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甜正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沈星留下来的项目文件。一抬头,透过玻璃窗,看见一个身形高大,穿着格子衬衣的男人走向副总办公室。
他,应该就是程谦吧。
办公室的女孩子们马上凑到一块,在他身后用深情的眼神目送着他,待他走进办公室后,开始低头窃窃私语与微笑。伊甜摇摇头,“一群花痴”,然后继续低下头看文件。
下班以后,她又留下来看了半个小时的文件,走进洗手间打算补妆,今天她要和景然一起吃泰国菜。景然就是那个在梦中,她跟伊母抗辩时的辩方证人:没结婚,单身。是她大学的室友,两人关系特别好,毕业后又同在S市,景然在一家杂志社当助理编辑。
“她凭什么调过来做JIM的助理?”厕格里传来一阵女声,听声音,应该是17楼大办公室的Daisy。
“就是,她以为自己很漂亮吗?”另一个女孩带着一丝不削和嘲讽说道。
“我觉得,她是程总派来监视Jim的。”
“有那么夸张吗?”
“难说啊,Jim又不是正室生的,程总难道不怕他争家产?”
“我觉得小梅说的有理,她一定是来监视JIim的。”
“那以后我们要帮Jim留心她一些。”
伊甜万万没有想到,进17楼才一个礼拜,就已经遭到了排挤和非议。
她想起28楼的行政部,那里多么温暖,仿佛一个美丽的天堂,而这里,就是冷漠的地狱。站在化妆镜前的她现在不知如何是好,想走,脚下却像是灌了铅,沉重地挪不开步。
大办公室的花姐走进来,看到伊甜正茫然的伫立在化妆镜前,高声招呼道:“伊助理好。”
厕格里的女孩子们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统统闭上了嘴。顿时,整个洗手间鸦雀无声,安静的伊甜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实在没心情再补妆,对花姐说一声:“我下班了,再见。”
“伊助理,明天见。”
等伊甜走远,花姐叹口气,转过头对女孩子们说,“都出来吧,她已经走了。”
她们几个小心翼翼又尴尬地走出来,面面相觑。小梅走上去,拉住花姐的手,畏畏缩缩地说,
“花姐好。”
“你们不知道祸从口出吗?”花姐用眼瞪了女孩子们一眼。
“花姐,那我们怎么办呢?”另一个女孩也走到她的身边,恳切地寻求她的帮助。
花姐并不回答,板着脸看着她们。
“她会不会公报私仇?”女孩看着花姐问道
“我也不知道。”
女孩们偷偷懊恼的谈论着,怕伊甜对她们下毒手。
“你们以后注意一点。”
“知道了。”
说着,跟随着花姐走出去,一路上,她们还在小声地相互埋怨。
“都怪你,挑起这个话题。”
“难道你们不想说她吗?”
“小梅,刚你不是说看到她走了嘛。”
“那我怎么知道她又回来啊。”
“还不住嘴?”
女孩们听到花姐怒斥,都闭上了嘴。
花姐本名李美花,是盛天的老职员,40多岁。她永远是这么一个打扮:头发梳起来盘在脑后,穿一套OFFICE正统套裙。她年轻时是大老板的私人助理,大老板退休后,来到行销部。她是最了解17楼的人,也是最了解盛天的人。
伊甜百感交集的走出盛天大厦,天已经黑了,马路上熙熙攘攘的都是下班的人群,她挥手拦一辆TAXI。
“小姐,去哪里?”
“蕉叶泰国餐厅。”
坐在TAXI上,她想起女职员们的话,无语的想哭。为什么自己不好好在行政部待着,干嘛要来17楼趟这淌子浑水,现在掉进淤泥沼泽爬不出来了,喊救命也没人理了。
赶到餐厅的时候,景然已经到了。
“怎么那么晚?”
“堵车。”她把包放在一边,坐下来,想喝一杯水,却发现景然什么都没有点。
“新工作如何?”
伊甜抬头看一眼景然,“好,好的不得了。”
“看来,不太顺利?”
“我~~~~”
伊甜不知道要不要把刚才的事情告诉景然。
景然看着她,等她说下去。
“刚,我被公司女同事说闲话。”伊甜也只能把这满腹的牢骚,内心的委屈和怨气向景然发泄。
“闲话??”
