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愿望得到满足了,但天权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他说到小蝶的母亲交给他一封书信,之后的事情呢?
于是我问:“天权,那接下来的事情呢?”
天权缓缓道:“书信是有的,只不过我早已将它交到小蝶手上了,书信中的内容不外乎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之类,劝说小蝶无论如何也要嫁作人妇。”
“那小蝶她答应了吗?”我问。
天权点点头,道:“那她岂有不答应之理,当即就收拾了包袱准备回镇上,只不过她说还要去拜祭一下她的父亲,我就先行回来了。”
呀,这么说来,天权还算是圆满完成任务了,以前是我小看他了。我笑道:“天权星君,既然这件事已经办成了,你看我这戏也该落幕了是吧。”
“落幕吧,不过你得找个借口离开闫府,让闫炳严休了你,小蝶才能顺理成章的嫁给闫霜语。”天权道。
于是乎,我就屈尊去找了趟闫炳严老爷,声情并茂的对他道:“老爷,小蝶欠下的债已经还清了,燕儿姐姐的事情也水落石出了,少爷的病也算是好了,您看,我是不是可以离开了呢。毕竟您当初允诺过我,待时机成熟,就放我出去的。”
闫炳严道:“这不是难事,我早就有这个打算,只是找不到个合适的时机来说,现在既然你提出了,我就写下休书,放你出闫府。”
闫老爷也算是通情达理的人,当场就用苍劲有力的笔触为我写了一封酣畅淋漓的休书,我兴高采烈的接过,毕恭毕敬道:“小蝶谢过老爷。”
我刚想转身离开,却听得身后人一阵凄凉的叹息:“燕儿走了,闫府就变得清静了许多,现在连你也走了,我就彻底老无所依了。”
我笑道:“不会的老爷,您不是还有少爷作陪呢。”
闫炳严摇摇头,道:“老无所依了,霜语他已经上京赶考了,这本是两年前就该做的事,可叹却被燕儿拖到如今,现下霜语的病全好了,他也该离开我这老朽,为国家作出一份贡献了。男儿有志在四方,我怎么能做妇人之仁,为了一己私欲,强留他作陪呢。”
闫霜语去上京赶考了?想来是为了秋闱而匆匆上路的,但他怎么没告诉我一声呢。他不声不响的离开,让小蝶情何以堪啊。小蝶还没回来,他就走了,这不是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怎么说得这么瘆人,又不是不回来了)
不行,我得赶紧想办法让他们两个见面啊。我欠身对闫炳严道:“老爷放心吧,您不会老无所依的。”当然了,小蝶是你家的儿媳妇,假以时日定会来闫府和你来个不期而遇的重逢的。
“但愿如此。”闫炳严枯木般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父爱如山,一个父亲就算再孤单,也无法将自己的孤单强压在儿女身上,儿女有自己的一片天,父母会放任他们翱翔,而在背后默默撑起这片天,往往就是那些用心良苦的父母们。我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师傅,难道我一意孤行的离开兜率宫后,师傅也是这么默默的垂泪思念我吗?
可当我转念一想,每每当我回到兜率宫探望太上老君的时候,他都左拥右抱乐不思蜀的,兜率宫不缺和我一样的小丫鬟,个个都杨柳纤腰,黛眉远山,绫罗绸缎,尽态极妍。他会思念我才怪吧……这么想来,他一个小屁孩似的模样,和父母神马的,也牵扯不上啊。
我回到房内收拾行礼,又和天权摇光商量后,决定一同到郊外去迎接小蝶回来,若是路上发生了什么意外的事情,我们也能略尽绵薄之力。
来到空气清新的郊外,顿感和喧嚣的城镇有着极大的不同,山清水秀,鸟语花香,采茶的农妇们头戴斗笠,蹲在绿油油的茶地里,不时唱上两支悦耳的山歌,自得其乐。我也想唱首应景的歌,便张口就来,出口成章道:“你挑着担,我牵着马,迎来日出,送走晚霞……”
天权瞪我一眼,我无辜道:“难道我们现在的情景不像是护送小蝶,西天取经吗?”
