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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

恰似你的温柔 景竹 2025-01-24 13:39

天上一轮圆月,冷眼看着世间万物,人事纠缠,仿佛蒙了一层红色的血衣,让人看了遍体生寒,又仿佛滴下血来,让人心惊胆战。
长街寂寂,只有恃月一个人在狂奔着,她听到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她还活着,她要继续跑下去,她听见自己的血滴在地上,她仿佛能听到身后追捕的人的脚步声,她吐了一口血,对方是必杀她不可,竟然在酒里下了毒!
喘息声持续下去,恃月眼前模糊一片了,她还在往前跑,往前,她喘着气,继续以机械般的动作向前挪动双腿……
矣厢,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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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他,他才十六七的样子,眼里还没有对女人的欲望,只有纯粹的冰冷,对整个世界的漠视和憎恨。她教会他如何行周公之礼,她不说什么,因为知道他不想听见任何话语。有时候,她也问他,是否满意,他都不屑回答。
他们第一次交谈,是在他十八岁那年吧,他问她,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他似乎遇到了什么事,眼中有着不解,有着迷惑。
那一次就是矣厢遇到婉秋后,看到她的表情之后。矣厢不明白女子眼里的伤感,也不知晓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
“爱,是你遇到的时候就会懂得的事情。”当时,恃月这么回答他。
然后没了交谈,最后结束时,恃月对他说:“其实世间的女子虽然各不相同,却都有一处相同的。”
矣厢等她继续说,恃月笑着说,“下次你来我告诉你。”
矣厢没有说什么,起身就走,对这件事情似乎也没有兴趣。可是恃月知道他会再来,虽然以前也没有任何承诺,但是,从他和她说话那刻起,她怎么也无法承受那种猜测:说不定再也没有下一次机会,可以见到他。
他的生活总是很危险,经常见他从床上突然下去穿了衣服就走,也不管他们进行到哪一步,丝毫不体谅,就像他在床上时,不考虑对方的需求,只是满足自己。那种时候,恃月只有擦干泪,随意找个人继续,她无法在他走后立刻恢复,她的确很淫荡。
慢慢的,他时常会来看她,他不在锦江做逗留,却会来看她,照例只在床上他们会交谈,她告诉他:这个世上有很多女人,她们都各有各的不同,却也有一个类似处,女人都喜欢口是心非。比如,一个女人她说喜欢你,其实并不是这样,或许她根本就不喜欢你,只是你对她有利;一个女人她完全不在意你的样子,可是其实她每天晚上做梦都会梦到你……
她不想他上当,如果他会对某个人投入感情,她也不想因为他对这方面的懵懂被人骗了去,遭受感情上的创伤,可能会是永世不愈的。
“分辨一个女人说话的真假,是可以做到的,下次告诉你吧。”最后又是这样一句话。矣厢看着她,没有回答。
再下一次的时候,他回答说,“好。”
再下一次的时候,他说了,“谢谢。”
有一次他问她,是不是女人都会选择成全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到一起?
“不一定,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和做法,有的女子会认为给对方幸福是爱的表现,有的女子却一定要得到她想要的东西,甚至不惜作出伤害别人的举动,包括她喜欢的人。当然,这是两个极端。”恃月从不对他撒谎,也不会多言,她只用最简洁的语言表述。
那次他说的话比较多,他问她,“那恃月,你是哪一种人呢?”
那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他走后的一个月,她一直傻笑着不肯合拢嘴。他叫起来真好听,比给她取名的那个人叫起来更加悦耳。
“我吗?我不属于任何一种。”她不可能言明,她也无法知晓,如果当真遇到那样的情况,她会如何反应。可是不久后他就让她明白了,她会是哪一种人。
那次她说,“其实女人和男人一样,都是可以在床上取悦的,只要你明白她最敏感的部位在哪里。”
“又是下次告诉我是吧?”他表情没变,可是他说这句话时,恃月感觉他笑了,就是直觉,不可以通过眼睛看见。
下一次的时候,他没有上她的床,他真的露出笑容,虽然清浅,但他在笑,他说,“恃月,这次只是来看你,我想,女子的敏感部位在哪里,我可以自己弄清楚了。”
恃月低头倒酒,不敢看他,他这么说也就是以后不需要她了?以后不会来看她了吗?
“的确,这个通过实践来得比较快。”恃月回应着,心跳已经无法感知到,她只觉得房间摇晃起来。
“恃月我有喜欢的人了,她和我母亲性格不一样,但是,我觉得挺好的。”矣厢唯一可以分享的人,就只有恃月了,所以他只能在她面前这样雀跃,这样表白。
“你觉得好就可以了。”恃月笑笑,心里全是荒芜。
临走,他在门口回头看着她说,“下次,我带她来见你吧。”
恃月猛抬头,下次……他是说会有下次吗?这是他第一次给她承诺,会有下一次来看她……尽管原因让她很无奈。
他下一次来的时候,却没有带来任何人,他很苦恼,却不想发泄,只是和她对坐着饮酒,席间他一直沉默,思绪很遥远,最后他说:“恃月,我做了一件错事,我侮辱了她。”
恃月痴痴看着他的伤感,他说做错事,他也会做错事吗?
上一次相见,他显得很颓废,很消沉,他说自己二十年来查明的真相,竟然是自己的父亲杀了自己的母亲然后消失了,丢下了他,让他这么自生自灭。他没有提到那个女子,让恃月有些不安的同时,心里有淡淡的喜悦。
这一次也和上几次相同,他没有要求过任何服务,只是说说话,喝喝酒,唯一一次他尝试着和她交欢,却失败了,丢下她一个人在床上,她抓紧了床单连哭也哭不出来。
恃月没想到,她竟然真的见到了那个女子,他爱着的那个人,他一直讲述的那个人,这些天她一直都听着那个人的故事:她的聪明,她的美丽,她的活泼,她的调皮,她的乐观,她的洒脱,她的不羁,她的坚强,她的软弱,她的一切一切……
原来他爱着的人,是个那样的女子,美丽而不自知,快乐而不张扬,一个非常好的女子。恃月苦笑着,竟然是她呢……
矣厢睁开眼,才四更,身边已经没人了,释锁就在手边放着,他起身,感觉屋外有人,慢慢穿着衣服,等着对方夺门而入,可是没有。矣厢缓步走到门口,拉开门,看到……
恃月浑身是血,一身水红色的衣服被染成了血红色……她在仔细写着什么,用她的血,她甚至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恃月很坚定,很坚持地,在地上写着,一笔一划,她一定要写出来!
矣厢走过去,他轻声唤:“恃月?恃月?”
就像梦境里一样,他一声声唤自己的名字,听起来那么动听,是她听过最美的音乐,她还在继续写着,矣厢也就看着,她笔下慢慢形成的字:
殺我者:君濯
矣厢愣了下,看到恃月抬头看他,然后接着低头用尽最后的力气写:

