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傻眼地拿着花落的衣服,又开始犯愁,“瑶鹤,这衣服太小,我穿不下啊!”
瑶鹤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我臃肿的身材,皱眉道:“粉色的衣服你可有?”
我哭丧着脸,“我从来不穿粉色的衣服。”
花落换好我的衣服出来。只见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像是个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似的。
“不碍事,”他清清嗓子,捏着嗓子大声道,“哎呦,小家伙,你的这件衣服真好看,能给我试试吗?”
“……”门外唏嘘一片。
我也满脸黑线地看着他,“女人穿男人的衣服……”
花落白了我一眼,哆嗦着兰花指,“你这小没良心的,我这么牺牲还不都是为了成全你?”
我默默地点头,“好罢,那我走了。”
我依旧穿着自己的衣服,咧开嘴,翘起了兰花指,扭着屁股打开了门。一走出门,便看到齐刷刷地朝我投来的诡异目光。我镇定自若地“哼”了一声,然后又扭着屁股往前走。
可见花落平日的姿势就是如此妖娆,我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出了碧嫣宫,然后朝清竹殿奔去。我和莲华本在清竹殿住过一段,所以我还是认得路的。
刚走到一半,就见云川和细儿那俩丫头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呼呼!姑娘,你等等我们呀,我们和两位公子说好了,要来接应你的,你怎的就一个人出来了?”细儿一边喘气一边抱怨。
“不用了,你们回去吧,我一个人也方便些,”我看了看周围,“对了,你们知道郡王爷在哪里吗?”
云川犹豫地看着我,小声说道:“郡王爷在陛下的寝宫歇着,陛下一直没有离开。姑娘若是想要去见郡王爷,那是万万使不得的……”
细儿也紧张地说:“是啊姑娘,您这次出来全是花落公子在保着你,若是让陛下知道了你是易容的,连瑶鹤公子也要受罚的!细儿和云川没别的可以帮上姑娘的地儿,但是这宫里的侍卫和宫女太监多多少少还是认识的,可以帮你打点一番。”
“那好吧……”我顿了顿,“不过到时候你们要留在外面,不许进来。”
“是。”
我、细儿和云川三人来到了清竹殿,外头守着一群蓝色劲装的男子,头戴纱帽守候在外。
细儿轻叫一声:“不好!那些是大内高手,怕是不会轻易让我们进去了!”
云川看了看那些蓝衣人,“我们还是去试试吧,细儿。”
我看了看那俩明明有些害怕却仍故作镇定的丫头,心里到底还是不愿连累她们,便摆摆手说:“你们让开,让我来。”
“啊?姑娘,这……”
“不碍事的,不管怎么样,这大内高手……还是会卖我这个‘娘娘’几分面子的罢,而且这本就不关你们的事。好了,就这么定了,我去。”
“可是姑娘……”
我不等她说完,拔了拔背,挺直着身子走上前去。
“站住,什么人?”那领头的蓝衣人见到我,怒喝一声,“竟敢擅闯清竹殿!”
我清了清嗓子,“我是碧嫣宫的。”
那蓝衣人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冷硬地说:“不管你是碧嫣宫的还是玉溪宫的,只要不是乾坤宫的,一律不能进入清竹殿!”
我急了,感情这大内高手和御林军是不一样的啊,竟然不卖个面子给我,“我进去很快就出来,不会耽误你们守卫的。”
“不行,若不想生事,就赶紧离开这里!”
我气恼地看着他,我知道不管怎么样,今天我一定是要见到老头的,谁拦都不行!
“你们若是不放我进去,那我只能硬闯了!”我怒气冲冲地吼了一声,随后右脚到退一步,直接冲了上去。
那蓝衣人仿佛不知道我有此一举,反射性地一掌朝我袭来。我没有内功,枉有一身轻功现下也没反应过来,硬生生地接了他一掌。
“姑娘!”
我被震得弹出三尺开外,重重地落到地上。随之而来的,是下腹的一阵剧痛,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腿缓缓流下。
我双眼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了。只听得耳边传来细儿和云川的哭声,便不省人事了过去。
……
“姑娘,姑娘,你醒啦!”
