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二）

待烟雾散去，我连滚带爬的冲上前去一看，好在，金丹完好无损，此刻正闪着足以亮瞎众仙家的耀眼的光静静的躺在乌黑的炉底。我将其抓起来放在手心里仔细端详了一阵，晶莹剔透，珠圆玉润，着实诱人。
我越看它越喜人，越看它越动心，只觉得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了，便二话不说就将它吞进了腹中，安心等待道行飞速提升那一刹间的愉悦。
一盏茶时间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不禁有些疑惑。
不应该啊。难道是我先天慧根不足，后天修行不够，仙丹对我没有效果？亦或是打开方式不对，我应该嚼碎在咽？这不科学啊。
太上老君闲庭信步而来，幽幽地瞥见他心爱的炼丹炉的残肢，一个闪身来到炉前，大呼道：“怎么回事？什么情况？我的炼丹炉怎么了？”
我眨眨眼，他也眨眨眼，我再眨眨眼，干笑两声道：“它可能是，死了。师傅，节哀。”
“死了你还笑这么开心！八成就是你干的。我让你在这里炼丹，你倒好，丹没炼出来，炼炸了我的丹炉。”
“金丹炼出来了。”我无辜道。
“哪儿呢？”他一挑眉，圆溜溜的大眼睛怒视着我。
“吃了。”
“吃了？谁让你吃的……唉，哪来的桂花香？”
我呵呵一笑，道：“师傅你也真是的，炼丹也那么讲究，还焚香。”
他忽然不说话了，脸色渐渐沉了下去，走到我面前捏起我的右手探上了我的脉搏。
我心里一个“咯噔”，当下就开始狂跳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上升到我的脑海间，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仁不让之势泼了我个狗血淋头。
我在心底祈祷着，师傅唉，千万不要说出那两个字，千万不要，千万不要……
“坏了。”
等等。是坏了不是怀了，是怀了不是坏了，是怀了还是坏了？坏了，我没听清。
“那个，师傅，您刚才说什么？”我又问了一遍。
他两眼一翻，一副不屑于理会我的模样，道：“我说‘坏了’。”
呼……不幸之中的万幸，是四声不是二声，吓死爹了。佛祖保佑，善哉善哉。
我转念一想，不对啊，师傅这话是什么意思？于是便问：“怎么了？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大问题。”他一脸严肃，弄得我都有点紧张了。
他到一旁的药柜间翻腾起来，上蹿下跳的似个猴儿一般，良久他终于认命般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过头来语重心长的对我说：“朱啊。你八成是忘情了。”
我晃了晃神，才从他那一声“猪”的称呼里迷瞪过来，忘情？忘情是个什么概念？好半天我才反应过来，哦，原来是忘情啊。
我一笑而过，道：“不就是忘情了吗，没关系，不严重不严重，我是个仙，又不是人，要情来何用？”
“你要情来是没用，不过肠穿肚烂，七窍流血而死也没关系吗？”太上老君一脸凝重的说，仿佛下一刻我就会像他所说的那样血溅当场了。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试探性的问：“当真有这么严重？”
“你以为？你若照我的方子来炼自然是没错的，谁知你最后一味竟加了桂花，炼出了‘绝情丹’，若是三年之内你没有找到你的真爱，你便会肠穿肚烂，七窍流血而死。”太上老君道。
我还能说什么？真爱？比忘情更难以理解的概念？是什么，可以吃吗？
“师傅，你这玩笑开大了。神仙不是不会死的嘛。”
“我没开玩笑。这算是自杀。”
“嗯……所以……”我想想了道，“你要罚我去月老那里打杂吗？”
太上老君一愣，严肃道：“当务之急是寻找你的真爱，哪有时间去月老那里打杂呢？”
我看他一脸凝重的表情，反而淡定了，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物极必反吧，我道：“那又如何呢？难道我说找真爱，真爱就会跳出来对我说‘我就是你的真爱’吗？既然如此，我何不该做什么做什么，顺其自然。天命难违，神仙也不例外。”
我说罢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搬到月老那边去住，帮他处理“公务”。太上老君走到我身边，顶着比我矮上半截的身躯，想拍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你终于长大了。”无奈他太矮了，怎么够也够不到我的肩膀，最后只好飞起来才勉强拍到。
我看到他这番光景，知道他也是真心为我着想，便回身将他搂在怀里，边揉他白白嫩嫩的脸蛋边道：“放心吧，师傅，我福大命大，那么多神仙都杀不死我，区区‘绝情丹’怎么可能要了我的性命呢。”
“但愿如此。”师傅被我的豪言壮语震慑住了，瘦小的肩头不断一抽一抽，终于喘着道，“你赶紧把我放开，喘不上气了。”
“哦。”
我终于还是挥泪辞别了师傅，来到月老殿，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份适合我干的工作，怎么能说跳槽就跳槽呢，这样太不人道了。只是我没料到的是，月老得知我误食了绝情丹之后就不再让我插手帮他了。
这怎么行呢，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适又任劳任怨的丫鬟，怎么能说辞退就辞退呢，这样太不人道了。我果断杀进月老殿，要讨个说法不行。
月老只一句话就回绝了我：“作为红娘连情都不知道是什么，太荒谬了。”
此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电得我外焦里嫩，喷香酥黄。于是我很实相的回去搬救兵，找师傅。太上老君出马就是不一般，只一句话就又回击了他：“若你不许朱砂继续待在月老殿，我就将你小时候尿床的事情公诸于众。”
甚好甚好，不但解决了问题，还意外收了条小道。
不过既然我要继续待在月老殿，忘情的确是个大麻烦，这样一来我就不能独自下凡了。师傅告知了我一个好办法，就是找个辅佐。这的确是个好方法，不过众仙家各司其职，谁会来给我这名不见经传的小仙当助手呢。
师傅告诉了我一条妙计，那就是指明灯。对，就是指明灯，这不是个比喻，那妙计本身就是指明灯——北斗七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