殺我者:君濯水
殺我者:君濯水
……
……
矣厢看着这短短一行字,却仿佛无法认识这几个字,他抱恃月入怀,看她面露笑容,她没有说话,嘴角的血迹已经干了,她只是看着他,他明白的,这么多年了,他如果还不明白他就太辜负她了,他明白的!
杀我者,君濯水!矣厢感觉眼眶要爆炸,目眦尽裂不过如此,他无法理解,为什么她要这样做!他相信恃月,恃月不会无故冤枉她的,她应该不知道恃月认识她吧?可是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矣厢一直抱着她,直到恃月在他怀里冷去,他又一次感受到这样的痛苦了,这次,是她给他的,她真的不明白恃月对他意味着什么吗?君濯水,她有什么事情是不知道的吗?
君濯水!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矣厢保持着这个动作直到屋里的人都醒了,男人们赶着离开,女人们要沐浴后补眠,他不理会鸨母惊讶的话也说不出口,抱着恃月就走,经过时看了那个老鸨一眼,对方吓晕过去了。矣厢一直抱着她,找到郊区一处地方,他自己挖了坟,自己买了棺材,自己替恃月沐浴更衣,然后抱着她进棺材,看了许久,盖棺下地,又亲手为她下土,最后自己买了墓碑,刻了字,插进土里去,买了祭品,写了祭文,扣了头。
他在她墓前住了三日,最后他在她坟前舞剑,他没说一句话,他只是在心里起誓:恃月,我必为你报此仇!
君濯水,我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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