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燕分两方
“不,不会的,灏栎不会这么做!”紫蝶明白师父痛恨天下所有男人,她总是认为男人都是负心薄幸之人,全都不能相信。紫蝶因为父亲的原因,加上从小在师父的言传身教之下对男人也没有好感,直到遇见风灏栎。
风灏栎虽然也曾经有负于她,但是两个人到了最后还是冰释前嫌。他不计较她的欺骗,不在乎她的身份,在她重伤垂危的时候娶她为妻,如此的情深意重,她怎么能相信他会在她临死时扔下她不管。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我找到你的时候你一个人晕倒在厨房里,风灏栎不知所踪,难道这还不够吗?”喋血令主看着紫蝶依旧波澜不惊的眼眸,突然发觉紫蝶对风灏栎的感情比她想象的要深很多。
紫蝶想不明白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她唯一担心的是风灏栎会不会遇到不测,或者已经遭了师父的毒手。她黯然泪下,如果风灏栎已死,那么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你放心,为师可以向你保证,风灏栎还活着。”仿佛看穿了紫蝶的心事,喋血令主幽幽地说道。
“我要见他,师父,我求求你,你让我见见他吧!”紫蝶跪倒在喋血令主面前,哭着哀求,“我知道是我辜负了师父的一番苦心,可是……紫蝶已经是他的人了,请师父成全。”
“哼,执迷不悟,你好好留在禁地反省思过吧!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我就什么时候放你出去!”喋血令主对于身边所有人都不信任,她之所以愿意救紫蝶,并不是真的因为她对这个徒弟的感情特别深,只是受了一个人的嘱托,暂时留下紫蝶的性命。
喋血令主拂袖而去,剩下紫蝶一个人悲伤哭泣。她绝对不相信风灏栎会舍弃她而去,她疯狂地想念风灏栎,她一定要见他一面。除非是他亲口承认,无论其他人怎么说她都不信。
紫蝶的身体非常虚弱,她每天都按时吃药,姐妹们送来的饭菜她也会逼自己吃下去,剩下的时间全都用来运功疗伤。她知道她未必能逃出百花谷,可是她必须让自己尽快好起来。只有养好身体她才有机会出去见到风灏栎。
紫蝶用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才让功力恢复到了七八成,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却始终找不到机会。相思刻骨,她此刻才能真正体会到当初母亲跋山涉水,经历千难万险也要去寻找父亲的那份执着。
风灏栎一路走一路打听喋血令的动静,花了将近二十天才回到京城,风灏南已经服下了百花玉露丸,身体在渐渐复原。每一天每一夜,风灏栎的脑海中都是紫蝶的身影。她的伤势让他担忧。
“二爷……二爷,您可回来了,出……出大事了!”管家看到风灏栎漫不经心地牵着马朝家走来,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般冲了过来,惶恐中带着一些欣慰。
此刻对风灏栎来说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不想管,顺手将缰绳扔给管家,心不在焉地说道:“不管出什么事都别告诉我,我现在只想回房间好好睡一觉。小事别找我,我不想管;大事更加别找我,我管不了。”
“可是……可是二爷……”管家一脸为难地跟在风灏栎身后。
风灏栎一进入家门就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满院子打扫的下人都无精打采,似乎惶恐不安,他们都以一种期待却又欲言又止的表情望着他。
风灏栎的心里咯噔一下,莫非是大哥的伤势出现了变故?
他疾步往大厅走去,只见风灏南在若惜的搀扶下迎了出来。
“大哥,你没事啦?”风灏栎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收到消息,在朝中大臣的力保之下,皇上这一次没有听信阉党的谗言,格外开恩,允许风灏南回家养伤。
风灏南拍了拍风灏栎的肩膀笑道:“是啊,多亏你不顾生命安危替我找到灵丹妙药,大哥欠你一条命。”
“大哥,你这话说得太见外了!”风灏栎苦涩地笑,这一次为了百花玉露丸,他付出的代价太惨烈了。
若惜看着风灏栎疲惫不堪形单影只,预料到在百花谷一定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相公,二弟刚刚才回来,想必是累坏了,不如……我吩咐下人伺候他梳洗,有什么事等他休息好了再说吧。”
“嗯,也好!”风灏南轻叹一声,目送若惜去了厨房。
风灏栎的内心开始隐隐不安,笑着问道:“大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嗯?我怎么觉得好像少了什么!对了,太安静了。三弟还没回来吗,肯定是出去鬼混了。”
风灏南的神情变得很不自在,眼神闪烁不定。
“大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风灏栎说什么事都不想管纯粹是疲惫时的负气话,万一家中真的有事,他怎么能置身事外。
“灏栎!”风老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奶奶!”在风灏栎的印象中,奶奶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憔悴。“怎么啦?”
风灏栎轻轻挥挥手示意丫鬟退下,把风老夫人扶进大厅。
风老夫人遣退了所有的下人,只留下风灏栎和风灏南两个人,顿时老泪纵横:“灏栎,你……你要救救你弟弟呀!”
果然是风灏鸣闯了祸!风灏栎恨铁不成钢,做好了替弟弟善后的思想准备。从他扛起整个家族开始,他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了。“哎……奶奶,您别着急,他这一次又是闯了什么祸?您放心吧,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替他承担。”
“二弟,这件事……哎……”风灏南难以启齿。
风灏栎忽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如果只是普通的街头打架斗殴,或者妓院里的争风吃醋,即使他不在家,凭大哥的戴罪之身也能替风灏鸣摆平。可是此刻风灏南却一脸为难,看来这一次的事非同小可。
“大哥,究竟什么事你说呀!”风灏栎开始着急。
“老三他……他把季姑娘……强暴了!”风灏南低下头去艰难地说道。
风灏南的这句话如同五雷轰顶,让风灏栎瞬间僵化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怎么可能?”风灏栎难以接受。风灏鸣从小就任性胡闹,那是因为他缺少父母的关爱和调教,风灏栎始终相信他的本性并不坏,“是不是这中间有什么误会?”
风老夫人流着泪摇头,风灏鸣做出这种伤风败俗伤天害理的事情,她的心也很痛。季如月是季海雄的掌上明珠,又是风灏栎没过门的妻子,这件事如果张扬出去,风家和季家不仅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柄,皇上怪罪下来风灏鸣一定会被斩首。
风老夫人又气又恨,风灏鸣平日里怎么横行霸道她都可以假装视而不见,可是这一次他闯下弥天大祸,她又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灏栎,奶奶知道老三是罪有应得,但他毕竟是你弟弟,你救救他吧。”
“我怎么救他?以前不管他在外面惹了什么麻烦我都替他扛,可是这一次我怎么帮他?季大人会善罢甘休吗?”风灏栎希望一切只是一个误会,可是却发现这只是他的奢望。他背过身去暗中握紧双拳,努力压制着情绪,不想在奶奶面前爆发出来,“灏鸣现在在哪里?”
