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

濯玉往外面看了会，等尹公子回神。馑城的天气很好，太阳暖暖的照着，昨天那样的荒唐事也只有这个尹公子能做出来。虽说君家人不管江湖事，可是，在家门口闹事的人，总是不会被宽容的。
“尹公子，不知道，您对舍妹，还满意吗？”濯玉叫醒他。
“啊！满意满意！”尹翔西点着头。
“尹公子请坐，那我们现在谈谈具体事宜好吗？”濯玉说着，看他大概回神了，“尹公子应该是把聘礼放在客栈了吧，我会命人去取的，现在，就请尹公子和这位小兄弟先到寒舍住下好吗？如果没什么要事，最好是不要出门，有什么问题可以跟下人说，他们会转告我的，或者直接告诉我也行。”
“现在就住下？那住在君家是不是就可以见到五小姐？不，是溪儿是吗？”尹翔西掩饰着擦干净口上的口水，“是吧？”
“这个，”濯玉有些哭笑不得，“恩，住在一起的话，肯定碰到的机会比较大。”说完，他看看站在门口的十五。
“十五，带尹公子去一天院，找两家临近的房间安排两位客人住下。收拾一下。君家好久不来客了，家里东西该换的就换了吧。”
男子听他说的，似乎君家根本没人主持大局。
君家很奇特，房子分别有很多，从一天二地，然后是濯溪住的三秋，接着是四季，濯玉住的五夕，六泉七桑八雪九水十无涯。濯水住的是六泉。还有一些其他的小别院。
不过，这些院子又各个相连并且分开。有内院和外院的区别。濯溪濯玉住的当然是内院，濯水住的六泉因为空置很久了都找不到具体的位置了。家里的院落排列很神奇，濯玉和濯溪的是连在一起的。而内外院的分别也不明显，可能一不小心你就走到了内院了自己还不知道，若你真要找，又怎么也走不进去，更何况，没有人清楚，究竟内院和外院又有什么分别或是不同。
想不明白，君家的院落似乎自己会走路，他一直在房顶上行走，却还是辨别不清楚自己刚才走过的和现在的有什么不一样，照样找不到回去的路。突然听到琴声，以及唱歌的声音。很熟悉的声音，一曲女子怀怨的《子衿》中偏偏那个唱的人的笑声透出来。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尽管那个女子在笑着，歌声中还是很清晰地透露出那份期待。她真的在等着什么人吗？
他坐在院外的一颗大树上，从远处看着那个昨天让他的主子惊艳的女子，她却是很随意地坐在院子里的石阶上，抱着怀里的古琴，轻佻地倚在旁边的柱子上，手在琴弦上又拨了两下，然后撒了手，把琴让身边的丫鬟拿开了。
“没想到君家的五小姐会弹琴，还会唱歌。”他在高处出声说。
阿一吓了一跳，怎么人到家门口了也没被拦住，甚至刚才都没有发现。“什么人！擅闯君家！”阿一震惊之余，不由开口问道。
“是我。”轻松地一个跳跃，就落到了她面前，“五小姐可还记得再下？”他冷冷地看着她，嘴角挂着一个讽刺的微笑。
“记得。”濯溪笑了，看他脸色不动的哦了一声，继续说，“你是尹二公子身边的那个人。”男子没说话，她居然假装不认识。
“你长得很好看，我记得你。”濯溪补充说。嘻嘻地笑着，看着他。
“请问这位公子要喝点什么？”三儿出声提醒，叫小姐不要又莽莽撞撞地就做出什么惊人举动来，到时又得让少爷难堪了。
“随便。”男子也不去看旁边的人，随口答了句，仍旧看着她，面色不变。
“溪儿，随便可不容易煮出来，你也随我们一起去吧。”小二也开口懒懒地说着，看情形小姐就快昏头了。
“好啊！”濯溪说着要跟着她们进屋去。看她这么爽快的答应了，一二三四都一起松了口气。
“你留下陪我说会话吧，哪有把客人一个人撂在这里的道理。”他说着就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那好吧，一二三四你们先去吧，我和他说说话，没事的。”她马上又改口了。四个丫鬟也不反驳什么，都经过回廊往厨房去了。没事才怪了！四个人都暗自想着。
他把她拉近了点，仔细看着她的脸，手已经从手腕滑到她手上。刚才他按着她的脉门，她想走也走不了。他把另一只手也放到她手上摩挲起来。她的皮肤很好，的确是大家小姐，手心的茧子不厚，应该有练过一点剑。
