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们?”女子开口问她。
“你是陆子衣?”濯溪听到她发问,终于能说出话来。
“恩,我是。”子衣轻轻微笑着回答。
“是你,我知道是你……”濯溪说着眼睛落在她旁边的男子身上,他就是方君隐,他就是……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梦见的人,他比自己想象中要更好看一点,甚至,更出众,让她第一眼看到就再也移不开视线。她迟了吗?就因为晚了几年?她就迟了吗?
“喂,别说一些别人都听不懂的话好不好?”君隐习惯性的不耐烦了。
“哥哥他,说你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女人,”濯溪恢复正常,笑着说,“还有啊,他说你嫁了一个这世上唯一配得上你的人,他说你们,非常非常……般配。”濯溪说到最后竟然说不下去了。她这是睁着眼说瞎话,她第一次听哥哥提到这个女人,她就恨死她了!就算他们很般配又怎么样?凭什么哥哥就该一个人那么痛苦!整整半年,哥哥那么伤心,后来出门也是为了她的事,接着又是这近三年的闭关!她真的值得吗?
“哦,原来是那个大色狼的妹妹,难怪也这么色!那就是色女?”男子轻浮地说着,护着自己的妻子斜眼看着濯溪。
“爹爹,她是在看你哎,你护着娘娘做什么!”后面窗户内传来西的声音。
“不要胡闹,好好照顾弟弟。”女子嗔怒着说了句,就又回头看着濯溪。
“那你有何贵干呢?就来告诉我们你哥哥说了这些屁话?还是他得了什么疯病,那我们可治不好,不奉陪了。”男子要拉自己妻子进门。
“君隐,等等,你是?”女子很友好地问。
“我只是带哥哥谢谢你们,你们都对他有救命之恩,哥哥很感谢你们。”濯溪不知道怎么继续谈话,可是她说的每一句都是真话。
“你是……濯水是吗?”子衣尽力想辨认出来。她听濯玉讲过自己的两个妹妹。
“不,我是濯溪!”濯溪恨恨地看了她一眼。君隐看到她眼底的阴郁不禁又戒备起来,本来看她是毫无杀意的,可分明对子衣有着什么不好的情绪。
“濯溪?她的病好了吗?对不起,那件事,真的对不起!”子衣道歉了,几年前的事仿佛又发生了一次。
“不用你操心。我想,我不该来的。”濯溪觉得好难过,好难过。
“等一下!”子衣推开君隐,从怀里掏出几小瓶药丸跑过去,君隐想拉她,却又放弃了。她既然这么内疚,又怎么拦得住她。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子衣抱着濯溪,把药放到她手上,看着她说:“真好,你很健康。”
濯溪愣住了,虽然第二次听说了她后就不再恨她了,可是,现在,却真的,有点喜欢上这个让她恨了一年多的女人。
“那就再见吧!”子衣挥挥手往屋里走。
濯溪忍不住也跟了上去。在门口要进门的时候,一个人把子衣拉开了,挡在了前面:“你做什么?”冷冷地看着她的那个人,就是她梦了那么久的男人吗?濯溪抖着手揽上他的脸,凑很近看着他,真的是他吗?
“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濯溪竟有些克制不住,“真的是你吗?我第一次听哥哥说起你的时候我就想,若是这一辈子可以嫁给你,就够了,可是,我迟了几年是吗?可是,至少,我希望可以找到像你这样的人,我每天晚上都会想,你长什么样子呢?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喂!”君隐甩开她的手,“莫名其妙的女人!不认识的人也会喜欢上?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切……”君隐很不屑,搂着子衣的腰要走。子衣仿佛愣住了,她也不知道一个女子可以这样就喜欢上一个人,而且,会这么清楚地说出来。
“对不起!”濯溪真的有些克制不住自己,恭敬地鞠了一躬,连转身都没有就直接飞掠出去了。
濯溪开始在山里乱转,她有些心绪不宁,没注意到自己从山道上出来时身上的衣服已经挂破了,加上还有哥哥身上的血迹,加上自己脸上挂伤的血迹,可以说她和乞丐没有太大的区别了。
濯溪茫然地走着,接着在路边的石头上坐下了。她想不清楚,也想不明白。她遇到了他们!然后呢?她说了什么?她做了什么?她都不记得了,她只记得,最初被人推来推去也毫不在意,却会因为自己妻子被人看了两眼,就恨不得要杀人。无论什么时候也护着她?陆子衣也的确如哥哥所说,善良,过分的善良,温柔,她自己不也喜欢她吗?为什么?怎么会是这样!虽然听哥哥说过君隐中毒后下马见自己妻子的场景,还是无法想象,在这个世道,有这样的夫妻。该感谢他们给自己希望吗?相信还有奇迹,还有真情?哥哥说的温暖,是指这些吗?
守城的两个士兵,等啊等,就是等不到那个奇怪的女子进城,就算等人也等了很久了啊,都快天黑了,再有一会就该关城门了。两人商量了一会,由年纪大的张伯出面,走了过去。
“姑娘啊……姑娘?”
“啊?老伯您好!”濯溪有礼貌地问答,勉强笑了笑。
“怎么了?有什么想不通还是等人?”
“啊?没有。”她居然脸红了,感到自己脸上发烫,真是少有的感觉。
“你看,夕阳很美吧?”老人说着伸了个懒腰,“明天太阳又会重新升起,你说,明天的太阳是今天这个吗?”
濯溪愣住了,“的确,很美,每天太阳起了又落,落了又起,并不是同一个,变动了却仍旧是它。”
“姑娘是要进城吗?”
“是。谢谢您,大伯!”濯溪一下子来了精神,腾得跳起来。
“谢我?”老兵笑呵呵地捋着胡子,不知道为何。
濯溪深呼吸了两下,走进城去,又回头说:“真的,谢谢您!”
既然没有完全的不变,总是有什么在变化,只是很小很小,那么,就可以接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