摇光无奈道:“护送小蝶?来到郊区这么长时间了,你看到小蝶的影子了吗?”
他这么一说还真是,我们天南地北,东走西顾,可就是没发现小蝶的身影,她会去哪儿了呢。问过老妪,老妪说她在城北庙里祭拜,我们到了城北庙,寺庙里的和尚说她独自一人上了山,我们又上了山,连她爹的坟地都找到了,可还是没找到她人。
她究竟去哪儿了呢。
转眼间我们飞过了山岗,飞过了溪流,飞到了一处僻静的丛林,我听得丛林里有女人的呼救声,忙让天权和摇光停下。我们落入丛林中,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暗中观察情况。有个女子慌慌张张的从树林里跑了出来,不时回头张望,她身后跟着一群痞子气十足的流氓土匪,她不慎被一颗石子绊倒,跌坐在地,我仔细一看,那不就是小蝶吗。流氓们一拥而上,我见情况不妙,正准备出手相救,却被天权拦住,他道:“你再轻举妄动!小心太上老君罚你面壁思过!”
我这种人就是典型的吃一堑不知道长一智,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若不是天权提醒,我肯定二话不说撒丫子就冲出去了。幸好他及时拦着我,才没有酿成大错啊。
原来是小蝶在城南庙祭拜之后,就上山寻找埋葬她父亲的坟冢,不料却发现一伙人正等在那里,守株待兔。他们是小蝶的债主派来的人,本来小蝶欠下的债闫炳严已经替她还清了,但债主一看,小蝶竟然有本事找来闫府的人做靠山,便准备进一步敲诈,再索要利息费,而这利息竟然比本金还多出了一倍。
小蝶宁死不屈,就被他们追赶至此,终于精疲力竭的跌坐在地。而此时踏上上京赶考之路的闫霜语和他的书童途径此地,在正义感的驱使下,就算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但他还是不能见死不救的。他大喝一声:“你们是谁?怎么能如此欺负一个柔弱女子!”
“你问我们是谁?我们还问你是谁呢,小子。我们是她的债主,来问她要债的,你要是还想活命,就别多管闲事。”领头的一个贼眉鼠眼的大汉道。
小蝶哭喊道:“壮士,他们胡说。我欠下的债已经还清了,是他们还想得寸进尺。”
闫霜语虽然底气不足,但表面功夫还是很足的,他威风凛凛道:“这位姑娘说她的债已经还清了,你们为什么还要苦苦相逼。”
大汉阴险道:“她父亲欠下的可是高利贷,利滚利的,你懂吗?我们拿不到钱是不会走的,她若是没有钱,就卖身来还,也是一样的。”
小蝶闻言,吓得花容失色,急忙躲到闫霜语身后,道:“不要……我不要,壮士,救我……”
闫霜语虽有救人之心,却没有救人之力,他望向身边的书童,书童也是一筹莫展,爱莫能助。正当时,那个大汉哈哈大笑道:“看着你们两个柔柔弱弱的样子,也不像是练家子,居然还敢单枪匹马出来抢人,真是活腻烦了,兄弟们,给我上!”
天权见状,单手一挥,闫霜语便出左拳,一下打飞了三个人。此情此景,着实诡异,流氓们惊呆了,小蝶惊呆了,书童惊呆了,连闫霜语也惊呆了。他难以置信的看向自己的左拳,不知道自己居然还有这等神力。我好笑的望向天权,道:“星君,有你的啊。”
摇光也玩心大起,剑指一出,闫霜语又出右拳,又打飞了三个人。这下领头的大汉目瞪口呆了,颤颤巍巍道:“不可能……这不可能……他说不定只是运气好,我们人多势众,量他回天也无力。”
大汉们又齐上阵,把闫霜语团团围住,小蝶大呼:“壮士小心!”
我心想,你们都玩够了,也该我玩会儿了,于是我略施小计,闫霜语便腾空而起,给了他们一个连环踢。哇,简直帅呆了,堪比施瓦辛格啊。那帮大汉被打得鼻青脸肿,卧倒在地,终于颓然离去。
书童上前左瞧右看一阵,诧异道:“公子你何时修炼的武功,我怎么不知道呢?”
