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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一树梨花压海棠(五)

明月星辰 墨星月 2025-01-24 21:19

夏季蝉鸣起,和风归,荷叶清圆,微波粼粼,偌大的闫府中传来一阵又一阵悠长的狗吠,空气里弥漫着馥郁的花香,淡妆浓抹,肥而不腻。(这两个形容词完全驴头不对马嘴吧)巳时日光并不刺眼,温文和煦,照在身上有丝丝暖意,我坐在贴着大红喜字的喜房里,一边喝茶,一边赏花,好不自在……。
个P。
我就知道,天权没那么好心,会继顶替小蝶出嫁之后,再次顶替小蝶扫大院,做午饭。所以他就把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我了,自己倒和摇光化身翩翩美少年,四处游玩。这根本就是典型的滥用职权,徇私舞弊,贪赃枉法,黑白不分。我强烈怀疑他早就想好了全盘计划,就等美妇一出现,把我推上断头台,一了百了。
奈何我作为一个苦命的丫鬟,替闫府砍柴烧水,扫地做饭,这已经是我来到闫府的第三天清晨了,每日除了干不完的活儿,就是生不完的气。且说只是我一个人干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长袖一挥,扫帚就能自己扫地,我长袖再一挥,一桌子香喷喷的饭菜就能凭空出现。
可惜啊可惜,凡人是群居生物,除了我之外,还有别的丫鬟,所以法术没用了,只能卷起袖子,踏踏实实的干活。但这还不算完,那个杀千刀的美妇三天两头来找我的茬儿。刚扫干净的地,她非要在上面嗑瓜子,瓜子皮飞得漫天花雨,和沙尘暴没什么两样。认认真真做好的饭菜,她不是说难以下咽,就是说口味不合,我做辣的,她就说想吃酸的,我做酸的,她就说想吃甜的,我做甜的,她又说想吃苦的,我去,哪来的苦味的饭菜啊,你怎么不去喝藿香正气水呢。
此时此刻,我化作小蝶的模样,坐在木桌旁,大发牢骚。不知是我运气好,还是他们耳朵长,一阵青烟浮起,天权和摇光就出现在我面前。天权手里举着糖葫芦,摇光手里拿着玄天镜。
天权走上前来,将糖葫芦递给我,道:“朱砂仙子,辛苦你连日来在闫府当差,喏,这是给你买的糖葫芦。”
哼,以为我是谁啊,一串糖葫芦就能打发的吗?好歹我也是个有原则的仙。
“什么馅儿的,不是核桃的我不要。”
天权展颜一笑,冲我挥了挥他手里的糖葫芦,一阵诱人而熟悉的香味飘来,我一闻就知道是核桃的,便顺势去拿,谁知他一个闪身,躲开了。
我诧异道:“如何?不是买给我的吗?”
“买给你的是没错,可给你之前,我还有话要说。”天权故弄玄虚道。我一听来了兴致,以为他们连日的闲逛终于有了成果,忙问:“是什么是什么?快说快说,我都等不及了,小蝶和闫霜语见面了没?有没有好感,成了没?”
摇光瞪我一眼,道:“哪有那么快?”
天权解释道:“他们还没见面,更谈不上什么好感,我要说的,是另一件事。”
另一件事?每当天权开始卖关子的时候,准没好事,不是第三者插足,就是小三上位。(这根本就是一个意思好吧)总而言之,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天权嘴里,吐不出象牙。(天权:……)
果然,我眼前金光一闪,摇光手里的玄天镜腾至半空,镜子中出现了模糊的画面。遥遥的长镜头,逐渐拉近,空间从广阔变为狭窄,从整个城镇变成一间宅邸,眼前出现一道庄严肃穆的朱漆红门,两旁的石狮子栩栩如生,我仔细一看,这不正是闫府吗?
你可能会问,世上那么多同样的朱漆大门,为何我能一眼认出这是闫府。废话,牌匾上都写着呢。
镜头继续拉近,我们看见了府邸里一处幽静所在,前后都极少有人来往,不过院落极大,房间也颇为奢华。我疑惑的回头看向天权,希望他能就此作出一定的解说,可惜他摇了摇头,示意我继续看下去。
镜头进入屋内,前厅,中厅,内庭,柔软的木制大床上,躺着一位面色发白的柔弱公子。虽然时值夏季,他却盖着厚厚的棉被,额上冷汗不断,身子哆哆嗦嗦。一旁有两个服侍左右的丫鬟,不时为他掖紧棉被,拂去汗水。屋外又有一人端着托盘而来,托盘上放着瓷碗盛的昏黑的药物,我看了都觉得苦。
丫鬟扶起柔弱公子,喂他喝下煮好的中药,他苦不堪言,露出难过的表情,却还是乖乖的喝掉了所有的中药。我咽了一口唾沫,觉得糖葫芦都变苦了,回头看向天权和摇光,他们也是一样的表情。
我道:“这是谁啊?闫府里还有这样一位娇生惯养的药罐子吗?我怎么不知道呢?”
