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倾城离殇难成双

艰难的交换
对方似乎早就料到蜻蜓会出剑，侧身闪过的同时以两根手指夹住了剑尖，用力弹了一下，蜻蜓的手腕被震得发麻。对方的武功远在她的预期之上，她收回内力后退了数步，冷冷地望着喋血令护法。
“别白费功夫了，你杀不了我！只要我证实布兵图是真的，风灏南一定会没事！”说完便消失在了夜幕中。
蜻蜓望着手中的瓶子犹豫不决。她该怎么做？百花谷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喋血令对她来说不仅是一道催命符，更是生命中的一个烙印。只要喋血令这个组织还存在于江湖中，她永远都没有安宁的一天。
蜻蜓是孤儿，做了杀手以后她一直掌握着别人的命运，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让她觉得有安全感。此时此刻，她第一次痛恨这个身份。回到房中，风灏南还在昏睡。她仔细研究喋血令护法留下来的药，却分辨不出是什么成分。
她不知道该不该给风灏南服用。蜻蜓走到床边发现风灏南的脸色发生了变化，她瞬间慌了神，替他把脉时发现有一股奇怪的气流正在窜入他的心房。蜻蜓将内力输入风灏南的体内，想要压制住这股气流，可是当她的内力进入风灏南的身体却如泥牛入海，完全失去了踪影。
风灏南的气息在一点一点地变弱，蜻蜓已经没有了犹豫的时间，她狠下心肠决定赌一把，将那瓶药让风灏南服下。
蜻蜓目不转睛地盯着风灏南，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风灏南的脉搏开始变得沉稳，虽然依旧昏迷不醒，却脱离了生命危险。蜻蜓的泪水滴落在风灏南的脸庞，从她见到风灏南的第一眼起，她就在欺骗他。蜻蜓想起了两人初见时风灏南坐在马上时英姿勃发的身影。她没想过会爱上他，当她爱上的时候，她不愿意再欺骗他，可是太迟了！一开始的谎言让蜻蜓苦不堪言，她除了继续隐瞒想不出其他方法。
午夜梦回，蜻蜓看到躺在身边的风灏南，总是悄悄地落泪。如果她真的只是若惜该有多好，有一天风灏南知道了真相，还会原谅她吗？蜻蜓抓着风灏南的手覆盖在自己的脸上，他手心传来的温度让她觉得很内疚。
“若惜……”风灏南虚弱地睁开眼睛，看到泪流满面的妻子，尽量挤出微笑安慰道，“傻瓜，怎么哭了？”
“相公，你要快点好起来，我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蜻蜓的泪水不断落下，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不用害怕，我说过会照顾你一辈子，我不会死的！”
“嗯……我知道，我知道！”蜻蜓趴在风灏南的胸口，从懂事到现在，只有跟风灏南在一起的这两年她才觉得自己活得像一个人，“相公，你要好起来，你答应过我，等你卸甲归田的那一天，我们就住到乡下去，你会在屋子的前面种满蔬菜，每天我们一起看日出日落，闲来无事训训儿子和孙子……”
蜻蜓泣不成声，风灏南紧紧抱着她说道：“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风灏南知道他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他真的担心有一天他不能遵守承诺。万一他真的撒手离去，他怎么忍心留若惜一个人在世上伤心难过。
风灏栎与紫蝶等人披星戴月地赶来，风灏栎一路上都忧心忡忡，他害怕等他到军营的时候会看到萧条和肃穆，他害怕他会再失去一个兄弟。当他看到躺在病床上身形消瘦的兄长，鼻子一酸差点儿落下泪来。
风灏栎让太医替风灏南诊治，太医得出的结果与军中的军医大致相同。
紫蝶替风灏南把了把脉，不由自主地将目光移向了蜻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许多话她不方便说，不过她的疑惑她相信蜻蜓一定明白。
风灏栎按照规矩去拜会了孙承宗大人，安顿紫蝶等人休息，然后才去了风灏南的房间。
紫蝶坐在房间里心平气和地饮茶，没过多久，一道人影从外面闪了进来。紫蝶微微侧过头看了看蜻蜓，一言不发。
蜻蜓习惯了紫蝶的沉默和恬淡，坐到她的对面问道：“你究竟有没有办法救灏南。”
“在之前的十二个时辰之内，你给风灏南吃过什么药？”以紫蝶刚才的诊断和判断，如果不是有特殊的药，风灏南应该已经气绝身亡。
“我用一样东西从师父手中换来的解药，难道是假的？”
“不，是真的。只是我不明白，当初他中的七虫散已经解了，为什么这一次又会中毒？”
蜻蜓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在脑海中筛选了一遍，挑了一些告诉紫蝶，最后又总结了自己的判断：“我怀疑灏南的七虫散是他身边的人下的，而现在中的这种毒，才是当初你在望缘楼下的。你跟我都查不出究竟是什么毒，因此束手无策。不过还好这一次师父信守承诺给了我解药。”蜻蜓松了一口气。
“你太天真了，师父与努尔哈赤早有勾结，风灏南是山海关的一道重要屏障，师父怎么可能会救他。”紫蝶淡淡地看了蜻蜓一眼说道，“那种不知名的毒虽然解了，但是在风灏南的体内却有一股奇怪的真气在流窜。如果不是你以内力将其压制，他早就经脉尽断而亡了。”
蜻蜓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股真气她早就发现了，她以为是中毒所导致，却没料到师父在风灏南身上花了那么多的心血，居然一定要将他置于死地。
蜻蜓忽然感到一阵眩晕，几乎昏厥过去。
紫蝶急忙扶住蜻蜓，当紫蝶触及蜻蜓的手腕脉门，不由得吃了一惊：“你……”
蜻蜓知道瞒不了紫蝶，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所以我一定不能让灏南死。
我要想办法化解他体内的那道真气。”
“那你就得抓紧时间了。我刚才替他把脉发现你的内力就快压不住那股真气了，一旦真气冲破了玄关，风灏南即使能保住性命，也会成为废人。
对于一个将军来说，那样生不如死！”
“谁？”蜻蜓的眼神忽然变得犀利，用移形换影的身法迅速窜出了窗外，与一道人影打了起来。
紫蝶急忙跟了出去喊道：“住手，别打了！”
此时蜻蜓已经看清，来人正是风灏栎。她收回功力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风灏栎不满地看了看紫蝶，轻声笑道：“想不到大嫂的武功如此超凡，二弟佩服！”
“灏栎，我……”蜻蜓从来不屑于向任何人解释自己的行为，以前在喋血令执行任务时，即使是师父也从不过问她的处事方式与方法。但是面对风家的人，她却感到惭愧。风灏栎语气中的嘲讽让她极度不安。
风灏栎从蜻蜓身边走过，牵起紫蝶的手面无表情地说道：“蝶儿，跟我回房间！”