我是被细儿的哭声吵醒的。迷迷糊糊睁开眼,便看见细儿那泫然欲泣的小脸,不禁无奈地张嘴道:“我还没死呢,你怎的就跟哭丧似的。”
“姑娘醒了便好,担心死细儿了,”她将我从床上扶起来,“姑娘觉得好些了吗?”
“精神许多了,”被你哭得精神了,我默默在心中加了一句,眼角不禁意瞥到桌上的一个碗,“细儿,那是药吗?拿过来吧,哎呦我的肚子还是有些疼……”
我往肚子上摸了摸,还是觉得有些闷痛。
“啊?姑娘,那是……”细儿似乎被我吓到了,支支吾吾的,像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似的。
“那不是药吗?”
“是药……”她含糊不清地回了我一句。
“那你拿过来呀,放凉了就更苦了,我肯定喝不下去,”我挑眉看着她犹豫的神色,“怎么了细儿,表情怎么那么奇怪?”
细儿摇摇头,断断续续地说:“没,没事……细儿,细儿这就给姑娘拿过来。”
我狐疑地看着她的背影,“刚才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那么哆嗦?是不是王爷为难花落和云川了?对了,话说回来,花落和云川在哪里?”
细儿拿碗的手顿了顿,“姑娘放心罢,花落公子和云川回玉溪宫去了,他们……没事。”
“这样么,那瑶鹤公子呢?”
这回,细儿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低声说:“没事,瑶鹤公子没事,姑娘别担心。”
我无聊地拿起床边的那本《七日七夜密洞游》,随手翻了翻,“算了,没事就好,看来师父这事情得再缓缓了……”
细儿把药拿了过来,递给我时,手哆哆嗦嗦的,“姑娘,药……还是热的……”
“嗯。”我接过,捏着鼻子正要仰头一口灌下时,突然一只手伸出来打掉了我的药碗。
我抬眼一看,只见细儿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哭哭啼啼地向我求饶:“姑娘,对不起,细儿不是有意的……”
我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细儿看了看那个被打翻的药碗,抽噎着说:“姑娘,那碗,那碗是陛下命李公公拿来让姑娘服下的打胎药!”
听到这里,我脸色一白。
“姑娘,李公公让细儿不准告诉姑娘,让姑娘偷偷服下这碗打胎药,好把你腹中的孩子给落掉……否则,否则花落公子和云川就会……”她越说越伤心,最后嚎啕大哭了起来。
我这才想起那时我感觉到小腹的疼痛,还有温热的液体流下来……想到这里,我心中又是恐惧又是害怕,赶紧摸着我的肚子,惊慌失措地问细儿:“那,那我的孩子他……”
“幸亏灵云公子及时赶到,扎了针,否则您就小产了!可惜……这件事情已经被陛下知道了,陛下龙颜大怒,把花落公子、瑶鹤公子、灵云公子和所有那日为姑娘诊过脉的太医都打入了天牢……”她一边擦着眼泪,“姑娘,陛下是铁了心要落了这个孩子呀!”
我又是高兴又是害怕地捧着鼓起的肚子,重重地吸了口气,“不行,这是如今莲华留给我的唯一的血脉了,我要保护好他。细儿,你跟我去找王爷讨个说法!”
“可是姑娘……”
“我只是不想连累那些帮我的人,还有保住这个孩子。其它的……我已经不在乎了!”
我下床穿好鞋子,披上外衣就往门外走。
“姑娘,你等等细儿!”她连忙追了上来。
“王爷在哪儿?”
“在……在乾坤宫。”
我用极其慢的速度在前往乾坤宫的路上走着,心里满满的复杂和感动。灵云还有花落那两个家伙,竟然一直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把我的孩子保了下来,我却不知道……不知道可以用什么来回报他们。
想到这里,我摸了摸肚子。要是莲华知道我怀孕了,那呆子会不会……会不会呆上一整天呢?那日在玉女宫的时候,我不过跟他开个玩笑,他就一路陪我撑了下去。如今,我真的要给他生娃娃了,他却……
“姑娘,乾坤宫到了。”
经细儿的提醒,我才回过神来,抬眼看了看那琉璃做的牌匾,上面雕着“乾坤宫”三个大字。
我定了定神,正要走进去,却被门口的侍卫给拦了下来,“站住,陛下吩咐过,不许任何人进入!”