“我把他关在祠堂里思过。”风灏南亲自登门求季海雄,暂时将此事压了下来。季海雄也答应等风灏栎回来再处理。
风灏栎不等风老夫人和风灏南再开口说话,就怒气冲冲地去了祠堂。
祠堂的门上加了两把锁,风灏栎用内力将铁链震断,一脚踹开了门。
风灏鸣垂头丧气地跪在祖宗牌位前,衣衫不整,多日未曾修剪的胡茬让他看上去苍老了许多。风灏栎再也压抑不住怒火,揪住风灏鸣的衣襟,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你这混蛋,畜生……”风灏栎对这个弟弟彻底失去了耐性,“你从小到大都不知道什么叫作责任和义务,没关系,二哥替你扛着;你不愿意好好念书,不愿意习武练剑,没关系,二哥不勉强你;你整天在外面惹是生非,也没关系,二哥替你承担错误。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把你惯坏了……”
“二哥……”风灏鸣闪躲着风灏栎如雨点般落下的拳头痛哭流涕,“二哥,好疼呀……二哥……”
风灏鸣的哭声让风灏栎的心软了下来。其实在风灏栎的心里,对这个弟弟有着深厚的感情,平时责骂得再严厉也舍不得打他,可是这一次他错得实在太离谱了。“疼?你也会疼吗?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更疼!”
“灏栎,算了,你难道真的想打死他吗?”风老夫人能明白风灏栎此时的心情。风灏鸣躲到奶奶身后寻求庇护,恐慌而祈求的眼神望向风灏南。
风灏南常年在外征战,对于这个弟弟的关心和照顾几乎没有,作为风家的长子他觉得内疚且自责,“灏栎,事已至此你就算打死灏鸣也无济于事,还是想想怎么解决吧!”
“怎么解决?能怎么解决?”风灏栎指着风灏鸣吼道,“这一次我也帮不了你了,如果季大人上书皇上要求主持公道,我多烧点纸钱给你!”风灏栎快要发疯了,狠狠地瞪了风灏鸣一眼便拂袖而去。
“二哥,二哥你真不管我啦?”风灏鸣追了两步被风灏南拦住了。在风灏鸣的心里,虽然现在风灏栎在气头上,可是从小到大他已经习惯了有什么事就躲在二哥的身后。即使今天被二哥暴揍了一顿他一点儿怨恨之心都没有。
面对严肃的大哥,风灏鸣还是比较依赖风灏栎。他知道二哥不会真的不管他。默默地走到风老夫人身边,风灏鸣揉着伤口说道:“二哥下手可真狠,疼死我了!”
“你活该,继续跪着去!”风灏南严厉地呵斥。
风老夫人心疼风灏鸣的伤势,却还是狠下心来先行离开。这一次的事态有多严重她很清楚。“灏鸣,你乖,别再惹两个哥哥生气了。”
“奶奶,我……我负责任就是了。反正二哥也不喜欢如月,我可以娶她呀!”风灏鸣挽着风老夫人的手撒娇。
“啪”的一声,风灏南一巴掌打在风灏鸣的脸上,他气得浑身发抖,“你这小畜生,季姑娘是你二哥没过门的媳妇儿,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相公,你别生气,你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不能动气的!”若惜急忙搀扶风灏南回房间,向风老夫人使了个眼色,在风灏南走远之后风老夫人急忙让下人去拿药。
风灏栎茫然地走在熟悉的街道上,仰望被乌云遮住的天空,忽然觉得身心疲惫。他嘴上可以说不管风灏鸣,可是他真的能不管吗?就算他置风灏鸣于不顾,季如月怎么办?他很清楚他爱的人不是季如月,可是这些年来他对她毕竟还是有感情的。季如月如花般的笑容和单纯的模样在风灏栎的脑海中徘徊。他欠她一份承诺,他欠她一段婚姻。
风灏栎只顾低头走路,没发现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季府的大门口。
“风大人,您来了!”
风灏栎正进退两难不知所措的时候,季如月的贴身丫鬟走了出来,她双眼通红地走到风灏栎的身边轻声说:“风大人,您快去看看小姐吧……”
风灏栎闭上眼睛做了一个深呼吸,他知道他不能逃避,就算闯祸的人不是风灏鸣,他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对季如月不闻不问。他走到季如月的房门口,听到屋子里一阵喧闹,季如月不仅掀翻了房间里的桌椅,还砸碎了所有的瓷器。
望着季如月披头散发,脸色苍白的模样,风灏栎由衷地心疼了,“如月……”
季如月听到风灏栎的声音,动作瞬间僵硬。这些日子她多么渴望能够见风灏栎一面,可是此刻听到他的声音,她却没有勇气回头。她已经不是从前冰清玉洁的千金小姐,她的清白之躯被人玷污,她还有什么面目再见风灏栎。
季如月拿起翻倒的凳子,使出浑身力气砸了过去,撕心裂肺地吼道:
“滚……滚出去,我不要看到你,滚……”
雷震京都城风灏栎没有闪躲,凳子砸向他的额头,顿时头破血流。季如月以为凭风灏栎的身手,要闪开易如反掌,她望着风灏栎泪如雨下,跌坐在地上放声大哭。风灏栎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下人全部退下,他走到季如月的身边蹲下,伸出手拭去季如月脸上的泪水。
“如月,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季如月突然起身一把推开风灏栎,使劲捶打着风灏栎的胸膛,哭喊道:
“你不是回来晚了,你是根本不应该回来……风灏栎,你说过你会娶我保护我,可是在我受到欺凌的时候你在哪里……在哪里呀……”
“如月,我……”风灏栎无言以对。
“你滚,我不要见到你,你滚……”季如月把风灏栎推到门口,她痛彻心扉的哭泣让风灏栎的内疚之情如排山倒海一般袭来。他一把将季如月抱在怀里,任凭她又踢又打地宣泄心中的痛苦。
季如月挣扎着想要从风灏栎的怀里出来,可是怀抱中熟悉的温暖让她眷恋不舍,她无力地瘫倒在风灏栎的怀里,泪如泉涌。
“对不起,灏栎哥哥……我……”
“别说了如月,是我不好,是我辜负了你!”
“灏栎哥哥,我知道我已经配不上你了,我只想见你最后一面。”季如月仰起头凝望着风灏栎的眼睛,掏出手帕擦去他额头上的血,哭道,“我们来生再见吧!”