闫霜语也云里雾里的,愣愣道:“我也不知道啊,它就是那么似有若无的就有了。”
书童点点头,恍然大悟道:“哦,我懂了。这就是人家所说的,吉人自有天相,少爷您是吉人,老天爷也会助你。”
我们不是老天爷,我们是老天爷派下凡间来拯救你们的神仙。
小蝶上前跪在闫霜语面前,哭诉道:“谢谢壮士,今日若不是你前来帮助,我肯定在劫难逃了,若是壮士不嫌弃,小蝶就算当牛做马也会报答壮士的救命之恩。”
“小蝶?”闫霜语诧异道,他侧头看向小蝶的容貌,发现的确有些眼熟,道,“你不认识我了?我是闫霜语啊。你不在府里待着,跑到这里做什么?”
呦,我都忘了还有这茬儿了。捉奸那晚,闫霜语见过小蝶的,也知道小蝶就是他爹新娶的小妾,这可怎么办啊。我望向天权,天权一副“你惹的祸,你来解决”的模样,我就知道他靠不住,又转头看向摇光,摇光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我就知道他更靠不住。算了,事到如今,也只有我亲自上阵了。
我仙法一出,小蝶到口的话就变成:“老爷已经写了休书,我不再是闫府的人了。”
闫霜语点点头,恍然大悟。而小蝶却一头雾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说出那样的话。闫霜语道:“如今你已是自由之身,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
小蝶哭诉道:“小蝶父母双亡,孤苦无依,什么都不想做,就让小蝶跟随少爷一同前去上京赶考不好吗?追债的人还有可能来骚扰我,到时候少爷不在小蝶身边,我该怎么办?您就行行好,让我在您身边当个书童,我不怕吃苦,不怕受累,只愿能报答闫老爷和少爷的一片恩情。”
她说得声情并茂,比我想的词还好,我都不忍心更换了。
闫霜语颇为为难,虽然小蝶的身世的确可怜,但他要上京赶考,带着一个女子实在多有不便,就推辞道:“你这又是何必呢?我已经有一个书童了,再说你是女子,旅途颠簸,我怕你承受不了。”
小蝶听出闫霜语话里的意思,低头道:“我知道,少爷是嫌弃我,不然您也不会找月老殿的人来帮忙了。”
我去……月老殿都搬出来了,姐姐,这可不行啊,这戏码都对不上的,你让闫霜语怎么接话啊。果然,闫霜语诧异道:“月老殿,是什么?”
我看事情的发展已经不可逆转了,便摇身一变成为一个老妪,装作路过,对闫霜语道:“你们说的可是传说中的那个月老殿吗?”
“不知道啊。”闫霜语道。
我款款道:“月老殿,就是月老居住的地方,传说有月老殿红娘集团出现的地方,就会有极好的姻缘,他们就像是一个预兆一样,谁能得到月老殿的帮助,谁就能拥有最甜蜜最牢固的姻缘。而且月老殿的人,聪明绝顶,乐于助人,男的帅气,女的俊美,月老殿每年使用的红线可绕地球无数圈,今年过节不牵线,牵线就去月老殿,不是所有的红娘集团都叫月老殿红娘集团,月老殿,就是你的不二选择,月老殿,将会与你终生相伴,总而言之,一句话,月老殿,你值得拥有。我和我老头子就是月老殿牵的红线,直到现在我们都没有分开呢。”
果然我的出现将话题从月老殿引向了姻缘,小蝶憧憬道:“是真的吗?我见过他们的,月老殿的人,也就是说,我会得到绝佳的姻缘吗?”
我点点头,道:“没错的,小姑娘,你肯定会得到这世间最爱你,最疼你的情郎。”我冲着闫霜语抛了一个媚眼,寓意再明显不过了。说罢,我翩然离去,又重新回到天权和摇光身边继续看戏。
结果他二人都一副不想搭理我的样子,怎么了,我觉得我的演技还是不错的,就是台词略显浮夸一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