紫蝶在转身的刹那看到蜻蜓哀求的眼神。紫蝶明白她的心情，就像当初风灏栎识穿了她的身份一样，那种锥心刺骨的痛，没有亲身经历的人不可能体会。紫蝶默默地跟风灏栎回到房间，风灏栎却什么话都不说，而是自行宽衣解带躺到了床上。
紫蝶倒了一杯水走到床边，轻声说道：“相公，喝杯水解解渴吧！”
风灏栎不语，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紫蝶轻笑着将杯子放回去，也脱去衣衫躺到风灏栎的身边，侧过身去不再说话。风灏栎等了很久都没有听到紫蝶再开口，不由得按捺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紫蝶依旧没有反应。风灏栎起身看了看紫蝶，只见她双目紧闭，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睑，他惊讶地发觉紫蝶脸上的伤疤竟然消失了。
“蝶儿，醒一醒！”风灏栎推了推紫蝶。
紫蝶没有反应。
“你再装睡我家法伺候了？”风灏栎说完作势要去挠紫蝶的痒痒，紫蝶马上睁开了眼睛。
“蝶儿，你脸上的伤是什么时候痊愈的？”风灏栎把紫蝶扶起来，轻抚她的脸颊问道。
紫蝶转过身去表示很生气：“你每天只顾着赶路，怎么会留意到我的伤呢？我好伤心呀，我相公口口声声说把我放在第一位，却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留意。肯定是与我在一起久了，不如以前爱我了。”
“怎么会呢，蝶儿你千万别误会！”风灏栎掰过紫蝶的身体急切地辩解，“我担心大哥的伤势所以只顾着赶路，这一点我承认，但是我对你的爱绝对没有变，我发誓！”
紫蝶看着风灏栎的模样，抓起他指天发誓的手笑道：“跟你开玩笑你也当真？真是个傻瓜！”
风灏栎松了一口气，轻轻地刮了刮紫蝶的鼻子说道：“你别扯开话题，大嫂的事情你真不打算告诉我？”
“你真是恶人先告状，刚才人家想跟你说你又不理我。”紫蝶反驳道。
“季梦蝶，你是我的妻子，任何事情都不许瞒着我，我现在再给你最后一次坦白的机会，否则……”风灏栎的双手环住紫蝶的腰，让她紧紧贴着他的身体，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如果你有所隐瞒，我让你明天下不了床。”
“讨厌！”紫蝶拍掉风灏栎不安分的手，组织了一下语言，把蜻蜓的身份和盘托出。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风灏栎听完之后沉默了很久。紫蝶没有打扰他的思考，只是静静地枕着他的肩膀依偎在他怀里。
风灏栎确实需要时间来消化，当初他知道紫蝶隐瞒身份的时候，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他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心有余悸。如今大哥身染重病，他能否经得起这样的打击呢？一个与自己同床共枕两年的妻子，竟然只是欺骗他的杀手。
“这件事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风灏栎温柔地拂了拂紫蝶的长发问道。
紫蝶坐起身来望着风灏栎，低头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蜻蜓当初接近大哥的目的是不单纯，可是她是真心爱大哥的。如果她真的想害大哥，大哥早就死了一百次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这并不能成为欺骗的理由和借口。”风灏栎一本正经地说道，“蝶儿你要记住，我们是夫妻，以后无论什么事，是好还是坏，你都不许瞒着我，明白吗？”
“嗯！那……蜻蜓的事你准备什么时候跟大哥说？”紫蝶试探着问道。
风灏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捏捏紫蝶的脸颊笑道：“为了报复你隐瞒大嫂的事情，我也不告诉你！”
“哦……风大人，你又实行霸王条款。不准我隐瞒，你自己却不坦诚！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紫蝶嘟着嘴表示不满。风灏栎将紫蝶揽进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说道：“我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做。这么多天你都没好好休息，很晚了，睡觉吧！”
紫蝶可以理解风灏栎此时的心情，他表面上的云淡风轻并不能掩盖眼神中的无奈和感伤。紫蝶抱着风灏栎的胳膊闭上了眼睛。
蜻蜓望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风灏南，她以布兵图换来的解药只是暂时保住了风灏南的命，以后的事情会怎么发展她不知道。在她能力范围之内能做的事她都做了，难道真的要她眼睁睁地看着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和爱人离她而去吗？
蜻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风灏栎识破了她的身份，即使风灏南可以安然渡过难关，他还会像以前那样爱她吗？蜻蜓泪流满面，迷迷糊糊睡去。
睡梦中她感觉到有一双温暖而强健的臂膀在紧紧拥抱着她。
“相公，不要走……”蜻蜓哭着喊道。
“若惜……若惜……我在你身边，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
“相公……”蜻蜓从梦中惊醒，看到风灏南已经坐了起来，望着依靠在床沿睡着的她微笑。
蜻蜓握住风灏南的手覆盖在自己脸上，暗中替他把脉，惊讶地发现在他体内流窜的那股真气竟然没有了！是暂时沉寂了，还是永远消失了？她不敢确定，她扑进风灏南的怀里尽情大哭。
窗外，有一道耀眼的阳光照射进来，蜻蜓的泪水模糊了视线。这样宁静的早上还会不会有？
长河落日圆风灏栎想了一个晚上，决定暂时不提蜻蜓的身世。虽然喋血令的杀手冷酷无情，可是无论什么事都会有例外。紫蝶说的没错，如果蜻蜓想要害风灏南，他早就死了一百次。风灏栎能够明白被心爱的女人欺骗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苦。紫蝶也出身喋血令，可是她的痴情却让风灏栎无法拒绝。风灏栎不想大哥跟他一样，徒增伤感和烦恼，眼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治好大哥的伤。
风灏栎满怀心事地来到风灏南的房门前，替他开门的是蜻蜓。他在蜻蜓的眼中看到了不安和惶恐，而更多的是哀求。
