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黑衣人来袭

莲华微笑着点头，说:“是啊，以往我不论去什么地方，都没见到过如此美丽的星星。”
  我指着那颗硕大的，明显的星星道:“莲华，你看见它了吗？在我眼里，你就跟它一样，是这世界上所有人中最耀眼的。”
  他牵着我的手，和我的脑袋紧凑在一块儿，说:“现在你在这里，我的世界就是这片星空。”
  我噗嗤一笑。我们两个在用自己的心声拼着肉麻，但是我却一点也没有觉得不自在。
  “莲华，以前我也是这般坐在这里，看着天上的星星，不过总是一个人。师父更喜欢的，是醉死在酒窖里头，梦他年轻时的红颜知己。”我满足地叹了口气，说:“有你在，什么都好。”
  莲华静静地抱着我，不说话。这是他的风格，他总喜欢把自己的情感放到空气中，让我自己去嗅出来。我很喜欢我们相处的这般方式，虽然没有大起大落，恬静的余味却很足。
  “莲华。”
  “嗯？”
  “你以后……要是忘记我怎么办？”我轻轻问他，“你会忘记我吗？”
  这次他没有沉思，而是直接说:“也许罢，岩龄，这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但是……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诧异地看着他，“你……你知道你的……”
  “那日在山洞里，你和前辈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至于我脖子后的那颗红痣，在前辈提起之前，我确实不知道。这三花聚顶……原来竟是如此，”他无奈地说，“最近两年我确实感到身体有所不适，尤其是天灵盖一处。我用了许多方法，都无法得知我为何会如此。师父他也从不回应我此事，我也就不放在心上了。没想到……”
  “莲华，我师父说，你这三花聚顶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再过一段时间，便要解开封印，然后修习柔功。你千万要小心，要是你忘了我，我会很伤心的。”
  他笑着说:“要是忘了你，我会更伤心的。”
  ……
  如此，我们在悬封山上过了整整七天，直到第七天天的晚上，莲华看见夜空中一闪而逝的烟火。
  “蓬莱岛出事了。”
  我大惊，道:“蓬莱岛乃江湖第一大门派，谁能有这个能力让蓬莱岛出事？莫非……跟玉女宫和天山门有关？”
  莲华点头，道:“我有些放心不下，我们去蓬莱岛一趟罢。”
  “可是……你的伤……”
  “已经好多了，前辈的药很管用。岩龄，我们不能一直在这里，至少暂时不能。这一波的事情还未解决，我师父也……”
  我现在是越来越拿他没办法了，只能顺着他道:“好，我跟你一起去。反正……我不想跟你分开。”
  “前辈那里……”
  “他又在酒窖里头爬不起来了，我留一张字条给他便是。”我拿了纸笔，快速写下几个潦草的字。
  我和莲华都没有什么行李包袱，便直接快马加鞭上路了。
  中途休息时，我笑着对莲华说:“此番下山，我真是长了见识。从四方域辗转到皇宫，又被囚禁在玉女宫，然后去了天山门。眼下，又要去蓬莱岛。这个幕后的藏镜人可真是够卑鄙的，他是不是想累死我们。”
  莲华愧疚地撩起我的一缕因赶路而散落的发丝，道:“对不起，岩龄，这些事情本都与你无关，是我把你牵扯进来了。”
  “你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怎是无关呢？”我拍拍他的肩膀，“你说说，你用你的三花聚顶又猜出了什么？”
  莲华笑了，但是笑意却未到达眼底，道:“我的师叔被杀了。”
  这个是在我的意料之外，我没料到蓬莱岛岛主宗寻芳竟然……“莲华，你为什么这么说？”
  “几日前那个烟花，并非蓬莱岛所有弟子都持有，而是掌门独有的，而且不到关键时刻，是不会轻易求救的。我师叔，大概已是无能为力了罢，才用他的最后一点气力，将烟花放了出来。”他沉静地说，并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这时候的莲华是无情的。因为这个师叔，与他无关。蓬莱岛，不过是因为他的师父，他才决定要出发。
  “你师叔他，是想向谁求救？”
  “江湖门派之中，天山门本不属于三大门派之列，而是唐门在列。只是二十多年前，唐门的一位小姐嫁入了皇宫，出了一些事情，让唐门颜面扫地。唐门重情重义，不愿与那位小姐撇清干系，于是便低调地渐渐淡出了江湖。从此，唐门名声不再，武林榜更新时，便把唐门剔除了江湖三大门派之列。但是唐门的实力，远远凌驾于玉女宫和天山门，甚至可与蓬莱岛齐驾并驱。我师叔和唐门家主常有来往，也算是至交好友。此次，定是向唐门求援。”
  这些日子，老头，薄凉大侠，樊七给我提供了不少线索，其中便有涉及闵都的商人，闵都界地和二十年前。我总觉得这些事情是有一定的联系的。然而——  “莲华，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对不对？”
  莲华默不作声，显然是不想说话。我也不想逼他说话。他大概已经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笼统，还有结果，除了细节。但是他所要的，只有细节。
  “莲华，既然你师叔可能已经被……那你去了便又如何？此人神通广大，能动的了三派的掌门，捏住三派的命线，不是你我所能控制的。”我有些不想去了，即使去了，也是送死的份。
  “我知道，但是……”
“但是你不能放过有关于你师父的任何线索，”我嘻嘻笑道，“也罢，不是头一回了。我岩龄一代女侠，绝世天骄，上的了蓬莱下得了天山，闯一闯也不算坏事。”
  他轻轻地笑了。
  我们很快到了蓬莱岛，此时已是入夜了。蓬莱岛的守卫并不森严，大概是宗寻芳出了事的缘故，弟子们都没有了心思。我和莲华一路很顺利地走了进去。