“如月,你的手怎么啦?”风灏栎握着季如月的手腕,缠绕着的纱布上还有斑斑血迹。季如月闭上含泪的双眼,泪水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
对季如月来说,失去了清白之躯就等于失去了全世界。她早就明白风灏栎对她只有兄妹之情,没有男女之爱,以前她还可以用婚约来束缚住风灏栎,可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借口可以把风灏栎留在身边。失去了贞操,失去了最心爱的男人,生命对季如月来说是一种漫长的惩罚,她只有选择死亡来结束。
季如月割腕自杀却被救了过来,她茫然无措,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风灏栎,面对以后的生活。
“如月,你怎么这么傻?”风灏栎心疼地把季如月的手放在掌心,“没有任何事值得你放弃生命,你明白吗?”
“不,灏栎哥哥,对我来说,没有了你,生命一点儿意义都没有!我知道你不会再要我了……”季如月靠在风灏栎的胸口,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她害怕她一放手就是永恒。
风灏栎疲倦地闭上了眼睛,他听着季如月的放声大哭慢慢变为小声抽泣,轻轻抱起她放到床上,看着她渐渐进入梦乡,替她盖好被子才忧心忡忡地走了出来。他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有一种欲哭无泪的疲惫。
风灏栎守在季如月的房门口,倚靠在柱子上闭目养神,直到季海雄和季夫人来到他的身边。
“季伯伯,我……”
“啪”,风灏栎的话还没有说完,季夫人就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风灏栎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什么话都没有说。风灏鸣每一次闯祸都由他来扛,这一次也不例外。他一直把季如月当妹妹,弟弟妹妹有事他又怎么能置身事外。
“你们风家欺人太甚了,当初说好了成亲你不出现,你知道如月有多伤心吗?你那个畜生弟弟居然借着醉酒强暴了她……”季夫人哭着说不下去,季海雄轻抚她的后背表示安慰。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如月……”
“你知道有什么用?如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跟你同归于尽。”季夫人情绪激动地扑上去厮打风灏栎。
“好了,别闹了!”季海雄彻底失去了耐性,吩咐丫鬟送夫人回房间,转过身严肃地问风灏栎,“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风灏栎哑口无言,他一回来就听到这样的噩耗,根本还没有时间去思量该怎么办。
“自从出事如月日日啼哭,夜夜不寐,今天你陪着她,她才能安心睡个好觉。灏栎,如果你不能给我满意的交代,我也只好上凑皇上,让圣上来裁决。就算要丢脸,大家一起丢。我豁出去了也要风灏鸣那小兔崽子陪葬。”
季海雄咬牙切齿地说道。
风灏栎苦笑着问道:“季伯伯希望我怎么做?”风家有错在先,即使要他三跪九叩向季如月赔礼道歉他也无话可说,一样照做。
“我要你娶如月为妻,只有你娶了她,她才会安心地活下去。并且你们成亲以后要将风灏鸣送走,不能让他跟你们同住。”季海雄太了解季如月,她之所以感到心灰意冷,是害怕风灏栎嫌弃她。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就是风灏栎的支持。
“季伯伯,如果是在一个月前发生这样不幸的事,我愿意娶如月过门,可是现在……”
“现在怎么样?难道你嫌弃如月?”
“不,而是我已经娶妻了,我不能对不起我的妻子。”
“你说什么?你……”季海雄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他用尽各种方法压制季如月被风灏鸣强暴的消息,就是希望将事情的影响力降到最低,让风灏栎与季如月低调完婚。他希望风灏栎的爱可以让季如月慢慢淡忘这样事,“岂有此理,风灏栎你……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月前,我没有经过奶奶的同意,已经与她完婚,拜过天地也入过洞房了。”
“哼!风灏栎,你这是想要推卸责任吗?我现在给你两条路:一、马上挑个良辰吉日迎娶如月为妻,把你现在的妻子休了;二、明天上朝我就面见圣上,你就等着替风灏鸣收尸吧。究竟是办喜事还是丧事,你自己决定。”
“季伯伯,如果我告诉你我的妻子是谁,你还会坚持要我休妻吗?”
“我不管她是谁,就算是当朝公主我也不给面子。”季海雄气得浑身发抖。季如月是他的掌上明珠,如今却被风灏鸣糟蹋了,作为父亲他有刻骨铭心的痛。
“她并不是什么金枝玉叶,但是在我心中她比任何人都要珍贵。她的名字,叫季梦蝶!”
“你说什么?”季海雄感到晴天霹雳一般,他的两个女儿都栽在了风家兄弟的手上,他高高扬起的手掌停留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许久,他才无力地垂下了双手。
“季伯伯,或者现在,我该叫你一声岳父大人。蝶儿是我的妻子,是我这一生都不能辜负的人。你真的要逼我休了她另娶吗?”风灏栎知道他现在的行为有些卑鄙,可是又不得不为之。如果紫蝶还活着,知道他另娶他人,她该有多么伤心。
季海雄想起了对梦蝶母女俩的亏欠,禁不住伤感地落下泪来。他是一个自私的人,如果风灏栎娶的是别人的女儿,他会毫不犹豫地逼着他休妻。
可是,梦蝶也是他的女儿呀!她从小漂泊江湖,尝尽了人情冷暖,看多了世态炎凉,他怎么忍心再让她失去丈夫。
季海雄长叹一声说道:“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很平常的事,既然你已经娶了蝶儿,我不怨你。我会给她交代,你选个好日子,也娶如月过门吧!”
“季伯伯,你不了解蝶儿,甚至不了解如月!”风灏栎在这一刻觉得季海雄根本不配做紫蝶的父亲,“她们俩都不会接受共侍一夫的。”
“爹……你跟灏栎哥哥在聊什么?”季如月从房间里走出来,长发散落在肩膀上,苍白的脸色,摇摇欲坠的身躯,眼神中的无助,每一样都牵动着季海雄的心。
“如月,灏栎在跟我商量你们俩的婚事呢!”季海雄用眼神制止风灏栎的反驳,“你回房间去休息吧,养好身体等着做新娘。”
“灏栎哥哥,你真的不介意……不嫌弃我?”季如月哀怨地望着风灏栎问道。
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风灏栎只能无声地点了点头,“不管发生什么事,在我眼中你永远都是纯洁的好姑娘。”风灏栎这一句是实话,可是这并不代表他愿意娶她。后面的话他不敢说出口,看着季如月乖乖地进了房间。
“风灏栎你听着,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总之你一定要娶如月过门。蝶儿那边我自己去交代。”季海雄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风灏栎浑浑噩噩地出了季府的门,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晃荡,走到望缘楼的门口忍不住驻足停留。他轻轻推开大门,只有李掌柜在默默地打扫,看到风灏栎进来便迎了上来。风灏栎苦笑着要了两坛酒,一直喝到夜深人静才步履蹒跚地往家走。
风府灯火通明,一家人都在等着风灏栎回来。风老夫人看到醉意朦胧的孙子一阵心疼,吩咐下人去厨房端来醒酒汤,亲自拿干净的毛巾替他擦拭。“灏栎,你没事儿吧!”