“大哥，感觉怎么样？”风灏栎看到风灏南的脸色红润，似乎出现了好转的迹象。
风灏南已经起来穿好了衣服，笑容满面地回答：“紫蝶姑娘的医术果然高明，吃了她的一剂药我就觉得精神抖擞。二弟，你难得来一趟，大哥带你出去看看，感受一下千军万马的豪迈气势。”
“好啊！”
风灏南与风灏栎并肩离开。自从风灏南被送入军营的那一天起，他就失去了与家人共享天伦的机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眨眼已经过了十几个年头，他随时随刻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兄弟俩人策马扬鞭，驰骋在大明辽阔的国土之上。从清晨到黄昏，两人谈论着家长里短，议论着朝政大事。他们都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说这么多话是什么时候。
风灏南望着被夕阳染红的晚霞，天空中那道绚丽的红色光芒，饮尽壶中的酒，仰天长笑：“二弟，你知道我这辈子最自豪的是什么事吗？”
风灏栎翻身下马伸了个懒腰，微微摇了摇头。
“我最自豪的是我姓风，不是因为先祖替我们留下了多少财富和荣耀，而是我们身上流淌着相同的血液。在我们年幼的时候父母双亡，我身为风家长子却不能留在家中扛起家族的重担，二弟，辛苦你了。这一杯大哥敬你！”风灏南又从马背上解下一坛酒扔给风灏栎。
风灏栎灌了两口说道：“大哥，你也说了，我们是亲兄弟，风家不仅是你一个人的责任。这些年我撑得再辛苦，也比不上你驰骋沙场的艰难。”
风灏南叹息着摇头：“我在这片土地上保护着百姓，保护着边疆，但是我却保护不了我自己的弟弟。如果我能像普通人一样该有多好。灏鸣的死是我今生的遗憾，将来到了黄泉路上我都不知道有什么面目去见爹和娘！”
“大哥，我……”风灏南的话让风灏栎无地自容。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感情纠葛和优柔寡断，或许风灏鸣就不会死。
“好了，大哥知道你在想什么！咱们做兄弟的，有今生没来世，咱干一杯，也敬一敬地下的老三。”风灏南爽朗地大笑。在沙场上看多了生离死别，他已经可以做到将最深的感情掩埋。
风灏南可以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望着夕阳的余晖，不禁感慨万千：“二弟，大哥有件事情想要交托给你。”
“大哥，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我知道这些年你比我更加辛苦。但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我身为战场中的一员，早就做好了战死沙场的心理准备。奶奶有你照顾我很安心，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若惜。我死以后她一个人无依无靠，请你一定要帮我好好待她。我并不需要她为我守节，将来如果她能遇见真心待她的人，你就让她去吧！”
“大哥，你正值壮年，何必说这些丧气话呢！”风灏栎在心里哀叹，蜻蜓的身份究竟该不该跟大哥坦白？或许不说出来也好，让风灏南留一个念想，在他的心中蜻蜓和若惜是两个人。“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嗯！”
兄弟二人正准备上马往回走，忽然听见了嘹亮而急促的号角声。
“怎么回事？”风灏栎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地望向风灏南。
风灏南趴在地上静静听了一会儿，立刻脸色大变。这个号角声是准备迎敌的讯号，但是这个时候金军不应该会进攻，可是他不仅听到了号角声，还有千军万马冲过来的马蹄声。“军情有变，我们马上回去！”
风灏南脸色凝重，立即上马往回赶。
这一仗打了整整一天一夜，明军死伤过半，极为惨烈。金军仿佛事先知道了他们的部署，居然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他们的防御全部打乱，几乎就要攻破城池。在最紧张的时刻风灏南身先士卒，带领着明军誓死抵抗，虽然伤亡惨重，万幸的是暂时击退了金兵。
督军是魏忠贤的心腹，他在军营来回穿梭巡视了一番，走回营帐中对正在包扎伤口的风灏南大发雷霆：“风将军，我大明百姓将你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说你用兵如神作战英勇，可是你瞧瞧……这一次吃了败仗，我一定要向皇上禀明真相，重重罚你！”
“我大哥已经受了重伤，你如果不闭嘴就马上滚出去！”风灏栎最受不了太监掐着兰花指耀武扬威，恨不得将他的爪子剁下来。
“你……”督军太监气结，气急败坏地叫道，“你虽然是锦衣卫指挥使，但是你无权过问军中的事，该滚的人是你！你一来我们就打了败仗，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在出卖我们！”
风灏栎平时在朝中与魏忠贤周旋较量，两人的势力不相上下，虽然魏忠贤不服他，可是表面上也对他客客气气，这个死太监居然敢跟他叫板。
他一掌击碎了屋内的桌子，身形一晃到了太监面前。等太监反应过来，风灏栎的手掌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
督军太监被风灏栎掐得喘不过气来，他看着风灏栎眼中杀气腾腾，忽然意识到死亡在一步步靠近他。
“我现在想杀你，魏忠贤也保不住你。我也很想看看，他会不会为了你跟我翻脸。”风灏栎加重手上的力道说道。
“你……我是督军，代表……皇上……你杀了我……是要被砍头的！”
督军太监结结巴巴地说道。
风灏栎冷哼一声说道：“你死后谁有胆量跟皇上说是我杀了你，你不过是个被阉割了的走狗！”
“风大人手下留情！”孙承宗听闻督军太监怒气冲冲地前来找风灏南便料到双方会起冲突。风灏南驰骋沙场这么多年，养成了冷静隐忍的习惯，但是风灏栎却不同。孙承宗在朝多年，对风灏栎的性格脾气也有所听闻，他平时虽然并不仗势欺人，却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在他的面前肆无忌惮地耍威风。
风灏栎敬重孙承宗的德高望重，重重一推将督军太监推倒在地。督军太监尽情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在手下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气急败坏地指着风灏栎骂道：“你敢……敢对我无礼！”
简直是愚不可及！孙承宗失望地摇了摇头，转头对风灏栎说道：“风大人莫要节外生枝，目前最重要的是整顿军务！”
