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宋弘武便大步流星的钻进了当铺,见到海棠时他哈哈一笑道:“妹子,咱们六年年未见,你可还好啊?”
海棠轻扬了扬唇道:“宋五哥,好久不见。”
宋弘武听后猛捶了海棠肩头一下道:“叫啥子宋五哥,直接唤五哥便是,我听了心里舒坦。”
海棠却但笑不语,宋弘武知道她从小便是这性子,便也不甚在意。自己坐在了海棠旁侧笑道:“嘿嘿,妹子你来了我便不用担心了,这事铁定能成。”
海棠却神色一肃道:“此次我没有绝对把握。而且关键在你。”
宋弘武见她这样也收敛了脸上一派轻松,拍着胸脯道:“要我弘蛮子做什么妹子尽管吩咐!”
海棠凝眉郑重道:“宋五哥,此次我打算冒险一次,若此事成了不仅贡银是咱们的囊中之物,整个西营也能控制个七七八八。”
海棠对聂海道:“此事干系重大,走露不得半点消息,你去外头将不相干的人清开。”聂海微微一笑,捏了山羊胡抬步走了出去。
宋弘武神色肃然的望着海棠,海棠凑在他耳边如此这般的说了许久。
“明白了吗?”
待海棠说完后宋弘武埋首沉思了会儿,抬起头时目光坚定如炬道:“妹子放心,我一定将此事办好。”
说罢旋风般的起身出了当铺直奔军营。
海棠将聂海唤进来,道:“聂海,我叫你出去并非不信任你,而是你这铺子里头长了对别人的眼睛耳朵。”
听海棠这样说聂海神色微变道:“这铺子里就我跟我那不成器的小兔崽子,外加一个洗衣做饭的婆子和端茶倒水的小丫鬟。”
海棠道:“那丫鬟什么来头?”
“三年前的大雪天里晕在我铺子外头,聂晖,就是我那儿子将她背了进来,我怜她无父无母便留在这里当了丫鬟。”
海棠眼角扫了一眼聂海:“她便是那双不该长的耳朵和眼睛,自我一进来她便自径端了茶水送进来,进来时双眼极不安分,而在我与你说话时,她一直猫在外边偷听。”
聂海听后微楞,而后转身准备疾步走出。
海棠叫住他道:“留着她还有用。我还有事交代你。”便将刚才的计划全盘与聂海讲了一通,又道:“现下你便将那消息放出去罢。”
聂海听后急匆匆出了门。
次日午时正宋弘武带着八九个军士出出了城,在城外的牛角山上狩了半个时辰的猎,远远的看见山道里头一队押运车并着十来个小兵压着晃晃悠悠的向镇远走来。
待那队人马走近时宋弘武在马鞍下塞了快尖锐的石头,那战马跑了几步立马发起狂来,宋弘武控制着马向那队人马冲去。
一边冲一边喊道:“呀!弟兄们,快来帮把手,这马疯了!对面的兄弟赶紧散开散开!!这马疯了会踏死人的!”
那押运的几个小兵看到宋弘武穿着参将的铠甲并不敢如何,又看见那狂奔着的战马不禁腿肚子打颤,纷纷向一旁扑散开来。
宋弘武控制着那马匹轻轻从那几个大箱子旁擦过去时发力用脚踹倒其中一箱,瞬间一锭锭白花花的雪花银哗啦啦滚了出来。
后头那几个追过来的将士看着眼睛都直了,宋弘武却凭着马狂冲出了大家的视野。
待那几个押运使吓得屁滚尿流地扑上前将银子收拾了急匆匆押走后宋弘武才骑着那已平静的马回来。
见那几个人都有些沉默的立在原地宋弘武埋怨道:“你们几个小崽子,见本将马受惊不来帮忙去呆立在这作甚?”
一个头系着青布巾子的年轻将领望了望宋弘武,道:“宋将军没看到你碰翻的箱子里装了什么?”
宋弘武哈哈一笑道:“看到了,沉甸甸的雪花银啊,铁定是咱们的军饷呗!”
另一个瘦黑个深深望了一眼宋弘武道:“若是咱们的军饷为何不走官道?而鬼鬼祟祟的从山间小道绕,而咱们没听到一句要发军饷的话?程都统前日当今还说国库吃紧,这月军饷连着前三个月的都延迟发?”另几人听他说完都纷纷点头迎合。
那年轻将领又道:“我看他们走的方向不像是要进城,倒像是向城外西头程都统的别院。”
宋弘武皱了眉嘟嚷道:“不会吧?”