我心有余悸地退后了两步,“那你们且去通报一声,说我前来求见。”
那人看了看我的肚子,好似在犹豫什么,最终道:“好,岩妃娘娘请稍等。”
“细儿,你说王爷会不会见我?”我凑过去问她,“他会不会坚持要落掉我的孩子?”
细儿摇摇头,“奴婢不知。”
瞧她害怕的样子,铁定是受了什么打击。这皇宫里果真不是人住的地儿,我才来了几天,局势变了又变,而且正往着越来越严重、颠覆的方向发展。
没过一会儿,那侍卫便回来了,对我一抱拳,“娘娘,陛下请您进去。”
我紧张地手心出汗,“细儿,我们进去罢。”
乾坤宫与其他所有嫔妃住的宫殿都不一样,风格高贵却素雅,一柱一瓦皆为琉璃,处处体现出“仙宫”的风范。
我和细儿走进大殿时,就见王爷抱着缄菱在桌前画画。他看见我,只是在淡淡瞥了我一眼后,垂头低声在缄菱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缄菱不甘愿地抬头瞪了我一眼,给王爷福了福身便走出去了。
王爷眼神冷淡地看着我,随后朝我走过来,对着我身后的细儿说:“你先下去罢。”
细儿咬唇,神色不豫地看了看我,最终道了一声“是”,便退了下去。
王爷没有搭理我,依旧在桌前画画。我浑身突突地冒冷汗,僵在那里一动不动。就这般,我和他二人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偶尔,我的耳边略过微微毛笔摩擦宣纸的声音。
好半天,我憋了又憋,一句话还是冲到了嘴边,带着几分兴师问罪:“你为什么要落了我和莲华的孩子?”
王爷的笔一顿,随后我听到了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只见他抬起头,面色阴鹜,冷冷地说:“不落了它,莫非就让这顶绿帽子扣在朕的头上?你倒是有脸来跟朕说这个!细儿那贱丫头还是没给你喝药……”
我听得一把无名火烧在心头,怒道:“我与你本就不是夫妻,你以为你在我头上扣了一顶岩妃娘娘的帽子,我还真就是你的妃子了吗?我现在告诉你,我的夫君依然是莲华,你要是敢落了我的孩子,我就是死也要拉你一起下地狱!”
此刻的我已经顾不得什么了,莲华已经生死不明,都是因为我的原因……如今要是我与他的骨肉再被落掉,我还有什么生的希望!
我怒目瞪视着他。他的脸色由青变白,拳头紧握,好像一个随时要冲过来打我的疯子。
在皇宫里的日子,我的随遇而安似乎成了他的一个梦。这个梦的时间太长,以至于他都以为是真的了,是不是?也许他早忘了自己是我的仇人,也许她以为我已经屈服了……
可惜,我依旧是原来那个爱莲华的岩龄。尤其,我怀孕了,是莲华的骨肉。那小家伙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我就已经开始想象它的模样了——它肯定像莲华那个呆子。如果是个女孩,那肯定是个软糯的小东西;如果是男孩,肯定跟莲华一样,是个呆子,一肚子坏水的呆子。
可是一想到眼前的这个人,害我跟莲华分开还不够,如今又要落了我和莲华的孩子,我就止不住的恨,连带之前的事儿,我一块给恨上了。原先因着他在我床边说的那些话而升起的丝丝柔情和愧疚,也在细儿告诉我真相的那一刻而被全数抹杀。
曲子霄,为什么我要这么恨你?
他的眼睛浑浊一片,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我们俩就这样僵持了许久,他才笑了,是那种极为讽刺的笑,让我心里十分不舒坦。
他说:“岩龄,你果真应了你这个名字,岩石一般的心龄。你知道吗,朕就是个傻子,一心想把岩石焐热的傻子。”
我只是看着他,看着他癫狂的表情和那些疯言疯语。我看着他一步步走上前,双手搭住我的肩膀,然后用他那双血红的眼睛看着我说:“你要是死了,那么朕就让那些在天牢里的人就都跟你一起陪葬。”
为什么到了这种地步?我想我们两人都疯了。我定定地看着他,“那么,我要生下这个孩子,把它养大。”
他的神情寂静地仿佛是最初最初我在南风馆见到的那个王爷。他也看了我许久,“岩龄,你没有选择。但是让你生下孩子可以,朕就和你做笔交易。”
“什么交易?”