“你要和我说什么呢？”濯溪痴痴地看着他，也不管自己正被人轻薄着，或许她根本就不觉得那是轻薄吧。
“你是溪儿是吗？”他突然真的有些怀疑了。
“是啊，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濯溪觉得和他说话永远都这么没有新意，而且他还会突然莫名其妙的生气，少惹他为妙。
“那你是承认你认识我了？”男子没想到她突然就改口了。
“我刚才不是也说过了吗？你这人还真的很无聊唉，我们昨天不是才见过嘛，就算我记性再不好，也不是那么快就忘了吧！”濯溪觉得他是白长这么好看了。翻了个白眼给他。
“你想不起来了是吧？”他的语气突然没了刚才的平和，更冷了一点，“那我们重来一次好了。”他说着霸道地把她往自己怀里拉，本来是他自己放弃了，不想要这个朋友，不知为何，看她这么淡漠，他又生气了，他知道，自己是生气了。有史以来第一次，除了因为父母的事，他被惹怒了。
“你做什么？”濯溪慌了慌。
看到她和那晚一样恐慌的眼神，他居然忍不住想笑。
“想起来了吗？”他抱着她就要低头去吻她的额头。
“溪儿，有好消息哦，有人来看你，你猜是谁？”濯玉的声音，清晰地传来，他还没到就先开口说话了。
男子放开她，笑了笑，看她眼中的波动。
“你有病！我哥来了，你先走吧，我出去了。”她说着就往回廊那边过去，他也倒退着飞回刚才歇息的树上。
“哥哥！什么好消息，你那么开心！”还没到拐角，君濯玉已经转弯现身了。差点撞到濯溪，他伸手抱住她。
“慢点，老是撞这撞那的。”说着抬头往树那边看了看，又不动声色的低头看着自己妹妹，“有客人吗？”
“没有啦！究竟谁来看我啊？”濯溪急了，拍了他胸脯一下，“快说呀！”
“你猜呢？”濯玉高深莫测地笑着。
“是……清扬？是清扬是吗？”濯溪一下子从他怀里退出来，跳着说。
“是，是清扬。”濯玉好笑地看着她。
“哈！清扬真好，知道我回来了还记得来看我！”她说着就跑开了，这次真是撒开脚丫地跑。
“慢点，别又撞到了，在接客的大厅里。”濯玉对着远去的背影说。君家唯一确定不会移动的就是那个大厅了，从正门入或者从任何一个侧门入，只要一直直走，肯定能到达的待客大厅。
他说着又往刚才的树上望去，树枝晃动了一下，起风了吗？阳光有点晃眼，他微微笑着转身跟过去。
“清扬！清扬我来了！”还离得大老远她就欢快地叫起来。
厅里的男子一身劲装，他是骑马连夜赶来的，听到那个声音不觉嘴角上扬，放下手里的剑，迎了出去，熟练地抱住那个飞跑来的女子，免得她又撞上什么柱子之类的东西。
“哈哈哈哈！真是你！快让我看看，长丑了没有？”濯溪没有从他怀里退出来，只是稍微移开头，认真打量着他的脸。
“居然长得更好看了，清扬你真好，长得比哥哥还要好看！”濯溪说着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动作还很熟练的样子。那个叫清扬的男子红了脸，放开怀里的人，拉着她进屋了。
“喝点水，你赶路回来的是吧？怎么想到要回家来看看的？”濯溪推他坐下，把杯子端起来，用嘴试了试茶水的温度，递过去给他。
“不用试的，我现在身体很好。”清扬脸上刚退去的红色又泛起一层。接过杯子喝了口水，“味道很特别，不是家里常喝的吧？”
“对呀，你又没病！我真笨，可是习惯了嘛！要是你再病了，我还可以继续照顾你啊！没事！这个茶啊？”濯溪说着从他手里拿过杯子自己喝了口，“哦，肯定是刚才那个什么‘随便’，估计是小二煮的。”
“说了这么多，还没问你来干什么呢？”濯溪突然惊醒，放下杯子俯身过去看着他问。
清扬看着她那双明亮的杏眼，一时居然开不了口，低头去咳了两声，脸上的红色更重了些。
“清扬他可是专门来看你的，可是一来你就牵动了他的病根，溪儿，你就不能慢点来吗？”濯玉毫无责备地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