略一停了会宋弘武却立马将这事丢到脑后般喊道:“管他呢,咱们军饷又不是一次拖延苛扣了,咱们在军营里又饿不死,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给我银子我还花不出去呢,兄弟们,来!咱们继续打猎去!”
另几人见他这样纷纷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望着他,都纷纷驭马转头向城内冲去。
宋弘武在后头喊道:“哎,兄弟!怎么走了?”心中却乐开了花。
那几人昨天早就听到了程国峰要将军饷贪墨下,运到自己别院的传言,今日又见这样的事情,心里纷纷觉得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他们不像宋弘武,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他们一家子妻儿老小可全指望着这些军饷过日子呢,现下出了这事哪还有心思打什么猎。
见他们怒气冲冲的回了营里,宋弘武咧嘴一笑,现在有好戏看了。
当宋弘武叼着狗尾巴草晃悠悠的进了军营,果不其然,不少将士都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隐隐的听到在说军饷贪墨什么的。
宋弘武冲人群中几人眨眨眼,那几人立马表现出一副愤慨激昂的样子跟周围的军士说了些什么,引起周围众人听后目露凶光,像是瞧杀父仇人般的瞧着军营中心的都统营帐。
宋弘武见有人注意到了他便摆出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进了自己的营帐。
那几人都是与宋弘武熟识之人,宋弘武生性豁达,何曾见过他这样一筹莫展的样子,立马便猜到了宋弘武藏了什么事。
不一会儿那几人磨磨蹭蹭的进了宋弘武的营帐,见宋弘武浓黑的眉毛皱成了两条毛毛虫,更加确认宋弘武有事瞒着他们,便纷纷道:“宏蛮子,你可是有心事?”
宋弘武一拧眉头闷声闷气道:“没有!”
那几人凑拢来道:“弘武,心里有事跟哥儿几个说嘛,说出来咱们一起解决解决。”
宋弘武望了望他们,铜铃大的眼珠子一瞪道:“我说了你们可别多想。”
那几人嘻嘻哈哈的推搡着他道:“哪能哪,说罢,说罢。”
宋弘武便将海棠交代他说的话添油加醋的说了,未了宋弘武道:“哥几个可别乱想,我也是刚才在城外看了那一箱箱的雪白银子,又听到外头弟兄们说的,才想起这事来。那晚我睡得迷糊,没准是听岔了。”
那几人听完后面色已经沉得能拧出水来,见宋弘武这样讲也不回应,只是猛地扭身出了营帐。
慢慢的外头的声音越来越嘈杂,还伴着各种粗坯的骂声。没过多长时间那几个与宋弘武一起见到了银子的几个将士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长了双鼠目的瘦个子道:“宋参将,外头弟兄们说的事你可知道?”
“军饷之事?我知道啊。”宋弘武皱眉道。
另一个瘦高个道:“还有一事你可知道?”
宋弘武做出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道:“还有何事?”
那裹着青巾子的年轻将领附耳轻声道:“就是将咱们的军饷抢回来,然后将程狗…嗯?”边说边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宋弘武思忖良久才沉声道:“若是弟兄们实在是要做,我宋弘武也不是泥捏的,自会为弟兄们两肋插刀。”
那青年人道:“那这么说宋大哥是愿做此事的统率了?”
宋弘武略略露出一丝为难道:“没谁愿当了?”
其余人都凑上前来奉承道:“别人哪有宋大哥的本事,何况宋大哥还有如此豪义心肠。”
“那…”宋弘武显出几分迟疑。
众人都道:“就是大哥您了,我等全听大哥安排。”说着便半跪着抱拳。
宋弘武沉默了会便坚定道:“那宋某人便定要为各位弟兄们讨个公道!”说完起身拿起自己的烈火枪,双眼一瞪。问道:“那程国峰现在何处?”
“刚出了营帐,像是去城外别院了。”
宋弘武道:“那还等什么,在等下去咱们的银子可就不见了。”
待待宋弘武等人走出了营帐,外头将士都纷纷立在一旁,见他们出来都望着他们。
那鼠目的将领喊道:“抄家伙!咱们与宋参将一同去将咱们的银子取回来!”