Waiter拿着菜单走过来。
“两位吃点什么。”
伊甜接过菜单,心不在焉的翻看着。
“一份冬荫汤,一份咖喱虾,景然你想要什么?”
“一份青木瓜沙拉,我们来两份泰式炒面如何?”
“好啊,还有,我要一杯冰木瓜汁,你要不要?”
“要。”
“再加两杯冰木瓜汁,就这些。”
“谢谢,请稍等。”
Waiter退下去,一会功夫,端来两杯木瓜汁。
“你刚说,同事说你闲话?”景然喝一口木瓜汁问道。
“是啊,办公室里那些女的议论我,被我听到了。”伊甜想起学生时代,也曾与景然抱怨过同学四处流传她的闲言碎语,她从不晓得,为什么自己总是很容易成为别人的话柄。
“你职位比她们高吧?她们还敢背后说你?”
“哎。”
“你要拿出架子来。”
“我不想刚上班就摆高姿态。”
“她们都说了些什么?”
“还能说什么,不就是质疑我做了副总助理嘛”
“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这就是办公室政治,别不开心了。”
听到景然安慰自己,伊甜好多了,其实她也明白那些女孩子们的疑虑,连她自己都有些不解,为什么把她调过去?她又不是程雯的SPY。
一会,菜送上来。伊甜吃的狼吞虎咽,津津有味。化悲愤为食欲,原来是这么回事。
正吃着饭,景然的电话响起来,她拿出手机,小声说,
“喂?”
“是啊,我和伊甜在吃饭。”
“蕉叶”
“对,就是西湖路上的那家。”
伊甜看看景然,轻轻问:“谁啊?”
景然用手捂住电话,轻声回答:“毕小晨。”毕小晨是她杂志社的同事,是一个摄影师。
“是啊,你要过来吗?我们刚刚开始吃。”
“哦,那好吧。知道了,资料我都准备好了,放心,明天的采访没有问题。”
“ok,byebye”
挂下电话,伊甜就凑上去,紧紧盯着景然问道:“毕小晨啊?”
“是啊。”她倒没什么回应,这声“是啊”说的淡定又理所当然。
“你们两个??”伊甜神秘兮兮的打趣道。
“我们没什么。”景然有些气恼,这不是她第一次和伊甜澄清她跟毕小晨的关系,但是伊甜每次都不信。
“鬼才信呢。”一说到景然和毕小晨,伊甜已经完全忘记了今天在办公室的遭遇,充分开始发挥一个顶级38女的特质。她总觉着他们两的关系不一般,但景然每次的反应都是那么坚定而无懈可击。
“真的,我们只是朋友。”景然喝一口汤,无奈的说着。
“朋友?没机会发展发展?”
“诶,我说伊甜,你怎么跟你妈妈学的开始帮人做媒了?”说着,用勺子舀起沙拉往伊甜嘴巴里送,“你那么多事,封住你的嘴”。
“我可比我妈有建设性多了。”她在沙拉到达嘴里之前说完了这句。
看景然低头吃着意面不说话,伊甜依旧不死心,
“真没机会?”
“真没有”。见伊甜依然想说着什么,补充道,
“我们充其量也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那年,他是不是陪你去找邵重?”邵重是景然的初恋情人。
“是啊。”
“切,那么好的“友达以上”我也要。”
伊甜记得,那年景然去B市找邵重和好,是毕小晨陪着景然一起去的。
我能否也有一个那么好的友达?你伤心,他会安慰你;你被人欺负,他会保护你;你高兴,他也会与你分享。伊甜喝一口木瓜汁,伤感的想着。
吃完泰国菜,她们在餐厅门口分别,各自回家。
她们两人离的很远,分别在S市的东西两边,要坐一个小时的地铁和一个小时的公车。她们相聚的时间并不是很多,长长要找个大家都空闲的周末晚上,一起吃顿饭,或者看场电影。她们已经快一个月没见了。
与景然分手后,伊甜独自走往地铁站,她特别喜欢在这样寂静的夏夜在行人稀少的路上散步,灯光洒下来落在她发上的蝴蝶发夹上,熠熠生辉,闪闪发光。
如同自己走这夜路一般,以后在17楼的日子是否也要自己孤军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