“奶奶,对不起,我让您担心了……”风灏栎此刻只想好好睡一觉,任何事物都不想理会。
“灏栎,今天下午季大人派人来过了,五天以后是个好日子,他希望你能尽快跟如月完婚……”风老夫人哽咽地说道。
“奶奶,我……”风灏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如果他现在不娶季如月,大家一定以为他嫌弃季如月失去了贞操。别人怎么误会都没关系,但是他怎么对得起为了他几乎丢掉性命的紫蝶呢?
“二哥,我不想死,你救救我呀……”风灏鸣看风灏栎犹豫了,开始真正担心起自己的生命安全,他跪下来抱着风灏栎的双腿号啕大哭,“我知道错了,二哥,你别不管我,我不想死啊……”
风灏鸣的这个怂样让风灏南和风灏栎都连连摇头,他做事总是不计后果,等闯祸了才想起要躲到兄长身后寻求庇护。
“灏鸣,这一次你让二哥怎么帮你?”
风灏鸣忽然从地上爬起来,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喊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你们逼我的!爹娘死了,长兄为父,大哥在哪里?我长这么大有管过我吗?”风灏鸣指着风灏南质问,“你只知道在战场上立功,家里的事你管过吗?十几年不回家……“二哥,你很能干,每一样都比我强,我做错什么你都会帮我,是你把我变成了窝囊废,你以为我想这样吗?我喜欢如月,可是偏偏她的眼里只有你。如果你真心对她好我也认了,但是你从来没喜欢过她……”
风灏鸣的这些埋怨让风灏栎暴跳如雷,他强忍着怒火问道:“这么说,我这些年来对你的疼爱和呵护全是错的?”
“是。你整天都想着紫蝶,你有看过如月一眼吗?那个江湖女子有什么好,低三下四的贱人……”
“混蛋!”风灏栎扬起手打了风灏鸣一巴掌,“我告诉你,怎么骂我都没关系,可是你侮辱紫蝶就不行。”
“够了!”风老夫人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拄着拐杖哭道,“你们难道真的要看着我被气死才安心吗?灏栎,奶奶知道委屈了你,可是你真的能眼睁睁看着弟弟被砍头吗?就算是奶奶求你了……”风老夫人说着便跪了下来。
风灏栎极重孝道,吓得连忙跪倒在奶奶身边,风灏南与若惜也跪了下来。
“奶奶,您知道吗?我也不想灏鸣死,可是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呀。”
“灏栎,奶奶知道你很乖,你扛着风家的重担很辛苦,可是命中注定谁也没办法改变。看在你死去爹娘的分上,你救救你弟弟吧!”
风灏栎看着泪流满面的风灏鸣以及跪了一屋子的人,艰难地点了点头。
他还有得选择吗?他不娶季如月为妻,风灏鸣要死,季如月也活不下去,他不能看着他们俩去死,所以只好委屈自己。
他的脑海一片空白,他不知道他是怎么回到房间,唯一清醒的意识便是紫蝶。他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紫蝶俏皮的笑容和绝世的容颜。她是个杀手,她是他的妻子,她说过只对他一个人笑。
海誓山盟言犹在耳,他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是不是还记得他们的白首之约。
“蝶儿,你在哪里?你会不会原谅我?”风灏栎对着窗外稀疏的星星自言自语。
重逢泪满天紫蝶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找到机会离开百花谷,对风灏栎的疯狂思念让她的心在慢慢沦陷,她每天都只能依靠回忆活着,心中始终坚持的信念,是等待与风灏栎团聚的那一天。或许过程会很漫长,但是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不会放弃。
这天紫蝶正在禁地的密室中运功疗伤,月奴欢天喜地地跑来找她:“堂主,令主下了命令,让您去京城执行任务!”
“真的?”惊喜过后紫蝶马上起了警觉之心,师父的疑心那么重,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让她去京城?难道不怕她去找风灏栎再续前缘吗?“是什么任务?”
“令主没有具体说,让属下将这封密函交给您!”月奴递上信封说道。
紫蝶拆开阅读,信中交代让她到了京城之后找地方落脚,随后会有其他人与她联络,那个人会告诉她需要做什么。
“师父现在在哪里?”
“令主昨天已经出了百花谷,临走之时吩咐您随时可以动身去京城。”
紫蝶完全失去了昔日的冷静与魄力,她只想快一点儿见到风灏栎。她不相信他会像师父说的那样,在她奄奄一息的时候扔下她不管。她收起密函,吩咐月奴替她收拾行李,立刻快马加鞭赶往京城。
紫蝶由始至终都相信风灏栎对她的誓言,当她望着京城熟悉的街道,她仿佛可以看到风灏栎微笑的脸庞。这一次,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没人可以把他们分开。紫蝶面纱下笑容灿烂,风灏栎见到她是不是也会很开心?远处敲锣打鼓,迎亲队伍浩浩荡荡而来,紫蝶随着人流退到街道旁边。
“好大的排场呀,咱普通老百姓连温饱都难了,人家有钱人娶个媳妇儿够咱过半辈子了。”
“你羡慕呀?没用!锦衣卫指挥使成亲,娶的是兵部尚书的掌上明珠,别说朝中文武百官纷纷道贺,就连东西两厂的厂公也要亲自去送贺礼。皇上下旨,风大人大婚期间,锦衣卫与东西两厂的事务暂停三日呢!”
“可不是嘛……风灏栎是锦衣卫指挥使,风灏南又是先帝亲封的侯爷,加上兵部尚书季大人的势力,这下子东厂的人再也威风不起来咯!”
“别瞎说,小心你的脑袋……”
紫蝶的耳边响起了嗡嗡之声,她不敢相信今天要成亲的人居然是风灏栎。不会的,她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不能哭,哭就是承认了风灏栎的背叛。
紫蝶不停地颤抖,她想起昏迷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师父,她想起风灏栎曾经对她说过娶季如月的种种好处。
紫蝶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推开拥挤的人潮,施展轻功直奔风府。
风灏栎无精打采地站在门口等着花轿的到来。如此豪华的婚礼他却感觉不到半分喜悦,反而怀念在四合小院中与紫蝶成亲时的温馨场面。没有喧闹的锣鼓,没有亲朋的祝福,但是他们有相爱到老的决心。
在风灏栎的心里,紫蝶才是他的妻子。
“来了来了……”
风灏南不动声色地暗中推了风灏栎一把,把风灏栎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他按照风俗踢了轿门,用红色的绸带牵着季如月下了花轿,领着她跨过了火盆。风灏栎听着周围的欢声笑语,勉强挤出微笑应酬。
“一拜天地!”
风灏栎木然地跟着仪式走,心中却无比思念紫蝶。“蝶儿,你现在在哪里?你还好吗?”