他放开了我的肩膀,转过身去,“做朕真正的皇后。”
我听到他的条件时,初初愣了愣。其实在之前的登基大典上,要是没那些个大臣,我已经是他的皇后了。他要我当皇后,很容易,但是真正的……
他是让我放弃莲华,做他真正的妻子。我做不到,但是,他说得对,我……没有选择。王爷想要做的事,从来没人能拦得了他,我信他能真的杀了灵云他们,包括伺候他多年的花落。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为他感到可悲起来。
我垂下眼,“可以,但是我有一个要求。你不能碰我。”否则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总之我现在恨透他了。
他轻笑,“朕有三宫后院,多得是比你出挑,比你有才情的妃子,雨露均沾尚且不能,何时非你不可了?”
“那便好,其余的事,你安排便是。还有灵云和花落他们,你也尽早给放了罢。”我得到我想要的,不想,也不能再多言了。因为我知道这已经是他对我最大的容忍。
他不再说话,只是摆摆手让我下去。
我便推开门走了出去。细儿那丫头眼巴巴地等在门口,见我一出来,立马迎了上来搀扶我,“姑娘,陛下他……怎么说?”
“他会放了他们的,还有,他答应我生下这个孩子了。”自从知道自己有了孕,那颗冷寂的心又止不住地因为这个和莲华血脉相连的孩子而热乎了起来,顺带着看细儿那张粉白的小脸,也明媚了许多。
细儿高兴地咧开嘴,“果真陛下还是心疼姑娘的。不管怎么样,陛下是接受这件事了。陛下没有皇子,等小主子,指不定怎么疼呢!”
她扶我回到了碧嫣宫,说是要补营养,等生了孩子好有奶水,然后兴冲冲地给我熬鱼汤去了。
……
夜里我是被腿上的疼痛给疼醒的。这不疼还好,一疼起来我才发现,小腿肚子肿得跟什么似的,一抽一抽,让我一边冒冷汗一边疼得发颤。
细儿那丫头被我打发到院外去了,房间里只剩下珠帘外的花落。但是花落在天牢里受了罪,早就睡得四仰八岔,鼾声震天了,我也不好意思叫醒他。
可是腿肚子实在疼得厉害,我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就等着它过去,但是它不但没过去,好像还有越来越激烈的趋势。我干脆又躺了回去,反正也消不下去,随它疼罢。
我瞪大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帐幔,双手轻轻搭在鼓起的肚皮上,又想起了那个喜欢在房梁上吊根绳的呆子。要是那呆子在这里的话,肯定早就醒来心疼得不行了,哪还有我现在在这里的遭行。
肚皮里的小东西也真像他,安静地不得了,所以我这个做娘的也一直没发现。
腿肚子还在抽,我难受地正要坐起来,却见珠帘外那睡相不正的家伙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然后整个人都弹跳了起来——也许天牢真的把他吓到了。
他正眼瞧过来,见我瞪大着眼看他,连忙撩了珠帘走进来,“小丫头,你怎么还没睡?”
我龇牙咧嘴地说:“腿肚子抽呢,哪里睡得着?”
他一听可着急了,掀起被子就看我的腿,然后“啊呀”一声,“这可怎么好,我来给你揉揉,都淤青了。”他说着,连忙开始小力地给我揉,“好些了吗,哪里疼跟我说。”
其实我与他也真是不用避什么闲的,毕竟我俩都是同一款。但是被他这么一来,我却莫名地起了鸡皮疙瘩。我连忙说:“没事的,花落,已经没有那么疼了。这几天你也受罪了,早点歇息罢。”
花落一见我的神情,有点不高兴地噘起嘴,“小家伙,你是不是嫌弃起我来了?虽然我去了一回那不干不净的天牢,但好歹已经沐浴过了。”
我见他误会,连忙解释说:“没有,我这不是怕打扰你休息嘛。你看你折腾了这么久,都是因为我,还不好好歇着去。”
他的表情这才好看了几分,依旧揉着我浮肿的腿,抱怨道:“我没事。你才有事呢,你一个妇人怀着孩子在这深宫中,若是只要防着其他妃子也就算了,现在连陛下也老找你麻烦。我虽是细巧的男子,但是皮肉也总比你一个女子厚实些。”
我被他逗笑,“好啦好啦,我管这里有没有吃人的怪兽呢,有你们在,我和孩子就什么都不怕啦!”
