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大理

滇南是异族祖居之地，大理更是住着无数的异族，所以街上放眼望去满是异族风情。
一身银饰叮咚作响，笑容甜美的苗族少女，带着银耳环穿着宽松绣花裤子的白族少年，上穿长袖对襟衣，下穿裙子，用青布包头的阿昌族妇女。自然也有着儒服长袍做中原华族打扮的汉人。
在大理城寻了一圈，连翘亲才选了一家看起来干净明亮的客栈住下。
因两人现在的身份是父女所以不得不分开来住，海棠带着丫鬟春云住在了连翘房间的对面。
住了三四天除了连翘出门例行打探滇南王与太子的行踪之外，竟一筹莫展。
空闲连翘将滇南王要强夺民间金银玉矿导致中原宝石玉石货源短缺，金价上涨之事与海棠说了，海棠便立刻想到她们此次住宿的客栈男主人便是来自滇南控制着一个玉矿家族。
她脑海里立马有了一个想法来打破此时的僵局，自己找不到滇南王不如就来个引蛇出洞叫滇南王来寻自己。
晚间时候连翘携海棠在大堂里用完晚饭便与客栈老板娘说起话来。
那老板娘是一个精明的苗族妇人，行动起来身上那一身华贵的银饰铛铛作响，煞是好听。
“许大官人，在小店可是住得舒服？”
连翘摸着大肚子哈哈一笑道：“好，不愧是这大理城一顶一的客栈。”
“大官人住得开心就好，咱们苗家人最是好客，大官人来大理可是有什么事？”
“实不相瞒，除了带小女散散心之外在下还想在大理看看是否有合适的玉石货源。”
连翘笑道：“在下不才，在江南开了家小铺，最近却很是艰难啊…”说罢长吁了口气，很是有些满腹艰难无处说的心酸。
那叫金珠肸的老板娘听后脸色有些微变，随后又笑了笑道：“那金珠便祝愿李官人心想事成了。”
说便寻了个借口匆匆进了后院，连翘见此心下暗喜，这回便只要等着鱼儿上钩了，想着便偷偷冲海棠竖起了大拇指。
海棠气定神闲的坐着，见连翘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冲自己做鬼脸便展颜笑了笑，坐在一旁的春云见后惊呼道：“呀！小姐，您会笑啊！您笑起来可真好看。特别是眼睛！会发光似的。”
连翘闻言戏谑道：“你家小姐生来就不会笑，你怕是眼花了。”
那丫头听后皱起眉头自己纠结起来，海棠有些无奈的望了望连翘，春云是个憨直较真的性子，偏偏连翘却爱逗她。
又等了两三天，金珠肸那边却没有什么动静，只是海棠与连翘的饭食愈见精致了些罢了。
海棠却不急，只打发连翘每天出去装作寻玉石货源，做出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
又过了几日，渐渐便有几个白族的年轻人寻了上来，进店凑上来问连翘为何要玉石，要多少之类的云云。
海棠早已交代好了，连翘只需照本宣读，将铺面位置，叫做什么名，规模几何等等说得有板有眼的。
那几个白族少年听完便道：“请老爷随我们走一趟如何？”
躲着帘子后头偷听的金珠肸有些急了送上门来的生意怎么能在眼皮子底下被别人抢走。便掀了帘子走了出来，步履有些乱，道：“阿龙，阿昌你们来婶子这也不坐下喝杯茶？”
说着便叫自己女儿瑶溪出来招待那几个年轻人。
瑶溪是大理出了名的金花，脸蛋生的像一朵扶摇花似的漂亮，笑容清新得像山间的清泉。
那几个年轻人原本打算扯着连翘便走，但看到瑶溪从帘子后走出扬起晨露般的笑容时便再也挪不开脚，愣愣的被金珠肸压在位置上坐下，瑶溪取了酒水来道：“阿昌哥，阿龙哥，咱们来斗斗酒如何？”
阿昌阿龙等人此时沉溺在她的美貌里，哪还知道她说什么，只一个劲的点头。
金珠肸悄悄舒了口气，这才放下心来，悄悄将连翘扯到一旁摊牌道：“李大官人找玉石货源找我便对了，何须舍近求远呢。”
连翘做出一副不解的样子道：“大嫂如何这样说？难不成你手里头有货？”
金珠肸便有些得意的点头道：“自然，我那当家人可是姓鲁呢。”
鲁姓是滇南八大姓氏之一，滇南几家数得着的大玉矿几百年来一直都是鲁氏掌管着，金珠肸嫁的是鲁家家主的二儿子自然是有些得意。
连翘听后斜眼道：“玉石鲁家？”
金珠肸点点头道：“正是。”她原以为连翘听后立马会围着她讨好以便从自己手里取得货源。
哪知连翘听后抚着大肚腩哼声道：“敢情金珠嫂子这两天看着李某人急的打转权当是笑话不成？”说罢一甩袖子有些愤愤地转身上了楼，将房门关得砰砰作响。
金珠肸有些傻眼，原本她还指着连翘围着她打转，然后自己好拿捏拿捏，再将玉石价格往上提提，哪知人家竟给了她好大一个冷脸。
瑶溪虽大碗的在与阿昌等人拼酒，一双明眸大眼却将此事看了进去，匆匆喝完手里那一海碗便连连讨饶道：“好哥哥，我不行了饶了我吧。”
白玉般的脸上氤氲着粉红，更显迷人。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荡漾的几分醉意。
阿昌等人见了，心里早化成了一汪春水，哪又不答应的，瑶溪便扔下酒碗往后头跑了。阿昌等人见她窈窕的身影消失在帘后又好生回味了之后才回过神来，想起正事，可哪里还有那个胖胖的许大老爷的身影。
