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

虽然有过被侵犯的记忆，虽然很憎恨任何人的触碰，虽然有那么多虽然，夙魅还是在矣厢身下放弃那些虽然。她要他的爱，她要他的触摸，她要他的靠近，他的吻，他的身体……尽管矣厢并不温柔，他的温柔只给了一个人，他只在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试着温柔，试着由她的感觉来，试着克制自己，试着所有不可能给别人的尝试……
夙魅并不知道男女之事，那次的经历，她没有失身，可是，痛苦的记忆已经让她害怕极了，只是，对象换成矣厢的时候，她臣服了，她愿意，她真的心甘情愿。矣厢就是有这样的力量，濯水说的不错，他笑起来的时候，好多人都会愿意用尽所有一切，来让他的笑容持续下去，好多人都会愿意舍弃整个的自己，把他当做唯一……
“我们明天晚上有行动，在西条胡同口的顾家。”夙魅试着对他说，他会来吗？他会来吧？他不是只给她这样的一夜吧？这样的一次？不可以，她无法接受的，她会疯掉一样的找他的……
“嗯。”矣厢冷冷哼了声，他根本没听进去，她不会想到，他此刻脑子里想着什么事，想着什么人，他是为了什么才这样做，她不是不会想到，是不想去想，是不愿意去想吧……
矣厢照样在半夜的时候离开了，他不习惯和一个女人同床共枕一个晚上，他不习惯和别人睡在一张床上，他从来不睡到天亮和女人一起醒来，他从来不做的这些事，都只和那个女人做了，他甚至是恨不能每晚都和她一起入睡，一起醒来，一起起床，一起做所有事情，只是，别人不在乎，别人不珍惜，别人不愿意！
第二天一早夙魅醒来后，看到空空的房间，昨晚的一切只有床单上的红色可以证明，她赶紧扯掉了这样刺眼的证物，心里却是甜蜜的欢喜，脸上的红晕化不开，手握紧，想着昨晚的一切，想着那个男子的所有。濯水说的真的太对了，他，是不可以去看的人……不可以看他的眉眼，不可以看他的嘴角，不可以看他的面容，不可以看他……不可以，却已经来不及……
六月的天气，已经有些热，只是早晨起来还是很清爽的，空气里氤氲着茫茫然的白雾，农家四周都是开阔的绿色，延展到无限远的天边。濯水站在临时居住的院子里，拨弄着笼子里的一只麻雀，是她闲着的时候在田地里抓来的，现在她喂过食，拉开笼门，让鸟儿飞出去了。
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濯水一直含着笑意，望一眼无边无际的田地，这里真的很适合居住，而且附近都是最淳朴的百姓，大家笑起来格外甜美，比任何美人都看着舒服。
又蹲下身喂过鸽子和院子里几只不知从哪跑来的野鸡，濯水站起身看着院门的方向，眼睛里仍是挂在屋檐下那只鸟笼。姐姐还没回来呢？都已经大亮了。正想着就看到隐约从不远处走出一个人来，慢慢往她这边过来了，濯水仿佛没有察觉，一直等到人到了门口，盯着她看，她才转过头看住来人，笑着说：“姐姐回来了？”
没有过去迎接，她只是站在有点远的地方这么问了句。夙魅走近她，没有买到新的斗篷，她的脸暴露在空气里，看起来有些红润，好似因为走了远路。濯水静静看着面前的女子，她觉得很熟悉的人，竟忽然这么生疏了。夙魅脖子上的痕迹她看得很清晰，嘴唇上也有被咬破的痕迹，濯水没有问什么，只是看着她。
“濯水你放心，今晚的行动我会留心的。”夙魅被她看得撑不住了，低了低头接着说，“我先去准备了。”
“姐姐。”濯水叫住她，“姐姐需要我给你抓药吗？”
夙魅回过身看着濯水，眼里明明灭灭，最后红了脸，“不，我想，不需要。”濯水没再说什么，只让她晚上小心，安全第一，就看她走远了。
不需要……吗？濯水看着远方渐渐明亮起来，姐姐真的很喜欢那个人吧？所以愿意为他生孩子吗？就如自己当初那般，坚定，不移。
其实他不需要这样做的，故意让自己看到那些伤痕，不需要……如果他知道自己昨晚看到了什么，就不会这样做了吧？他会对姐姐温柔一些吗？