“二拜高堂!”
风灏栎跪在奶奶面前下拜。“蝶儿,你能感觉到我在想你吗?”
“夫妻对拜!”
“慢着!”
一声娇喝让风灏栎瞬间清醒,是幻觉吗?他不顾礼仪冲了出去,花园中央站立着一位白衣飘飘的女子。虽然她的脸上蒙着轻纱,可是她的眼神,她的气质,都是那么熟悉。风灏栎知道,她是让他魂牵梦萦的紫蝶。
众人自觉地让出一条路,窃窃私语,盯着风灏栎想哭又想笑的脸。
“今天真的是你成亲的日子吗?”紫蝶难以置信,分开不过一个月的时间,风灏栎怎么能这么快遗忘他们一起许下的诺言。
风灏栎低下头沉默不语。可以看到紫蝶安然无恙地站在他面前,他已经觉得很欣慰。他曾发下重誓不再与她相见,但是今天她的出现让他既惊喜又无奈。
“你还记不记得你对我说过的话?你说要照顾我一生一世,你说要与我白头到老,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吗?”紫蝶抱着最后一丝幻想问道。
风灏栎闭上眼睛暗中深吸了一口气回答:“假的。我怎么可能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师父说你在我重伤垂危的时候弃我而去,是真的吗?”
“是,是真的!我以为你必死无疑,我又何必再浪费时间!”
“风灏栎,我一心一意爱你,你却如此待我?”紫蝶的泪水滑落,每一滴都刺痛着风灏栎的心。他多么想将紫蝶拥入怀中,告诉她,他有多爱她。
可是他不能。他不仅没有勇气去面对自己发下的毒誓,更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风灏鸣去砍头。
“只能怪你自己太天真了!”风灏栎很想跟紫蝶解释清楚,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紫蝶望着深爱的男人,亲口听他说出最残酷的话,她泪如雨下。她抽出腰间的软剑刺了出去,风灏栎身边的侍卫拔出钢刀准备迎上去。风灏栎做了一个不许上前的手势,所有人都眼睁睁看着紫蝶手中的剑刺进了风灏栎的胸口。
风灏栎的不躲不闪让紫蝶大吃一惊,看着鲜血染红风灏栎的衣襟,紫蝶的心比风灏栎的伤更痛。风灏栎支撑不住剧痛,单膝跪倒在地上。“为什么……不躲?”紫蝶含泪问道。
“这是我唯一可以自己选择的事!”风灏栎的声音很轻,可是紫蝶却听得一清二楚。她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风灏栎抬起头凄凉地笑道,“可以死在你的手上,我……”
紫蝶后悔了,为什么她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或许他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呢?她想上前去扶风灏栎,却感觉到一阵掌风袭来。待她反应过来侧身闪躲已经来不及了,风灏南一掌打在她的肩头。
“大哥,不要啊……”风灏栎看着紫蝶受伤却无力阻止,急火攻心之下吐了一大口鲜血,“不要伤害她……”
紫蝶含泪望着风灏栎,此刻在她的眼中只有这个男人,就算全世界的人都笑话她也没关系,她只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需要风灏栎给她一个交代。
“岂有此理,竟然敢在风大人的婚礼上捣乱,来人,乱箭射死!”一个尖细的声音在旁边喊道。风灏栎大惊失色,只见围墙四周顿时出现了二十几个弓箭手,一齐射向紫蝶。
风灏栎提起真气想要救紫蝶,无奈伤势太重动作迟缓了一步,紫蝶闪躲之下还是被一支箭射中了肩膀,风灏南纵身跳上屋顶命令弓箭手停下来。
“风灏栎,你想杀我灭口吗?从今天起我们恩断义绝,他日相见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紫蝶举剑割断裙摆,施展轻功离去。
割袍断义吗?风灏栎心痛到窒息,多日累积起来的怨恨和委屈,加上身上的伤,让他终于支持不住,倒在地上昏迷过去。
“灏栎哥哥!”季如月不顾礼仪,掀起红盖头奔到风灏栎的身边,哭泣着摇晃他的身躯,“你醒一醒呀,你别扔下我不管,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如月,你先别哭。”风灏南抱起风灏栎往房间走,转头吩咐下人道,“马上进宫去传太医。”
魏忠贤冷眼看着风灏栎血流如注,忍不住露出得意的表情。锦衣卫的势力长期在东厂之上,厉威下台以后风灏栎风生水起,却始终不曾向他靠拢。现在风灏南是戴罪之身,只要风灏栎死了,风家就倒了一大半,那些依附风家的文武百官就容易对付很多。
蜻蜓吩咐下人扶风老夫人回房间,便留在大厅招呼前来道贺的客人,处理善后事情。刚才魏忠贤下令弓箭手伏击紫蝶的时候她就已经发觉,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行动,似乎他早就知道会有人出现。
蜻蜓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待她忙完所有的事情再环顾四周,已经不见了东厂的人。
“秦大人……”蜻蜓把秦大海拉到一边悄声问道,“今天刺伤灏栎的那位姑娘去了哪里,您知道吗?”
“啊?不知道啊……”秦大海眨巴眨巴眼睛装傻充愣。
蜻蜓微微一笑不再追问,秦大海是风灏栎的心腹,他肯定知道风灏栎和紫蝶之间的关系,现在风灏栎身受重伤,秦大海一定会派人暗中保护紫蝶。蜻蜓明白秦大海不方便向她透露讯息,于是便转身离开。
紫蝶步履蹒跚地向前走着,她看了看肩膀上被鲜血染红的衣衫,竟然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她的脑海一直是一身新郎装扮的风灏栎,耳边回荡着他亲口说出的那些残酷的话。究竟怎么啦?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他说过今生今世要与她生同衾死同穴,转身却与另外一个女子成亲。
他背叛的承诺和誓言,却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回忆。
紫蝶泪如雨下,抬头看到温暖灿烂的阳光洒落在湖面上,波光粼粼的美景却刺痛了她的双眼。“灏栎,没有了你,世间的一切再繁华,与我又有什么关系?”紫蝶在心里呐喊,“为什么你要骗我……”
紫蝶任凭伤口肆意流血,她觉得她的人生已经没有了意义。“娘,蝶儿终于明白被最心爱的人欺骗和抛弃是怎样的撕心裂肺。您若在天有灵,就请……”紫蝶喃喃自语,话还没说完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朱常洵一路跟在紫蝶的身后,没有人比他更加心疼。他始终想不明白,风灏栎究竟哪里值得紫蝶如此死心塌地地去爱,这个人从来都不懂得如何去珍惜爱护紫蝶。他心中有太多的束缚,责任、道义、百姓、忠君,每一样都比紫蝶要重要。
朱常洵蹲下身子,撕下长袍的一片替紫蝶包扎伤口,然后抱起她慢慢地往回走。
“王爷,让属下来吧!”