风灏栎瞟了督军太监一眼，向孙承宗抱拳致敬，然后退到了一边。
风灏南的伤口已经包扎好，挥手示意所有人都出去，军帐中只剩下他们兄弟二人，孙承宗和督军太监。
“风将军，这一次敌军突然偷袭，你有什么看法？”孙承宗问道。
风灏南刚才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风灏栎与督军太监的争执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督军太监说风灏栎是内奸纯属污蔑，却无意中提醒了他。敌军能够在他们森严的戒备之下长驱直入，他们的精心布置形同虚设，如果对方不是事先拿到了他们的布兵图，这种情况是不会发生的。而布兵图只有风灏南和孙承宗两个人有，其他的副将手中只有自己负责的那一小部分，敌方想要全部收买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风灏南沉思了很久说道：“我们当中有内奸！”
“我说吧，咱们肯定是被人出卖了！”督军太监尖叫，风灏栎狠狠瞪了他一眼，他讪讪地闭上了嘴巴。
“孙大人，给我一点儿时间，我一定把人揪出来，还死去的弟兄们一个公道。”风灏南感到愤怒，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无论是谁他都会觉得很难过。
风灏栎与风灏南送孙承宗离开军帐，两人也闷闷不乐地回到风灏南暂时休憩的府中，紫蝶和蜻蜓都在大厅中等候。
蜻蜓见到风灏南立刻迎了上来，关切地问道：“相公，我听说你受伤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皮外伤，你不用担心。”风灏南温柔地微笑，轻轻拍了拍蜻蜓的手背安慰着她。
风灏栎望着蜻蜓眼中闪烁的泪花，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不由自主地望向了紫蝶，暗中向紫蝶使了一个眼色。可是紫蝶没有理会他的暗示，而是径自走到风灏南身边说道：“大哥，让我替你把把脉看看伤势吧！”
风灏栎今天已经把他和紫蝶的夫妻关系告诉了风灏南，风灏南对紫蝶再无戒心，放心大胆地伸出了手。风灏栎一直在留意紫蝶的神色，她眼中掠过的惊讶虽然一纵即逝，却没有逃过风灏栎的眼睛。
“大哥的伤并无大碍。大嫂，你扶大哥回房休息吧，稍后我把药煎好再送过去。”紫蝶微笑着说道。
蜻蜓暗中注视着风灏栎与风灏南兄弟二人的眼神交流，虽然并没有发现异常，但是内心的那股不安却越来越强烈。她扶着风灏南回房，忍不住回头看了紫蝶一眼。
紫蝶转身的一瞬间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风灏栎就一把拉起她的手回到房间，关上房门迫不及待地问道：“蝶儿，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前天晚上我们说过的话你该不会忘了吧！”
“灏栎，你别那么紧张好吗，冷静一点儿！”紫蝶上前轻抚风灏栎的脸庞。
当战鼓和号角响起的时候，蜻蜓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当时紫蝶就已经察觉到了异常。战况的惨烈她在城墙上看到了，千军万马的厮杀让心理素质坚强的她也感到虚脱般无力。
厮杀结束以后，渐渐熄灭的战火中，无数士兵的尸体躺在平原之上，三三两两相互搀扶的伤兵，呻吟之中是痛苦和绝望。紫蝶的心在颤抖，真实的战争竟是这样的残酷。她忍不住双手环抱着自己，感觉浑身发冷。
紫蝶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对于山海关的形式她在闲来无事中也细心研究过，以明军的兵力即使遭到敌方的偷袭，也不至于一败涂地，唯一的可能便是布兵图被外泄了，导致明军措手不及。
紫蝶忽然想起蜻蜓曾经说过，她是用一样东西从师父手中拿来了解药，莫非……紫蝶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此刻她望着风灏栎愤慨的眼神和严肃的质问，她知道即使她想帮蜻蜓隐瞒，也隐瞒不了多久。以风灏栎的缜密心思或许早就已经猜到了。
无可奈何之下紫蝶只好将风灏南身上的伤势情况和盘托出。风灏栎不由得踉跄了一步，紫蝶急忙上前扶住他，倒了一杯水说道：“灏栎，你不要吓我，你没事吧？”
紫蝶不想将风灏南的病情说出来，除了不想影响军心，最重要的是怕风灏栎担心。他已经失去了弟弟，如果再在这个时候失去哥哥，紫蝶很害怕风灏栎会崩溃。
“刚才我看到你替大哥把脉的时候神色有异，你老实告诉我，大哥究竟怎么样了？”
紫蝶低下了头，不敢与风灏栎对视。
“蝶儿，不管情况有多么恶劣我都要知道。”
“蜻蜓的内力已经无法压制住大哥体内的那股气流，凭大哥自身的功力，最多还能撑十二个时辰，一旦气流冲破玄关，大哥他……”
风灏栎握紧双拳，十指的关节在咯咯作响。这么多年来他们兄弟虽然天各一方，但是感情却并没有因此而疏远。风灏栎忽然感到了上天的不公平，风家世代忠良，可是他们得到了什么呢？
“蝶儿，大哥是不是真的无药可救？”风灏栎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我……”紫蝶为难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突然听到门外一阵喧哗，有人大声喊着捉拿刺客！
无语英雄泪“大哥……”风灏栎第一时间想起了重伤的风灏南，抱了抱紫蝶嘱咐道，“留在房间里别出来，等我回来！”
“灏栎！”紫蝶眼看着风灏栎冲出去却无能为力，此刻她多么希望她还是以前的紫蝶。武功给了她生存的技能，但是现在她只能处处拖累风灏栎。
风灏栎看到院中乱成一团，府中的守卫与一群黑衣人在厮杀，他一眼便看出这些黑衣人中有一部分是女人。又是喋血令！风灏栎杀开一条血路冲进风灏南的房间，只见五个蒙面人正在围攻蜻蜓。
风灏栎不得不承认，喋血令主是一个有能力和魄力的领导者，她教出来的三个弟子无论是武功、胆识、谋略，每一样都不输给男人。蜻蜓独自应付五个高手居然丝毫没有落败的迹象。
风灏栎在短暂的感慨之后加入战圈，蜻蜓松了一口气说道：“你带灏南先走，我来断后。”
风灏栎没有犹豫，当他冲到床边想要背起风灏南的时候，惊讶地发觉风灏南已经醒了，正愣愣地看着场中六个人的打斗。风灏栎能够理解风灏南此时心中的惊讶与愤怒。“大哥，安全离开这里再说吧！”
风灏南犀利的眼神望了望风灏栎，突然一跃而起，拿起床边的长枪刺了过去，加入了蜻蜓与蒙面人的打斗。蜻蜓没料到风灏南居然醒了，分神之下被蒙面人一剑划伤了手臂，风灏南将她护在身后，刺死蒙面人。
五个蒙面人在三个人的联手之下很快被击毙。蜻蜓握紧的手在猛烈颤抖，她含泪看着风灏南疏离的眼神，欲言又止。
