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两金赶着马车向乾州飞奔而去,可是即使他们日夜疾驰,不停的更换更好的马匹,也花了将近二十日才感到乾州附近。
此时的乾州四周皆被古龙军团团围住,只有在午夜换班时乾州城西北城门有一丝缺口,若是千两金一人凭着这一丝机会便能轻而易举的进入城内,可是如今带着许谦澈这么大一个累赘,想进城内却难如登天。
二人在城外的小山上,相对而愁。
“不如我先进去,然后叫她硬撑着与我一道儿出来?”
许谦澈摇了摇头。
“那咱们硬闯?”
再摇头。
“去擒了古龙君王?”
摇头。
君泽怒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怎么办?”
继续摇头。
君泽猛地一翻白眼,索性闭目养神,眼不见为净。
许谦澈凝视着远处那座静默的城池,灯火昏黄,城楼上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人影,应该是守城的将士。
城墙不远处,一座军营伫立在那,透着一股肃穆。
乾州城门下被穿着铠甲的古龙将士团团围住,若是惊动一个就会惊动一群,惊动一群便能惊动整个军营。
自己若是想要进去,唯有想办法说服那古龙国君,只是自己该用什么理由来说服他,自己有的,他又缺的是什么?
许谦澈闭着眼睛思索着,对了,似乎甘叔曾经说过,古龙缺铁和盐,盐这一块自己没什么说服了,可是这铁自己却能说得上话,若是自己将乌连山里许家的三家铁矿送出去,应该能说服他了。
对于一个缺铁的国君来说,三座大的铁矿恐怕比三座金矿还吸引他,因为铁是铸造兵器必不可少的材料,而有金子却不一定能从天凤买到最好的兵器。乌连山离古龙虽说有些远,但是却也是在天凤的边境。
想到了对策许谦澈倒也不再着急,所有的谈判都是胜在一个‘势’字,自己若想要用那三座铁矿实现自己最大的利益那明天造势是必不可少的。
第二日,许谦澈便与君泽赶到了乾州周边最近的一座城镇,再出现在乾州的时候已经不似来时那般匆匆,两人不仅穿着华丽,甚至还带了十来个仆从,两人乘坐的马车上甚至镶了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在日光下几欲闪花所有人的眼睛。
古龙将士远远的便看见一行衣着光鲜亮丽的人缓缓朝着乾州城门行来,远远的似乎还听见那马车里传来丝竹之声,现在这战役正是关键时期,突然见到这样一行像是游山玩水的人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离乾州只剩大约百来步的时候,那围困乾州的古龙将士走上前来。
“闲杂人等速速离开,这乾州城已经是我们国君的囊中之物了。你们天凤人识相的快点滚开!”
那人吼完,那马车中的乐声却没有停,里边的人也是欢声笑语,半晌没人答话。
那小将涨红了脸,提气准备再吼。
刚一将嘴张开,却听到一个清亮的声音道:“车怎么不走了?”
说罢便有一双修长的手挑开了那张华丽丽的帘幕,露出一张极为俊逸的脸,只是不知为何,那脸一半黑一半白,竟是阴阳脸一般。那人瞅了乾州城门半晌,笑道:“我倒是忘了这乾州正在打仗,喂,你们古龙君主在哪,我有事与他商量。”
“我们君主岂是你们这样的人能随便见的!”
他话音刚落便看见方才还在打着哈欠的男子一张俊朗的脸沉了下来,“你还不配跟我说话,你去禀告你们国君,就说江南许家的家主求见。若是他说不见那我们自然离去,若是你坏了你们君主的好事却不是你这样的人能担当的起的。”
那小将心中一跳,江南许家,难道是那个传言掌握着天凤朝半个国库的许家?若真是的话,自己确实是惹不起那样的人物就算是国君也只能客客气气的对待了。
“那请诸位等等。”
说罢便一路小跑着朝那军营而去,不一会儿他便匆匆回来,恭恭敬敬道:“许家主,国君有请。”
说完又在前头带路。
进了军营后,那马车停在了古君华营帐前边,但是却半晌不见人下来。
就在众人以为中计之时,那马车中才传来一个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和久睡之后的沙哑。
“君泽,怎么不走了?”
“你倒是能睡,起来吧,咱们去见见古龙君王。此次咱们能不能进乾州还得经这位国君的了。”
说完,那车上便下来了一人。俊逸的五官,只是被阴阳脸给毁了。
而后又下来了一个白衣胜雪,青丝如墨的男子,俊美非凡,一双桃花眼带着潮气,似乎见不到底。
古君华坐在营帐里的书案后,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双眼如狼一般锐利。
“许家主。不知你要见本王有何要事?”
“唔,也无甚大事,只是在下的心上人被王君困在了乾州城了,谦澈想将她带出来。”
古君华双眼在许谦澈身上辗转。
“哦?不知这许家主的心上人是谁,若只是普通人那本王倒是可以考虑卖许家主一个人情。”
“是谁?说了你大概也不知道,再说了她不一定愿意跟你的人来,还是本家主自己去寻她更为合适,毕竟这美人的心嘛,王君应该也懂。”
“两军交战,家主又是天凤朝举足轻重的人物,本君不能冒这个险。”
“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再说了你也应该知道,许家人不过问政事,我寻我的美人,你打你的仗,咱们互不妨碍。”
许谦澈皱着眉道,脸上已经露出几分不耐烦了。
古君华瞅着他,见他面上的不耐不像作假,一时倒是摸不准他的底了。
“你一定要亲自进去寻她?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也不一定啊,要是代价太大还是算了吧,反正也不只是曾经有情现在我来接她也不过是为了还从前欠她的而已,但是若是做了亏本生意岂不是有损本家主的英明。”
“为了这美人许家主愿意付出什么?”