说到这里,花落突然露出歉疚的神情,“对不起,小家伙,之前你来我宫中的时候,我就知晓你怀有身孕,但是我生怕陛下他……所以没有告诉你这件事情。”
我摸摸已经隆起的肚子,“是我自己粗心大意没有发现,这孩子也小,都这些时月了还只有这点大,我还以为是我自己长胖了。我还要多谢你们帮我瞒着王爷,虽然这肚子迟早要显出来,但是孩儿若是只有一两月这个时纪,怕是人家推我一把,它就保不住了。”
花落瞅了瞅我,然后咧开嘴,“它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一定都很漂亮,”说着,脸上又浮起两朵红云,“毕竟你夫君他生得如此俊美……”
一听他又在惦记莲华,我的头上刷下几条黑线,“你这家伙,又在垂涎我夫君。莫非王爷生得不够美吗,你天天还惦记着别的男人。”
花落嘟嘴,“哪有嘛,虽然陛下也十分英俊,但你那位夫君生得如此可人,人家惦记一下又怎么了。你这小气鬼。”
我无奈地说:“好吧好吧,你尽情惦记去吧,快歇息了,我的腿已经不疼了。”把他踹出去后,我又躺下来。虽然腿已经不疼了,却怎么都睡不着。
说实话,我从来没有好好思考我和王爷,还有莲华的事情。我一直坚信莲华活着,虽然并未同王爷做出什么不正当的事来,但到底名分上不太妥当,亏欠了莲华。若是他有朝一日回来,我又如何自处?就算他还能接纳我和孩子,但是我自己……如此一想,便有些心烦意乱。
翻来覆去的,我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肚皮,叹了口气:“小娃娃呀,你娘都是为了你才遭的这乱七八糟的罪。”
可是,你也是你爹留给我的唯一的希望。
想着想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再醒来时,就见花落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坐在我的床边,轻轻戳着我隆起的肚皮。
我惊了一跳,连忙坐起身,把被子拉到肚子上,“花落,你干什么一大早的坐在这里戳我的肚皮。”
他打了个哈欠,精神憔悴地说:“小家伙啊,我昨晚一晚上都没睡好,闲着无趣就跟你肚子里的小小家伙讲话,可是还是困不起来。”
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昨天晚上我醒来之后一会儿你还睡得比猪还香呢,要不是你掉到地上,你可得睡到日上三竿,怎的还失眠了?”
他倒是很不害臊地说:“想你夫君想的呗。”
我白他一眼,“你真好意思说,还不快睡去。”
他笑嘻嘻地又戳了戳我的肚皮,“好嘞,就睡去,”站起来走到一半,突然又回过身,眼睛闪闪地看着我,“对了,你给它取名了吗?”
取名?这让我一愣,只能无奈地说:“你说呢,我昨个儿才刚知道它的存在。你要是真闲得发慌,就自己给它取一个。”
我和莲华都没有姓氏,它又不是王爷的骨肉,总不得跟王爷姓……也不对,它还是得跟王爷姓的,毕竟在外人眼里,它是王爷的孩子。
我随口说的一句话让花落高兴异常,他连忙点头答应,“好啊好啊,这事交给我了。陛下他想必也不会亲自替这孩子取名字的,那就由我代劳罢!”
我大手一挥,“去罢。”
花落刚撩起珠帘往外走了两步,细儿就匆匆忙忙跑进来,神色看起来又慌张又焦急,“姑娘,花落公子,不好啦!不好啦!”
我揉了揉发疼的脑仁,“又咋啦?我说细儿,这一大清早的,有什么事情这么叽歪啊,吵得我头疼。”
细儿停下脚步,喘了两口气,“陛下今儿早朝的时候宣布了姑娘您怀有身孕的喜事,还宣了旨,说您肚子里的孩儿若是男孩,要立他为太子呢!”
花落不明所以,“这不是好事吗,你瞎嚷嚷什么?”