“告诉我，你到底是谁？”风灏南艰难地开口，沙哑的嗓音让蜻蜓觉得心如刀割。
“相公，我是若惜，我是你的妻子。”蜻蜓泪如雨下。
风灏南将蜻蜓拉到自己面前，正视着她的眼睛问道：“若惜？我的若惜是一个真诚善良的好姑娘，我爱她，是因为她的单纯。你不是若惜，你到底是谁？”风灏南歇斯底里地吼道。
“相公，无论我是谁，我是你的妻子，我爱你，这些都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事实？什么是事实？”风灏南狠狠地推开蜻蜓，将她推倒在地上，以长枪指着她的眉心问道，“说，为什么要接近我？是谁指使你嫁给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相公，你说过你会好好保护我，你说过你会一生一世照顾我，现在你却用枪指着我？”蜻蜓往事历历在目，那些美好的誓言萦绕在耳，却已经物是人非，“我为什么要嫁给你已经不重要了，你杀了我吧！可以死在你的手上，我绝无怨言！”
“我问你，布兵图是不是你泄露出去的？”风灏南想起了堆积如山的尸体，那些战死的兄弟，他们失去了年轻的生命，又有几万个家庭破碎，这个世界上又多了那么多的孤儿寡母。他心痛，他愤恨，他绝望的不是他没有死，而是出卖他的人竟然是他枕边的人。
蜻蜓知道她跟风灏南的缘分已经走到了尽头，当他知道是她出卖了他，让那么多的人枉死沙场，今生今世他都不会再原谅她。蜻蜓缓缓爬起来跪倒在风灏南面前，流着泪说道：“相公，对不起！你杀了我吧！”
“你为什么要承认，你为什么不继续骗我？”风灏南握着枪的手颤抖不已，“只要你说不是，我会相信你的！可是为什么，我情愿你继续骗我……”
风灏南的枪头在离蜻蜓咽喉半寸处停了下来。
这个女人与他朝夕相处了两年，两年来的夫妻情深，让他深深地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她的温柔体贴，她的善解人意，给他枯燥乏味的生活带来了欢声笑语。风灏南的手一松，长枪掉落在地上。
风灏南双膝发软跪倒在地上，对着战场上枉死的兄弟们磕头，泪流满面：“我对不起各位兄弟，我下不了手……我下不了手……”
“相公，你别这样……”蜻蜓宁愿死在风灏南的手中，也不想看到他现在颓废绝望的模样。风灏南的铁骨铮铮让她觉得安心，但是她却亲手摧毁了他的坚强。
“走开，你别碰我！”风灏南推开蜻蜓撕心裂肺地吼道，“滚，马上滚……别让我再看见你……滚！”
“相公……”蜻蜓抓着风灏南的衣袖使劲地摇头，“你让我去哪里呀？
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求求你不要赶我走，我宁愿死在你的身边！”
风灏栎在这一刻似乎真的能体会到蜻蜓的绝望和心痛。当初他转身离去的时候，紫蝶是不是也这样痛心过？在感情上，蜻蜓并不是不值得原谅，可是她泄露了布兵图，无论她有什么样的苦衷，风灏南都说服不了自己，他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风灏栎想要上前去扶起风灏南，却听到了外面一连串的惨叫。“糟了，蝶儿！”风灏栎想起紫蝶一个人在房中，如今一片混乱，她千万不能出事。
想到这里风灏栎的心跳到了嗓子口，风灏南有蜻蜓保护暂时不会有事，他拿起长剑便冲了出去。
风灏南不想单独面对着蜻蜓，也跟了出去。兄弟二人刚刚走到院子里，就见院子中所有人都已经倒地身亡，只见风灏南的贴身侍卫挟持着紫蝶走了过来。
“小萧，你干什么？快放了紫蝶！”风灏南呵斥道。
小萧握着匕首的手动了动笑道：“嘘……将军，您小声点儿，我胆子小，万一被吓坏了手发抖，伤到风家二少奶奶就不好了。”
“蝶儿，有我在你别怕！”风灏栎一边安慰着紫蝶，一边埋怨自己太粗心大意，居然会把紫蝶一个人留在房里。
紫蝶的嘴角依然噙着微笑，说道：“相公，我不怕。你不用担心我，杀了这个人。”
“堂主，好歹咱们都是喋血令的人，不用这么狠吧！”小萧面带笑容却眼露凶光。
紫蝶冷笑道：“你要是真有能耐就一刀杀了我，我死以后会在黄泉路上等你。”
“哼，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我……啊……”小萧一声轻吼，眼中满含着诧异，匕首掉落在地，渐渐倒了下去。
紫蝶转身，看到蜻蜓的长剑在滴血，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小萧倒下去。
“蜻蜓！”紫蝶没想过有一天蜻蜓会出手救她。
风灏栎急忙奔到紫蝶身边，将她揽进怀里安慰道：“蝶儿，没事了，别怕！”
紫蝶靠在风灏栎的怀里点了点头，除了风灏栎会离开她，任何事情她都不会觉得害怕。她看到风灏南与蜻蜓之间的眼神异常，便望向风灏栎。
风灏栎微微点了点头证实紫蝶的猜想。紫蝶不禁替蜻蜓感到难过。
其实蜻蜓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风灏南，她是一个小女人，她最大的心愿只是想跟风灏南厮守终生。她以为凭着她的手段和谋略可以永远隐瞒她的身份，但是最终却发现那不过是痴心妄想。
紫蝶可以体会蜻蜓的心情，她想安慰她，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哈哈……哈哈……”
四周响起了一阵震耳欲聋的笑声，紫蝶出于本能想要以内力抵抗，再一次感到如芒刺背般的疼痛。她觉得整个人就快失去知觉，在倾斜倒地的一瞬间，风灏栎将她护在怀里，将内力缓缓注入她的体内。
掌风袭来的时候，风灏栎抱着紫蝶纵身闪过。院子中的那一片片落叶随着刮起的怪风变成了锋利无比的暗器。风灏栎护着紫蝶以剑抵挡。
是喋血令主来了！蜻蜓在这个时候却变得异常平静。她知道她的死期到了，她没有惊慌失措，没有惶恐不安，没有了风灏南，她的生命没有任何意义。
笑声骤停，风灏南第一次见到了传闻中的喋血令主。
“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背叛我。我能扶起你们，就能灭掉你们，今天我让你们知道违背我意愿的人会有什么下场！”喋血令主的目的几乎就快要达到了。金军兵临城下，在这个时候只要风灏南一死，明军在已经受到重创的情况下会更加士气低迷，金军再攻城的时候就事半功倍。
紫蝶和蜻蜓对望一眼，彼此都能了解对方的想法，不由得相视一笑。
紫蝶依偎进风灏栎的怀中，仰起头露出最灿烂的笑容：“相公，若真有来生，你还愿意娶我吗？”
风灏栎抓紧紫蝶的手放在胸口，坚定地说道：“我当然愿意。不过我要的不仅仅是未知的来生，这辈子我也要与你白头到老。”风灏栎话音刚落，举起长剑刺了过去，他知道以他的武功不可能杀了她。
没关系，风灏栎告诉自己，他并不奢望可以全身而退，只要能与喋血令主同归于尽，也算是还了紫蝶自由。
风灏栎长剑出鞘的同时，风灏南的长枪几乎同时刺向喋血令主。
喋血令主冷冷地笑了笑，从她创立喋血令以来从来没有败给过任何人，即使风家兄弟联手，她也不会放在眼里。
