眸子里忽然隐隐闪烁点滴火光，似是阴幽灯火中一束隐烈的火焰，透着股来自地狱的残暴气息。
“沐白……你醒醒……醒醒……”她竭力低头，微裂的唇瓣发出一声声颤抖的音，“沐白……师傅……如果你不停下，以后再也不能教我武功了……”她用一只还能动弹的手轻轻地抚上他脸容，那是多么冰冷的温度啊……
她不想放弃，只是单纯的不想放弃他，醒醒吧，醒醒吧……
若让你再回到那个男人身边，不如……就毁了你。
黑暗中，似乎有股莫名的力量引导着人心逐渐滋生出污秽阴暗，仿佛沉沦在这场混沌，放弃了一切。
浓郁的哀伤绝望从她一对黯然失神的美眸中流出，她闭了闭眼，当再度睁开眼时，夜沐白的手已经将身上唯一的亵裤撕扯下来，长而凌乱的乌发披散开来，她如同一朵盛绽在彼岸的曼陀罗，美得凄艳冷丽。
泪水早已干涸，然而心，却似乎还想着最后一搏。
纤细的手忽然间，覆上夜沐白心房的位置，他低下头，望着那个笑容凄凉的女子，那是他二十多年来唯一动心的女子，唯一一个想要不顾一切得到的女子，可为何，她那么悲伤绝望，仿佛有种生命的火焰就快燃尽熄灭般苍白。
夜沐白那灰暗色的瞳底，浮上一丝迷惘。
“沐白……”她清幽的声音荡起，困难地抬起螓首靠近那心房处，唇畔露出一抹凄冷的笑意，“沐白……如果你听的见，回答我好吗？我是诗诗……沐白，我是诗诗啊……那个会骂你流氓，在你占我便宜的时候打你的诗诗啊……沐白，你听见了么？”
“我就是夜沐白……”他的声音里有一丝颤抖与不确定。
她摇了摇头，执拗道：“不是，你不是……沐白师傅一定是睡着了……他一定是睡在这里……”
夜沐白霍地眼神一冷，透出股戾气：“我就是……就是夜沐白！”
“如果你是，你怎么会这样对我……沐白。”她笑了笑，眼眸直视着他，一瞬不瞬，那眸中似有悄然绽开的花儿，带着陌生而疏离的气息，仿佛根本就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
那种了无声息的淡漠与排斥，令他身子如同雷电击过，顿时动弹不得。
如果是以前的夜沐白，再恨，也不会这样对她吧？为什么……他会控制不了，现在竟会控制不了地对她施暴？兀的，他松开手，隐约记起来之前在那人房中喝了一杯茶，屋里的炉鼎飘出一股不似往常般的幽香，心中虽疑惑，但因想着她的安危，一时也并未注意那般多。可如今鼻尖一动，细细想来，才遽然大惊！
那股香味里有问题，手掌紧捏，他脑海中千转百回地一想，忽然唇边扯出一丝冷厉的悲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一切……竟也是那个男人的局！
他料定最终他不会碰她，而她却会对自己痛恨万分，再也不想见自己，那般他自然不会有任何威胁他地位的可能性。而浩天如此一来，也不可能赢得她的芳心。最后三下五除二，局末，他才是最大的赢家。可他，却没资格和能力去反抗，因为可耻的是他竟然还是要依附那人的力量，去扳倒叶氏，去彻底击垮洛王府，以此达到等待了十几年的复仇！
夜沐白掩面痛苦地蹲下来，为何还是控制不了内心的野兽，被召唤出来伤害了她，真正的混蛋毕竟还是他啊……
“诗诗……对不起……对不起……”
钱诗诗只觉得身体里的气力在方才一瞬间彻底被抽尽，当看着他那般颓然悲恸地模样，听到他说对不起时，唇角只轻然地划出一丝笑来，到底是拯救了他，还是拯救了自己呢？
可是内心的伤害却是扎实地刻上，如今，连他都恨上了吗？即便失去记忆，老天还是不愿放过折磨戏弄她的机会啊……
一个紧接着一个，都想要置她于死地。即使她这一次逃得过，那么下一次呢？下一次还会不会那么幸运？忽然心底升上一股强大的无力与绝望，身子发凉寒入骨髓，她终于挨不住，眼前陡然漆黑一片，彻底失去意识昏死过去。
临前，她视线模糊地看见出口处出现一抹身影，可是不知是否是错觉，还是说真的出现了那又是谁？可终究，还是不得而知了。
自那次夜沐白对她施暴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他，只留下一封信。
