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里看了看,一堆看热闹的人挤在碎成一堆的破木屑门口往里面翘着头,一双双眼睛骨碌碌地往这瞟,各种表情像个彩罐,闾丘一燕见这群人也不去扶那小二,全巴望地往自己这儿猛瞧,她低头看了看,又笑了笑,挺了挺胸,在众人惊呼的声音中倩然地走了过去。
看来这古代也跟现代一样啊,时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看来这小二是平时宰客宰习惯了,这些人是敢怒而不敢言,见自己教训他,所以这些人才这样一副英雄来临夹道欢迎……
可是,为什么没人鼓掌欢呼?
难不成古人不兴鼓掌?他们表达赞赏的方式是横眉冷对?呀!难怪鲁迅先生会这么有名啊,原来人家早把这秦二世的年代风俗给研究个透了!难怪大家都赞扬他,竟然连古人表达感情的方式也给他算出来了,嘿嘿,厉害!厉害!是该封鲁迅个史学家!
闾丘一燕点着头,一面深被自己的才情所打动时,一面上前脸对着脸打量这群人。
不知谁在暗中施了把力,她一个不稳一下栽到人涡里,不知是哪个家伙压到了她的脊梁上,接着一个两个三个,突然喊声震倒了屋顶,闾丘一燕难过地捂了捂耳朵,乌压压的人头攒动齐齐压向她。
闾丘一燕苦着张脸吐着气却叫不出声来,这群笨蛋古董,表达感谢的方式也不用这么急吧?
她是个英雄!但首先他们得先把英雄给从地上拉起来吧!
正等着人将她拉起来时,冷不丁地俏脸上麻痛痛地挨一记,闾丘一燕顿如泼冷水般警醒过来,扭头正想查看原因,另一拳已结实地落到她身上!紧接着第三拳第四拳……
身上的重量消失了,拳头却像雨点一样急剧降落,闾丘一燕大喊大叫着,因为事先未曾做防备,各种要害也是大敞着,所以随处都挨了拳头。她再也受不了了,艰难地抱着脑袋“呜呜”起来!
许是听到了她的心声,人群不动了,也没了喊打的声音,身上也没了深一下浅一下的拳印,“好了!刚刚店家为这女子所侮之仇各位的几番拳脚加起来已然还了她,在此便让她起来吧!毕竟是一妇人!”
手臂间传来温热的触感,一个长得白白净净的家伙毫不温柔地将她拎了起来,闾丘一燕抬头,居然是个漂亮的男人,难怪那声音那么好听!
“妇人也算得偿所愿,各位便饶过她吧!”
这家伙狭长的眸子深不见底,一只温润如玉的手说着就抚上了她刚被击肿了的脸颊:“妇人再向乡邻们道声歉意,陈平便就此放尔离去——”
他的声音软软地湿湿地泌入耳际清凉舒爽无比,闾丘一燕出神地看着他,这家伙为什么笑起来这样好看,一张脸打理得干净清透,削薄的红唇一张一合好像在说着诱人的醉语。
“妇人!”突然脸颊被打肿的地方让他狠狠一捏,闾丘一燕当初回神,愤怒地瞪向他。
他却无辜地笑笑:“陈平说得妇人可都听言在耳了?”
“你说什么了!”一把打断他再往前的手,再好看的男人、再好看的手怎样,这男人居然虐待她,不是个好东西!而且看了这么多古代男人,哪个长得不是三大五粗的,要么粗狡犷,要么文书一点,没有一个像他这样一副天生“受”相,这家伙不会是个还了俗的太监吧?
紧接着耳畔听到一记告饶声,“诸位朋友、旧识、乡亲!老夫的孩子自小痴傻,不懂世事人情,诸位在她的穿着上便可分辨得清明了,张某路过此处,对诸位多有得罪,还忘诸位因我儿痴愚放我等一回。下次若再见此种,张某愿身行受刑!”
“张老者,你的孩儿却如何像暴秦的贵族……”
“对呀,对呀。对这小二如此施毒手,非打即骂。”
“没错!我等不是怕了你!实是你这孩儿过于放肆!店家小二客气周到她却无缘打人,将人打成这般形样,张某人,凭你手中有刀又如何,虽然逢乱世,但我等人多,还怕正者架不过歪恶不成?!”
“是啊!是啊!张某人,我等绝不服!”
“张某人须得向店家赔礼!”
……
这时才见张良手里拎着堆衣裳姗姗来迟。
见众人吆喝着齐齐地倒向店家那方。闾丘一燕气鼓鼓地瞪着这堆古董,原以为他们是站在自己这边,没成想原来是气自己打了小二!看来这小二平时宰他们还嫌少,应该狠狠地宰!
朝天翻了个白眼,闾丘一燕一把将身边的叫陈平的家伙踹了出去,叉着腰大骂:“赔礼?赔什么礼!我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