紫蝶望着场中越打越快的三个人，她知道风灏栎和风灏南就快要撑不住了。风灏南本来就受了内伤，他强行提着真气运功，体力就快要透支了。
正在焦急万分的时候，蜻蜓忽然从地上捡起了剑加入战圈。
“你竟然敢对为师动剑？”喋血令主气得眼睛发红。
“师父，你养我教我，也只是为了让我做你杀人的工具，欠你的恩情我早已还清。从嫁给风灏南的那一天，我只是若惜，我生是风家的人，死是风家的魂！”蜻蜓不惧喋血令主的威胁。
“自作多情，你以为风灏南会在乎你吗？”喋血令主对蜻蜓的实力了如指掌，她一掌击向蜻蜓的小腹。突然之间眼前人影晃动，风灏南替蜻蜓挡下了这一掌。
“相公……”蜻蜓凌空接住风灏南的身躯。风灏南在落地的时候猛然吐了一大口鲜血。蜻蜓泪如雨下，风灏南有足够的理由来怨恨她，但是在最危急的关头，他依然义无反顾地保护着她。能够嫁给这样的男人，此生何憾呢？
风灏南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的本能反应是最真实的潜意识体现，他不想她受到伤害。
紫蝶想起了当初蜻蜓要她合作杀死师父的时候她断然拒绝。在她的心里，师父纵然有千错万错，她也下不了手，可是此时此刻，蜻蜓与风灏栎、风灏南联手依然不是喋血令主的对手。紫蝶不想眼睁睁地看着风灏栎死。
生死与共，不离不弃！成亲时的誓言在耳边萦绕，仿佛就是今天的事情。紫蝶做了一个深呼吸，盘腿坐下来开始运功。
当日喋血令主用银针封住紫蝶身上所有的穴道，让她不能运功动武。
紫蝶刚刚运用内力，体内再一次传来生不如死的疼痛。不能放弃，一定要继续！紫蝶强行动用内力，造成了真气的混乱，她感到一阵如烈火焚烧般的痛苦。
只是短短的瞬间，紫蝶已经汗流浃背。
喋血令主发现紫蝶强行运功，冷笑道：“你能冲破玄关将银针逼出体内算你有本事，即使你们四个联手我也不放在眼里。”
风灏栎这个时候才发现紫蝶居然在勉强自己运功。虽然他不知道这么做有什么后果，不过他能确定绝对不是好事，否则紫蝶早就会这么做。风灏栎一分神，又中了喋血令主一掌。
喋血令主扬扬得意，仰天长笑：“你们这两个臭丫头居然敢背叛我，你们很喜欢跟男人在一起是吗？你们四个死后我会将你们挫骨扬灰，绝对不会让你们有合葬的机会。”
紫蝶血气上涌经脉逆转，嗓子口一阵腥甜，一口鲜血吐出。疼痛让她直冒冷汗，几乎浸湿了衣衫。喋血令主看到紫蝶的模样，嘲讽地说道：“你以为你能够破解我的功力吗？你别忘了你是我教出来的，即使你的天分再高也永远超越不了我！你慢慢等死吧！”
紫蝶的嘴角微微上扬，她的笑容灿烂而纯真，她望着不远处的风灏栎说道：“相公，无论蝶儿身在何处，即使灰飞烟灭我依然是你的妻子！”
原来梦一场“蝶儿，没关系，今生能够与你相遇并结为夫妻，我风灏栎死而无憾！”
喋血令主扬起手掌朝紫蝶的天灵盖打了过去。紫蝶依旧保持着笑容，在喋血令主的手掌离她的头顶只相差两寸时，她侧身一闪，伸出手与喋血令主对了一掌。这一掌紫蝶用上了全部的功力。
喋血令主后退数步之后才稳住身形，她不可思议地望着紫蝶，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你不可能破了我的功力。”
“师父，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可能的事！”紫蝶捡起地上一名士兵的钢刀，勉强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徒儿青出于蓝，师父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喋血令主不甘心甚至难以置信地望着紫蝶，再次朝紫蝶冲了过去，只走出两步她便觉得浑身发软，跪倒在地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师父，您的罩门已经被徒儿破了，您收手吧！”紫蝶在刚才与喋血令主对的那一掌中，手指缝中暗扣了一枚银针。经过长时间的观察和推断，紫蝶猜想师父的罩门就是她右掌的气门。刚才在情况危急之下她只有冒险试一试。
喋血令主做梦也没想到她苦练几十年的功力，竟然被自己的徒弟轻而易举地破解。她苦笑着望着天空，迷茫地想起了多年前的往事，“为什么……我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为什么我会败在徒弟手中……”
“师父！”紫蝶于心不忍，走上前去跪倒在喋血令主面前，“徒儿不孝，请师父原谅。”
“天意，一切都是天意！”喋血令主凄凉地望着紫蝶，伸手摘下了常年不摘的面具。
紫蝶等人均倒吸了一口冷气。眼前的这张脸，除了眼睛就看不到五官，面部的溃烂让她看起来格外狰狞。鲜红的皮肉翻在外面，惨不忍睹。
“看到了吗？你们看到了吗？你们谁能理解，原本倾国倾城的容颜变得这样恐怖，那种绝望的心情……”喋血令主的视线停留在紫蝶身上，“知道为什么长期以来我最疼爱你吗？因为你最像年轻时候的我，有张足以迷倒天下男人的脸。”
喋血令主清晰地感觉到大限将至，她已经很久没有找到可以听她倾诉的对象。
“我是高丽国王的女儿，是高丽最美丽的公主，可是因为我的母妃地位低下，我在高丽一直都不受宠。在我十七岁那年，父王把我作为礼物送给了大明皇帝。我第一次感受到被人宠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万历皇帝对我万般宠爱，几乎千依百顺。虽然他年长我许多，可是我还是爱上了他，我觉得他是值得我托付终身的男人。然而好景不长，没过多久，他来我寝宫的时间越来越少。
“我以为我会一直幸福下去，每日每夜我都守在宫中等他来看我。我只是一个天真而普通的小姑娘，根本不知道后宫的险恶与生存的艰难。我被其他嫔妃串谋陷害，说我与御前侍卫私通，皇上不听我的辩解将我打入冷宫，从此再也没有看过我一眼。
“在冷宫的日子里我终于体会到什么是世态炎凉。一个失去皇帝宠爱的妃嫔，连宫中的奴才都不如，太监和宫女都能对我肆意凌辱。我感到孤独和绝望，我想念我的母亲，日日夜夜不停地哭泣，直到他的出现。
“他是看守冷宫的一个普通侍卫，他不仅不像其他奴才那样欺负我，还在暗中帮助我。那年冬天大雪纷飞，几乎把整个皇宫都冻成了冰窖，但是却没有人送御寒的棉衣棉被给我，我以为我会冻死在冷宫之中。那晚是大年三十，他用他全部的积蓄替我买来了御寒的衣物，还偷偷地陪我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我很开心，他就像是我的世界中的一盏明灯，虽然并不耀眼，却让我看清了方向。我把自己交给了他，他答应会带我逃离冷宫远走高飞。
“我一直等一直等，等了一天又一天，但是他却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所有的海誓山盟都只是他的甜言蜜语，他欺骗了我的感情，也欺骗了我的身体。我再一次陷入绝望。