  “莲华，我们先是要去哪儿？”
  他说:“看来唐门的援兵还未到。我们先去地牢，瞧瞧其他师叔是否被关在那里。”
  “哇，怎么每个门派都有地牢的呀！”上次的玉女宫还有五层楼的地牢，蓬莱岛的地牢应该更复杂才是。
  “每个门派都有自己的机密和丑事，所以他们凿了地牢，来关押那些犯事的弟子，或者外来的窃贼等等。”他牵着我的手，一边走一边跟我解释。
  “你好像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呀！”
  “师父曾经带我来见过师叔，在这里住过十天半个月，自然是认得的……看，地牢到了。”
  有几个守卫站在那里，莲华依旧用他那招隔空点穴，点住了他们的穴道，然后带我闯了进去。奇怪的是，我们走进去后，地牢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怎么会……莲华，一个人都没有，不会有什么陷阱吧？”我不确定地看了看四周。
   “不会的，这些人……应该早就转移的。这里的味道比起那日在玉女宫的，干净些许。我们早些离开这里……”
  莲华正要带我离开时，两个黑衣人却突然走进了来，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莲华见此，抱拳道:“不知阁下为何拦住我们的去路？”
  其中一个黑衣人身形瘦削，但很高大。他看了莲华一番，随即又打量我，冷冷地说:“你们知道的实在太多，尤其是你，”他如鹰勾般的眸子牢牢盯紧了莲华，“你不该插手那么多的，让我们的计划出现失控。”
  莲华淡淡一笑，道:“前辈，你们策划这一切，包括玉女宫的移主，天山门的内讧还有如今我蓬莱岛的群龙无首，不过是为了他罢了。而我，插手这些事情，也不过是为了救我的师父和朋友罢了。”
  黑衣人盯了莲华许久，最终笑道:“你比任何人都要聪明，莲华公子。可惜……不能为我所用，”他惋惜地说，“像你这种人，若不能为我所用，那便是我的敌人，我所要消灭的敌人。”
  “前辈，莲华只想问，家师和绿意在何处？”
  “死到临头了还问这些！也罢，我看在你是个聪明人，告诉你便是。他们被我关起来了，放心，还活着。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他们也可以去了。”他说罢，足尖一点，化身一道强劲的掌风向我们袭来。
  “莲华，小心！”
  我脑子中电闪雷鸣一般划过一道弧线，随即抱住莲华，背对着黑衣人。
  “岩龄！”
  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我立马惊恐地睁开眼，开始检查莲华，“莲华，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没有，你这个傻姑娘，”他无奈地摸摸我的脑袋，“我刚要反击，他便停手了。”
  我转身看向那个黑衣人，他同时也在打量我。我听到他冷哼了一声，“躲在女人后面，算什么本事！这丫头倒也重情义，难怪……哼！”
  我有些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莲华说:“别怕，他不会伤害你的。”
  这更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我确实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跟那幕后藏镜人有关系的人都不敢伤害我，甚至有几分忌惮我，而我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丫头，你让开！”
  当我知道我就是莲华的护身符时，我会傻得让开吗？自然是不让的，并大言不惭地放出了话:“你要杀他，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黑衣人大怒:“你竟敢威胁我！你以为我真不敢杀了你？”
  “说什么傻话。”莲华要将我护在身后，我不肯。
  “莲华，以前都是你护着我，什么时候也让我保护你一回。别和我争了，在我知道自己有筹码的时候，我要保护你的。”我坚定地看着他的眼。
  他眼中的一缕薄冰渐渐柔化成泉，闪着动人的笑意，说:“好。”
  黑衣人看着我们，眼神狂怒，似乎恨不得将我们五马分尸。但他忌惮我，不敢伤我一分，我们便和他僵持住了。
  “那个，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看不出来？那我告诉你罢，我想杀了你身后那个小子，永绝后患！”他拂袖怒道。
  “那你为什么……不杀我？”我问道，“是我对你来说……还有什么用处么？”
  他哼笑，“你也太抬举你自己了。不杀你，是我对你的恩赐，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我叉腰，“是啊，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杀我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个脸皮厚得你踩一脚都还能弹出来的人，所以我就是拿乔了，你还怎么着我了！”
  “你……”他怒道，“你这无赖丫头……”
  “有机会不用，我又不是傻子。反正你今天是甭想伤害他，我就这么跟你说白了。”
  他虽气得七窍生烟，但也拿我无法。可是，他依然没有死心，也许莲华对他的威胁太大了。
  “那个人，话说你为什么要捣乱这江湖三派啊？对你有什么好处么？”既然难分难解，耗着也是耗着，我便想跟他聊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