“这件事传遍后宫了,”细儿哭丧着脸,“细儿真的是无法子呀,菱贵妃,秋才人,杨嫔娘娘,还有梦昭仪四人一同求见姑娘,岂是我一个小小婢女就能拦得住的。”
花落看了看我,“那你该当如何,皇后娘娘?”
我瞪他一眼,“见呀,还能怎样。也不知王爷闹得是哪一出,分明是找我麻烦。还有,什么皇后娘娘,上次的祭天大典根本没有成,”掀开被子扶着腰下床,我忍不住絮叨,“当一个住在碧嫣宫的岩妃已经够呛了,再来个皇后,我迟早被这群后宫的女人给淹死。啊,还有,菱贵妃么,我知道是缄菱,那些个什么春才人还是冬才人,什么嫔娘娘的又是什么鬼?”
细儿连忙过来扶我,一边跟我解释,“秋才人和杨嫔娘娘原是陛下还是王爷时在府外的通房,至于梦昭仪,是陛下昨晚刚刚召幸的宫女,原来在御厨房的。”
花落悠悠地站在那头说:“想必是你怀有龙种的消息传了出来,缄菱自知斗不过你,联合了她所有能联合的嫔妃和男妃来对付你的。”
我一顿,“男妃?”
“是啊,男妃,”花落瞥了我一眼,“你不知道么,秋才人和我一样是男妃,不过我是贵妃罢了。”
我:“……”我还的确不知道这事。细儿这丫头平日里都叫我姑娘,叫花落公子,让我一点做娘娘的自觉都没有。至于男妃……我摸了摸鼻子。没想到宫里已经开放到这种程度了,男人都可以封号贵妃才人了,我落后地以为叫公子还比较先进呢。
“细儿,你先去告诉那些人,岩妃娘娘因为怀孕辛劳,还在歇息,请他们稍等片刻。这里暂且不用你伺候了,我会帮你家姑娘打点好的,”花落摆摆手,“还有,去帮你家姑娘准备一些清淡的吃食。”
细儿看向我。我安慰她道:“我都不慌,你慌张什么。有花落在,你且放心的照他说的去做罢。”
细儿低头看了看我的肚子,点了点头,然后才走了出去。
她走后,我一边拿起脸巾洗脸,“看来你很是胸有成竹。说起来,王爷还是王爷的时候,你是不是同杨嫔和那什么秋才人的很熟啊?”我还记得王爷在王府后院的男男女女都是由花落和秀云王妃打点的。
花落撇撇嘴,“我跟那几个贱人熟什么。他们一个是南风楼出来的小倌,一个是怡红院出来的花娘,只是王爷养在外面的,连接回王府都不曾,我也只是知晓一二罢了,都是些不入流的货色。你刚才也听见了,那个梦昭仪是昨晚刚受封的宫女,缄菱那个没本事的女人也只会联合一些乌合之众了。”
我洗完脸,斜眼看他,“那你说说,这后宫之中有哪些人还算有分量的?”
他沉吟一会儿,“除去你我和缄菱,那还确实没什么有分量的了。秀云王妃也走了许久了,大概是不会再回来了,否则……她定会护着你的。” 说起秀云王妃,我又有几分伤心,“是啊,她一个人带着个丫头就这么走了,那她得对王爷有多失望啊。”
“还说这些做什么,”他喝了口茶,“虽然你怀了‘龙种’,又即将封后,但也不能摆架子。洗漱完了,走罢,等把那些男妃女妾打发走,咋们好吃一顿安生的早膳。”
“你就打趣我吧,”我掐了他一把,“说好了,到那里你得帮我,虽然他们只是你口中的‘乌合之众’,但是我一个人对四个人还是不太现实的。”
“哎哟,疼,”他叫了一声,噘着嘴说,“得得得,娘娘哎,我花落真是上辈子欠你的,走罢。”
我和他走到碧嫣宫的大堂时,就见缄菱又在对着细儿发难,还有她身后的几个嬷嬷。
我一怒,就要走上去,却被花落一把拉住。他低声说:“使不得,你暂且忍一忍。昨日你同陛下吵架,他铁定还在气头上。你这回再惹是生非,他指不定得怎么教训你了。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你还是少惹事为妙。否则,我和灵云公子也保不住你第二回。”
他的话在理,我只能把气憋到肚子里,压着声音说:“细儿,在那里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