回味过来后纷纷拍额叹道：“金珠婶子，你这样不厚道。”
金珠肸正阴着脸，听后叉腰将他们轰出了店。
那瑶溪虽是苗族女子，身上除了有苗族女的爽朗热情之外还将她阿娘的精明学了个十成十，她见她阿娘将事弄砸了便脱身，自径回了了鲁家大宅，将事情告诉了她阿爹，达兴听后便匆匆随瑶溪回了客栈。
达兴进店后轻喝道：“金珠，你怎么将事办砸了！”
金珠肸斜眼道：“我是没本事办到，人还没走，你自己上去说吧”说完一扭身便进了厨房。
达兴叹了口气上了楼，站在连翘门口道：“许大老爷，您可在？”
连翘半晌才应声道：“何事？”
“刚才贱内金珠得罪了老爷，能否让达兴进来向老爷陪个罪？”
半晌房门才打开，春云翘嘴满脸不高兴地将达兴放了进来。只见连翘与海棠安坐在里头，一个看书一个看账。见他进来头也不抬，达兴见状忙陪笑道：“达兴前来一来为金珠道歉，二来嘛，听说大老爷最近在寻玉石，正巧我这里有，好与老爷一个方便。”
连翘这次兴趣缺缺的抬头道：“不劳烦你了。”
达兴也不觉尴尬，笑道：“不麻烦不麻烦。”
连翘听后才来了些兴致道：“其实我也不是说非要与外头人做生意，毕竟我住在这里，咱们也做了几日的邻里了，相互间也有个了解，咱们汉人有句话叫“远亲尚且不如近邻”我也不想舍近求远的绕圈子，但是你们既然手里头有，又明知我正在寻，为何还要瞒着不说，待我做了几天的盲眼虾乱蹦跶？你们既然看不上我许某人，怎生人家寻上门后却又百般阻挠，拉着我说些有的没的？是何居心？”
达兴连连赔罪道：“金珠不懂事，还请老爷大人大量不要与她计较。”
“我与她计较？我们汉人做生意向来注重一个“诚”字，你们没诚心与许某人做生意还怪我计较！”连翘白胖的面上浮出几分怒气晕出的红润。
达兴这回没了话说，这些汉人，自己怎么说都是错的了。索性不再开口。只一个劲赔笑。
一旁的海棠淡淡开口道：“爹爹莫急，达兴老板既然亲自来了便是诚心诚意与您做生意了。”
声音清冽带着些久未开口的沙哑“爹爹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的，不就是为了那几间玉石铺子。现下有个现成的货源，爹爹为何不了解了解？何况这玉石鲁家是这玉石珍宝行当的一块金子招牌。看看也亏不了咱们，看上了便做了这单子生意，看不上也莫伤了和气，正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爹爹莫要意气行事。”
说罢又对达兴道：“我爹爹脾气大，烦您多宽待则个。”
达兴听她愿意为自己说话，而这几日又看到许老爷对这个女儿如珍似宝的捧着，自是知道她说的话的分量。连连道：“哪里哪里。”
连翘这才做出消了气的样子道：“罢了，棠儿既然愿意我也不计较了。达兴大哥，烦请为在下介绍一下你手里头的货色吧。”
两人嘀嘀咕咕谈了半天，未了达兴抱拳兴奋道：“原来老爷是江南许家之人，失敬失敬。”
连翘有些讪讪道：“哪里哪里。”
达兴道：“既然是江南许家那便不用说了，咱们两家都做了几十年是生意了。自然给您最好的货最实惠的价，不知老爷要多少？”
连翘有些发憷，原本以为借了江南许家的名头好行事，但这货还真不能要少了，可是若是多了哪来那么多银子打水漂。
一旁海棠接口道：“爹爹起先不是说有多少要多少吗？”
听了她的话连翘笑道更加忐忑，达兴却更是兴奋了。连忙起身道：“老爷稍后，这样的大单我一人不能决定，我这就去请我阿爹来。”
海棠示意春云拦下他道：“不然请我们去鲁府坐坐如何？”
达兴兴奋道：“是呢，应该请您去鲁府。我这就去叫轿子！”
春云却又将他拦下，海棠道：“咱们走着去罢，爹爹，棠儿有些倦怠了，陪我在街上走走散散心如何？”
连翘打着哈哈道：“听你的，都听你的。”
达兴忍不住要快些将这好消息告诉鲁府，遂让瑶溪陪着他俩慢悠悠的在街上走着。
一路上，瑶溪漂亮的面容和海棠清冷的气质吸引了众多眼球。待他们进入鲁府的时候，差不多街上人人都看到了鲁家那个漂亮丫头带着这几日四处寻玉石货源的胖老爷进了鲁府。
待鲁府欢欢喜喜的将海棠等人送回了客栈，连翘将春云打发了出去买糕点蜜饯才一把扑到海棠身上悲鸣道：“我的个心肝啊，你可真敢说啊，他们有慢慢一地窖的玉石你竟开口就要全部，幸好人家只愿给你一大半，但是！我滴娘诶，这一半光定金就要二十万两啊，你知道二十万两是多少吗？咱们几个一年的俸禄不吃不喝加起来才一千两。呜呜…主子救我。”
海棠一把将她扯开，淡定道：“那批贡银到手了，比咱们想象的要多。”说罢伸出一个指头。
连翘道：“一万两？”海棠鄙视的瞥她一眼。道：“乘上一千。”
连翘双眼冒着金光道：“一千万两…一千万…”
海棠道：“一半玉石，你敢要了吗？”
连翘现在满眼都飞着胖乎乎的金元宝，听后连连点头道：“你不是说要了那玉石咱们亏不了吗？那咱们索性将另一半也要了吧。”
海棠有些无力了。
转身出了房门，不再搭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