朱常洵狠狠地瞪了随从一眼,紫蝶是他想要的女人,岂容其他男人触碰她的身体。朱常洵带着紫蝶回到郊外小屋,找来京城最好的大夫替她医治。
紫蝶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朱常洵守在她的身边寸步不离。当紫蝶在睡梦中喊着风灏栎的名字时,朱常洵便紧握她的手安慰着她,只有这样紫蝶才会暂时安静下来,也只有这个时候,朱常洵才能让紫蝶靠在他的怀里。
紫蝶的意识恍恍惚惚,她总是感觉到有一个人一直守在她的身边,温柔地呵护着她。她想要睁开眼睛,却总是只看到黑暗,她伸出双手想要抓紧仅存的温暖,可是每一次都是徒劳无功。
“灏栎,你在哪里……”紫蝶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我好冷,我好害怕……灏栎……”紫蝶猛然坐了起来,肩膀上的伤口被触动,疼得她直冒冷汗。
“紫蝶,你醒啦?”朱常洵扶住紫蝶,让她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
紫蝶转过头看到朱常洵布满血丝的双眼,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原来,守护在她身边的人不是风灏栎;原来,她不能再奢望那只是一场噩梦;原来,她真的已经彻底失去了风灏栎。紫蝶泪如泉涌。
“紫蝶,你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朱常洵捧起紫蝶的脸,拭去她的泪水喊道,“来人,把大夫全都叫进来。”
片刻工夫,从外面浩浩荡荡涌进来十几个老头子。紫蝶木然地靠在朱常洵的身上,任凭泪水肆意而下。折腾了整整一个时辰,所有大夫一致认为紫蝶没有生命危险,只要静养便可慢慢恢复。
朱常洵轻叹一声,心病还需心药医,紫蝶的病不是静心修养就能痊愈的。“你好好休息,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至少还有我在你身边。”
紫蝶闭上眼睛没有说话,朱常洵的心意她不是不明白,只是没办法接受。
以前不能,现在她已经是风灏栎的妻子,她又该如何面对另外一段感情?
弦断亦成伤紫蝶倚靠在窗口,望着万里无云的湛蓝天空,脑海一片空白。丫鬟端着药碗轻轻走到她身边,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她侧身的一瞬间,看到悬挂在床边的鸟笼中有一只欢快跳动的鸟儿。
小鸟浑身嫩黄的羽毛,清脆的叫声让紫蝶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紫蝶姑娘,这只鸟是早上王爷派人送过来的,可以替您解解闷。”丫鬟香儿是朱常洵千挑万选出来服侍紫蝶的,她从来都没见过紫蝶这么美丽的女孩。她唯一不懂的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紫蝶为什么从来都不笑。
紫蝶把鸟笼摘下来托在手心,望着笼子里的鸟再次发呆。许久,她打开笼门,鸟儿扑闪着翅膀飞了出去。
“紫蝶姑娘,您这是……”香儿不解,问了一半的话又咽了回去。朱常洵曾经吩咐过,只要紫蝶高兴,就算把房子烧了也没关系。
“能够海阔天空自由翱翔,又何必非要禁锢在小小的笼子之中呢?”紫蝶终于明白师父为什么要让她出来执行任务,就是想让她对风灏栎死心。
虽然已经猜到师父的用意,可是紫蝶却不想再去追究。如果风灏栎不做让她伤心的事,任何人的挑拨都没有用。
一阵风吹来,紫蝶下意识地环抱着自己。一件披风悄无声息地披在了她的身上,她转头看到朱常洵关怀的眼神。“天气转凉了,进屋去吧。先把药喝了。”
紫蝶低头嫣然一笑。曾经,她说过只对风灏栎一个人笑。如今,时移世易,她要对每一个男人笑。“多谢王爷的救命之恩和悉心照顾之情,紫蝶要告辞了。”
“你想去哪儿?”
“我有要事在身,不能再耽误下去了。”紫蝶很清楚,师父彻底摧毁她跟风灏栎之间的感情,就是希望她死心塌地的留在喋血令卖命。如果她不能够完成任务,下场逃不过死路一条。
“你是要去找这个吗?”朱常洵从怀中掏出喋血令递到紫蝶面前。
紫蝶愣住了。师父交给她的密函中有交代,让她在京城静心等待,会有人拿着喋血令跟她联络,她只要听从那个人的调遣,紫蝶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人会是朱常洵。“你……就是师父让我等的人?”
朱常洵微笑着点了点头。
“前段时间师父对我下了追杀令,但是后来不了了之,这完全不是喋血令的作风。现在看来是王爷在暗中帮了我一把吧!”紫蝶的态度由感激变成了冷漠,由始至终她都没把朱常洵和喋血令联系在一起。她一直以为他只是一个心机深沉,意图篡夺皇位却郁郁不得志的皇子,却没想到他隐藏得比她想象中要深得多。
紫蝶态度的转变让朱常洵觉得很不自在,轻叹一声解释道:“紫蝶,我知道你会对我很失望,可我并不是存心想要骗你,我只是……”
“王爷不必解释,从此刻起我只是您的下属。”紫蝶背过身去不想再理会,忽然觉得身心疲惫,“王爷请回吧!”
朱常洵默默哀叹,欲言又止。他望着紫蝶忧伤的背影轻声说道:“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很不好,没关系,我不怪你。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我一定会尽我所能保护你。”
紫蝶听着朱常洵的脚步声远去,有一种虚脱之后的疲惫,几乎要晕倒。
丫鬟急忙上前扶住她:“紫蝶姑娘,奴婢去把王爷找回来吧!”
“不用,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下去吧!”紫蝶摆摆手走到床边,靠在床沿发呆。
她没有心情去认真梳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风灏栎的无情背叛让她对生活丧失了信心,对未来充满了迷茫。从拜入喋血令主门下的那一天起,她以为她的心已经封锁,母亲的无悔痴情换来的凄惨下场让她对每一个男人充满了戒备。可是风灏栎敲开了她的心门,让她对爱情有了憧憬。现在看来,所谓的天长地久只是世人编织的美丽谎言。
紫蝶闭上眼睛,泪水情不自禁地顺着脸颊滑落。她的坚强在一点一点融化,那是因为风灏栎说过会给她一生一世的依靠,她也渴望像普通女子一样被人疼惜。轰轰烈烈之后剩下的只是遍体鳞伤。
“现在,你还对那个男人有幻想吗?”
紫蝶猛然睁开眼睛,喋血令主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幽幽地问道。
紫蝶缓缓跪倒在喋血令主面前,强忍着泪水说道:“徒儿知错,请师父原谅!”