“君泽,抬进来吧。”
不一会,君泽便从外边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仆人,抬着一个两人大的箱子。
“这里是一百万两银票,答应不答应国君自己看着办吧。”
古君华面色不变,笑道:“人说千金难买美人笑,许家主这一百万两倒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可是,本君觉得与其给本君这天凤朝的银票还得本君费心思去换本君要的东西,许家主到不如给本君想要的。”
“先说说你要什么?”
“本君听说许家在乌连山有铁矿。”
许谦澈点了点头。
“那用铁矿来交换如何?”
许谦澈连忙摇了摇头,“划不来划不来。”
君泽见他摇头,忙故作焦急的拉了拉许谦澈的袖子。附耳在许谦澈耳旁说了句什么。
许谦澈听完皱着眉头道:“当初不过是一句戏言,本家主愿意亲自来救她已经是给足了她面子了,即使我对她有承诺这事江南世家都知道那又如何,不过是本家主年少轻狂而已,年轻时对歌妓许诺这事哪个世家子弟没干过!本家主才不怕被笑话!”
“这铁矿不过是许家的九牛一毛,为了心上人有何不可?何况家主对那女子有承诺,俗话说君子一诺千金。”古君华适时开口道。
许谦澈翻了翻眼皮,无动于衷。
一旁的君泽又轻声道:“人家承诺都只是口头上的,你这可是白纸黑字的签了契约的。”
“那又如何。”许谦澈继续无动于衷。
“家主,商者重信啊。”
许谦澈动了动嘴皮,半晌才望着古君华不情不愿道:“一座铁矿?”
古君华笑了笑,伸出两根指头晃了晃。
许谦澈见了,瞬间便像被谁踩了脚趾头一般差点跳了起来“没门没门!”
古君华却笑而不语。
“还说无商不奸,这倒好,本家主还得送上门来给人宰割,我许谦澈才不干这样的事情!君泽,那人的契纸是你送来的,你负责解决,银票留给你,本家主走了!”
说罢,许谦澈抬腿就要离开。
君泽忙一把拉住他又朝古君华使了个眼色。
古君华微笑道:“许家主莫急,咱们还可以商量。”
“没得商量!”
“一座铁矿,外加另一种矿三十年的开采权。怎么样?”
许谦澈翻了翻白眼,转过身“十年。”
“二十年。”
“十五。”
“成交。”
将铁矿交付契纸签好后。古君华笑得奸诈,许谦澈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君泽却是长舒了一口气。
“只能家主一个人进去,至于这位君泽兄弟,暂时还是留在外边等许家主吧。”
许谦澈面无表情,“随便。”
那华丽的马车缓缓驶入了乾州城,而君泽却留在了军营之中。
在城门关上的那一刻,古君华却变了脸色,遣了近千将士将君泽团团围住,虽说付出了百来人的代价但终是将他擒获了。
君泽被擒获的那一刻,便看见许谦澈也被捆绑着被古龙将士押了出来。
二人被带到了古君华的营帐里边,此时的营帐里不仅有古君华还有一个着水蓝色纱裙,眉间垂着一颗水滴状琥珀的女子。
见他们进来,那女子将面纱取了,露出一张娇美的容颜。
“是你?”
许谦澈见到那女子便像是顿时想起了什么,自己数年前似乎在江南与这女子有过一面之缘,当时这女子身无分文差点沦落到要在街上卖艺为生时自己曾伸过援手。
“许先生还记得我?”
许谦澈点了点头。
“对不住了,许先生,聂海棠是古龙一大劲敌,恕苍月不能让许先生达成心愿。”
说罢便亲自替许谦澈松了绑绳。
许谦澈神色变幻,却不说话。
“月儿,你先出去,我有事跟许家主商量。”
古苍月点了点头,走了出营帐。
“许家主,你可知我为何要绑你?”
“方才狼后不是已经解释清楚了?”
“不,很多事情月儿并不知情。”说罢,古君华从怀里掏出一张明黄色的锦帛。
“这是你们轩王殿下给我的,上面说,只要我不再进攻,乌连山这一片地区便归属于古龙,不过,凤清城还提了一个特别的要求,就是要在聂海棠眼前杀了你。正好,这乾州城虽说是本君的囊中之物可是有聂海棠在,这乾州也是一张铁饼,本君没那个耐心慢慢啃,不如就用你开做这开门的钥匙如何?”
在许谦澈他们身陷古君华之手的时候,乾州城的海棠已经开始缠绵病榻,一日十二个时辰有十个时辰几乎是在昏睡中度过的,原本积在寒牢的时候便伤底子,上一次奔波一月赶去江南见许谦澈更是加重了身上的湿寒,在战场上又被两支利剑穿腹而过,导致她身子彻底垮了下来。
其实对于生死她已经看开了,从看见许谦澈与阿朱在雨中那样亲昵的画面的那一刻她的心就已经死了,现在这样也只是为了这满城的百姓她在硬撑着。