濯水感觉眼前蒙上白雾了，明明雾气已经散去了啊，这些是什么？为什么看不清前面的一切……
濯水昨晚和矣厢分开后，是离开了，却没有走远，又折了回去，她是知道他住在哪里的，她对他的行踪很了解，他什么时候离开锦江，什么时候去找过哥哥，什么时候在万佛寺住过很长一段时间，他至少是尝试过忘掉仇恨，忘记她的伤害的吧……可是，最终还是出现在这里，和她预计的一样。
她只是想，想去看看他，说不定，他睡着了，就可以偷偷看一看，就这样而已……只是想法很好，实施起来却差了许多。她只到门外就听到里面的动静，已经无法移动，门缝里可以看到的不多，却足够了，她终于明白子曦那时撞见她和矣厢时是什么感受，为什么会告诉侍女让她们不要打扰那时的君濯水……
她不可以害自己的姐姐，困难的任务还是要她自己上，能保证安全的才可以让姐姐去，甚至，她今天特别叮嘱清扬照顾好姐姐，因为想到姐姐可能会走神。其实，她早该料到的，却没有能够阻止，这样，不算是姐姐的错，她说过的话只是让姐姐对矣厢更加好奇了。
只是，为什么，他为什么一定要选择夙魅，濯水无法不和报复联系起来，如果不是喜欢，不是喜欢……他不该这么做！他不可以，他不可以伤害她身边的人，她告诉过他的，为什么……
##第
傍晚的行动，到一半的时候夙魅发现有人帮自己，只是一个黑色的身影，也已经足以分辨，只会是他，夙魅不自知地勾起唇角，斗篷下整张脸都微微泛红了，他还是来了。
很快就结束了这次的任务，有人在善后，夙魅坐在门口的门槛上，矣厢也过去坐到她旁边，这样门就被堵住了。
矣厢只是想起来昨晚她说过的地方，就跟过来看看，反正，要杀君濯水，没有人帮忙，他做不到，让他自己动手他是无法实现的。那样，找别人就行了，比如，身边这个人。
“我有件事。”矣厢只是这么说了句，等她回话。
夙魅摘了头上的斗篷，盯着矣厢看了好一会，然后转个头看向别处：“你要杀她，我帮你。”没有犹豫，也没有迟疑。
矣厢没有去看夙魅，只是在心里冷笑，那个白痴加笨蛋，她那么对自己身边的人，究竟换来了什么，换来了别人毫不迟疑地背叛吗？嘴角却无法牵动，心还是不由自主的疼，矣厢忽略所有感觉。
“好。你有什么办法吗？”矣厢接着话说下去。
他也同样没有迟疑，夙魅也忍不住想尖叫，为什么事情会这样发展下去，虽然她没有愧疚感，可是，可是不该是这样！她明知道是被人利用还要继续往下陷，她明知道对方没有诚意，还要继续谈下去……
“我擅长下毒，手里最新研制的一种毒很适合。不过，时间上你要多给她一点，因为她还有没完成的事情。她离开溪凝的那天就是动手的时候，毒药的功效你想知道吗？”夙魅说起自己的成果有种憎恶和厌倦。
“功效？”矣厢没想到对方连方案和时间都一一勘定好了，他还是真觉得自己的无章法，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他的性子，和面前这个人差太多了。至于濯水未完成的事情，就是和季家的恩怨了吧，那样，无论她和季子後是什么关系，他们都没有以后了。
“嗯，很有趣的一种毒药，是用了三十种毒虫毒草制成的，中毒之后最初没有任何异状，随着时间流逝，慢慢的会显得比以前疲惫，然后会特别嗜睡，最初可能只是睡得比较久，渐渐就会睡过一整天以至于多天，当然这也看身体的消耗，如果一直强烈运动，发作的时效会更快。最后中毒的人会一直沉睡下去，不再醒过来。”夙魅没有再具体解释毒虫毒草的种类和名称，这些已经足够了。
“是很有趣，叫什么名字？”矣厢问了句。
“幽怨。”夙魅说道，其实这种毒药刚研究成功，还没有取名，只是她现在随口就说了这么个名称。
“嗯。”矣厢终于回头去看她而不再只是看着远方的天空，“夙魅，是吗？”轻声叫出她的名字。
“是……”只是听他叫自己的名字而已，只是这样而已，却觉得幽怨什么的情绪已经没有了，矣厢微微笑起来，夙魅于是忍不住勾唇，他叫出来，真的，很好听，很好听……以后，可以一直听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