摇光白我一眼,没好气道:“四哥,我就知道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身来到闫府数日,却连闫霜语都不认识。”
“闫霜语?你说那个病得快死了,比他爹还早半步踏入棺材里的柔弱病公子,是闫霜语?”我难以置信道,这反转可大了,我没想到闫霜语居然是这么个弱不禁风的药罐子,不过想来他是闫炳严老来得子,身子柔弱也是情有可原的。所以那天闫炳严婚娶的时候,他没有出席,竟然是这个原因。
可是他这样一番光景,看着都没多少活头了,怎么还能和年轻貌美的小蝶,成双成对呢?难不成是效法梁山伯和祝英台,男方死后,女方殉情,然后化为蝴蝶,最终双宿双飞?太悲情了吧。
天权点点头,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玄天镜,眉上愁云不解,神情颇为凝重,我知道每当这种时刻,都是他像一休一样思考的时间,所以我乖乖的噤声,等待他发表高见。
他剑眉一挑,双目圆睁,咔嚓一声,咬掉了我最后一个鲜红欲滴的山楂。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说话间天权和摇光已经交替吃掉了所有的核桃糖葫芦。
“啊!”我大惊失色,急忙去抢,他侧身闪过,将我搂了一个满怀,暧昧道:“朱砂仙子这么投怀送抱,天权我受宠若惊啊。”
我受你个大头鬼,把我的糖葫芦还给我,我怒目相向,为表达我内心充分的怨念,天权笑得花枝乱颤,一双手搂着我的腰,倒也怡然自得。只可怜了一旁的摇光,活脱脱一个200W的电灯泡,他轻咳两声,示意我们这里还有个人呢。
我推开天权,没好气道:“你刚才想出什么了?”
天权道:“我想的是,他这病,究竟是怎么来的,如果有治好的可能,我们不妨为他寻寻药引,找找药方。”
摇光赞同道:“没错,我赞同四哥的观点,若能治好闫霜语的病,成全他和小蝶的婚事,也算美事一桩了。”
我听得分明,他们就是想找个借口再次把我撂在闫府,好自己出去风流快活,到时候天庭上,风光都是他们的,辛苦都是我的。我极其不满他们这样的安排,但也没有办法,谁让我是丫鬟,人家是星君呢。
送走了天权和摇光,我掂量着又该做午饭了,便轻挪莲步,来到厨房,没想到途中居然碰上了正在散步的闫炳严。
我上前行礼道:“老爷好。”
他摆摆手,让我免礼,我问道:“老爷怎么会来厨房?是饿了吗?要不要小蝶为您做饭?”
他摸摸发白的胡须,摇摇头,道:“不饿,不饿,我听燕儿说你最近在这里干活还债,就散着步,来看看你。我都说了你不必这样做的,安心待在这里,风头过了,我就把你放出去,你又何苦来做这些又脏又累的活呢。”
我露出尴尬的微笑,直想告诉他,我就想安心待在这里,等你把我放出去,根本不想做什么又脏又累的活,是你那个风韵犹存的燕儿(美妇),让我在这儿干活的!可面对这么一个白发苍苍又菩萨心肠的老者,话到嘴边就成了:“没事的,老爷,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您的善心我记在心上,可该还的债,一分都不能少,我做这些活,一点都不累,老爷不用担心,还完了债,我才能安心离去。”
他长叹一口气,坐在一旁的石凳上,道:“你能有这样的想法,我很欣慰,不过干活归干活,可不要过于劳累,像我儿子那样瘫痪在床,就一生悔恨了。”
瘫痪!我心中一惊,闫霜语居然是瘫痪?是全身还是半身?(这不是重点吧……)
反正不管是什么,他这病显然是不好治啊。我本以为只是近日偶然感上的风寒,成不了阻碍,现在看来,这还真是个大麻烦啊,如果不治好他的话,小蝶嫁给他,也不会有幸福美满的未来的。
我试探的问道:“您儿子,是怎么瘫痪的啊?”
闫炳严摇摇头,道:“那是两年前的事情,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时候我迎娶了燕儿。霜语本来负责家里的生意,却不料过于劳心伤神,染上了很厉害的风寒,此后就一病不起,到现在,居然弄成了全身瘫痪……”他说着说着红了眼眶,一副不想提起当年之痛的模样,我也不便再细问,急忙转了话题,道:“罢了,老爷,我们不说那些伤心事了,我带您到厨房逛逛,让您尝尝我的手艺好吗?”
至此他才露出了微笑,将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我和他一同到厨房,做了最简单的鸡蛋汤让他喝。
原来闫霜语是劳心伤神染上风寒才致使全身瘫痪的,怪不得闫炳严不希望我太过劳累呢,是触景生情,想到了自己的儿子,他一个花甲之年的老人,好不容易老来得子,却又是个全身瘫痪的主儿,真可怜了他一辈子命途多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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