“起来吧!”喋血令主坐下来望着紫蝶带泪的脸庞说道,“我想你已经猜到了,当初我之所以放过你是因为王爷为你求情。现在我要你留在身边保护王爷的安全,并且一切行动听从王爷的安排。”
“弟子遵命!”
“朱常洵是一个非常聪明且小心谨慎的人,我还有很多事情要仰仗他去做。紫蝶,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喋血令主的这句话让紫蝶从头凉到脚,师父话语中的暗示她很清楚。
但是即使风灏栎抛弃了她,她依然不愿意出卖自己的身体去取悦朱常洵。
“师父,我……”
“好了,你要记住,配合朱常洵,你不仅可以保住你自己的命,享尽世间的荣华富贵,还会有机会向风灏栎报复,让他知道喜新厌旧的后果。”
“多谢师父!”紫蝶的身体微微颤抖,师父后半句话让她的后背发凉。
虽然喋血令主没有明说,可是紫蝶却已经猜到,师父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一定会在朝廷中掀起惊涛骇浪。
喋血令主走后紫蝶陷入了沉思,辽东失陷以后朝中上下纷争不断,熊延弼在有能力坚守的情况下却轻易地放弃了那么大片国土,带着十几万军民退守山海关,这对金军来说是一个天大的机会。
“师父究竟为什么要帮努尔哈赤入主中原呢?”紫蝶再一次想起了那一道神秘的圣旨。上一次夜闯礼部衙门却没有丝毫收获,她的疑惑在心中不断蔓延。
紫蝶坐在望月亭静静地抚琴,她再一次将心事和感情掩埋,她现在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活下去。风灏栎的背叛和离弃让她生不如死,她想过结束自己的生命,让痛苦随着死亡烟消云散。
朱常洵仿佛看穿了紫蝶的心思,他没有轻声细语地安慰,也没有日夜守在她的身边,他只是淡淡地告诉她,做错事情的人是风灏栎,不是你,你为什么要替别人犯下的错误去承担后果。
犹如当头棒喝一般,紫蝶在一瞬间变得异常清醒。她为什么要拜入喋血令主的门下?因为当时的她无依无靠别无选择,她要活下去;她为什么要成为一个杀手,杀了那么多的人?因为师父的命令不能违背,她要活下去。经过了这么多年地磨练和成长,难道真的要为风灏栎去死吗?不!紫蝶告诉自己,她不能死,她要好好活着,她要风灏栎给她一个交代,还她一个公道。她不要像母亲那样,除了等待什么都做不了,直到临死前的那一刻,都没有听到那个男人亲口跟她说一声对不起。
紫蝶的脑海中闪现出一幕幕美好的片段,百花丛中悠扬的笛声,蝴蝶围绕翩翩起舞,所有的往事都成了过眼云烟。如今的风灏栎已经是季如月的丈夫,近在眼前却咫尺天涯。不知不觉中,紫蝶拨弄琴弦的节奏越来越快。
“嘣”的一声,随着余音缭绕,断裂的琴弦割破了紫蝶的手指,瞬间,鲜血滴落在古琴上。
“紫蝶姑娘,您没事吧?奴婢马上去找大夫!”香儿望着面无表情的紫蝶,吓得脸色苍白,急急忙忙地向屋内跑去。
紫蝶痴痴地望着琴,琴坏了,或许是天意。她趴在古琴上失声痛哭,仿佛是迷失在回家路上的孩子一样彷徨和无助。这是风灏栎送给她的成亲礼物,信物已毁,她再也不能要求风灏栎去兑现承诺。
这一刻,紫蝶觉得上天对她太残忍了一些,连最后的念想和回忆都不让她保留。
“哭完了,就振作起来,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朱常洵走到紫蝶身边,不紧不慢地说道。
紫蝶仰起头,朱常洵的脸庞在泪眼中变得朦胧,朱常洵蹲下身子抓起紫蝶的手,拿出手帕细心地替她包扎伤口。“也许,风灏栎是你心中永远的痛,可是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个世界上离开任何人你都能生存。因为从今天起,我来保护你。”
紫蝶头痛欲裂,她感觉她的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迷迷糊糊中跌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朱常洵轻叹一声横抱起她进了房间。从出生的那一天起,他就是一个受人瞩目的王子,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他就一定能得到,唯独紫蝶是一个例外。
朱常洵望着紫蝶熟睡的容颜,他忽然很羡慕风灏栎。如果有一样东西可以换取紫蝶的真心,即使要用生命做代价,他也会义无反顾地去做。要得到紫蝶的人很容易,可是他想要的却是她的心。
“或许,我应该找点事情让你做!”朱常洵不想让紫蝶继续沉沦下去,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女人为另外一个男人悲痛欲绝,对他来说这也是一种残酷的折磨和耐性的考验。
当紫蝶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她依然可以在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朱常洵柔情似水的目光。
“醒了?”
“嗯!”紫蝶默默无语,人生的无奈在于许多拥有的东西,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你师父临走的时候应该有交代,要你听从我的安排!”
“没错,王爷有什么吩咐?”
“你的内力恢复了几成?”
“七八成吧!”
“很好,今天晚上我有任务交给你。”朱常洵微笑着背过身去给紫蝶倒了一杯水,然后递到她的手上,“好好休息吧!”
紫蝶望着朱常洵的背影,恍惚间有一种悲伤的情绪在心里蔓延。
下午的时候朱常洵派人送来了紫蝶随身的佩剑以及她的独门暗器。这个时候紫蝶才知道,短短的几天时间,朝廷又发生了一桩冤案。工部尚书王庆和因为上书弹劾魏忠贤在修筑黄河堤坝中中饱私囊、贪赃枉法而被构陷入狱,已于昨天正午被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王庆和的家人在朝中良知仅存的大臣的维护下被判充军。朱常洵接到消息,押送王庆和家人的官兵已经被魏忠贤收买,半路上会暗害王庆和的独生儿子王学礼。朱常洵交给紫蝶的任务是暗中救下王学礼,并护送他到安全的地方。
紫蝶对朝廷中的高层官员也有一定的了解,王庆和虽然不算两袖清风,可是敢于弹劾魏忠贤的人毕竟少之又少,他为了黄河两岸的百姓挺身而出,值得她为他的后人冒一次险。紫蝶用喋血令特殊的联络讯号召集了百合堂的下属,入夜之后潜入东厂。
押送犯人上路应该在白天,但是魏忠贤的人却要在深夜,很明显不怀好意。紫蝶向跟随着她的三个手下使了眼色,四人很有默契地分成四个方向散开。紫蝶第一次进入东厂的大牢,幸亏朱常洵已经提前让她看过地图。
她顺利到达大牢之外,正想办法引开守卫,却意外地发现守卫全部被人点了穴。
“难道是手下的姐妹比我快了一步?”紫蝶纳闷,施展轻功小心翼翼地进入大牢。黑暗中紫蝶闻到了一股迷香的味道,她从小与药物接触,这种普通的迷香对她来说起不了任何作用,同时她可以确定,外面的守卫被点穴与喋血令无关。
紫蝶握紧手中的剑,摸黑走了两步,忽然感到一阵掌风迎面而来。她凌空翻身躲过的同时击出一掌。她内力深厚,黑暗中的能见度比一般人要强,她隐约看到两道黑影朝她的方向冲了过来,其中一个人的肩膀上扛着一个昏迷的人。
紫蝶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因此不愿意痛下杀手。她正犹豫不决,一柄闪着寒光的钢刀朝她的面门砍了过来,浓烈的杀气让她觉得头皮发麻。
无奈之下紫蝶手中的长剑出鞘,剑气逼退了攻上来的人,另外一个人见情况不妙,立即射出暗器,拉起同伴向外冲去。
东厂大牢之中关的都是一些被魏忠贤残害的忠良,紫蝶想助这些人一臂之力,可是单凭她一个人也是无能为力。她跑到王学礼被关押的牢房之中,却不见王学礼的踪影。“莫非刚才被劫走的人是王学礼?”紫蝶暗叫不妙,她不知道劫走王学礼的人究竟是想救他还是害他。
紫蝶迅速追了出去,看到两个黑衣人纵身跳上了屋顶。来不及细想,紫蝶立刻赶了上去。
“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擅闯东厂大牢。”
紫蝶知道现在她不用急着去追了,大批东厂的守卫被惊动,将他们团团围住。弓箭手蓄势待发,只等着领头人的一声令下。
“大档头!”