众将士一听纷纷散开去拿自己的兵器,宋弘武带着百来号武艺最出众的将士策马向程国峰走的方向追去。
众人内心正冒着火,纷纷死命的狂奔着,不一会便在城中大道上看见带着十五六个心腹的程国峰。
宋弘武大吼道:“程国峰!给宋大爷停下!”
程国峰有些疑惑的驱马转过身来,见众人这样便露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来:“宋弘武,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说着摸了摸唇上两撇八字胡。
众人见他这幅模样更是怒火中烧,宋弘武道:“程国峰,你打算把弟兄们的军饷弄到哪里去?”
“什么军饷?”程泽峰轻蔑的望着宋弘武道:“你们穷疯了不成?”
宋弘武额角青筋迸起,吼道:“程国峰,我们今日在城外看到一车车的官银运到了你城外别院去了,还说没有军饷?”
程国峰听后冷笑一声道:“什么银子?快些给本都统滚回营内,否则别怪本都统不客气!”
一个黑面大头兵冲上前道:“宋将军,跟他废什么话,直接拿下便是,难道咱们这几百号人还怕这怂人不成!”
那黑面大兵见宋弘武并未阻止便知道他这是默许自己动手了,于是拍马向程国峰冲过去,其余人见有人当了出头鸟便不再害怕,全部一股脑的冲上前与程国峰带着的十几人混战起来。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场面已经差不多稳定下来,程国峰所带的十几号人死了大半,剩下的几个也昏死在地,只剩程国峰一人苦战着。
宋弘武估摸着离申时三刻时间差不多了,便飞身下去,用烈火枪猛地使了一招火龙潜首将程国峰刺下马来。
程国峰本就受了些伤,落下马后又起身与宋弘武战了几个回合渐渐不敌,宋弘武最后一招火龙摆尾将程国峰死死地压在烈火枪下,众人立马取了绳子将他死死的缚上,一把压着他向宋弘武跪下。
宋弘武抱胸斜睨着他道:“程国峰,自你来了咱们西营,日日歌舞喧淫,动不动对弟兄们用重刑,还苛扣咱们的卖命钱。你有今日一点也不冤枉!”
“呸!”
程国峰吐出一口血唾沫。狠厉的瞪着宋弘武道:“你们这些莽夫,私拿朝廷命官。待圣上知道,你们一个也逃不了。”
压着他的两个将士见他这样狠狠的压着他往地上一磕,他额上瞬间汩汩的冒着血来。
宋弘武冷笑着望着他道:“你以为圣上会包庇你贪墨军饷之事?咱们天凤朝律令,贪军饷者处以凌迟极刑。”
宋弘武话音刚落,不知从人群里哪处飞出一只利箭来,直直的插进了程国峰心口。程国峰瞪着双眼往后倒下。
众将士见这一突发情况都有些呆愣,宋弘武知道这是海棠得手之令便道:“他娘的!死了就死了,咱们去取银子去!”
说罢策马向城外奔去。
话音一落原本有些害怕的将士听到银子二字立马充满了激情,纷纷跨上马与宋弘武一道向城外冲去。
到了别院宋弘武一脚踹开了大门,发现里头空无一人,众人都不禁有些疑惑,望着宋弘武,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大声道:“弟兄们快找找咱们的银子,藏哪了?瞧这样子,莫不是已经被程狗眜下了偷运走了罢!”
众将士四处分散着四处搜寻,没多久便从后头传来一道兴奋的声音:“大家伙快来,在这呢!”
宋弘武迅速冲到那处,见在一排书柜后头藏着一间密室,里头摞着几十口大箱子。宋弘武哈哈一笑道:“看什么看,还不将银子搬出来看看!”
几个身材高大的军将搬起最外头的一箱,那个长得有些贼眉鼠眼的一把掀开了箱子。
众人惊道:“怎么是石头!银子呢!”说着有几个冲上前将其余箱子纷纷掀开,无一例外都是石头。
宋弘武心下一喜却做出愤慨的样子来,恨声道:“他老子的,今日被子啊城外被我等撞破,外头又流言纷纷,那程狗贼肯定已经将银子转移了!”
其余人都愤声道:“走,咱们去找程狗贼的心腹打听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