她感叹一声，想着那封信上简单的五个字：我走了，勿念。
“就这么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嘴巴上淡淡地说着，心中泛起一丝苦涩，怪谁好呢？谁也怪不得，事情已经发生，覆水难收了啊……摇摇头，她取过桌上的那信，放在烛火下，一下便点燃便烧没了。
夜轻眉走了，如今，连他也走了。自此以后，就再也没有能教她武功的人了。
望着那残留在地上的灰烬，她唇角微扯出一道苦笑，随后打开门步子轻悄的走到院落中。
月光柔和的清辉洒落在她身后，那削瘦的背影看起来十分弱小而憔悴。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这般消沉下去，无论是为了谁，她告诉自己必须要坚强，再悲痛也不能显露出来。这世界上还有很多人会担心她，而她，不能令他们因为自己而再受到任何伤害。对谁，都是不公平的。
不知道在寒风中站了多久，仿佛已经成了雕塑般。
而在暗处，她并不知道有一双眼睛正透过缝隙望着她，他在那微弱的月色下，透过隐约印在门扉上的身影，用指尖执着而认真地勾画着她的身形。一笔，又一笔，她站了多久，他便反复画了多久。
忽然，钱诗诗用手抱了抱手臂，似是已经冷的不行了，裹裹衣衫，终于转身进入屋内。
而他，才缓缓放下手，转过身子走到床边，伸手不知按了什么，突然床板翻了起来，他抬脚踏入往下走，直到头部没入都看不见时，床板又突然一翻，变得与往常一般毫无丝毫异样。
黑暗中，悄无声息，沉寂的氛围里只有轻忽极微的呼吸声。
突兀间，灯火通明，照亮整个地下室。
“你来了……”
有个声音气息奄奄地说，不只是觉得是否自己说的很好笑，遂又发出一声暗哑的笑声，当初他也是这么对自己这般讲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他自己了……
“你可知，你错在哪里？”
“花默容，她不是你的东西……咳！”他痛哼一声，身上的锁链被一股力量扯动而触动伤口，“你终于忍不住……要杀了本公子吗？还以为……你会多留本公子一阵子呢。”
他笑笑，凉薄自嘲，烛火印衬下，还显得有几分凄凉。
“沐白，你大仇未报，真舍得死吗？而且，花镜容来犯在即，你不会死。”他平淡地陈述，语气里听不出是喜是怒。
夜沐白艰难地抬起眼睛，凝固的血液粘着眼皮令他张不大开：“花默容，你确定用这种方式得到她，不会后悔吗？”
花默容沉凝了一下，道：“给你二日疗伤的时间，往后……你莫要再与她面前出现。出来，将他放下吧。”他准身背对着夜沐白，言辞间毫无情感起伏。
两抹人影忽然窜了出来，对花默容恭敬地应了声“是”，随后便将禁锢着夜沐白的锁链打开，两人合力拖起了他。那两人仿佛行尸走肉般，机械地抓着他的手，那般麻木粗暴的举止令他凝结的伤口又不禁裂开。
空气里，似是漫上一股浅淡的腥香。
“你真的不会后悔……将她卷入这场波折中，无论未来如何，你确定永不曾悔恨当初的决断？还有你真的……能给她带来幸福吗？”他静静地说道，一字一语，分明清晰地扣在他心头。
良久，他才轻然一笑，有着无所谓的语声：“沐白，这一切……已经回去不了。”
是的，回不去了。
从他额娘因那男人被害死后，就注定了他一生的命运。直到遇见她，才觉得这虚伪冷漠的世界还存有一丝的温暖，靠近她，用伪装的温柔去吸取她身上那股奇特的味道，才知不知何时，早已饮鸠止渴，彻底沦陷在她恍如画卷般，又似是额娘临死前那纯真无暇的一笑。
韶颜老去，红颜薄命。
额娘轻轻吟唱着不知名的歌谣，他躲在暗柜中，眼睁睁看着额娘被那些奸佞骄横自恃身份高贵的嫔妃所害，而父皇，却不知那时在何处与哪个女人在一起。
他会得到这江山，也会得到她，让最爱的她，亲眼见证这早已破败腐烂的天下……是如何在他手中毁灭消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