“很快夏天就来了，有一天晚上我在院子里看星星，忽然听到宫女们在讨论他。原来他就要成亲了，他要娶府尹大人的女儿为妻了。那一刻我觉得我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我所有的希望都幻灭了。我躲在房间里哭了很久，只觉得天空都成了灰色。
“就在他大婚的前一个晚上，有一批神秘人闯入冷宫放火，他们钉死了我的门窗，让我无处可逃。在熊熊烈火中我以为必死无疑，却不料老天爷眷顾我，我命不该绝,那一晚下起了百年难得一见的大雨。
“我趁乱逃出冷宫，从宫墙的狗洞中爬出皇宫，当我行走在陌生的街道上，我连哭泣的权利都没有。我恨这个世界，恨我爱过的那两个男人。”
喋血令主阴毒的目光扫向风灏栎和风灏南，恶狠狠地说道：“天下的男人全都不是好东西，就连我的父亲也不例外。”
“我把自己打扮成乞丐，受尽了欺凌和侮辱，我以为只要回到我的国家，我的生活还能重新开始。我千辛万苦到达边境的时候，离我逃离京城已经过了整整两年。在那里我再一次听到了噩耗：大明皇帝下旨将我打入冷宫的时候，我的母亲被父王赐死了。
“我万念俱灰，生无可恋，跳下了万丈深渊。但是我没有死，在掉入悬崖的时候，我跌进了一个深潭，潭中的沼气毁掉了我倾城的容颜，却让我意外得到了高丽的一位前辈高人留下的武功秘籍。我苦练十年，创立了喋血令。我发誓要杀尽天下所有负心人，我要让大明王朝消失，这一切都是大明欠我的！”
原来喋血令主真的是丽妃娘娘！
风灏栎忍不住哀叹一声，原来在她的背后隐藏着一个凄凉的故事，“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一己之私害死了多少无辜百姓？”风灏栎不能释怀喋血令主的狠毒作风。
喋血令主平静地看了看紫蝶说道：“我今天落在你们的手上，我无话可说。你杀了我吧，我不想死在这些臭男人手里，他们没资格碰我！”
风灏栎微微摇头，问道：“你说的那个看守冷宫的侍卫，是不是叫靳丰？”
“你怎么知道？”喋血令主露出诧异的神色。
“他是先父生前的好友。我听我父亲提起过靳丰的事。你误会了他，他并没有背叛你。那段时间他没有去找你，是因为他受到皇上的提拔和嘉许，去各地接选秀的秀女进京，回京途中遇见了上香回城的府尹千金。
“当时府尹千金正被一伙强盗抢劫，英雄救美之后府尹千金芳心暗许。
他们成亲前一晚皇宫的火是他放的，但是他不是想要烧死你，他是想制造混乱带你逃走，造成你已经被大火烧死的假象。结果遇见了那一场暴雨，他失手被擒，而你下落不明。”
听完风灏栎的叙述，喋血令主感觉到她的泪水不停滑落。她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她恨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居然没有背叛过她。如果她可以再等一等，再多给他一点信任，结局或许就不会是这样。
“他……他后来怎么样了？”喋血令主哭着问道。
“当时无论用什么酷刑，他都没有说为什么要进冷宫放火，我想他是为了维护你的名节。”
“靳郎，对不起……对不起……”喋血令主彻底失去了方向，这么多年来支撑着她活下去的恨，在一瞬间土崩瓦解。她拔出匕首刺进腹中，结束了她残酷的一生。
“师父！”紫蝶扑过去抱起喋血令主，哭着喊道，“师父您别死呀，师父……”在紫蝶的心里，虽然师父残暴不仁，可是对她的救命之恩她却终身难忘。
风灏栎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喋血令主已死，事情终于可以告一个段落了。他上前将紫蝶拥在怀中柔声安慰道：“蝶儿别哭了，让你师父安心去吧！”
“相公，我……”紫蝶忽然抓紧风灏栎的衣襟，浑身颤抖。
“蝶儿，你怎么啦？”风灏栎把紫蝶从怀中拉出来，立刻大惊失色。
紫蝶的脸色变得铁青，鲜血顺着嘴角慢慢流淌下来，身体软绵绵地向后倒去。
“蝶儿，你到底怎么啦，你别吓我？”风灏栎抱着紫蝶说道。
紫蝶凄惨地笑了笑，摇着头说道：“我不行了……相公，你要……你要多保重！”
“不会的，蝶儿你告诉我，你不会离开我……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救你呀……”风灏栎把紫蝶搂在怀里不知所措。
蜻蜓疾步上前点了紫蝶身上的几处大穴，紫蝶慢慢睁开眼睛对风灏栎微笑。蜻蜓替紫蝶把脉，忍不住热泪盈眶：“你为什么这么傻，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必死无疑！”
“我知道……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死！”紫蝶回答。
“大嫂，究竟蝶儿她怎么啦？”风灏栎焦急万分地问道。
蜻蜓轻叹一声说道：“刚才紫蝶运功是希望可以把师父放在她体内的银针逼出来，这样她就可以恢复功力，虽然冒险却没有性命危险。然而师父的功力太深厚，紫蝶根本就没办法破解。她为了可以击出致命的那一掌，将全身的穴道移了位。运功过后穴道归位，却导致了她的经脉错乱及逆转……”
“我不想知道蝶儿做了什么，我只想知道怎么样才能救她！”风灏栎打断蜻蜓的话，他不能没有紫蝶，走到今天这一步，就算要他放弃一切，他也要留住紫蝶。
“她的内伤太深，无药可救，除非……”
“除非什么？”只要还有一丝希望，风灏栎就要尝试。
蜻蜓还没有回答，孙承宗的贴身侍卫便跑了进来，看到一片狼藉和到处都是尸体的情景吓了一跳，“将军，您没事吧？”
“没事，是孙大人让你来找我的吗？”风灏南疲惫不堪，勉强支撑着问道。
“金兵再次攻城了，孙大人请您马上过去！”
“你去告诉孙大人，我立刻就去。”风灏南打发了报信的人，转身对风灏栎说道，“二弟，现在情况紧急，你马上带着若惜和紫蝶走吧！我担心守不住了。”
“大哥，你跟我一起走吧！”风灏栎抱起紫蝶说道。
“混账，大敌当前我身为军中主帅，岂能临阵脱逃。”风灏南捡起掉在地上的长枪，大义凛然地说道，“能够为国捐躯是我的荣耀。灏栎你要记住，我风家的男人，只有战死的烈士，绝对没有逃走的懦夫！”
“大哥，你说得对，让我留下来与你一起抗敌。”
“如果我们两个都死了，紫蝶怎么办，如月怎么办，若惜怎么办，奶奶怎么办，风家怎么办？”风灏南厉声喝道，“我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才是风家的当家人。灏栎，你并不是军人，现在离开没有人能说你半句不对。
马上走！”
“大哥！”风灏栎要疯了，他已经没有办法冷静思考。
“二弟，大哥不能回去了，你记得要替我好好照顾奶奶。我忘了告诉你，有你这样能干的弟弟，也是我的自豪！快走！风家以后就靠你了！”
风灏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就走。