紫蝶看到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男人威风凛凛地走了过来,叫嚣道:“把王学礼留下,乖乖投降,老子给你们留个全尸。”
这时紫蝶才可以确定,那两个黑衣人的目的是救王学礼。不等他们做出反应,紫蝶的暗器射出去,将前排的弓箭手全部击毙,紧接着长剑挥出,剑光闪过的地方又撂倒了一大片。两个黑衣人的反应很快,在紫蝶的掩护下跳到了安全的地方。
“你快带王公子走,我去接应!”
“你疯了,好不容易出来了你还回去送死?”
“那个人是紫蝶,我不能扔下她不管!”
“喂……真是无药可救!”
风灏栎以内力将秦大海送出东厂的高墙之外,迅速加入了战圈。
那天紫蝶负伤离开之后风灏栎也陷入了昏迷,他以为他不会再醒过来。
紫蝶刺他的那一剑,他不怨恨,甚至一点儿情绪都没有。他伤她太深,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又怎么能解释他娶季如月的原因呢?
风灏栎一直以伤势太重为由没有跟季如月圆房,他也知道他的做法对季如月不公平,可是每一天每一夜,他的心里梦里都只有紫蝶一个人,他无法强迫自己去接受其他女人。他知道王庆和是被冤枉的,他救不了王庆和,只能尽自己的全力替王家留下一点儿血脉。他没想到劫狱途中会遇到紫蝶,虽然不知道紫蝶为什么会出现,但是对他来说这些都不重要。
东厂的守卫如潮水般不断涌过来,紫蝶的手下听到动静迅速向这边靠拢。风灏栎的伤没有痊愈,他不想恋战,一旦被魏忠贤发现他的真实身份,将会有成百上千的人受到牵连。他牵起紫蝶的手纵身跳上房梁,扔下烟雾弹之后准备离去。
紫蝶的手被黑衣人握住,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她马上就猜到对方的身份,仿佛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本能,她的心依然感到了温暖。风灏栎牵着紫蝶施展轻功疾驰了一段路,东厂的人大批出动紧追不舍。
“你放开我!”
两人走进一条小巷,紫蝶甩开风灏栎的手,转身就走。
“蝶儿!”风灏栎从后面紧紧搂着紫蝶,“不要走,听我解释好不好?”
是应该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紫蝶的泪水在顷刻间滑落。这些天她不就是在期待着他的解释吗?就算明知那是一个谎言,她也愿意去接受,去相信。她转过身摘下面纱,含泪望着风灏栎,哽咽地说道:“好,风灏栎,我今天站在这里听你的解释,你说呀……”
“我……”风灏栎痛苦地闭上眼睛,迟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风灏鸣做出这种无耻下流的事情,让他不得不娶季如月为妻,这些事叫他如何启齿。
风灏栎的犹豫彻底粉碎了紫蝶唯一的奢望。他的欲言又止在她眼中是逃避现实,是推卸责任。她宁愿风灏栎坦白地告诉她已经不再爱她,至少这样她还会觉得风灏栎像个男人。“风灏栎,你太让我失望了……”紫蝶转身就走,风灏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闪到墙角,避开了东厂的人。
“蝶儿,我真的是有苦衷的,你相信我!我们先离开这里!”风灏栎拉着紫蝶往另一个方向走。
“不用了,风灏栎,从今以后我们各走各的路,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紫蝶眼中的决绝让风灏栎心慌意乱,他不想就这样结束。他手足无措,只能拉着紫蝶的手不松开。
“给我四处搜,他们一定就在这附近!”
风灏栎定下心神,在紫蝶耳边轻声说:“蝶儿,不管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我们始终是夫妻。再相信我一次,只要我们安全离开这里,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紫蝶望着风灏栎的眼神,恍惚中她忘记了风灏栎对她的伤害,只知道自己是他的妻子,任凭风灏栎牵着她的手,纵身越过围墙,走进了另外一条小巷。
好熟悉的地方!紫蝶四处张望,原来刚才慌不择路,竟然到了望缘楼的后门。嘈杂的脚步声在迅速靠近,紫蝶没时间再犹豫,跟风灏栎一起闪进了望缘楼。自从紫蝶离开以后,望缘楼便一直停业,只有李掌柜和小七看守。此时夜深人静,紫蝶也不确定李掌柜是否还在。
“应该暂时安全了!”紫蝶松了一口气,与风灏栎进入房中,点燃了灯。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风灏栎成亲背后的苦衷,一转身却看到风灏栎脸色苍白。在烛光的照耀下她才发现风灏栎的胸前已被鲜血染红。“灏栎,你怎么啦?”
“没事,刚才打斗的时候伤口裂开了。”风灏栎一路走来都强忍着没有吭声,是怕紫蝶担心他的伤势而停留下来。
紫蝶情不自禁地握住风灏栎的手,这个男人无情地抛弃了她,但是为什么看到他痛苦,她的心还是那么疼。
“我去拿金疮药帮你止血。”紫蝶扶风灏栎在床上坐下,急忙起身去拿药。她还没站稳,风灏栎手腕一用力,将她拉进怀里,迅速吻上她的唇。
“唔……”紫蝶挣扎着捶打风灏栎的胸膛,风灏栎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紫蝶情急之下打疼了他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