“相公！”蜻蜓从后面抱住风灏南，在他手臂上狠狠地咬了一口。风灏南忍着痛一声不吭。“这个伤疤，我希望不只是留在你的身上，更可以留在你的心里。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爱你，是真的。你要保重自己，我会和孩子一起等你回来。”
风灏南愣住了，孩子！长期以来他都渴望有一个孩子，现在他的愿望实现了，却没料到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转身抱了抱蜻蜓，含泪说道：“你对我的欺骗我不能释怀，可是我现在原谅你了。若惜，辛苦你了！”
望着风灏南毅然决然离去的背影，蜻蜓泪如泉涌。她的丈夫是一个受人敬仰的英雄，她应该感到骄傲。可是这些荣誉却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是希望有一个平凡温暖的家，有爱她的丈夫，有活泼聪明的孩子。她不要荣华富贵，只要一家人开心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为什么这最简单的要求却成了永远都无法达成的梦想。
“大嫂，走吧。我有责任带着你安全离开！”风灏栎的心不比蜻蜓要好受，他不是贪生怕死，只是现在他还不能死。蜻蜓肚子里的孩子是风家唯一的血脉了。
蜻蜓擦去泪水转身望着风灏栎，风灏栎怀中的紫蝶已经陷入了昏迷。
她跟在风灏栎的后面出了将军府。风灏栎找了一辆马车亲自驾驭，把紫蝶交给蜻蜓照顾。迎着风，风灏栎感觉不到内心的刺痛。
他不知道他就这样离开是对还是错，他唯有祈祷大哥可以渡过这个难关，抵挡住敌军的进攻，与无数次对敌交锋的结果一样，平安而归。
坐在马车之内，蜻蜓望着紫蝶的脸色由铁青变成灰白，再过一个时辰，紫蝶便会香消玉殒。她掀起马车上遮挡的帘布，望着东边泛白的天际。从懂事开始，无论做什么事情她都身不由己，她这一生甚至没有做过任何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蜻蜓的泪水溢出眼眶，到了此时此刻她才能体会到，当她背叛风灏南的时候，风灏南有多么心痛。也许，他情愿命丧黄泉也不希望他最深爱的妻子用布兵图去交换解药。可惜，太迟了，她明白得太迟了。
蜻蜓的视线慢慢移到风灏栎的身上，她想起了此刻正在沙场上奋力抗敌的风灏南。这一次风灏南凶多吉少，风灏栎就是风家唯一的支撑和希望。
风灏栎不能死，因此紫蝶不能死。蜻蜓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把紫蝶扶起来坐好，将内力缓缓注入她的体内。
迷迷糊糊中紫蝶感到身体里有一股暖流，她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狭小的空间，颠簸的马车让她知道他们在逃亡的途中。
“闭上眼睛，什么都别问，静下心神！”蜻蜓发现紫蝶醒了过来，轻声说道。
“蜻蜓？”紫蝶虚弱到声音沙哑，问道，“你做什么？快停下来，你帮我疗伤会伤害到你自己的！”
蜻蜓不想紫蝶挣扎而惊动赶车的风灏栎，伸手点了她的穴道。风灏栎问她如何能救紫蝶，她还没来得及回答。现在唯一能救紫蝶的方法，就是有人耗尽毕生的功力稳住她经脉逆转现象，然后协助她将银针逼出体外。
这样紫蝶不仅可以恢复功力，生命也不会再有危险。
只是帮助紫蝶疗伤的人，轻则功力全废，重则命丧当场。
紫蝶与蜻蜓虽然从小一起长大，然而两个人并没有深厚的情意。师父的教导是让她们师姐妹三人不可能建立任何感情。她们有各自的生活和任务，但是现在蜻蜓却愿意牺牲自己救紫蝶，这让紫蝶觉得万分诧异和难过。
随着蜻蜓将内力输入紫蝶的体内，她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淌。紫蝶知道蜻蜓快不行了，她很想停下来，然后蜻蜓却不给她机会。蜻蜓用尽全部的真气，终于将紫蝶体内的银针逼了出来。
风灏栎赶了很长一段路，却一直没有听到马车内有任何动静，忽然听到紫蝶的哭泣声。他急忙勒住马绳钻进车里，只见蜻蜓躺在紫蝶的怀中，吐出的鲜血染红了两个人的裙摆，“大嫂，你怎么啦？蝶儿，怎么回事？”
蜻蜓握住紫蝶的手，第一次对着紫蝶微笑，说道：“紫蝶，从我们相识以来我一直都不喜欢你，是因为不管做什么你总是比我能干，我忌妒你。
我唯一值得骄傲的是我有一个好丈夫，他是完完全全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我很想他，我不想离开他……”
“蜻蜓，你要撑下去，只要你好好活着，你一定可以再见到他。现在你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是你们共同的孩子。蜻蜓，撑下去好不好……”紫蝶鼓励着蜻蜓，她也经历过生离死别，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她可以体会。
蜻蜓望着窗外凋零的树枝，凄凉地笑了：“没有人会知道我有多爱灏南，是他让我改变了对事物的看法，是他教会我人间有爱。就算是死，我也要跟他死在一起。”蜻蜓轻轻抚摸着腹部，泪如雨下，“宝宝，请你不要怪娘那么自私，没有你爹，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大嫂，你别说傻话，大哥他……”风灏栎的话只说了一半，蜻蜓忽然伸手再次点了紫蝶和风灏栎的穴道。
紫蝶和风灏栎猝不及防，都不能动弹。
“紫蝶，你要答应我，一定要跟灏栎幸福地生活下去。我想让世人知道，即使杀手也是有真爱的。”蜻蜓了解自己的身体情况，她不能再拖延下去，趁着体内最后一口真气还没有散去，她必须赶到风灏南的身边。
“蜻蜓，你别这么傻了，大哥不希望看到你做傻事啊！”紫蝶哭着阻止蜻蜓。
“我知道，让我最后傻一次吧，我真的不能没有他！”蜻蜓望着紫蝶说道，“记住，好好活下去，你要一直幸福，很幸福，狠狠地幸福！”
蜻蜓解下拴在马车上的马匹，翻身上马，策马扬鞭往回走。迎着的逆风刺痛了她的双眼，泪水滑落，模糊的视线中她仿佛还能看到风灏南温柔的微笑。“灏南，你要等我。我们说过要生死与共，你说过你会活得比我久，你要等着我！”
风灏栎看了看紫蝶，静下心来运功想将穴道冲开。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蜻蜓去送死，一尸两命他如何跟大哥交代，如何跟风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他能体会蜻蜓现在的心情，在没有紫蝶的日子里，心情的阴霾只有他自己知道。
“灏栎，如果你真的要强行将穴道冲开就要静下心来，摒弃杂念，否则会走火入魔的！”紫蝶望着风灏栎如瀑布般冒下的汗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